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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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麵淅淅瀝瀝下著小雨,慶榆市迎來了又一次溫度驟降。

    往來的行人在這種日子穿什麽的都有,有長袖單衣的,還有套毛衣的,最誇張的穿起了薄棉襖。

    薇藝閣裏今天冷冷清清。

    意外一整天都沒有客人。

    這真不知道該說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吉縣前兩天有個瘋子跳樓你聽說了麽?”宋叔問陸薇藝。

    “嗯。”當時還在現場的陸薇藝自然知道。

    “聽說精神失常了,但還是說了他以前強……”宋叔說到半路,覺得這個話題和一個姑娘家說不太好,猶豫著吞回去後一個字,改了一個更委婉的詞,“強迫了幾個姑娘。警方找了兩個一對照證詞,是真的,抓起來了。”

    哪怕精神失常,他以前犯事那會兒可沒病。該吃的刑事責任照吃不誤。

    “那些受害者呢?”陸薇藝後來沒有聯係過莫婷。

    宋叔也不清楚:“沒透露,說要保護隱私。”

    那天將視頻發給陳立輝後,陳立輝回了她一句“謝謝,如果有需要作證,會出麵”。

    她原本還想著如果陳立輝執意要莫婷怎麽樣,她該如何選擇。畢竟她答應的是和她做的完全兩碼事。誰知道陳立輝讓交易結束了。

    結束了也好。

    整個事件無論怎麽處理都怪怪的。

    陸薇藝難得在店懶散一下,坐在結賬的前台,玩著比她還覺得無聊的宋叔做的微型蹺蹺板。

    宋叔以前是木匠學徒,出事後當了木匠,機緣巧合之下才過來做了白事生意,跟著陸士傑一起做棺材盒,再後來一起做骨灰盒。那時候大家都窮,能當木匠學徒是很了不得的一個穩定事情,是一個技能。

    有技能的人走到哪裏都不用怕吃不起飯。

    蹺蹺板兩頭下方都有一個小巧的,並不緊的彈簧,比起蹺蹺板,這個小東西更像是一個小天平,兩側卡著兩個滾珠,當重量都傾向一側時,兩個滾珠會發生撞擊,慣性導致蹺蹺板壓到下方的彈簧。

    撞上彈簧,木板往上一彈,滾珠就又去了另一邊。

    力總是在消耗的,這蹺蹺板兩邊彈幾下之後,就會失去彈力,最終倒在一邊。

    陸薇藝再給一個外力,這蹺蹺板就又自娛自樂起來。

    這無聊的遊戲,她就在那兒玩了半個小時,不覺得厭煩。

    七天到了,她額頭上的紗布取掉,每天抹點藥膏,便就這麽解決了。她不太容易留印記,那車禍留下的撞痕已褪了不少。

    從縣城回來後,她將需要她送行的那些錯過的一口氣去看了一遍。確保了二十四小時內沒有她親自送行,這些鬼也都在骨灰盒陣法的影響下安心離開了。

    賀黎在和她從縣城回來後,和她互相加了一個微信。

    偶爾他會給她播報一番:他私下默默取證對付的三叔賀騰飛最近到底有多倒黴。每次播報後麵都會綴著一個省略號,陸薇藝看到那省略號,總覺得裏麵飽含著賀黎的複雜情感。

    由於太過複雜,所以隻能用省略號來表示。

    怕是那貔貅上的三點和吉縣發生的事情給他印象太過深刻。

    他還給她科普了一把“墨菲定律”,說如果擔心某些事情發生,那這件事真的會發生。這一個定律成功在賀騰飛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現。

    陸薇藝禮尚往來,這幾天會詢問他傷口如何,以及調查的情況如何。

    賀黎表示他恢複得非常好,除了被抓住出過一趟寧縣,現在暫時被強製關了禁閉,要臥床休息至少一個月才能再被準許出門。

    至於調查的結果,總是被輕描淡寫的一句“快了”應付了事。

    又一次將迷你蹺蹺板玩具按壓了一下,聽著裏麵兩個滾珠撞來撞去的聲音,陸薇藝思緒陷入半放空狀態。

    陰雨天,空氣潮濕,讓人完全不想工作。

    宋叔拿著木板多出來的廢料,又做了一個小木頭汽車,興衝衝放到前台陸薇藝的麵前:“你看,有趣不?”

    “有趣。”陸薇藝見宋叔還給她示範小車怎麽開,隻好這麽回應。

    “送你了。”宋叔非常大度,回到自己工作台那兒,又玩起了餘下的木頭材料。

    小木頭汽車沒有上色,深色的紋理讓這小車帶著一種複古汽車的質感,看起來挺高級的。放到市麵上賣,還能說純手工,價格喊一喊應該不低。

    陸薇藝隨意瞎想著,還思忖著要不要在這個小車的底部刻一個小陣或者符文。

    行車安全那類的,隨身攜帶著,以後坐車安全一點。

    她在記憶裏挖掘著這一類的陣法,給自己戴上口罩,準備回工作台用刻刀給小車加上這一筆。

    宋叔正在木板上用鉛筆畫圖:“這兩天上頭都神神秘秘的,市裏好幾位還省裏去了好幾趟。”

    陸薇藝沒太在意:“嗯。”

    她給了一個反應,宋叔就說了下去。

    “有說是新的大型企業要入住慶榆市,有說是環保問題要再抓一抓,也有說是要接軌附近兩個大市,各方麵建立聯係,建造跨城地鐵、市民卡各地通用。”宋叔給出了好幾個猜測。

    不同部門猜測的都不同。

    陸薇藝聽到“環保”兩個字,敏感看了眼宋叔。

    宋叔感應到她的目光,哼了一聲:“怎麽了?”

    明知故問。

    她現在還是還是賀黎派的小伍在接送上下班。這件事宋叔知道,劉姨也知道。若說他們兩個沒關係,根本沒有人會相信。陸薇藝唯一就擔心她在賀家掛上號。那是她所能預計的最高等級麻煩。

    哎,還是刻陣法有意思。

    她拿起最細小的刻刀,翻轉了小車,手機開了一個圖片,放在邊上,現場臨摹起來。

    “環保問題嘛。”宋叔吊了一把陸薇藝的胃口。

    誰知道剛才敏感看他的陸薇藝,現在沉迷到了刻陣法去了,一刀接著一刀,白皙又纖長的手指繃直,花的力道一點不小。

    完全沒能吊到胃口!

    宋叔一口氣憋在胸口,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這一停下,陸薇藝停下了刻刀,正好完成了一筆。她看向手機上的圖,總算給宋叔一個麵子:“環保問題怎麽了?”

    “西城區有人投訴說水味道不對。”宋叔這才說了,“當時正好有一組人在隔壁省調研環境問題,市裏頭就對這個投訴比較關注。新聞裏都放了。調查出來水質問題有點嚴重。應該不會驚動到省裏,保不準市裏重視,還會大力支持一把本地的環保企業。”

    他轉頭小聲說著:“賀黎這人還真是命好。”

    新聞?

    陸薇藝每天起床經常開著早間新聞當背景音樂。

    她對這西城區水質問題隱約有點記憶。

    一說水質問題,她很容易聯想到賀騰飛非法排汙這件事。

    如果這兩者有關係……

    隻要賀騰飛這事爆出來,賀黎絕對會受到牽連。

    三水環保公司這一回恐怕是保不住的。賀黎似乎還想著明年要拿下一塊什麽土地的。出了這種事情,土地怕是也化為一個泡影。

    這完全不是命好。

    這是犯了煞?

    太慘了。

    先前看麵相,沒看出來他會這麽慘。

    她刻陣法的手沒繼續,抬起頭,帶著點複雜情緒:“有得有失。”

    賀黎的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得到。

    宋叔摸不著頭腦,覺得這話怎麽聽起情緒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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