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複使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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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過了並沒有什麽大礙的,我的身體我自已清楚,你也累了,過來躺下。”墨淩天邊說著這話,就抬手拉住了白落羽的手腕,白落羽並未使力推拒,所以順著男人的動作一下子被他給拖到了身旁,兩人並肩在床上躺著。

    墨淩天微起身往床內靠了靠,給她空出了位置,攬著白落羽給她換了一個更舒適些的姿勢,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方才沐浴過的兩人身上似乎還帶著淡淡的水汽。

    白落羽早已是愈加熟悉了兩人之間的親密舉動,她將自己更貼近男人些許,腦海中還在想著那把齊刃刀的事情,這時候忽然就覺得有些後怕了:“幸好當時周圍那些神教中人已經不多了,否則二爺你就那麽突然倒下,若是出事的話……”白落羽這才後知後覺地覺得心悸,不敢想象若是當時發生了什麽樣的意外。

    “你不會讓我有事的。”墨淩天並沒有讓白落羽把話說完,難得帶笑的低語讓白落羽怔了怔後搖搖頭,心知他不過是在安撫自己便回以輕笑道:“二爺倒是清楚很。”他總不能仗著她是個醫者就老是無懼地讓自己受傷吧。

    白落羽輕吐了一口氣,抬眸定定地看著墨淩天,十分認真地問道:“你真的沒事嗎?那把刀如此的詭秘,還能吸取你身上的內力,你的內力本就有些不穩,還有沒有感覺到其他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無事,我隻是內力一時被快速吸走了才會變得幾分不穩,莫要擔心。”墨淩天邊說著邊輕闔起了自己的雙眼,感受著自己體內內力的波動和流轉,先前被吸走那些的內力正在一點點慢慢地恢複,男人會對白落羽開口說沒事,並不全是安慰她的謊話,隻是想來那把刀的確詭異,這也是墨淩天會答應孟天昊請求的部分原因,他亦想要知道拿把刀背後究竟還藏著些什麽?

    白落羽看著麵前逼著眼的墨淩天忽而覺得心頭微軟,輕抬起頭撫了撫他眉宇之間慣有的褶皺,柔聲開口道:“二爺,在你的身體恢複之前,我們就先留在這裏。”不等他的身體痊愈,她終歸還是會擔心的。

    墨淩天此時正側過身來,感受到眉宇間的溫度,他的雙目睜開,一手握住了白落羽的指尖,男人的另一隻手穿過她的發梢,發現她的發尾還有些微濕,應是方才沐浴時所致,便起身去拿了塊幹的布巾,坐到窗邊,回想這些時日以來發生的事情,男人替她擦著發,手指無意識地從白落羽的發上輕撫過,帶著戳入心口的淺淡溫柔卻不自知。

    白落羽並沒有開口,她一直乖順地躺在床上任由著男人手間的動作,隻是抬眸看著他,柔柔的水光相映照著他的麵容,兩人這一坐一躺,雖是沒有任何的言語,但卻是透著淡淡暖意。

    無論是為了孟天昊的囑托,還是為了找尋齊刃刀能夠吸取內力的秘密,再去一次西南是必須的了,可能還得去趟天漓,如今正是兩軍交戰。

    墨淩天有意無意地擺弄白落羽頭發的手忽然被拉住了,他抬起眼,看到了白落羽專注的眼神,白落羽回望著他,開口道:“我收到大師兄從穀中傳來的消息了,言三哥已經離開了逝音穀,我猜他許是回到了天漓……”這麽一來她也無須回穀裏了,小婉的傷勢痊愈白落羽也總歸是放下心來。

    對於上官容瀛的真實身份,墨淩天早就猜到了幾分,所以對於白落羽的話並未覺太大的意外,先前傳信給熊立安言之不可動白落羽安危的人定然就是上官容瀛了,墨淩天的眸光幽深幾分開口道:“這次去西南邊境許還得去趟天漓,一定會碰到上官決,可能還會見到上官容瀛。”

    白落羽溫聲應道:“不論上官決如今是作為天漓的人還是西南的人,他一定在邊境那裏,他的野心並不小,本不會甘心處於人下,如今他在西南境內有了幾個異族的助力,天漓國主若真的病危的話,想必王後邴英婉攝政的話一定會幫助她自己親生兒子上官景,至於上官景會怎麽應對此次戰局,這一點倒是……”

    “你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件事。”再一次打斷了白落羽的話,墨淩天忽然抬袖抓住了白落羽的手,俯下身將她按在了自己的身下,白落羽朝上注視,直直地望進了男人的眼底,像是覺得有幾分意外,柔聲開口問道:“二爺莫非是還在吃悶醋嗎?你誤會了,三哥對我……並沒有那個意思的。”

    “難道不是你太過愚鈍?”擰著眉出聲問道,墨淩天手上抓著白落羽的力量一點都沒放鬆,卻是沒有抓疼她,而是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身下,白落羽聽見了男人的話,反應過來並不生氣卻是眉目含嗔地看著他,她還當真是第一次被人言之愚鈍,雖說她在感情之事上的確算是經驗欠缺了。

    男人冷芒閃動的眼睛裏好似有微灼火色,接著道:“他若對你無意在江陵之時便不會在你受傷之時如此著急,還傳了那般的話給熊立安,我不會看錯,有人在看著你,我一定能發現。”

    漠然般的冷聲卻是說著如此幾近情話般的話語,瞬間就似戳到了白落羽的心窩,讓她難得的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過了片刻才試著解釋道:

    “三哥從未將他的意圖表現明顯過,我先前亦從未知曉他有如此多的謀算,有奪位的野心。”白落羽亦知曉的是有野心和謀略之人是不會被私情所左右的,這點上官容瀛和墨淩天在某種意義上應是相像的才是。

    說實話白落羽並沒有把握,若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在她和墨淩天的權力和天下之間,男人又會做出怎樣的抉擇嗎?白落羽不笨所以從不會問這樣的問題,她想要試圖去相信他,卻還是不敢開口去問。

    雙方都靜默了下來,身體依舊相貼著,白落羽看著墨淩天的目光深遽如海,似波瀾不興,她就躺在男人的身下同他對視著。

    墨淩天沉黑的眸色愈加顯得無比深幽,此時的墨淩天並未全然看清楚白落羽翻湧的眸色之中究竟藏著什麽樣的情緒,他隻是覺得讓他的心頭隱隱不安。

    “可是你不能否認他確實對你的確有意。”墨淩天俯身更貼近了她些許,屬於男人強勢的氣息刹時將白落羽整個包圍,白落羽無意識地皺了皺自己的眉頭,微微抬首,鼻尖碰到了墨淩天的,亦感受到了對方的氣息,她輕歎了口氣,終是放下了心頭的一些東西,半抱怨半撒嬌地開口道:

    “但我什麽都沒做,二爺若是要為此而怪我,我豈非是冤狂?”

    “你什麽都不必做就已經夠招人了,偏偏你對此一點都不自知。”似略微指責之意,男人原本冰冷的語調透著抹無奈,墨淩天垂首封緘了白落羽的唇,不讓她再出聲反駁,白落羽的眸光微睜,還是初次從男人的口中聽到類似誇張的話語,卻是讓她頗有幾分哭笑不得,感官未來得及多想就被更大的浪潮席卷淹沒了……

    唇齒相依,兩人交換著彼此的氣息,幾經輾轉悱惻,甜膩動人,身心愈加地貼近,直至著實難抑的時刻,墨淩天才暗沉著眼鬆開了白落羽的唇,將懷中還兀自喘息,麵色通紅之人更擁入了胸膛,兩人終是不知不覺一起進入到夢中。

    之後的幾日,墨淩天的身體逐漸恢複了,司徒洛冥和墨淩天他們也就齊刃刀做過些談論,他們此刻還不能確定那把刀真正的用途,外麵的那一層破開了之後,無疑裏麵的才是真正的齊刃刀,但是否隻有吸收了持刀者的內力才能發揮齊刃刀全部的作用呢?連那刀芒都能殺人?還是說隻是因為墨淩天體內的內力不穩無意中被它所吸取,才會在瞬間提升了那把齊刃刀的威力,這些目前他們都不得而知。

    若是有其他人使用了這把刀,結果是否也一樣會被吸走內力?現在誰也不知道答案,他們還沒有見到其他人碰觸那把真正的齊刃刀,那天弑血盟的那個紫衣女子也是拿著刀便匆匆離開了。

    自從那日的大戰之後,江湖算是恢複原先風平浪靜的局麵了,齊刃刀雖然還是受各方矚目的一個焦點,但因為再也無人得到過它,也沒人打探出它的消息,原先的熱潮亦正在漸漸地悄然退去,在不少人的眼中,齊刃刀的一些傳聞都是言過於實了,那把刀儼然隻是蒼穹神教用來興風作浪的一個工具和借口罷了,所以漸漸有很多人就不過多去探究。

    此番神教的陰謀破碎,歐陽逸秋之死換來了短暫的江湖安寧,孟天昊已經開始四處地查訪,到處尋找他失蹤兒子的下落,江湖事也好,朝廷事也好,他果然是如她自已所言,再也不願意插手其中了,曾經為了這些道義和虛名,他已經失去了太多東西了,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誠如歐陽逸秋臨死之前所說的,這一世,他終究是虧欠了他們母子兩個太多,他從未盡到任何一點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如果這些年他在小秋的身邊,他是絕對不會讓她走到今日這一地步的。

    孟天昊甚至不敢去回想當年若是他就直接帶著小秋遠走高飛,遠離這些江湖塵世,一家人在山野間過平平淡淡的日子他又可會後悔嗎?但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他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了,孟天昊如今隻想把繆智找回來,好好彌補之這些年的過錯。

    或許是當真還留有餘情,亦或許歐陽逸秋真是舍不得吧,血濃於水,對於繆智這個兒子,她保護得太好,甚至不願讓他卷入那個仇恨血海之中,就算她真的能夠對孟天昊狠得下心,對於這唯一的兒子,亦終是她動不得的脆弱軟肋。

    經過了闇雲山那一大戰,各門各派都開始閉門休養生息了,大戰之中互有死傷,他們顯然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恢複原先的實力,而在這一段時間,墨淩天在無影閣分舵修養,無影閣亦開始調派人馬,百裏山莊的人亦開始趕往墨淩天他們如今所在之處,燕落十八騎的人亦開始在西南境內匯集。

    幾方集結,人自是在精而不在多,本來就有一部分無影閣的人一直跟在墨淩天的身邊,這次又趕來一些,加上百裏山莊的人,他們準備跟隨他們主子一起前往西南,因著此次邊境西南和天漓正在開戰,處於在戰時,不多點人跟著去的話,他們留守的人也不放心。

    這一次去西南與上回顯然大有不同,夏日的天氣雖然炎熱,但比起冬天來卻是方便了不少,墨淩天也可少擔心白落羽的身體會因此受寒受凍。

    草木茂盛,馬匹腿腳的氣力也足,去的路上所花的時間比上回要少了許多。

    西南境內地處塞外,天氣還是異常的幹燥,越是接近西南,沿途的風沙就越是大,有時還呢呢狗看到很多因為邊境戰亂而逃離故土的難民們,他們孤身帶著包裹就倉惶地逃跑上路,唯恐會被隨時爆發的戰火所波及,臉上皆是寫滿了恐懼和淒惶不安,白落羽沿途坐在馬車之內,見著諸多的場景也徒生了許多感慨,在如此戰亂的年代,無關成王敗寇,苦的永遠都隻是老百姓罷了,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白落羽和墨淩天他們一行人多馬壯,還有馬車和托運行囊的隊伍,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也算是分外地引人注目了,墨淩天此番也未刻意地隱藏行蹤,隆隆地馬蹄聲震起了滿天地黃塵,方才出了城門,有一群逃難的百姓聽見了後麵傳來的聲響,奔馬來勢很急,連頭也顧不上回,拖兒帶女地就大叫著出聲提醒前麵的人,紛紛地就往前奔逃。

    “娘,娘!”忽然馬路中間傳來了一陣啼哭叫喊聲,有一個八九歲的女童不慎跌倒在地,脫力鬆開了原先抓緊自己娘親衣擺的手,倒在地上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刹時哭叫不已,混亂之中,她的娘親根本就沒來得及發現自己的孩子不見了,她抱著另一個更小的孩子,隻顧著不停地往前跑去。

    女童邊哭著吃力地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卻又被後麵逃命的人給再次撞倒了,有人差點就要從她的身上踩過去了,一支不知從何處飛來的銀針打向那人的腳,那個立時跌倒在地,女童總算是無恙,隻是手臂上受了點輕微擦傷。

    是坐在馬車內的白落羽用銀針射中了那人的腿,唐嶼回過頭看了一眼二爺的臉色,見男人沒有反對的意思,揚聲高喊道:“前麵所有人都給我停下!”

    唐嶼不喊還好,這一喊跑的人更快了,那女童見到她娘已經離得越來越遠了,再也忍不住地大哭了起來,唐嶼從馬背上飛身而下,將她抱在手中,拍了拍她的肩,然後又提氣喊了一句道:“我們不是官兵,也不是強盜!”

    聽到說他們不是官兵也不是強盜,那些人這才慢慢地停了下來,回過神來那婦人這時才發現自已丟了個孩子,哭叫了起來,忙急忙往回跑,唐嶼將手中的孩子交還給她,見婦人立時轉悲為喜,口中不住地說著感恩的話,淚幾近要流下來。

    “她受傷了。”平和的話音來自唐嶼的身後,他不回頭也聽出來是馬車內的白落羽,唐嶼回頭看向了她一眼。

    白落羽從隨身的錦囊裏拿出了應急的藥,一雙手卻按住了她的動作,墨淩天皺眉道:“你的傷藥留著你自已用。”

    “無礙。”白落羽麵色柔和了幾分,對此一點都不擔心,墨淩天卻不讚同,朝唐嶼一抬手道:“把藥箱拿過來。”

    唐嶼應聲後去拿藥箱,取出一罐傷藥來,司徒洛冥知道這藥箱裏裝的藥是每回二爺要出門時唐嶼回專門給備的,裏頭的很多傷藥都極為珍貴,極多是普通百姓求都求不來的藥材,江湖人皆言王室之人最是無情,但司徒洛冥卻似乎並不意外二爺會拿出這麽好的傷藥給一個和他毫無關係的孩子用,或許正是因為毫無關係,墨淩天才會這麽不介意,一直以來他在江湖之中遊曆,會出手救的鮮少是江湖人,而大多數是平常的百姓,但這一點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就連白落羽先前也是不曾知曉的。

    但在白落羽的眼中,墨淩天從不是一個無情冷血的人,相反的,男人有著深到骨子裏的仁慈和溫柔,最是一個帝王應有的。

    那些逃難的百姓顯然沒有想到這些看來很有身份的人不但沒有傷他們,還回給受傷的女童擦藥,那些百姓都覺得非常的詫異,有的人大著膽子上前去詢問,因著自己的孩子之前也受了點傷看能不能治,唐嶼看了看手裏的藥,點了點頭,沒有猶豫地將那些價值千金的藥給那些孩子敷上。

    自始自終,墨淩天都沒有出聲去反對,白落羽看著眼前,有些出神,眼中一閃而過的柔和,她方才會出手時聽到方才那女童危難之際哭喊娘親,她竟又不禁想起了些事情。

    忽而手背上被人拍撫著,墨淩天許是察覺到了身旁人情緒的波動,白落羽微怔了下,側過頭去,朝著男人淡淡一笑,柔聲開口道:“二爺,快要到邊境了,天色不早了,一會兒找個地方住下吧,有些乏了。”

    墨淩天並沒有多言,隻是點了點頭,眼中一閃而過的柔和,忽然對麵傳來了一陣馬蹄音,人數還不少的樣子,那群百姓聞聲再度騷亂起來,墨淩天半眯著眼看到遠處的旌旗,上麵的圖騰是一隻張牙舞爪的蛇。

    “莫二爺,司徒公子,久仰大名了!”戰馬嘶鳴,蹄聲隆隆而響,一身銀鎧的男子坐在馬背之上,他的身後大約有千人之多,紅日映照在地平線之上,不知何時那紅霞已經布滿了天,坐在馬背上的男子放聲長喊,笑意風流。

    “不知而今該稱呼你為二皇子殿下,還是該叫上官將軍?”司徒洛冥揚聲應道,語聲悠揚,遠處的人都聽得很清楚,近處的人卻一點都不覺得震耳。

    白落羽聞言一下子就猜出了來人的身份,天漓二皇子上官決。她亦是初次見到,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

    如今的天漓和西南邊境局勢十分複雜微妙,天漓國主病危,傳言王後邴英婉已經攝玫了,但是從未在人前露過麵,上官決是作為天漓的二皇子卻在西南境內自立為王,這無疑是對天漓王室的一大挑釁,也是換一種方式讓上官景在天漓的身份被得到承認和擁護,也成了雙方對陣的局麵。

    似是並不覺得言語之上有被冒犯,上官決臉上的笑意依舊,像是沒有聽出司徒洛冥話語之中調侃的深意,朗聲一笑道:“司徒公子就算是直呼我的名字,我也不會介意的。”

    男子坐在馬背之上笑得狂放肆意,墨淩天目光之中的冰寒之色卻是愈加濃重,話語之中的冷意依舊:“叫你的人給我讓開。”

    上官決的隊伍早就已經停下來了,他們雖然不動,但是無形之中卻有種兵戈煞氣,江湖眾人通常對這種氣息是最為敏感的,百裏山莊和無影閣的人都瞪視著前方,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隨時做好出手交戰的準備,縱然是眼前有著上千人,他們是以少對多也凜然無懼。

    他們所騎的馬匹似乎都感覺到當下劍拔弩張的氣氛,在地上不安地踩踏著,兩方陣營相對著,而逃難的百姓就被夾在了那其中,前後都動不了,不敢進也不敢退,白落羽他們一行人也有數百之眾,前麵的官兵數目則是上千,若是真的交起手來的話,他們這些人是首當其衝的犧牲品,就算是不針對他們也難免會誤傷,到時候他們夜隻會連躲都躲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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