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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四十八章 寒酸老板
    結果是範薇想多了，裏麵的確內有洞天，牆上和天花板都是洞，一看就知道沒有精心裝修過。裏麵員工的電腦和辦公桌，也都是廉價貨。那個型號的電腦範薇認識，一台一千多塊錢，用word打個字都可能卡死機。不知道是為了省電，還是省電，還是……省電，公司裏的燈光非常昏暗，除了段霖這個老板，以及眼鏡女和靦腆男之外，竟然還有兩個員工正低頭趴在電腦前忙活著。
    忙到這麽晚，明顯是有活幹，為什麽公司卻瀕臨倒閉？
    懷著這樣的疑惑，範薇瞄了一眼，結果卻大跌眼鏡，一個在掃雷，另一個在玩空當接龍。感受到範薇的眼神，倆人幾乎是心有靈犀一般，同時將電腦換成桌麵，若無其事的盯著桌麵，裝的很忙的樣子。
    真沒想到，英明一世，在智謀遠見方麵不輸任何人的段霖，竟然會有一個如此不中用的驅殼留於人間，這對於段霖來說，簡直就是恥辱！
    “你們什麽時候下班？”範薇問了一句。
    段霖迫於‘貸款監管員’的身份，隻能回答：“九點。”
    範薇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是七點，距離下班還有兩個小時，範薇不禁費解：“根本就沒有活幹，為什麽還這麽晚下班？”
    段霖的臉上閃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窘迫：“做生意，講究的是不放過任何機會，興許我們在這兩個小時內就可能接到活。”
    範薇點了點頭，讚賞道：“這個道理是你們語文老師讓你們上自習的時候閑來無事，灌輸的心靈雞湯吧？”
    此言一出，段霖的眼神變得更加窘迫：“難道我說的不對？”
    “道理是對的，可惜社會不是這麽運行的，心靈雞湯全都有道理，但問題在於，有些道理根本就沒有意義。患有拖延症的人，總是在網上搜索如何治愈拖延症，答案千篇一律，無外乎是做出詳細的計劃，每天按照計劃行事。問題在於，若是當事人有這種自律性，那他本身就不是拖延症了。連上個廁所都拖拖拉拉，還按計劃行事？搞笑！”劈頭蓋臉的教訓了一通，範薇伸手指了指旁邊的眼鏡女和靦腆男：“餓嗎？”
    倆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範薇也點了點頭：“就你們餓，你們的客戶不餓。”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如夢方醒。
    眼鏡女一拍手：“老板，她說的沒錯，這個時間人家都吃飯去了，哪有來找咱們下單的。”
    段霖的臉色竟然紅了起來！
    這是範薇第一次發現段霖的臉上竟然會出現這種神情，短暫的錯愕之後，範薇內心中盡是驚喜，這可是範薇以前在段霖身上無論如何都體會不到的！而且以往，都是段霖教導範薇，什麽做人的道理，為人處世的機靈，遇到苦難險阻的變通，等等一切。可以說，範薇有今天，全靠著段霖一磚一瓦調教起來的。
    而現在，卻身份調換，輪到範薇對段霖敦敦教誨了。這無疑撥動了範薇內心的某根弦，心中暗爽不已。就連範薇那顆一度消沉的心，也因為段霖的一個表情，而重新燃放了一些生機。
    “老板……”眼鏡女輕輕的呼喚著，包括她在內，所有員工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了段霖身上。
    段霖硬著頭皮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下班吧。”
    還好，眼前的這個段霖，不是那種喜歡鑽牛角尖，並且好麵子的人，知道自己錯了，勇於承認，也是閃光亮點，光是這一點，就足以加分。
    所有人嘩啦啦的收拾好東西，然後跟著段霖往外走，從他們的交談中得知，他們有一個規矩，如果一起下班的話，那麽就大家一起吃飯，輪流請客，今天輪到段霖了，所以其他人自然不會直接離開。
    畢竟連公司都快破產了，所有人的兜裏都富裕不到哪去，而且從他們的口音可以判斷，來自五湖四海，並非本地人。房租，水電費，衣食住行，哪樣不要錢？全都是壓力，所以飯錢能省一頓自然是省一頓。
    見到範薇跟在後麵，段霖眉頭微皺：“我們已經下班了，你是不是該回家了？”
    範薇搖了搖頭，雲淡風輕道：“我該走的時候自然會走，不該走的時候，你也不必多說，畢竟你沒有什麽選擇權，不是嗎？”
    範薇明顯從段霖的眼神中察覺到了一絲怒意，但是這抹怒意很快就被無可奈何所取代了。
    不出範薇所料，這種瀕臨破產公司的寒酸聚會，自然是要選擇在廉價又實惠的大排檔。
    員工們點菜的時候，段霖在旁死死盯著，生怕點多了，小氣的不行，和範薇印象中的段霖，簡直是天差地別。
    “唉，點那麽多你能吃完嗎？差不多行了。”
    “還有你，一個女人你點什麽腰子？”段霖衝眼鏡女沒好氣道。
    靦腆男生伸手指了指魷魚，輕聲問道：“老板，這個行嗎？”
    段霖看了一眼魷魚，然後默默地將靦腆男生的手推到了旁邊的茄子上麵：“烤茄子好吃，口感好，膽固醇低，又有營養。”
    “老板，烤多少羊肉串？”一個頭發蓬亂，穿著髒兮兮襯衫的男生問道。
    段霖鎮定自若道：“在燒烤攤上你能吃到屁的真羊肉，都是假的，用鴨子肉冒充的，別吃！吃豬肉吧，放心。老板，來二十塊錢豬肉串。”
    “二十？老板，你也太摳門了吧？二十塊錢咱們這麽多人怎麽夠吃？”眼鏡女大跌眼鏡。
    段霖則從容不迫：“不是還點了其他的嗎？點那麽多吃不完，萬一浪費了怎麽辦？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
    “老板，每次你都念這首詩，你這是純粹的道德綁架！”另一個員工抗議道。
    “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段霖瞪了那個員工一眼，老板威嚴盡顯。
    等段霖他們點完菜之後，一個聲音響起。
    “老板，羊肉串來十根。魷魚一根，蒜蓉生蠔一分，雞翅中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