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痕大驚，本能地想要推開鬆音，“不行！”

    “你陪我說說話吧。”鬆音不撒手，嬌滴滴的語音充滿委屈，“人家剛剛差點被那妖怪殺死，想起來就怕。”

    “我睡長榻，也可以陪你說話。”有痕還是搖頭。

    “算了。”鬆音無奈地鬆開她的手，閉了眼睛縮進被子，“我知道你嫌棄我。”

    有痕看著他散落在被子外的長發，想想他這一天的各種遭遇，心慢慢軟了下去。

    她走到長榻前，抱起被子走回來，戳戳鬆音，“挪一下，我睡外麵。”

    鬆音猛地睜開眼睛，唇角一彎笑得開心，“好”字還沒說完就往裏挪動，一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疼得嘶了一聲。

    “別亂動！”有痕扔下被子，抱住他的肩膀，輕輕將他往裏移。

    她離他那麽近，近得他可以看到麵具貼合在她脖子上留下的那絲淺淺的痕跡。想到自己也隻能用幻化後的身份和她如此親近，鬆音的眸光暗了暗。

    有痕吹滅火燭，在他身側、背對著他躺下來。雖然各自蓋著一床被子，可有痕明顯有些僵硬。

    “阿木，你以前遇到過妖嗎？”身後，鬆音開了口。

    “遇到過。”有痕的聲音很輕，“你忘了，我撿那隻貓狗獸也算妖。”

    “那個小家夥不算。對了，你害怕妖嗎？”

    “妖和人一樣，也分好壞，若是從未想過害人的妖，倒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好，這世上最可怕最難預料的，其實是人心。”

    “那你想修仙嗎？”

    “不想。”有痕答得很幹脆。

    “為何？”鬆音心裏湧起一絲失望。

    “我哪有修仙的資質。”有痕輕笑一聲，“修仙對我來說，就是癡人說夢。”

    “阿木，你不笨，至少比我強。”鬆音的話裏沒有一絲喪，“如果可以，我也想修仙。”

    “公子，靈力廢材又如何？你會的那麽多，人生足夠精彩。隻活一世都如此不易，就算修了仙，又如何？難道神仙就沒有煩惱？為什麽要把一世的孤獨，變成永生永世的寂寞？”有痕似乎想到了什麽，語氣透著悲涼。

    鬆音一時不知要說什麽。

    “睡吧，好好休息好養傷。”有痕話裏帶著疲倦。

    “嗯。”鬆音不再多說，隻凝著她的背影。

    有痕很快就睡過去了，她並不知道，在她睡著之後，鬆音手指一動，她便翻了個身，臉上的麵具也消失了。

    恢複了本貌的月汐單手撐頭，看著熟睡的有痕。披散的青絲遮擋住她的右臉，隻露出她左臉的絕世容顏。

    月汐輕輕撩起有痕的青絲，看著她殘破的右臉，手指輕輕搭上她的手腕，很快，又鬆開了她的脈門，輕歎一聲。

    這丫頭，內傷倒是好的七七八八了，可那日他離開幽冥穀前留給她的丹藥，她根本就沒有用過。

    她為何一點不在乎自己的臉？

    她到底經曆了什麽，才會覺得修仙後要麵對的是永生永世的寂寞？

    明知道不應該，還是一再被這丫頭吸引，一步步向她靠近，甚至不惜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風月樓裏，甚至不惜用苦肉計，隻是為了換取她的親近。

    月汐覺得，隻要遇到有痕，他似乎不再是他自己，理智、冷靜全都會被她打敗。

    如果沒有芸萱，自己或許會不顧一切將這丫頭留在身邊，強迫她修仙，引導她走正途。

    想到芸萱，月汐心中一滯，一抬手，有痕又恢複了阿木的樣子，轉了過去。而他凝著她的背影，眸光明明滅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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