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以身相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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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短短的一瞬在上官決眼中卻變的十分漫長,漫長的讓他的心口漸漸湧上一股從未有過的憤怒。
別開眼,上官決的目光垂落,收斂了嘴角刻意揚起的笑意:“動手。”
上官決兩個字方才落音,在他身後的官兵立時改變了壓製的方向,停下的戰火再度被一息點燃了,就在戰端又起之時,一道身影隨著上官決口中的這兩個字直撲而來!
刀光爆射出了紅芒,黑影如同是鬼魅,迅速地疾行而至,是齊刃刀!還有烏儡!
齊刃刀先前被紫溪送去了天漓,的確是落入了熊立安之手,如今在烏儡的手中,烏儡卻是隨上官決而來的!
“上官決!是你!”唐嶼大喊一聲,劍尖直指上官決道:“是你讓人前來分舵暗襲的!還行嫁禍之事,你這個卑鄙小人!”
上官決從來都沒有自詡過自己是個君子,但是唐嶼的這番指責還是不禁讓他皺了皺眉頭,頃刻之間,烏儡手中的刀光已至,墨淩天抬袖出掌,擋住這從天而來的一刀,掌風抵擋住了刀芒……
齊刃刀的刀芒驟然亮起,紅光刹時閃動,這個場景白落羽似曾相識,先前亦發生過,她不禁輕蹙眉頭,這是……這是齊刃刀在吸收二爺身上的內力,白落羽即刻就發現不對,她運力撞開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墨淩天,手中的蛟蠶絲射出圈住了齊刃刀,合掌一劈,用力地一奪。
沒有猜到坐在輪椅上的白落羽還是這般出手,烏儡無法招架她這迅疾如電的一招,齊刃刀在轉瞬之間就落於了白落羽的手中。
仿佛是被電光擊中了,白落羽在握住那把刀的一瞬間,就覺察到了從刀上湧來的一股熱力,幾乎讓她要一時握拿不住,紅芒幾次閃現,她體內原先壓製不用的內力也如流水一般朝刀上湧去……。
“落羽!”墨淩天疾躍到她的身邊,擋住了烏儡的後招,想要伸手去拿那把刀,白落羽卻避讓開來:“二爺,這次讓我來試試!”白落羽不想再看到墨淩天在戰中脫力,那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你拿刀也是一樣!還不放下!”墨淩天從那把刀上的閃爍就能看出不對,與烏儡對招之時分神往後,險些被他的手指洞穿了肩胛,見此情形,白落羽索性舉起對向了烏儡。
“我的內力與二爺的不同,就算被吸走也無妨,二爺小心!”刀光寒厲,白落羽依舊是坐在輪椅上,手中的紅芒爆閃,烏儡顯然知道那把齊刃刀厲害,往後退避了幾步,上官決坐在馬上看著發生的這一幕,眼神就如那刀光一般連連地閃爍。
唐嶼衝向了上官決,確是被他周圍的官兵所阻擋,上官決在一眾官兵的保護之下依舊端坐在馬上,周圍的人一陣陣衝殺,根本就不需要他出手,無影閣的眾人正在往外突圍,再現慘烈之戰。
外麵長街之上人人走避,空巷無人,縱然此時的太陽還未落下山,但那股蕭瑟的殺意已讓人在這季節之中感到了幾分的寒意。
怒吼,喝罵,各種暗器,長劍大刀,混戰之中有一方的戰況最為引人矚目,從未有人見過白落羽使刀,甚至就連墨淩天也覺得她應該是從未練過刀法的,但是這把齊刃刀在白落羽的手中竟然是並不比在墨淩天的手中弱。
在任何時候都謹慎小心,隨身攜帶銀針和蛟蠶絲,因為腿有頑疾會使用一切東西來確保自身安全的人,白落羽當然也會用刀,隻是她的確並不常用,但是這把刀在她的手中,竟然會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她的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墨淩天就在白落羽的身側護她周全,皺起眉頭地看著她握緊了手中齊刃刀。
刀光起,一時之間猶如是寒霧破空,這一刀的光芒不隻是璀璨,更有種無形無影的殺意,劍雖為王者之器,刀卻是比劍更為的霸道幾分,鋒芒盡顯。
這一刀,刀鋒寒亮的猶如憑空而起的冷月,冷月之上血霧彌散,烏儡就在這片血霧之中……
隻要這一刀落實而下,烏儡恐怕定要非傷即死。
不少雙眼晴就盯著白落羽的這一刀,看著這一刀的光芒,烏儡更不敢讓自已的眼神有絲毫的偏移,他的目光就落在白落羽握刀的那手上,落在刀背上的那條雪線之上。
此時雪線已然微紅,正在逐漸醞起了徘色,白落羽的這一刀終於落下了,烏儡的兩指並起,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夾住了那刀芒,手指便是烏儡的利器,他甚至能夠用手指洞穿刀劍,但這把可是齊刃刀,齊刃刀並不是一把普通的刀劍!
足以斷金切玉的雙指在刹時間崩裂,鮮血就順著齊刃刀流向了白落羽的手,落入她素白的衣裙之上,略微血腥粘稠的觸感讓白落羽不禁皺緊了眉頭,但另一種更古怪的感覺卻是讓白落羽的心口急跳,讓她的指尖輕顫,猛然收回了刀。
刀鋒劃過了烏儡的手指,白落羽坐著的輪椅倒退了幾步,腦中似乎忽然之間響起了無數個人嘈雜的說話聲,她原先被吸走的內力頓時如潮水般地倒流回來進她的體內,比起原先還強了不止一倍!
齊刃刀被擲入在了地下,確保不會被人輕易拿去,白落羽正在努力壓製著自己的內力。
“落羽!”
殺意,憤怒,焦急,慌亂,恐懼……不知多少種情緒多少人的思想像是一波波的潮水快要將白落羽淹沒,她的神智就被掩蓋在所有情緒之下,在這紛亂之中她有一瞬甚至不知道自已是身在何處。
“落羽……”一聲呼喚從人群交戰之中響起,壓抑克製,有微不可覺的顫抖,這一刻,白落羽忽然就明白了齊刃刀的可怕之處。
一雙手猛然地將她抱緊,熟悉的觸感和溫度,墨淩天正緊緊地抱住她,仿佛這裏根本就不是戰場,沒有去管周身任何襲來的刀劍,男人緊緊地抱住懷中之人,怕這把該死的刀會對白落羽的身體造成什麽傷害。
“落羽?”混亂之中有人朝墨淩天的背後砍來,男人的眸色驟然一寒,身形卻不動,他喂了白落羽一顆碧靈丹,音調依舊平穩,平穩得沒有讓閉著雙眼臉色發白的白落羽發現出任何的異樣。
片刻之後,白落羽終於是平靜了下來,心跳仍未有平複,她努力地克製著自己體內躍動暴漲的內力,和她體內原本的蠱毒相互衝撞的,那種巨痛感讓她險些叫出聲來:“二爺,快帶人離開這裏……”
睜開眼,白落羽便看到烏儡再度迎上,墨淩天見她平複了下來才抱著她側身,白落羽抬袖一手就摸到男人背上的血,瞳眸刹時一陣收縮,她慌忙地點了墨淩天身上的穴道,立刻取出錦囊裏的傷藥將整瓶撒上,臉色微微發寒,沉聲道:“我現在沒功夫說你……你來下令,帶人走!”
烏儡已近,墨淩天冷喝了一聲:“司徒!”原就在不遠處的司徒洛冥聞聲立即上前來接過了墨淩天手中的白落羽,墨淩天轉過身抬掌迎了上去。
烏儡算是熊立安手下的高手,斷了一臂之後功力稍遜,卻仍不是一般護衛所能招架住的,烏儡始終一言不發,對周圍被自己所傷之人沒有半點可惜和憐憫,冷硬的臉上劃過一抹猙獰,對著眼前的墨淩天,他高高躍起,手如鷹爪。
墨淩天早已凝眸相對,舉劍而上。
烏儡在這個時候抬起眼,對白落羽笑了一笑,那陰冷的一笑,就如冤魂鬼魅,除了死氣之外隻有惡意。
“二爺小心他的手!”白落羽在旁隻來得及喊了這麽一句,先前烏儡對付湛月蓮的那一招,他的手定然是有心訓練過的,若是被他近身,極有可能會有危險。
但她的這一句似乎還是提醒得太遲了,也可能是墨淩天雖然知道,卻仍舊無法躲開,烏儡的手正在接近他……
墨淩天的眼眸泛著冷意,手中的軟劍顫動,劍鋒嗡嗡清響,就在烏儡得意注視的時候,卻出現了誰也沒想到的情況,男人的劍尖快速地射出,在刹那之間就穿透了烏儡的胸腹。
烏儡在一驚之下並沒有什麽防備,被墨淩天一劍刺向胸腹,劍入兩寸,破開一個血洞,他退了幾步,猶不敢相信的往那個方向注視,隻見墨淩天後退了幾步,收回了劍。
似是沒有想到會有這樣失手的意外發生,烏儡咬了咬牙,身上受創,他的臉上罩上一層駭人的戾氣,居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直追墨淩天和白落羽。
牆邊,墨淩天抱著白落羽已經殺開了一條血路,男人的左掌揮出,牆麵應聲而倒,連帶外麵的官兵也一起遭殃,被壓在碎裂的磚石之下。
眾人一一殺出重圍,烏儡卻在此時追至他們身後,血掌由後按下,背後唐嶼的長劍追至,他也渾然不顧。
“二爺小心!”唐嶼喊了一聲,白落羽聞聲回頭,墨淩天抱著她還要應對外麵的敵人,似乎又想如先前以身相護,不容他再這麽做,凝起心神,白落羽閉上雙眼壓下所有的情緒,舉掌相迎。
“篷!”掌力相接,白落羽和烏儡都是一震。
烏儡倒飛了出去,身後唐嶼的劍尖刺穿他的胸口,掌力也未能抵過白落羽,白落羽聚齊足有七八成的內力,傷了烏儡,卻心有所擾,被自己混亂的氣力所傷,氣勁走岔,被她生生壓住,內勁自傷,噴出一口血來,染紅了衣襟,也觸動墨淩天的心魂。
怒吼聲中,掌風襲出,所有人隻看見飛石如雨,湧向烏儡,鋪天蓋地而來的風刃夾雜石塊,有的甚至在他身上穿透,被墨淩天的氣勢所驚,包圍無影閣分舵的官兵都心生怯意,眾人在墨淩天的號令下由這裏突圍。
司徒洛冥拔起方才被白落羽插在地上的齊刃刀,帶人斷後,一場大戰混亂無比。
上官決從頭看到尾,一直沒有親自動手,見他們離開,眼裏露現出幾分莫名的神色。不能為友,便是為敵,和這幾個人為敵,這是一件非常可怕,同時也非常可惜的事。
“收兵。”上官決抬起手,阻止手下追擊,盡管他知道這時候應該怎麽做才能免除後患,卻還是下了這道命令。
自始至終,他的臉上都沒有露出過一點笑意,相反,臉色十分的陰沉難看,就好像落入陷阱的是他,被人設計的也是他,不是旁人。
不期然的,上官決的耳邊似乎響起了邴英婉的話,“人心並非物件,不能隨自己擺放左右,我問你,你若生了情意,又該怎麽辦?”
當時他是如何回答的?上官決望著地上的屍橫遍地,滿處狼藉,仰頭看了看天,天上的流雲卷散,和風輕拂,此時陽光正好。
陽光就照在上官決失去笑意的臉上,他最後看了一次眼前的一切,勒馬轉過身,冷聲道:“命人傳話出去,一月之後我要約無影閣閣主一見。”
一月之期,這是上官決給出的期限,亦是天漓國主在邴英婉死後所能支撐的最後時日了,他是想在上官厲病故之前做個了斷。
在他下令傳話的時候,墨淩天和白落羽早已離開了無影閣分舵,他們也沒有回耀雲,既然天漓有心要對付他們,那麽邊境的城池定然是已經被人給包圍了,隻要他們不去,那裏麵的人便是安全的。
說是“謀反”之罪,實際上要針對的還是墨淩天,縱然江湖風起雲湧,風浪再大依舊不能與整個朝廷的勢力相比,“謀反”這一說一旦興起便像是成了真的,雖然不見太大的動靜,但某些府衙確實下令留意城裏的江湖人,他們要找的便是墨淩天和白落羽他們一行人。
無影閣其他分舵並未遭到同樣的災禍,他們也的確沒有實力去和整個無影閣相對抗,那些分舵都在墨淩天的命令下閉起門來,官府的人似乎也得到了指示,並沒有上門找麻煩,不知是不是怕逼得太緊,會遭到反噬,到時朝廷這一方便要更為頭痛了。
自分舵出事那一日起,墨淩天和白落羽就像是從江湖上消失了,他們身邊的上百人,仿佛全都一起消失,失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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