李奇的話使我眉頭一皺，心中巨震，說不出的五味雜陳，原來她並沒有結什麽婚，而是我的自以為，也是，一個二十九馬上就要奔三了的女人，而且還長的那麽漂亮，任誰看到都不可能覺得她是一個剩女？

    至此我所有的疑惑解開，盡管還有一些地方，不是很明了，可這已經可以了，羅琳啊羅琳，你真是騙得我好慘。

    我起身，有告辭之意，老婦人卻纏了上來問道：“你是看上我家羅琳了嗎？你若是真心喜歡的話，我看你人不錯，我可以幫你撮合撮合。”

    她的話令我意外，那有這樣的母親，才見過我一麵就急著說這種話的。我審視的看著眼前的老婦人，心中一片玩味，現在我反而不急了。

    我到要看看，這個屋子裏，都住著些，什麽樣的牛鬼蛇神，我再次坐回椅子，對於老婦人的提議不置可否。

    “唉，媽，你說那些都太早了，羅琳是蕭少的女人，蕭少前些日子還說到她了，你別亂點鴛鴦譜。”李奇半道上截下老婦人的話，數落道。

    我的心思又被勾了起來，蕭少，羅琳是蕭少的女人，這句話的信息量可不少，我依舊不言不語，等著事態的發展。因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老婦人能把我攔下來，就一定有她的目的。

    “是這樣的，哥，還不知道你貴姓。”李奇撲到我麵前直接問道。

    隻是他這一聲哥叫的可真幹脆，連眼睛都不眨，活脫脫一個無賴，而且卻不想和他磨嘰，隻是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楊。”

    就憑他一開始喊羅琳為賤人，而後又一口一個羅琳羅琳的叫著，我就不可能對他客氣。

    “哦，楊哥啊，你看家裏很亂，說實話，羅琳，哦，不，我姐很久都沒回家了，你看能不能借我點錢，回頭你去找羅琳要。”李奇這番話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我聽著他顛三倒四的話，不由得為之愕然，真是什麽人都有呐，這對母子也夠奇葩的，一個撮合我和她女兒，一個直接開口借錢。

    我沒搭茬，就那麽緊緊地盯著李奇的眼睛，盯得李奇眼珠子亂轉，四處躲閃。最終改口道：“那楊哥你直接告訴我，羅琳的住址，我去找他要。”

    我心中冷笑一聲說道：“不必了，你要多少？”

    李奇瞬間大喜，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連老婦人眼裏都透著難以遮掩的興奮。

    “不多一兩萬就行。”李奇一點也不客氣。

    他還真敢說，如果說我真的隻是羅琳的同事，要借一兩萬，羅琳親自找我，我都要考慮一下，更何況李奇這個我才見過一麵的，真假難辨的，所謂的羅琳的弟弟。

    我從衣兜裏掏出錢包，將裏麵全部的現金掏出來，遞給李奇，大概有五六千的樣子，這都是我帶現金多的時候了，一般我都不帶現金。

    之所以給他錢，不是我回頭真的要向羅琳要，而是我覺得我今天得到的消息，值這個價。

    李奇從我手裏接過錢的時候，口水都快留下來了，而我卻不小心將工作證從錢包裏掉了出來，落在了地上。李奇嗖地一下蹲下，飛速替我撿了起來，恭恭敬敬的遞到我麵前。

    一看就是個有奶便是娘的主，我真是呆夠了，起身邊走，連聲招呼都沒打。而李奇也很識趣的沒有質問為什麽錢不夠，如果他真的那麽說的話。

    我一定會打他一頓，才不會管他是不是羅琳的弟弟，羅琳和他們明顯早已經斷了聯係，她的態度也可想而知。如果我是羅琳，攤上這麽一個母親與弟弟我大概也會避而遠之。

    這不是禮與孝的問題，這是生存的問題，人總得保證自己活著。在李奇母子殷切的歡送聲中我走下樓道，腦海中最後一幕是李奇將我給他的錢，在手裏攥的緊緊地。

    羅琳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真是難為她的，我的心情突然有些沉悶。想從口袋裏摸支煙，卻發現我根本就沒帶。

    我的煙癮不是很大，所以也就沒有隨身帶煙的習慣，在小區外找到一個小賣部，想去買包煙，卻想起來我身上所有的現金都給了李奇。

    從小賣部老板那裏得知了，在街對麵不遠處的拐角就有自動取款機，於是我多走了兩步路，去取了點錢。買了煙後，點上一根，我猛吸一口，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隔著五六十米，卻讓我看到了，從小區裏出來，有說有笑的李奇母子。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更本沒發現我，我目送著他們消失在街角。

    心裏卻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腦中想起老婦人回來時的那一幕，這一切怎麽看怎麽蹊蹺。我心情不舒暢，所以我暫時決定先不回去了，我再次回到了小區。

    遠遠地我看到了那個睡在躺椅上，半眯著眼睛，曬太陽的老人，他頭發花白，臉上老年斑厚重，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襖。

    也是這都要十二月了，天兒也開始冷了，我走到老大爺身前，遞給老大爺一支煙，大聲喊道：“大爺，問你個事兒。”

    老大爺睜開半眯著的眼，露出渾濁的眸子，伸手接過煙說道：“小點聲兒，我不聾。”

    老爺子將煙塞進嘴裏，我連忙掏出打火機打著火遞過去，老爺子吸著煙說道：“你要問小羅家的事？”

    我點頭，附和了句：“還是老爺子心裏頭亮堂。”

    “哈哈，你小子會說話。”老爺子拉出一長串爽朗的笑聲。

    看來這老爺子，人老了，眼花了，心眼卻亮著呢？我眼巴巴的看著他等著他替我解惑，可他卻啞火了，一口一口的吸著煙，不說話，眼中透著股悲憫與哀傷。

    煙蒂落地，煙霧散盡，老爺子總算開口了：“小夥子，你是什麽人呐？”

    “老爺子你看呢？”我反問，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能找到這裏的人，也不容易，琳丫頭走了都將近四年了，今天你來這裏是為她而來？”老爺子的話不疾不徐。

    我的臉上卻多了些認真之色，一來我沒想到羅琳離家居然那麽久了，二來我沒想到這老爺子直接提到了羅琳。

    先前他說我要問小羅家的事，我不意外，因為他坐在這裏，看見我進樓，也看見了老婦人進樓，後來的李奇進樓，猜出這點並不奇怪。

    可現在他一語中的，這其中又什麽說法呢？我不說話，表示默認。

    “我老了，熬過這個冬天就八十六了，半截子入土的人，什麽都看的淡了，隻是這琳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挺好的一個孩子……”老爺子絮絮叨叨的自說自話。

    如果是個年輕人，我也許會想，一根煙的報酬不夠，應該再給點錢或者買包煙送他。可他老了，如他所說半截子入土的人，錢有意義嗎？

    他的話隻有一個意思，羅家的事他知道，他不是亂嚼舌頭的市井婦人，不該說的話他不說，我要想聽，就得拿出點真情實意。

    這老爺子活的明白啊，我打心眼裏佩服，有原則的就有人格魅力。說句不知道從那本書上看來的話：誰還不是前半生繃著，後半生繃不住。

    特別是人老了，每天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一切都漸漸遠去，死亡越來越近，要麽看透了，悟了，要麽偏執了，糊塗了。

    而老爺子就是前者，我心裏斟酌著話語，片刻之後認真的說道：“我們準備搭夥過日子了，可我卻對她家裏的事有些不夠了解，今天抽空來看看。”

    言簡意賅，該說的也都在話裏了，至於老爺子怎麽想就隨他了。有了老爺子在這裏，我倒是懶得問別人了，因為這種人說出的話，可信。

    老爺子枯瘦的手指，在躺椅的扶手上，輕輕扣著，扣了十幾下之後，蒼老的嗓音再次響起：“既然如此，你也算是有心了，你若沒那奔著長久去的心，也不會來這裏看看。”

    “現在的年輕人啊，不一樣了，你今天來了，我就給你說道說道，也不知道琳丫頭在外麵過的怎麽樣，總歸這麽些年來，你倒是第一個來的年輕人。”

    “羅琳好著呢。”我笑著回答老爺子的問題。

    “那就好，隻是這羅家啊，唉，造孽啊，好好的一個家，成這樣了。”老爺的聲音滿是惋惜。

    “小羅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規規矩矩，是個本分人，成家了娶了個漂亮媳婦兒，當時十裏八鄉的人都眼饞著呢？可說他有福也沒福，命賤承不起福報。”

    “結婚第二年，媳婦接懷上了，生了個女兒，就是羅琳，而她媳婦也因為難產沒了，好好的一個人啊，可憐。”

    老爺子說到這裏，臉上有些不忍，而我心裏暗道一聲：果然。

    不出我所料，那老婦人應該就是羅琳的後母了，而李奇就是她異父異母的弟弟，這也能夠解釋，他們的態度如此惡劣，這是我在聽到李奇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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