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故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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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誌江想買牛,許添和薑途上學堂的行李也帶了不少,索性叫上石磊一同去鎮上。回來的時候他和石磊一人趕一輛牛車,正好。
買牛算得上是件大事,大家剛插完秧,石磊手頭上也沒什麽要做的事,許誌江一提,他就同意了。
“到時候我幫你好好看看哪頭牛好,你看我買這牛,精神吧?”
石磊大笑著拍了拍許誌江的肩頭,對於能幫上對方感到十分自豪。
許薑淘坐在牛車上,車上早已沒有了魚的腥味,隻留下了淡淡的青草味。她之前從來沒有認真打量過這牛車,聽到這話忍不住細細看了一番。車板上也沒有堆積起來的灰塵,有些地方看起來還被細細地上了點漆。可以看出石磊對於牛車十分愛護,更別提除了能拉車還能犁地的牛了。
順著石磊的目光看向了拉車的牛,許薑淘發現他的牛油光水亮的,一看就知道待遇很好,體型也比正常的牛要大一些。
在路上的時候,許誌江和石磊商量了一下到鎮上的行程。石磊這次來鎮上也是要買些東西的,他答應了給自家兒子買吃的,也答應了自家妻子買些布匹回去。
經過商討,兩人決定去到鎮上的時候先分開,許誌江去找福迎門的林小哥道謝,然後送兩個兒子上學;石磊先去買東西,等到午時左右到尚記肉夾饃吃午飯,最後再一同去買牛。
許薑淘拿著一小瓶幹花,跟在許誌江後頭進了福迎門。
福迎門的門童對這家人已經相當熟悉了,一見四人,就邊引路邊讓同伴去找掌櫃。
許家四人剛坐下沒多久,林小哥就笑著過來了:“許兄,你來我這是有什麽事嗎?”
“我們來是為了感謝你當初的馬車的。”說完,許誌江便示意兩個兒子上前道謝。
林小哥笑眯眯地受了,仔細看了看兩人:“許兄,你這兩個兒子一看就是能成大事的人啊,這次來是準備去書院了吧?是不是要準備府試了?”
“我家小兒子要準備府試了,大兒子運氣好,考上了案首。隻要去到書院後做完交接工作了,就算童生,不必考府試了。”
許誌江嘴裏說的是大兒子運氣好,但誰都看得出來他臉上的自豪。更何況本就精於察言觀色的林小哥,他開口就誇:“哎呀,那可真是出息了。等考到了案首,之後鄉試考秀才也沒什麽問題吧?你這個小兒子也不差,我看府試說不定就能考第一,到時候和哥哥一起考上秀才。”
聽到這話,許添心裏有些高興,但又按捺著激動的心情,不表現出來。薑途也樂,還開口接了林小哥的話:“那就承您貴言。”
兒子有出息,許誌江比誰都高興。許薑淘聽兩個哥哥被誇了也與有榮焉。
“叔叔,這個是我自己做的幹花,可以泡水喝的。送給你,謝謝你送我和哥哥去縣城。”
舉起了手中的玻璃瓶,許薑淘甜甜地衝著林小哥笑了一下。
“謝謝你呀。”林小哥接過許薑淘的玻璃瓶,舉起來看了一下。
瓶子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了不同顏色的光,原本的裂紋就像是故意繪製上去的花紋。不同顏色的幹花層層疊疊地堆積起來,賞心悅目的。
“這是擺設嗎?”林小哥對這個有些好奇,開口問了問許薑淘。
“不是的,是可以泡水喝的。或者和水一起煮開喝。香香的,桃桃喜歡。”許薑淘見林小哥不了解,有些驚訝,她記得之前有見過賣玫瑰花茶的,怎麽林小哥一副吃驚的樣子呢?
“哦?就是花茶吧?這些花也能做花茶的嗎?”
原來林小哥不是沒見過花茶,但現如今流行的花茶隻有玫瑰、菊花兩種,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零碎的山間小花。而且這些幹花做出來的樣子比玫瑰和菊花要好一些,主要是品種多,不同顏色和形狀的花鬆鬆散散地相□□綴,帶著一絲野趣。
許薑淘雖不解,但也點點頭:“對呀,桃桃平時在家就喝這些的。”
林小哥收下了這瓶幹花,摸了摸許薑淘的頭:“以後說不定叔叔還會跟你們家合作呢。”
許薑淘有點迷糊,倒是許誌江看出來林小哥對那幹花有點興趣,也沒說破,與林小哥道別後就打算送兩個兒子去上學了。
“對啦,桃桃要寄信。”許薑淘在去往丘山書院的路上,想起了給阿蠻的信。許誌江和她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先送哥哥上學再去寄信。
進了書院,許誌江在門童的帶領下去到了夫子們集中辦公的地方,讓兩個兒子去銷假。
“許添?你這次考得不錯,以後要繼續努力。薑途府試也要加油,到時候和你哥哥一起考鄉試。”
路上,有個夫子見到許添和薑途兩人,還停下來誇獎了他們兩個一番。
等許添和薑途辦完手續後,許誌江幫兩人把行李送到住處,便打算離開了。
“對了,你知道嗎,程夫子這幾天都不在。據說是程夫子的夫子來了。”
許薑淘離去的時候,依稀聽見有幾個與哥哥們相熟的小男生跑了過來,嘴上還在分享著自己知道的最新消息。
看見這男-->>
生說話時發光的眼神,許薑淘莫名想到了小花。看來這男生的八卦之心也不可小覷呀。她忍不住感歎了一番,走了一小段路後還回頭看了兩眼,薑途仿佛在和那人討論著什麽,而許添隻在一旁站著,沒有加入談話。
許誌江以為許薑淘舍不得兩個哥哥,開口安慰了她幾句。許薑淘聽了,裝作乖巧地點了點頭。等出了書院,她便拉著許誌江沿路走,去尋找叫故淵的書店。
“桃桃,你是不是記錯了啊?”許誌江有些疑惑,“這都離書院有一段距離了。”
“沒有,信上寫的就是故淵。”許薑淘也有些著急,馬上就要午時了,再找下去可能會耽誤到和石磊叔叔的匯合。
難道今天信寄不出去了嗎?許薑淘有點沮喪,“爹,要不我們下次來再寄吧。”
“你們是在找故淵嗎?”旁邊一個路過的青衫學子聽見這兩父女的對話,忍不住插話。
“對的,這位小兄弟,請問你知道在哪嗎?”許誌江見這人一派書生氣,也沒有在意他的突然搭話。
“這故淵據說是個怪人開的,在丘山書院隔壁那小巷子裏,不在這大路上。想買書必須答對問題。如果你們隻是買普通的物品,就沒必要去了。”
那學子是個好心人,不僅告訴了他們故淵的位置,還特意告知他們附近相對較好的幾家書店。
“謝謝哥哥,不過我們是去找人的。”
聽到這話,學子有些驚訝,看兩人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大概是有著“找怪人的人會不會也是怪人”的疑惑。
不過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那你們從那巷子進去,不到十步路就能找到了。”
兩撥人道了別,學子轉身進了另一個書店,許薑淘和許誌江開始往回走。
照著那人說的話,許薑淘和許誌江很快就看見了丘山書院隔壁的小巷子。那巷子口不算隱蔽,隻是平常人不會無端去注意到。
“應該就是這了。”許誌江進了巷子沒走多遠,就見到一家有些門麵不大的書店。
許薑淘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這書店的門口,與別的書店最不同的地方,在於它有門。
門的上方是個牌匾,寫著故淵兩字。雖然現代很多書店都有門,但許薑淘來到這裏後見到的所有店鋪在營業的時候時把門打開的。
而這家店,許薑淘望著緊閉的門,該不會是沒有營業吧?
許誌江卻沒想那麽多,直接伸手推門了。
許薑淘來不及阻止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門被打開了。
門打開了以後,許誌江和許薑淘一眼望進去,裏麵和別的書店沒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大概就是櫃台上隻坐著一個專心看書的中年人,就連兩人推門的聲音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許薑淘進了書店,就忍不住想要逛一逛。
這家叫故淵的書店裏竟然有很多許薑淘愛看的遊記,她樂得找不著北,連挑了好幾本。
等走到櫃台的時候才想起之前聽過的話,在這買書是要答題的。
許誌江剛幫她把書放上櫃台,那中年人就抬起了頭。也不說話,就隻盯著兩人看。
許薑淘被看得有點發毛,連忙把之前準備好的信拿出來遞給那人,嘴裏也不忘解釋:“是阿蠻讓我把信送到你這來的。”
那人接過了信看了一眼,也沒多問。將信放在櫃台後的抽屜裏,收回了放在父女兩人身上的視線,掃了眼許薑淘選的書,報了個價,讓他們自己把錢放在一旁的盒子裏,就坐回去繼續看書了。
許薑淘雖然心裏疑惑為何沒有被問到問題,卻也以為是對“阿蠻認識的人”的優待,連忙掏出了錢,抱了書,就往門外走了。
等到出了書店,許誌江將門重新合上,接過了許薑淘手裏的書。父女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鬆了一口氣。
他們離去的時候沒有注意到書店門一側其實貼了一張告示,除了遊記以外,所有的書都需要答對問題才能買走。是以兩人根本不需要這麽緊張,隻是當初問路時那學子描述得太可怕了些。
“剛剛被盯著感覺怪嚇人的,”許薑淘歎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麽,都要出冷汗了。”
許誌江點了點頭:“被盯著壓力有點大,你二哥做錯事被夫子盯著應該也是這樣的心情吧?”
想到薑途之前背書沒背下來,被夫子緊緊盯著背的事情,許薑淘不由笑出了聲。
見女兒真的放鬆了,許誌江悄悄地再鬆了口氣,還好沒嚇到女兒。
下次送信的事還是讓他一個人來好了,免得桃桃又被嚇到。
許誌江不知道的是,接下來幾次送信許薑淘都堅持要跟來,每次來還要去看有沒有新的遊記,他這一腔父愛都沒能宣泄出來。
離開了小巷,許誌江和許薑淘往尚記肉夾饃走去。途中路過公告板,發現一大堆人圍在那討論著什麽,眼尖的許薑淘還看見了石磊。
“爹,你看那不是石磊叔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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