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以寧瑟那樣挑釁帝王的威嚴，早已是身首異處。

    然而事實是，年輕的帝王並未對她有所發落，雖然離去時隱有不悅，可到底並未治罪寧瑟。

    想到此，楊三娘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寧瑟雖然被充入了教坊司，卻依舊能吸引帝王的目光，還真是不簡單呢！

    這不，皇上今日竟然出宮，親自來看她了。

    想必，那位年輕的天子，也不知道自己對這位公主的微妙。

    春雪上前詢問道:“可要派人盯著公主?”

    楊三娘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回答，而是說道:“聽說寧瑟前幾日殺了一頭大虎?”

    春雪垂首，“據說是這樣的，當時公主被雪蘭郡主關進了虎籠，公主徒手將老虎給殺死了。”

    楊三娘點頭，“你看，她有這樣的本事，區區一個教坊司，根本困不住她，她若要離開這裏，並不是難事，她剛剛也沒必要多此一舉地過來知會我，可她卻過來了，這說明，短期內，她不會走。”

    春雪聞言，了悟過來，“那就沒必要派人跟著了。”

    “嗯。”楊三娘點了點頭，眸光微閃，“皇上既知她的本事，定然早有安排。”

    春雪沉默下來，沒再說話。

    楊三娘重新端起茶杯，輕輕啜飲起來。

    出了教坊司，再走一段路，便到了鬧市。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寧瑟駐足眯眸打量著古代的市集。

    蘭顏自進入教坊司後，便沒有機會再出來過。

    此時站在熟悉的街道上，頓時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正有些思緒萬千，原本還在打量鬧市的少女，突然湊過來，低聲道：“蘭顏，想走嗎?”

    蘭顏一怔，對上少女銳利的眸子，她的手指驀然收緊，心快速地跳動了起來，“我……”

    寧瑟握住她的手，“蘭顏，你若想離開，我可以幫助你。”

    蘭顏的眸中，燃起希冀的光芒，可一瞬間，又黯淡了下去。

    寧瑟有些不解地望著她。

    剛剛那一刹那，她明明從蘭顏的眼中看到了希望和強烈的渴望，可這一會兒，她的希望卻突然殞滅了。

    “怎麽了?”她問道。

    蘭顏反握住她的手，輕聲道：“跟我來。”

    寧瑟不明所以。

    被蘭顏拉著進了一條窄巷後，停了下來。

    蘭顏鬆開她的手，忽然抬手拂開額前的劉海，聲音晦澀道:“寧瑟，你看。”

    寧瑟見狀，抬目看去，卻在看到她白皙的額頭處多出的一個墨黑“賤”字時，整個人都怔住了。

    蘭顏眸中一片黯然，放下手來，聲音晦暗道:“寧瑟，這叫黥刑，是朝廷對罪官家眷的一種刑法，我們不但充入了教坊司，還要一輩子背負著這個字。”

    寧瑟心裏湧起複雜，她不知道，古代對女子是這樣的殘酷。

    家人犯了事，但作為家眷的她們，卻要承受這些滅頂的災難。

    “……因為這個，所以，你不敢走是嗎?”

    蘭顏歎了口氣，往前走了兩步，哀傷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我逃離了此地，但頭上這個字，卻永遠也洗不掉、磨不滅，這個字象征著我是教坊司賤奴的身份，走到哪裏，都會被人發現的。寧瑟，我哪裏也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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