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店內。

    擇菜的的阿姨總算把蔬菜給串的差不多了，她到裏頭那兒催促著她家男人：“你的肉切好了沒有，這肉吃起來快。三五斤一下就沒了，等會兒沒得賣。”

    那大伯切得頭上都冒汗了，可心裏還掛念著剛才的事情，臉上有著一點輕微的焦慮。

    “婆子。你說人真不是章齊殺的？”

    他終究還是說出了這句話，胸膛裏還打著顫。殺人和他處理這些肉可不一樣。聽說那元厲死得可慘，身上沒有一片皮膚是好的，還被人抹了脖子。

    剛來的章齊，看著那臉上的傷，顯然就是這兩天的。

    這不明擺著兩人起了衝突的。

    這光憑著一張口的，他也沒法相信章齊啊。

    “就你事情多。”阿姨看著他唾棄了一把，“你怎麽也不想想，你非說是他殺的有什麽好處？汙蔑了他，他一窩火和咱兒子以前一樣，你沒汙蔑他，動過刀的人一衝動起來什麽幹不出？”

    所以無論這人是不是章齊殺的，她都不能說是章齊殺的。

    “那，要報警不？”老伯還有著顧慮。

    “你這個反應和說他殺了人有什麽差別？”阿姨瞪了他一眼，“給我切肉。”

    老伯聽到了這意思，憨笑了一聲，埋頭繼續切肉。

    道理可不就是這樣，這事情怎麽也和他們兩口子沒有什麽關係。再說也沒警察告訴他們，這孩子就是殺了元厲的人。如果說真是誤會，那豈不是梁子結大了。

    這樣一想，他算是放下了心，總算能夠安心繼續經營自家生意了。

    ……

    趁著回家的路上這點時間，章齊簡單將那天晚上事情具體的情況給眾人說了一遍。陸薇藝在旁邊進行了適當的補充，將整個現場的情況完善了起來。

    “我們初步推斷這個人是鄧彥凱。但是具體還要找到人再看。元厲周遭一圈混得還熟絡的人肯定會被調查一圈，誰要是臨時找不到人，嫌疑值就會直線上升。”

    單瞎子簡單分析著情況：“現在不知道案子在誰手上，也不知道他們把握到了什麽程度。隻能速戰速決，先一步找到鄧彥凱。”

    隻是可惜的是，四個人中哪怕是章齊本人，他都對鄧彥凱這個人知道的不多。他們想要速戰速決，也隻能等到單瞎子找到路子查清楚鄧彥凱這個人，以及他可能出現在的地方。

    查人這一塊並不是陸薇藝擅長的事情，她並沒有打算插手到這個地步。

    等回到了朝暉小區樓下，停好了車，四人一起下車。

    陸薇藝腳還發軟，踩到地上差點給摔了。

    賀黎距離最近，被陸薇藝猛地一個下墜弄得心髒都停了一拍，想要護著她的手立即伸出。好在他手還懸在半空中，就見陸薇藝拉住了車門。他才心下一鬆，看著這人穩住後，忙走到後麵去：“能走麽？”

    陸薇藝嚐試走了兩步，沒什麽問題：“嗯。”

    “我來拿東西。”賀黎取下了車上的熱水壺，還有陸薇藝的包。

    拿了陸薇藝的包，他才發現這個包裏麵塞的東西是真不少，很沉。

    四人帶上了所有東西，結伴回到自己的住所去。

    單瞎子和章齊住在一樓，四人在電梯口分別。

    單瞎子看不見陸薇藝現在的狀態，但也知道她現在狀態更適合再休息休息：“洗個澡睡會兒。”

    章齊跟著勉強吐出了算是安慰的話：“多大的人，還要別人操心。”

    陸薇藝嗬了一聲：“最需要人操心的不是你麽？”

    電梯到了，賀黎先一步走進去，抵住門，等陸薇藝跟著走進來了，和外麵兩人說了一聲：“我帶人上去了，有事情可以直接來找我。”

    說完，他關上了電梯。

    這話……

    電梯外的兩人和陸薇藝都是一下子聽明白了。

    這人是將陸薇藝放在了自己的身後，放在了自己的羽翼下。

    電梯的上升並不算緩慢，到十八層還是要一點時間的。

    明明電梯裏有兩個人，兩個人卻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有趣的是，這一份安靜，兩人都不討厭，甚至還在心中有著小小的歡喜。

    人其實是很聰明，很敏感的。陸薇藝察覺到了賀黎的意圖，垂著眼看著電梯地麵上無規則的花紋。想要問出的話就在喉嚨口，她卻一句都說不出口。

    她對未來是無所畏懼的。

    她可以自由的來去，她可以理智的考慮很多事情，她會思考這一份情感在她人生中可能占據多大的比例。他們兩個人天生便已不是良配。

    所謂的不是良配，來自於兩人截然不同的成長環境，來自於兩人對待生活截然不同的態度，更來自於現下兩人身後截然不同的家庭。

    比起賀黎，她人生中可能會遇到很多更適合她這樣身份的人，也可能會如風如雨，一個人收一個徒弟，安然過完這一生。

    電梯“叮——”一聲到了十八層。

    賀黎複雜的生活環境，造就了他的個性也該是一個理智的人，造就了他的觀念已和正常世俗不太一樣了。

    這樣的人，適合她麽？

    這樣的人，她適合麽？

    賀黎走出了門，回頭看著站在電梯裏的陸薇藝：“不出來麽？”

    電梯裏的燈光正照在陸薇藝的頭頂，給她打了一層的光。這狹小的方形空間裏，她一個人站在那兒，身影極為單薄。脖子上和手上的痕跡還那麽明顯，略帶狼狽，略顯脆弱。

    可她的韌勁如荒野裏的一棵枯樹，風吹過，風離開，她都那麽佇立在那兒。

    那些痕跡下，原本的白皙，那些才是屬於陸薇藝的。

    陸薇藝抬起頭看向賀黎。

    電梯外的賀黎將東西放在了一邊，站在那兒。他穿著一套相較起來比較廉價的西裝，看著還是熠熠生輝。明明隻是一個人，偏生一舉一動，哪怕是臉上一個微表情，都能填滿看他的人那一雙眼。

    他不是會被外界任何事情所束縛的人。

    金錢，權力，情感。

    這一切東西在他的四周，隻是單純給他增色而已。

    他心中自有著一把尺，看待著這個世界。

    “賀黎，你喜歡我。”

    陸薇藝就這樣看著賀黎，就這樣冷靜著說著這一句話。

    隻是冷靜中，她黝黑雙眸裏，有星光在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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