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高胥靜靜等候，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絲毫不覺得疲憊，一直站著，也不知等了多久了，呼出的氣都是冷的。

    譚素一進去，沒做別的，直接拱手作揖，行了一個大禮，“譚素謝過小侯爺。”

    尹盛有些摸不著頭腦，“謝什麽啊？”

    譚素忍不住發笑。

    “盛三兒，你去叫下人煮一壺好茶過來。”林高胥轉了話題，找個理由想把他支走，“等會你就在門口守著，別冒冒失失進來。”

    尹盛猜到了什麽，有點生悶氣，轉身就走了，“說什麽事不能讓我聽見，神神秘秘的……”

    屋子裏隻剩下譚素和林高胥兩人，就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他們往正廳走了兩步，林高胥低聲道：“人已經來了，在屋裏等了許久，你直接進去，等會兒我自會配合你。”

    譚素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驚心動魄，她算計尹盛，接觸林高胥，就是為了引起陳慕席和魯桐的注意。她本來也猜到，林高胥找她來必是為了這件事，可是她沒想到，他竟然說會配合她。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利用他？

    譚素一時間呼吸都有些艱難，她猛然頓住腳步，先發製人，“小侯爺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林高胥沒有看她，依舊端著一副高冷範，“見魯統領的那次。”

    “那小侯爺知道多少？”

    “全部。”

    譚素睫毛顫抖了一下，還是強作鎮定，“小侯爺說笑呢，什麽全部……”

    “你是景王府的人，從頭到尾都是。”他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疑。

    譚素隻感覺胸口被什麽重擊了一下，頓痛到無法呼吸，胸膛“轟隆隆”地不停跳動著。這個秘密被她藏在心頭，壓抑得太辛苦，就是做夢的時候她都不準自己說出來，如今卻輕而易舉從他口中說出，無異於五雷轟頂。

    “你費盡心思討好寧子漠，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而是為了取得他的信任。你救曾修，不是因為他於你有一飯之恩，而是因為他是景王的救命恩人。你時常去邢部，不是為了羞辱景王，而是為了知道他的狀況。甚至你擔憂德文公主，也是因為她是景王的同胞妹妹。”林高胥頓都不頓，一口氣全部說完。

    譚素第一次發現，林高胥有一雙能看透世間一切的眼睛，像一麵鏡子，能輕易照出萬物原有該有的模樣。

    “私見魯統領，更是將你的居心暴露無遺。”他伸手勾起了她腰間的令牌，沉甸甸的，上邊隻刻了一個字：寧。

    “這麽明顯的暗示，陳慕席都能看懂，我豈會不懂？”他低頭看著她，兩人的距離很近，聲音輕到隻有兩人能聽見，“你的偽裝本來不是破綻百出，但你最大的敗筆，便是找上了我。”

    譚素死死盯著地麵，出乎意料的冷靜，“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從杏保村開始。”林高胥的目光帶了冷意，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你不願生靈塗炭，可這一點恰恰出賣了你。一個出賣景王換取榮華富貴的人，還會理會別人的死活，這本身就有問題。”

    譚素笑了，企圖讓自己表現得風輕雲淡，可是握得發青的手指還是出賣了她，“小侯爺在說什麽呢？我怎麽會理會別人的死活，我那天隻是闡述了事實而已，什麽都沒有說。”

    “第一，你太過於刻意而為，前後反差太大，第二，你說的太多了。”林高胥的聲音輕輕的，仿佛怕驚到了誰，“還有舍利子，你想方設法把它送出來，不就是為了掩蓋真相嗎？其實你什麽都知道，卻又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譚素深吸了一口氣，眼瞼不受控製地跳動，仿佛即將大難臨頭。

    “譚素，你是景王府的人。”

    她忽然笑了，有幾分譏諷，“那小侯爺你要怎麽做？又想我怎麽做？”

    “離三兒遠點。”

    譚素猛地抬頭，陡然提高了自己的聲音，瞳孔都在顫抖，“你既然知道我在做什麽，就該明白我身不由己！”

    林高胥定定地看著她，“你不該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尤其是三兒。”

    “那你為什麽還要幫我？”譚素正對上他的目光，絲毫不懼，“你說過下不為例，上次是最後一次，這次為什麽還要幫我？”

    林高胥沉默了，低頭看著她。

    “高胥哥。”尹盛突然衝了進來，嚷嚷道：“泡什麽茶好一點？”

    沉重的氣氛被打破，譚素終於得以喘息。林高胥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轉頭笑著說：“上次你帶的黃山毛峰還不錯。”

    “啊！對啊！”尹盛轉身又跑了。

    “譚素，你先進去。”林高胥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開門將推她回去。

    譚素轉身，隻看到他幹淨利落的背影，不知怎麽的竟然會讓她想到當年的王爺，出奇的神似。

    門外來了兩個帶鬥笠的人，渾身裹得嚴嚴實實，全然認不出來。林高胥沒有絲毫猶豫，挨著行了禮，“見過魯統領，見過陳太史。”

    “小侯爺無需多禮。”陳慕席的聲音在鬥笠背後更顯得沉重，“這次多虧了小侯爺幫忙，老臣才能見譚素一麵，若這次王爺能得救，小侯爺當是大功臣。”

    林高胥高深莫測地笑著，“我以前也在景王底下做過事，敬佩王爺的忠肝義膽，幫忙也是理所應然，況且這次隻是舉手之勞。”

    魯桐歎了一口氣，他的性子雖魯莽，可也恩怨分明，“沒想到小侯爺和林侯一樣忠肝義膽，那日多有得罪，還望小侯爺不要放在心上。”

    林高胥搖搖頭，“我都忘了，兩位大人跟我進來，不要讓她久等了。”

    陳慕席取下了兩人的鬥笠，還特意囑咐魯桐，“事關王爺性命，你等會兒進去不要莽撞，不要說話，有什麽事都讓我來說。”

    魯桐慎重地點頭。

    推開門，譚素正靠在椅子上假寐，沒有要抬頭的趨勢，端著她的身架。陳慕席看了林高胥一眼，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林高胥上前兩步，拍了拍譚素的肩膀，“譚大人？”

    譚素睜開眼睛，百無聊賴的樣子，伸了個懶腰，“小侯爺，不是說有樂子嗎？等了半天什麽都沒有……”她的視線落在陳慕席和魯桐身上，一下子停住了。

    陳慕席行了一個禮，“見過譚大人。”

    “呦，這不是兩位大人嗎。”譚素又重新靠在了椅子上，興致缺缺的模樣，“兩位大人這般嚴謹，能有什麽樂子。”

    魯桐氣得臉充血，就差指著她的鼻子怒罵了，被陳慕席伸手製止住。他笑得一臉溫和，不急不慢地說：“樂子沒有，銀子倒是有一些，不知大人是否有興趣？”j3k5bl1gfwhvzeeinsofvcxk59m4qvzjsopcaamffdwzkxd6wxbcyffalk5jumla==

    譚素一下子坐正了，整個人都來了精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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