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情不好，就非得拉上我一起嗎？”我言語間有埋怨之意。先前以為蕭紅蝶是故意讓我不開心，所以我很生氣，現在看到她也不開心，我心裏的氣還有，但是也平衡了許多。

    “嗬嗬……”蕭紅蝶喝著酒笑了，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其實你我在有時候是一樣的？”

    我很不解，又到了一杯酒，等著蕭紅蝶的下文。

    “你知道我為什麽心情不好嗎？”蕭紅蝶喝光了杯中的紅酒，也給自己到了一杯問道。

    我搖頭，她為什麽心情不好，我哪兒知道啊，也許是大姨媽來了。

    “你猜猜。”蕭紅蝶一手拎著酒瓶，一手端著酒杯，斜靠在窗邊看著我問道。

    我稍微想了一下，隨意的回答道：“你現在肯定不是因為公司的事，那麽除了公司，剩下的無非就是你媽，或者你爸了。”

    我沒有提生理問題那種不著調的可能性，而是很正經的回答了一下。

    蕭紅蝶聽完後，苦笑了一下說道：“也對也不對。”

    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什麽叫也對也不對啊，我很納悶，於是問道：“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半對半錯，我的不開心，和公司有關，也和我父母有關，所以說你猜的半對半錯，不過如果要細說的話，是對的少，錯的多，我就是因為公司的事才心煩的。”蕭紅蝶又是一杯酒下肚，看來她的心情的確糟糕到了極點。

    “不懂，公司裏應該沒什麽煩心事才對吧，或者可以說該煩心的應該是李嫣吧。”提起李嫣我的心又抽了一下，一個清晰的畫麵在我腦海中閃過。

    還是在這個酒店裏，六年前，我在六樓的一間普通客房中，找到李嫣的時，她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她的眼裏寫滿的驚恐，她小臉蒼白，是那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表情。

    如今回想起來，這那是什麽殺了人之後的的表情啊，殺人不應該是這樣的，苦笑著，我也是一杯酒下肚。

    就這樣，我與蕭紅蝶不疾不徐的說著話，卻比賽似的灌著酒。起初我倆，相互試探，打著啞迷，猜來猜去，可是幾杯酒下肚之後。

    大概是酒壯熊人膽吧，我倆不再你一言，我一語的來來去去了。蕭紅蝶扔掉手中那隻已經空了的紅酒瓶子，看也不看，從餐車上又拽出一瓶。

    盤膝做在地上，紅著臉，用她那略有些醉意，略顯迷離的眼睛看著我向我不休不止的傾訴，她喝酒的樣子很可愛，可是酒入愁腸，全化作了苦水。

    她的心很苦，所以她說出來的話苦的發澀，蕭紅蝶是第一次在我麵前這樣，我不知道該慶幸，慶幸她信任我，還是該警惕，警惕我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不尋常了。

    不是有句話說是：我有故事，你有酒嗎？現在我與蕭紅蝶是既有故事又有酒。世人常道：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可與人言者，不足一二。

    這句話借用蕭紅蝶的話來說，也對也不對，對的是十有八九，不對的是不足一二。事實證明，這一二是相對與人來說的。

    就比如蕭紅蝶與我，她和我說的豈止一二，她有些醉了，我有些醉了，她說著說著眼角有淚光閃爍，她用酒壓下心中的悲傷。

    用略帶哭腔的聲音笑著說道：“楊意你一定覺得，現在公司基本上已經握在我手中了，除了李嫣手上的股份，她在公司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話語權了，而且我也成功從她手中拿回了原本屬於我父親的股份，也許明天，或者後天，我就可以把自己升任成富成的董事長，真正接管富成。”

    “然後找個機會，奪得李嫣的股份，將她一舉踢出富成，一切就都可以落下帷幕了是嗎？”

    蕭紅蝶說的沒錯，所以我點了點頭，事實確實是這樣，其實在鄭偉坐著那條船離去的時候，我就已經可以說是，完成了對蕭紅蝶的承諾。

    隻是就像蕭紅蝶那天舉辦的慶功宴一樣，隻剩下了收尾而已，經此一遭，於我和蕭紅蝶來說，絕對是受益的一方，因為我的使命完成了，心中的包袱沒了。

    蕭紅蝶當初和我假結婚的時候，目的就是從李嫣哪裏，拿回本該由她來繼承的公司股份，所以才雇了我這麽一個人。

    結果問題卻出在我身上，她的目的遲遲達不到，都是因為我脫離了蕭紅蝶的掌控，隨著事情的發展，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幫蕭紅蝶，不僅是因為我和李嫣之間的隔閡。

    其中還有一些責任與擔當，蕭紅蝶在我最困難，走投無路的時候，給了我三十萬，這三十萬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顯得微不足道，可是這其中的情分卻越來越重。

    就如同在時間中，慢慢發酵的美酒一般，蕭紅蝶是典型的外冷內熱的人，她冷起來可以要人命，可是無論如何，她的心底總有那麽一處柔軟。

    她本該將這處柔軟死死地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發覺，但她卻在我的麵前展露的出來，其中的意味讓人深思。因此我大概也知道，她為什麽會在那麽多應征者中，唯獨選中我。大概是因為我迫切的需要那一筆錢吧，所以她動了惻隱之心。

    “那麽到時候，你會怎麽做？”蕭紅蝶目光灼灼的看著我，問出了這麽一個，在我們之間，無法避免的問題。

    她認真而嚴肅的目光，讓我感到了一絲局促不安，我不敢與她對視，咽下口中的酒，我呐呐的說了一句：“當初我們不是簽合同了嗎？”

    言外之意就是，到時候就按照合同來辦，離婚，這是我和蕭紅蝶之間，唯一的結果。這個結果是我曾經迫切想要的，為此我願意賠付那一千萬的違約金。

    結果蕭紅蝶用一張紙，打破了我所有的美夢，說起來，那段時間，大概是我和蕭紅蝶之間，最別扭的時候了吧。

    想起那張紙，我抬頭一看，臉上露出幾分自嘲之色，我是喝醉了嗎，眼前都出現幻覺了，那張紙此時怎麽會這麽容易的出現在我的眼前，還被蕭紅蝶拿在手中。

    我使勁兒的眨了眨眼睛，不是幻覺，那張紙還在眼睛，它是蕭紅蝶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從包裏掏出來的。

    它的外麵鑲嵌這那隻眼熟的相框，隻是在這個時候，蕭紅蝶把它拿出來幹什麽，威脅我？用它來把我留在她身邊？

    她是這麽幼稚，這麽霸道的人嗎？還真不一定，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蕭紅蝶，心裏在思考著萬一的結果。

    萬一蕭紅蝶要用這張紙，把我留在她身邊，我該怎麽辦？和她翻臉？反正這張紙已經被我掉包了，現在不過是廢紙一張。

    還是假裝妥協，伺機潛藏在蕭紅蝶身邊，我一時間真的下不定注意，我很糾結。在蕭紅蝶來不及開口之前，我也站起了身，我重新將那兩個字在心中暗念了一遍：離婚。

    沒錯，在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記得這兩個字就夠了，雖然我與蕭紅蝶之間，彼此都有情意。可是情意能當飯吃嗎？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我心裏琢磨著，蕭紅蝶突然將那張紙遞到我麵前，我下意識的接在手中，隨後又瞬間清醒，回頭疑惑的看著蕭紅蝶，她這是什麽什麽意思。

    蕭紅蝶扶著窗沿重新坐下，嘴中說道：“它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現在物歸原主了。”

    我手裏捏著那隻相框，愣了，久久出神，心中千滋百味，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這麽一件，曾經讓我寢食難安，費勁心思也要從蕭紅蝶手裏偷出來的東西。

    今天就這麽輕鬆的到了我的手中，生活要不要這麽戲劇啊，既然如此我曾經做的那些有算得了什麽，廢了那麽大勁，又為了什麽？

    毫無意義，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當初呢？我重新坐下，端起酒杯與蕭紅蝶相碰，輕聲說道：“謝謝。”

    我知道蕭紅蝶把這個還給我，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蕭紅蝶把我和她，放在了一個平等的位置上。這小半年一來，我們雖然鬧過別扭，吵過架，談過心，也彼此算計。

    但是在這場婚姻中，我始終是蕭紅蝶的依附者，主動權永遠在她手中，但是從現在開始，一切已經不一樣了。

    我得到了蕭紅蝶的認可，可是我們之間就要結束了，也許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吧。

    我心裏這麽想著，蕭紅蝶又突然開口：“你打算怎麽處置它？”

    怎麽處置？我心中笑了笑，一張廢紙而已，但是我還是裝作鄭重的樣子，打開相框，將那張拚湊起來的紙，拿出來撕的更碎，扔進了一隻空酒瓶裏。

    我的行為讓蕭紅蝶皺眉，她眨巴眨巴眼睛，好像要憋住眼中晶瑩的淚，她紅唇開闔說了一句讓我，臉紅到耳根上的話：“一張廢紙而已，你還想瞞著我麽？”

    蕭紅蝶的聲音裏有淡淡的失落，她的話讓我臉紅，讓我心酸，讓我即便是一杯烈酒下肚，也不敢鼓起勇氣正視蕭紅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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