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普通的石頭？”

    期間，教會的人還是來了。穿著銀白色鎧甲，掛著華麗的厚布裝飾，厚布上紋著‘聖徒’徽記的教會的騎士前來的時候，紮克斯和天文還是提心吊膽。

    “就這樣也賣五金幣？”

    “這麽說可就不對了，騎士大人，”天文輕輕一笑，“這可不是一般的黑曜石，這是名為‘阿帕契之淚’的寶石。”

    “啊？”

    教會的騎士顯得相當驚愕，而天文卻不緊不慢的說道：

    “在學院的傳說中，古時有一個種族的人類，那個種族的人類以遊牧為生...”

    接著，天文就用吟遊詩人般的語氣緩緩訴說了一個故事。

    阿帕契是遊牧民族，原本過著恬靜安逸的生活，然而，這種生活被帝國的到來打破。誓要成為霸主的帝國毫不留情的掃蕩了他們領地上的遊牧民族。

    帝國占領了他們的土地，把他們趕到貧瘠的北方，此後，饑餓和病痛在民族裏蔓延開來。

    為了親人和愛人，為了她們不再顛沛流離，隻有拿起武器。

    但光憑他們，怎麽與強大的帝國戰鬥？

    一半的人慘遭殺害，一半的人拒絕成為俘虜，自殺身亡。

    當噩耗傳回部落，勇士們的妻子和戀人們終日以淚洗麵。

    她們的眼淚化為了黑色的結晶。

    “在這燈光下閃耀的，是她們的淚水。從此以後，誰擁有了‘阿帕契之淚’，就再也不會流淚，少女們已經為你流幹了所有眼淚。或許，她們始終相信，這奇跡會帶回她們的愛人，自己也不會再流淚吧。”

    說完，天文恬靜的笑起來，她雙手合十，仿佛正在為那些少女祈禱一般。

    “沒想到這塊石頭背後還有這種故事...”

    紮克斯也裝模作樣的拿出手帕，擦著剛擠出來的眼淚。

    “這...好吧，反正也是祭典，就隨你們吧。”

    教會的騎士咳嗽兩聲，別過臉去，就和手下一起離開了。

    全程，隻有露西一人擺出‘意義不明’的表情，看著兩人一唱一和。

    騎士走遠後，露西才不屑的噘著嘴。

    “...這人還真信了啊。”

    “這可是真實的故事哦。”

    天文一攤手，笑著說。

    “哈？難道不是你現編的？”

    “黑曜石也被稱作‘阿帕契之淚’，這個故事也是在學院裏流傳很廣的民間故事。過去，在現在學院統治的土地上，是有這麽一個種族。你們應該在書上看到過吧？把羽毛當做裝飾，衣服的紋樣很獨特，會用木頭雕刻圖騰。”

    “啊，說起來確實好像在哪裏見過...”

    “不愧是天文小姐，總行也對您倍加讚賞。”

    紮克斯誠懇的說著。

    “哪裏的話，我不過一介行商，貴行的手段才是令人折服。”

    沒營養的商業對話讓露西有些不耐煩，她賭氣一樣的轉過臉，瞳中倒映著那個煉金術士熟練的假笑。

    真不像樣。

    笑聲，交談聲和禮炮聲掩蓋了他們的談話，烏雲密布的天空也或許被祭典感染，總算願意露出一絲陽光。

    時間正午，氣溫正好，氣氛高漲。

    祭典，開始了。

    ————

    天色漸暗，大約到了晚飯時間，天文總算從吵鬧的地獄裏解放出來，她毫不在意形象的趴在攤位上。

    “啊~終於結束了...我再也不會參加這種活動了。”

    “啊呀呀呀，我還以為你很開心呢。”

    祭典期間，露西甚至哪也沒去，她隻是坐在攤位旁邊，觀察著路過的行人。好在她看上去並不無聊，反倒像是觀察著什麽有趣的東西一樣，時而發出奇怪的驚歎聲，時而拉著忙碌的天文的衣袖說著什麽。

    天文苦著臉，哪怕隻剩一絲力氣，她也沒放棄和露西鬥嘴。

    “當然開心了，我可指望著這些錢養活呢。這位可愛的大小姐，你可能不太明白一個人和兩個人有什麽區別。”

    “你別忘了這可是因為我提議你才想到的。”

    說這個嗎？天文砸著嘴，伸了個懶腰。露西能想到，她自然也能想到，她隻不過是不想用煉金術賺錢罷了——這難免會讓她出名。

    “要不是我技術高超，這趟隻能讓卡索斯商會虧本呢。”

    “結果好一切都好啦。”

    “充滿希望的旅途勝過到達終點，這可是我旅行的信條呢。”

    “那現在也算是旅途中值得紀念的時刻了。”

    一聽到露西的話，天文馬上暗道‘糟了’，果不其然，露西怪笑著摟住天文的脖子。

    “為了慶祝，等會就吃魚凍吧！”

    “啊...這個季節嗎...”

    對於內陸的凜冬城來說，冬季新鮮的水產可是很難弄到的。畢竟，沒誰會願意冒著暴風雪、鑿開冰洞在湖麵旁坐上一天。

    不過，也就隨她吧。天文歎息著，猛地站起聲，把摟著她脖子的露西一起背了起來。

    “嗚哇？！”

    “好了，大小姐，核對完賬目就去酒館吧。”

    “什麽啊，別把我當小孩子。”

    “那，你今年幾歲？”

    “十歲。”

    “......”

    “騙你的。”

    露西做了個鬼臉。

    啊，這個說話方式...天文記得，她的老師一開始也是這麽自我介紹的，說自己今年‘十一歲’什麽的...

    “呀，打擾你們了，不好意思。”

    紮克斯拿著賬目走了過來。

    “哪裏，核對完成了嗎？”

    “當然，請您過目。”

    天文左手手拉著露西摟在脖子上的手，右手接過賬單，仔細看起來。

    “嗚哇，宣傳費用還真是嚇人...”

    “我行已經將宣傳費用壓到最低了，行情您應該也清楚...光是今天祭典宣傳單的頭條就花了不少。”

    這個世界宣傳也讓人頭疼呀...

    除去宣傳費，攤位費用和本金還有應付給天文的報酬和稅務，最後卡索斯商行的淨收益是...900金幣多一些，這還隻是一天的收益，這還隻算了天文的攤位的收益。

    如果今天卡索斯商行在祭典內的收益全部加起來，已經夠買一輛天文攢了兩年才買下來的車了。

    ...真是令人羨慕。

    天文也拿到了600金幣的巨額報酬，把賬單交還給紮克斯，他開心的說道：

    “您準備怎麽交付呢？”

    “嗯...100金幣就存在錢莊吧，老樣子。另外的500金幣，我想請貴行幫忙購入一些東西，清單明天我會帶給您。”

    “合作愉快。”

    說著，紮克斯也把賬單交給了手下，看上去總算鬆了一口氣。

    “說起來，天文小姐聽說過凜冬祭典的傳說嗎？”

    “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隻有經常住在這裏的人才會偶爾提起呢，這個傳說流傳的範圍僅限於凜冬城。我個人倒是認為這隻是凜冬城信仰戰神的緣故，不過...那個景觀確實隻有在這裏才看得見呢。”

    紮克斯說完，原本還有些喧鬧的城鎮不知為何安靜了不少，在天文和露西不知所以的表情下，紮克斯神秘一笑，他抬起攤位上的提燈，滅掉火。

    他的行動仿佛是訊號一樣，所有的攤位、民家都像商量好了一樣，燈光一盞盞熄滅，短短數分鍾，凜冬城陷入一片黑暗。

    “這是？”

    露西打著哈欠，天文則感到相當疑惑，等著紮克斯作出解釋。

    而紮克斯卻搖搖頭，抬起頭望向天空。

    露西和天文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天空。

    烏雲不知何時消失無蹤，遍布在夜空上的，是變幻莫測的炫目光芒。彩色的‘飄帶’像是隨著寒風飄舞一般，一直延伸至天空的盡頭。

    淡黃色的光幕籠罩了凜冬城，仿佛將城鎮罩進另一個世界，眾星在其光芒下黯然失色。

    那光芒是如此令人難以置信，令人注目。

    那是極光，天文知道。

    她從未親眼見過，道聽途說和書本早已令她心馳神往的光芒，現在就離她隻有咫尺之遙。

    “就是這個...”

    露西口中念叨著什麽，但也沒能傳進已經心醉神迷的天文耳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凜冬再次迎來萬家燈火之時，天文才回過神來。

    紮克斯這也才開始解釋。

    “凜冬人把這稱作‘虹橋’，據說，戰士的靈魂會踏上虹橋，前往英靈殿，永遠享受榮華富貴。凜冬的人們也相信，死去的人們會乘坐虹橋，隻在今天回到這片土地，與在世的親人們團聚。”

    “啊...”

    親人...嗎？

    天文呼出一口氣，她按著胸口，她能感受到自己劇烈起伏的心跳。

    “接下裏您打算去哪裏？”紮克斯好奇的問。

    啊，也是。

    “...是呢，我打算去約頓。”

    “那是個不錯的地方，也許能聽到‘歌姬’的美妙歌聲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