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身體太過疲憊，人體本身的各種更能正努力在睡夢中修複自己，陸薇藝很早就入睡了，而這一覺睡得深沉，外界什麽響動都沒有聽到。

    她迷茫再次睜開眼，看到的是房間內略暗沉，病房的床簾遮光性並不好，透著些光，能看出外麵天已經大亮。

    陸薇藝坐起來開了室內燈，摸向身邊的手機。

    床頭櫃上不知道誰帶來的保溫盒還放在那邊，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送來的。

    邊上還有一個新的盒子，盒子外殼上的商標非常眼熟，這是一個新的手機。

    手機一看就是賀黎讓人拿來賠償用的。

    保溫盒不太像賀黎送的，因為外麵的大花襖似的包裹著的外殼，有點鄉土。那花紋特別像她小時候去鄉下，那常會用來做冬日做的喜慶棉被麵，就差秀個大紅雞。

    她將盒子拿到手上拆開，取出新手機看了下，裏麵沒有發票，不過她能預估出價格。

    反正比她現在用的貴上了好幾千。

    她將自己手機卡拔出來，拆了新手機，將手機卡放進去，扔在一邊等手機開機。

    饑餓感從腹部蔓延上來，她這回是真餓了。

    她拿過了那頗為鄉土的保溫盒，覺得……

    嗯，果然還是食物比手機更重要。

    一打開，一小股熱氣冒了出來，不算燙，是溫的。

    伴隨著想起一起蔓上來的，還有米飯的香氣以及骨頭湯的香味。

    這怎麽看都覺得才送來沒多久。

    反正是送來給自己的，陸薇藝拿起邊上的一次性筷子正式開動。

    吃完後，陸薇藝感覺自己身體好得差不多，並不需要再住院霸占一個床位。叫來護士後，護士確定了她沒什麽大礙，去通知了負責她的醫生。

    醫生抽空來了一趟，花式囑托一番，才準了她的申請。

    錢不用她付，社保卡交出去由護士代為操作，她簽了個字，就被允許出院了。

    出院自然不能帶著病號服出院，她翻出劉姨昨天送來的衣服，進了衛生間。

    鏡子裏少女臉色泛白，額頭上貼著白色紗布。頭發亂糟糟，讓本就沒多少血色的人顯得有些許羸弱。而那黝黑的雙眸中透露的清冷，使她整個人氣質特殊，讓人根本不會去在意虛不虛弱這個點。

    洗了一把臉，她換上衣服，走出衛生間，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劉姨一聲她要出院。劉姨那頭接了電話，一聽陸薇藝要出院，立刻想來接她出院。

    陸薇藝不想麻煩人，便拉出賀黎擋著：“賀黎安排人送我出院。真的，對。嗯。嗯。”

    那保溫盒果然是劉姨上班前送來的，見她睡得沉就沒叫她。

    應付了半天，陸薇藝總算鬆了口氣，掛掉了電話。

    在正式出院之前，陸薇藝打算探望一下和自己一起出車禍的賀黎的。

    怎麽說都是救命恩人。

    醫院裏安排病房，基本上會將男病人和女病人分開安排，隻有在病房實在安排不過來的時候，才會讓男女分開。當然，高級病房之類的除外。

    高級病房隻會住一個人。

    賀黎在的自然是高級病房。

    她收拾了自己的包包，勉強將上麵的血漬弄幹淨一些，才拎著秘書梁正昱帶來的水果籃去找賀黎。

    病房裏的住戶名字是會寫在病房外的。

    陸薇藝一路看著名字按順序找過去，很快找到了賀黎的病房。病房門口站著兩個穿著黑色夾克衫的人，看見她靠近，一起盯住她。

    “賀黎是這個病房麽？”陸薇藝一手拿包，一手水果籃，頭上還貼著紗布詢問。

    其中一個人說了一聲“稍等”，轉身敲門。

    “什麽事？”裏麵傳來梁正昱的聲音。

    “陸薇藝，探病。”陸薇藝聽到梁正昱的聲音，回答。

    那人打開門，重複了陸薇藝言簡意賅的話：“陸薇藝，探病。”

    “進來。”這回是賀黎的聲音。

    門打開，陸薇藝帶著水果籃進門，將水果籃放在邊角那兒，看向病床上的賀黎。

    賀黎頭上紗布包著，穿著病號服。陸薇藝能隱隱看到胸口因肋骨有斷裂而專門用於固定的彈性胸帶。有一隻腳纏著繃帶，不知道是不是骨頭也有損傷。

    傷筋動骨一百天，看起來相當慘烈。

    然而狀態明明相當慘烈，卻由於他打理得幹淨，頭發剛剃短了，顯得精氣十足，把病號服穿出了商店展示櫃上樣品的效果。

    “還送水果籃？”賀黎有點意外陸薇藝會這麽客氣。

    陸薇藝看了眼那水果籃：“你秘書送我的。”

    梁正昱在旁邊聽著這話，嘴角一抽。

    賀黎剛想脫口而出的感謝頓時被憋到胸口，本就有傷，眉頭當下皺起。他這姿態皺起眉，仿佛下一秒就要發火。

    陸薇藝找了位置坐下：“謝謝。”

    “家教嚴格，不用太感動。”賀黎扯起嘴角，一點不客氣。

    兩人眼睛對上，麵上不動聲色，內心都嗬了一聲。

    兩天前車上的片刻相處和車禍時約等於同生共死那會兒的觸動，在這一刻徹底被扔到小旮旯裏。公事公辦，正事要緊。

    “車禍衝著你來的，還是衝著我來的？”陸薇藝根本沒把這次的車禍當成一場意外。

    “我。”賀黎覺得賀騰飛為了隱藏問題，最快的方式就是對付自己，而不是陸薇藝這個支線人物。而賀騰飛一旦出手，等於直接把把柄交到了他手裏。

    陸薇藝：“那我收回剛才的謝謝。”

    賀黎思緒當場崩了，他抿著唇板著臉，簡直想要撬開麵前這女人的腦子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

    而陸薇藝隻是甩出了兩個詞：“高利貸、非法排汙。”

    說完她站了起來，看著麵前的賀黎：“勞煩找個開車技術穩妥的，這兩天再送送我上下班。”

    賀黎眼睜睜看著陸薇藝才坐下兩分鍾，說兩句話就扔下還是自己送的水果籃走人了。

    走人就算了，還要求他找人送她上下班。找人就算了，還嘲諷了一下他的開車技術。

    他瞪著眼，轉頭看向旁邊裝壁畫的秘書：“這什麽人？啊？”

    梁正昱眼觀鼻，鼻觀心：“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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