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齊沒想到元厲會突然就死了，還是被割喉謀殺的。

    如果能知道他會是這種結局，他怎麽都不會選擇赴約趟這次的渾水。他和元厲打這一架是實實在在的，真要算起來，萬一沒找到凶器，沒找到凶手，凶殺案賴到他身上，那可完全是有可能的。

    最近元厲產生的最大矛盾，肯定就是和他。

    有的人自己不好好活著，還要拉著別人一起下水。

    章齊咬著手指甲，眼內翻滾著各種怒意，恨不得時間重來一次。他想要好好過日子，最基本的一條就是不能隨便有案底。有了案底，他根本就……

    他和人打了架，現在連回去找單瞎子都麻煩。

    按照時間來算，還有幾個月就要到考試的時間，他還要學習，準備考上一個還可以的學校拿個證書，回頭……過得普通卻正常的生活。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在整個事情牽連到單瞎子前，他先一步找到凶手。

    他唯一能猜測的就是，那天晚上打架的另一個人就是凶手。

    元厲和他很久沒有見麵了，元厲後來結識的人，他基本都不認識幾個。這回的幫手，他隻顧著打了，天色暗，他根本沒能看清臉，隻知道自己打了那人哪幾個位置，還有就是那人穿著的衣服是有兜帽的套頭衫。

    在小巷子裏的一家小麵館裏，章齊將麵吃完了，付完錢，他一言不發出了店，打算順著元厲可能會出沒的地方去找一下認識他同伴的人。

    混子一般會去的地方，酒、網、遊戲廳、棋牌室、晚上的燒烤攤。

    當年章齊也會去，自從跟著單瞎子混跡後，基本上都沒跑過這些地方。

    他現在擔心的問題是，萬一在找人的路上遇到警察該怎麽辦。

    路邊有一家飾品店，在這個日子裏幾乎沒有什麽人進門買東西。章齊看著這家店，進門拿了一個黑色的鴨舌帽，付了錢將帽子戴在頭上。

    不戴容易被認出來，戴了就更加像個小混混。

    章齊管不了那麽多事情，他要抓緊時間。

    他思考著元厲的活動範圍，想到了一家燒烤攤。

    那家燒烤攤是兩個中老年夫妻開的，平日裏食材算是新鮮，他們的一個小孩當年是個本地有點名氣的混混，等年紀大了些後，去外頭學了修車，誰知道一修車就修出了點成績，轉頭再去技校學了點本事，就給了老夫妻一點資本，盤了一個店麵，中午之後專門賣燒烤。

    由於那人以前混的還行，所以不少人都挺給麵子的，來消費一般也不會鬧騰事情。

    元厲肯定是去過的，不過常去不常去，章齊就不清楚了。

    他知道的一點是這對老夫妻記憶力特別好，算賬也很清楚。他隻是去過一次，第二次去他們就認得他的長相。現在這個時間去正好趕上中午，那對夫妻正好要準備收拾東西開門做生意。

    章齊張望了一下，招呼了一輛三輪車，快速報了地名：“去七全路。”

    三輪車的老伯“哎”一聲：“七全路哪啊？”

    “到了我指路。”章齊這麽說著。

    老伯又“哎”了一聲，騎著車帶著章齊便上了路。七全路距離這邊並不遠，這三輪車搖搖晃晃的，總算是在二十分鍾內到了地方。

    章齊下車付了錢，便筆直朝著那燒烤店走去。人多的時候這燒烤店會在外麵擺出攤來，人少像現在，裏麵都沒幾個人，自然不會擺出桌椅到外麵。

    他一進門，就看到了在那邊擇菜的老夫妻中的那妻子。

    “哎，這不是，哎喲我記得你，章齊，是叫章齊？這都很久沒來我們這兒了。聽說要去上學了是麽？學習好啊。阿姨家那混小子後來懂事了，你看不也去上學了。”她將沾著水的手在身上的圍裙上擦了一把，招呼著章齊，“是要吃點什麽？”

    “阿姨好。”章齊走過去，找了就近的位置坐下。

    現在清理的正是蔬菜，香菇、茄子、韭菜、金針菇這一類，算是點的人比較多的蔬菜。大部分都浸潤在水中，剛洗好，正準備串起來。

    “我不餓，我想來問點事情。”章齊壓低了自己的帽子。

    阿姨聽了這話，幹脆低下頭繼續擇菜：“你問唄，我知道我就告訴你，不知道那我家那位也不知道的了。”

    燒烤店其實個消息極為靈通的地方，因為不少人在這兒吃東西時，都喜歡滿世界的宣揚著自己剛知道的小道消息，三兩瓶啤酒下了肚子，那可就更加刹不住車。

    “元厲死了，你們知道麽？就那個挺混的。”章齊側著頭問阿姨。

    “知道啊，昨晚上他們都在說。還說十有八九是你殺的呢。”阿姨說出這話，卻是很淡定的樣子，一點沒有正在和一個嫌疑犯交談的感覺。

    她家裏孩子當年也算是道上的，擔驚受怕了不少年，現在遇到這種事情心情是完全淡定的。

    章齊卻被這話噎了一下：“哦，都這麽想的？”

    “可不是麽。我家男人當時還奇怪，你不是去讀書了麽，怎麽又跟元厲扯上了。”一串串的燒烤串串起來，放到了一邊的盤子裏。

    章齊抿著唇：“我沒殺人。”

    阿姨笑了笑，臉上都褶子，可是偏生讓人覺得親切的很：“我說也是，覺得你不會殺人的也不止我一個。你要是殺了人哪還能到我麵前坐著？”

    章齊沒說話。

    他隻是跑得快了點。

    “你想問什麽來著？”阿姨將一盤子裝好的香菇疊放起來，擺到邊上的櫃子裏。

    章齊直說了：“元厲最近走得近的，有沒有一個喜歡穿兜帽的人？他應該也受傷了，這兩天可能沒怎麽出現的。那天我見元厲，他帶了彈簧刀。”

    阿姨這麽一聽立刻想明白了情況。

    她手一頓，表情嚴肅起來：“你讓我想想，不要急。我肯定記得的，元厲上個月來過的。”

    可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越是想要想起來某件事情，就越可能浮在腦前，卻一下子想不起來。

    阿姨朝著裏麵吼了一句：“當家的，你出來給我想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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