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意離開辦公室之後，蕭紅蝶臉上神情凝重，楊意的態度讓她難以理解，如果換作是她，身處楊意的位置她肯定巴不得搞死李嫣，以解心頭之恨。

    但是楊意偏偏沒有選擇那麽做，恰恰相反，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是選擇保護那個女人，也因此讓蕭紅蝶心中欲得到楊意的決心更堅定了。

    程平一大早就來了，一直在富成樓下等著，我在下樓的時候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在樓外等我。

    他見到我很高興樂嗬嗬的和我打招呼，可是我的心情卻不怎麽好。

    “幫我寫份兒辭職報告，明天早上要。”這就是我交給他的第一件事。

    “額……”程平語凝。

    “有問題嗎？”看他的樣子似乎很為難。

    “你知道的，我沒讀過幾天書。”程平說起這個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那你總該認識字？”

    程平點頭。

    “認識字就行，隨便寫點什麽理由，隻要能讓人看明白是什麽意思就行，這樣還有問題嗎？”原本對於當蕭紅蝶助理這件事，我並不感冒。

    可是現在，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我再繼續當她的助理，明顯已經不合適了，且不說那個躲在背後的王八蛋還會不會再搞出什麽幺蛾子。

    光是蕭紅蝶知道了李嫣的那件事，就很讓人頭疼了，我雖然威脅過她，可是這對蕭紅蝶有一絲一毫的約束嗎？

    我不覺得有，隻要我和她在一起，哪怕是一分一秒，我也肯定她一定打著那個邪惡的主意，因為這對她的誘惑簡直太大了。

    給程平安排了事做之後，我掏出手機，思索再三，最終給於靖打了過去，就是她上次聯係過的那個電話。電話無人接聽，但是可以留言，出於安全考慮我沒有留。

    但我相信如果於靖看到的話，她一定會給我打過來，於靖那邊暫且聯係不上，我又給秋婉婷打了一個電話，約她出來見一麵。

    周婷那天婚禮上的事，對她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因此記恨周婷，應該不可能，她不是那樣的人。

    我們約在市裏的文化館，一來那裏人少，環境不錯，二來我正好可以完成那個答應過吳姣的承諾了。

    我先秋婉婷一步到了文化館，國畫館裏的解說員還是上次見過的那個女的，幸運的是她並沒有忘記我，所以也沒有把我拒之門外。

    而是把我帶到休息室，好生招待著，搞得嗯怪不好意思的，在女解說員自己去忙活之後，我孤身一人走出休息室，在國畫館中漫步。

    剛剛我已經表明了來意，所以她並沒有阻攔我，而我也因此第二次沒買門票，就進了這裏。國畫以水墨為主，黑白分明，濃淡相宜。

    遍覽這館中一幅幅的畫，我紛亂的心，也隨之漸漸平靜了下來，有些人急不得更亂不得，飯得一口一口吃，問題也得一個一個解決，是我心急了。

    在館中大約待了有二十多分鍾，秋婉婷方才感到，她打開畫室的門，將我讓了進去，放下提包她開口說道：“讓你久等了，家裏非讓我帶保鏢，所以我多耽擱了一會兒。”

    蕭紅蝶很不好意思，我表示理解，看她現在的樣子，來的時候應該並沒有帶保鏢，看來她為了勸說家裏人，可廢了不少唾沫。

    “你還是把保鏢帶上比較好。”我想了想如是說道。

    “這裏不是有你嗎？”秋婉婷被我說的低下了頭小聲反駁。

    她這副樣子，可正是令人不忍心說它，這裏是有我，可是多一層保護總是好的。

    好，既然她不願意，那就不說這個了，我接著問道：“昨天的事，我也沒想到，周婷那個人很不靠譜的，你應該看得出來，所以你就別往心裏去了。”

    “嗯。”秋婉婷點頭答應。

    “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嗎？”沉默了一會兒，秋婉婷主動問我。

    沒來由的，我突然覺得我們之間有些生分了，秋婉婷的眉宇間多了些憂慮，不再是以前那麽平靜了。

    我想了一下，說出自己的目的：“我想要一副畫。”

    這句話說出來，連我自己都感到臉紅，同時心中按下決心，以後再也不給別人，輕易許下這種承諾了。

    “又是送人？”

    我點頭，隨後又怕秋婉婷誤會，解釋了一句：“一個朋友，你隨便畫一畫就行了。”

    我怕秋婉婷誤會我，認為我把她當成一個作畫的工具了，把她的畫用來當做和某些人維持關係的敲門磚。我不想我們之間的關係，有利用的成分包含在內。

    “好，我也好久沒畫了，你來磨墨。”秋婉婷欣然答應，並沒有絲毫不悅之色。

    看來是我多想了，隻是磨墨這件事，自然得由我來代勞了，站在硯台之前，上次的事還曆曆在目。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相望白頭四個字，那時候我覺得，隻要我努力一下，就能做到，可是現在我才知道那太難了。

    我心中苦澀，一陣晃神，硯中的墨水差點兒被我攪的，撒出硯台。秋婉婷擱下手中的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問道：“你有心事？”

    心亂了又怎麽能磨好墨呢？我放下墨塊說道：“有一點。”

    “我能知道嗎？”

    我苦笑著搖頭，有些事我不習慣讓別人替我擔心。

    可秋婉婷卻生氣了：“不畫了，沒心情。”

    她這明顯是對我的不瞞，可是這作為，完全是小孩兒脾氣，不畫就不話，有些事也勉強不得。

    “我送你回去。”我既然把她約了出來，我就得負責把她安全送回秋山。

    “不用，你忙的話就先走，我再待會兒。”秋婉婷回到椅子前坐下說道。

    “那我陪你，反正我也沒什麽事？”讓我就這麽走了，我心裏挺過意不去的。

    相顧無言，畫室裏很安靜，細微的粉塵在陽光下飛舞，屋中坐著的兩個人各懷心事，也各自兼顧著彼此。

    “楊意，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該怎麽做，該做什麽，你能告訴我嗎？”許久之後，秋婉婷十指插進自己的秀發中，抱著腦袋很苦惱的說道。

    “對不起。”我的聲音很輕，因為我心中毫無底氣，也有些事上，我真的很無力。

    有些東西我割舍不掉，可有些東西我又無法兼得，如何選擇，我也很為難。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做過的事，我不後悔，事實也證明我沒看錯人，可是我，我不知道我們繼續這樣下去真的對嗎？”

    “以前我也很天真，我說我喜歡芸娘，你懂了嗎？可是現在呢？當周婷在大庭廣眾之下，用手指指向我的時候，你知道嗎？我怕極了，我的心差點都從嗓子眼裏跳出了。”

    “事後，我才發現，以前的想法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事實總不可能是自己任性，就能得到的結果。周婷很任性，但在現實麵前，她不一樣一樣沒有如願嗎？”

    秋婉婷的話，讓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兒，我有點後悔，我剛才為什麽沒有走掉，否則的話，我也不用麵對這些問題了。

    我低下了頭，不敢看秋婉婷的樣子，而她還在絮絮叨叨的和我傾訴著自己的煩惱。

    “還有我哥那個混蛋，今天一覺醒來，又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那個坑妹向家夥，簡直懶到骨子裏了，也不知道他走了什麽狗屎運，從小就從爺爺那裏拿到了免死金牌。”

    “連父親都管不了他，他想幹什麽就由著他來，他不想幹的就通通丟給了我，真的好煩啊，再這麽下去，父親都要讓我繼承家業了……”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我一直待在籠子裏當一隻金絲雀，我也不可能在佳華碰到你這個混蛋啊……”

    秋婉婷嘮嘮叨叨說了一個下午，我算是理清楚了，秋家這一代，就她和秋宇兩個人。本來按理說應該由秋宇繼承家業的。

    可是秋宇似乎對這方麵並不感興趣，甚至可以說有些反感，但是這些可由不得他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可他偏偏就這麽幹了，就是因為秋婉婷的爺爺開口了。

    也因此秋婉婷就頂了秋宇的差事，從小到大都被當做一個繼承人培養著。各種高標準，嚴苛的要求讓秋婉婷苦不堪言。

    也因此她才會去佳華實習，從底層做起，接觸生意的方方麵麵，佳華之後，她又馬不停蹄的去了那間工廠，也遇到了襲擊。

    如今她稍得閑暇，可是這畢竟隻是暫時的，她的傷已經好了，她可以用心裏陰影這個理由拖一會兒，可是她拖不了太久。

    該麵對的她還得麵對，她終將走上那條通往秋山之主的路，所以現在的她很憂慮，很困苦。誰知道又偏偏趕上了周婷那檔子事，她心裏的負麵情緒一下子就爆發了。

    因為她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在生活上，她做不來自己想做的事，在感情上，我們還有未來可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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