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天文拒絕了城主邀請的朔夜正思索著怎麽拉攏那位神秘的煉金術士。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布蘭德也聯絡了黑暗兄弟會的總部，那邊也同意了朔夜的計劃。

    畢竟，那是足以與魔導師抗衡的‘怪物’，找遍整個世界也找不到幾個。

    她正考慮著從學院運一批銀鐵作為報酬，吸引天文加入她們，但考慮到運輸所需的費用，隻好暫時放棄。

    就在此時，剛剛報告完城主和天文談話的布蘭德又請見了她，疑惑著又發生了什麽事的朔夜，卻看到天文和露西跟著布蘭德走進她的書房。

    “大小姐，天文小姐和露西小姐說有事商量。”

    說著，布蘭德退到房門外，準備起茶水。

    朔夜一愣，望著正兒八經的坐在沙發上的天文，微微點頭，攤手說道：

    “說真的，你不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嗎？”

    “昨晚到考慮了不少，就在剛才，我聽到一件感興趣的事情。”

    天文右手撐在茶幾上，動作顯得有些無禮，但朔夜並未在意，她更在意天文口中‘感興趣的事’到底是什麽。

    “哦？”

    “我聽說有一位專找門徒和聖臨高層下手的刺客。”

    “啊，那件事...”

    朔夜微微皺起眉頭，她看了一眼在一旁打著哈欠，抱著天文的左臂的露西，搖搖頭。

    或許告訴她也沒關係吧，朔夜清了清嗓子。

    “那件事，我父親倒是一直在調查，不過沒什麽結果。但在我看來，應該是聖臨內部人員所做。”

    “此話怎講？”

    “嘿，你看，凡事都將就公平，對吧？”

    朔夜打了個響指，一張牌憑空出現在她指縫中，那是一張‘教皇’。

    “實際上，我和布蘭德屬於‘黑暗兄弟會’的一員。”

    “黑暗兄弟會？這還真是許久沒聽到的名字了。”

    “那是什麽？”

    露西忽然又來了精神。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天文隨口說道，“非人類的種族過去在聖地遭受歧視和排斥，而這些種族就聯合起來建立了‘黑暗兄弟會’，原本是為了互相幫助而成立的，但後來為了維持兄弟會，開始接手一些髒活...逐漸演變成了龐大的組織。你可以認為是異族聯合會。”

    但，朔夜應該是人類才對。

    抱著這個疑問，天文望向遊刃有餘的朔夜。

    “啊，我是人類，但黑暗兄弟會的十誡裏也並沒有排斥人類的規矩。說回正題，黑暗兄弟會需要你，天文。”

    “...你選了這個時機來說這件事嗎？也無所謂，隻是煉金術上的支援的話。”

    “這樣啊。”

    她似乎把這當做天文委婉的拒絕。黑暗兄弟會在聖地南方的勢力非常龐大，並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組織。

    考慮了一會，朔夜也就放棄了繼續說服天文，不再說黑暗兄弟會的事。

    “你想問的那個事件，大概也是我來到這裏的第六年。”

    說著，朔夜站起身來，在書架上找著什麽。

    “為了從密林賢者的搜索下逃脫，我不得不來聖地。當時意氣風發的養父收留了我，對我就像親女兒一樣。老實說吧，我還是蠻想幫他這個忙的，隻可惜我對魔法的了解局限於‘破解’。”

    “在我被收養的第六年，也就是說事件發生的那年，包括城主府在內，聖臨城的二十餘個重要設施先後被不明人士襲擊，當時父親正秘密與聖徒會麵，那家夥在城主府沒找到父親，運氣不好遇上了我。”

    “那人還活著？”

    天文補了一句。

    “是個女人。”

    “女人？”

    “年紀比我們大一些。不過...畢竟是個魔法使，外表沒法做什麽判斷。體型偏瘦，比我們都要高，行事非常謹慎，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過，穿著夜行衣，我也沒法判斷她的口音。”

    朔夜從書架上取下兩本厚重的書本，擺在茶幾上。這些書本邊角上作著大量的便簽，頁腳也被翻爛了，可見使用得有多頻繁。

    她喘了口氣，一攤手。

    “這些就是所有案件的記錄，受害者有七名門徒和三名官員，原本城主也在她的目標之內，但沒能得逞。在行刺城主未果後，就仿佛蒸發了一樣消失了，連一點痕跡都找不到。更重要的是，我遇到她的時候，她直接就開始逃跑，我連她到底用什麽邪法也不知道。”

    聽著朔夜的描述，天文翻開其中一本記錄，裏麵甚至詳細記載了被害人的死相，案發的時間和地點。

    除了一名門徒外，所有人都是在夜晚被害，屍體最完整的一人也被活生生切掉了一隻手。

    這些被害者的死狀卻讓天文不禁皺起眉頭。

    “...也難怪你們找不到線索。”

    “嗯？注意到什麽了嗎？”

    朔夜楞了一下，他們兩年間沒能找到任何線索，天文卻僅僅看了受害者的記錄就發現了事情的重要性，她內心對這位煉金術士的評價不由得又上升了一些。

    天文把書攤開，平放在茶幾上，用手指著文件上的記錄，說：

    “第一名被害人，學者門徒，被綁在馬車上，被兩輛馬車拉開，相當淒慘的死相。第二名被害人，移民部門的領事。身上的皮肉被一刀刀切下來，屍體上沒有一絲完好的皮膚。第三名被害人，土地領事，被裝進鍋裏用熱油活活燒死...”

    “有什麽共同點嗎？除了凶手的殘忍以外。”

    朔夜實在看不出任何共通之處。

    “啊，你不知道是正常的，或許整個聖地也沒幾個人能知道。”

    天文眯起眼睛，輕描淡寫的說：

    “這些都是彼海姆用來處刑罪大惡極的犯人的刑罰。”

    “什麽？！”

    “還有一點，”天文呼出一口氣，“哪怕現在調查到犯人的底細，犯人多半早就逃之夭夭了。我隻是對背後的事情感興趣，並不是來調查案件的。”

    朔夜雖然心裏有底，但她還是苦笑一聲，問道：

    “...為什麽這麽說？”

    “聖臨的關卡可隻需要交幾枚金幣就能進來，沒貨物連檢查都不會檢查。要進來還是出去都太容易了。而且，我也不覺得如此謹慎的犯人會在聖臨呆上整整兩年。”

    說完，天文也就繼續翻看資料。

    露西跪在桌子前，兩手撐著腮幫，也就看著資料裏的內容。

    案件的記錄有些年頭了，以現在聖臨的探案水平，想要再把這案子翻出來是不大可能。天文仔細查看著受害者的生平，乍看之下沒有什麽共同點。

    商業巨頭、門徒，聖臨管理階層，除了有權有勢外，實在沒什麽特別之處。

    思索了片刻，天文便準備合上記錄，這時她注意到露西正聚精會神的看著書本上的內容，沉默片刻後，她就呼出一口氣，問道：

    “怎麽樣？”

    “啊...感覺有點奇怪。”

    “奇怪？什麽地方？”

    “就是...”

    說著，露西便撲在桌上，翻起記錄來。

    “受害者都是晚上遇害，這是為了方便行動。但為什麽案發時間不在淩晨，而是下午十點左右？這個時間段，聖臨很多街道也是燈火通明吧？如果晚上行動是為了掩人耳目，完全可以稍後再行動，這和夜晚行動的目的衝突。”

    “還有，被害者中不乏一些白天無所事事的門徒，那些家夥落單的時間不算少數，可犯人偏偏放過了這些機會，我不覺得這隻是巧合。你看，偏偏這位門徒...”

    露西翻到一頁，她眉頭緊鎖，看向天文。

    “...隻有這位門徒，在白天遇害，而那一天是禮拜日。”

    放棄了白天動手的機會？除了禮拜日？

    聽完露西的話，天文不由得沉思起來。

    確實，以朔夜的說法，犯人非常謹慎，為了不暴露身份，甚至直接從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麵前逃走。可犯人的這些行動，又和‘謹慎’有所衝突。

    偏偏放棄了最好的時機，選擇在大家都工作結束、回到家中的時間動手，到底是為什麽？

    不，確實有幾種可能性，在白天是很難掩人耳目的行動的。

    “...有可能。”

    天文緩緩開口，她合上資料，站了起來，她看向朔夜，表情凝重。

    見到剛剛還一籌莫展的天文露出嚴肅的表情，朔夜也不由得打起精神。

    “第一種可能，也是可能性最小的一種：犯人是純種吸血鬼，無法在白天自由行動。不用多說，如今世界上剩下的純種吸血鬼隻有個位數，這個可能性放到一邊。”

    “而第二種，則是犯人‘不能’在白天行動。考慮到犯人的謹慎，原因不外乎幾個。”

    天文豎起食指，說明著：

    “第一種，他需要充足的時間準備計劃和路線，所有的行動都是早就計劃好的，而受害者的行動他都了如指掌。”

    “第二種，犯人因為某些原因，在白天時無法自在的脫身，所以必須在夜晚行動。而第二天犯人還必須去準備別的東西，淩晨時分的時間也不算充裕。”

    “考慮到這幾點，犯人的某些東西就呼之欲出了。”

    什麽樣的人在白天時分很難脫身？

    明明受害者是隔數天受害，但犯人每次犯案都是在夜晚？

    “朔夜，犯人有可能還在聖臨城。”

    天文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結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