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夏夜風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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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風涼,人靜。

    玄狼族一處據點院內,賀雲瀾此時正在房中踱步,他聽到消息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了,根本就來不及救援,真說起來他身在西南境內的尷尬身份也很難出手救援,但若是及時得到消息的話,他一定會出手的,懊惱地在房間內走來走去,賀雲瀾猛地一抬頭道:“人呢?快去問問,送出來的信回了沒?”

    門外原本在守衛的人聞言急忙地跑開了,不多時就回來了:“賀大人,信來了!”

    賀雲瀾忙抬手從侍從的手上一把奪過了信,將人揮退下,急忙地拆開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道:“該死!那個老狐狸!什麽叫做與他無關?這事如果真與他無關還能和誰有關?”

    喃喃自語著,信紙被拍在了桌上,“砰”的一聲發出了巨響,賀雲瀾皺著眉頭,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二爺啊二爺,你們究竟是去了哪裏?”

    “賀雲瀾。”忽然,三個字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傳來的,賀雲瀾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這絕對是莫二爺的聲音,他忙抬起眼看了一遍,周圍不見絲毫的異樣,梁上有瓦片移動的細微輕響,賀雲瀾連忙抬頭,看到站在房頂上的兩個人。

    白落羽是被墨淩天扶著的,倚靠在他的身上輕站著,白衣拂動,白落羽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悠然平緩,正對著他柔和了嘴角,在她身邊的自然是墨淩天,男人亦正往下看著,冷眼漠然,錦衣似墨,映著外麵的黑夜辰星,就這麽看過去那兩人竟像是從天上來的,賀雲瀾為自己這種可笑的感覺搖了搖頭,心裏實在驚喜至極。

    “總算你們還知道要來找我。”輕聲低語,賀雲瀾並不敢過多的聲張,他忙吩咐外麵的下人去準備吃的,說自己餓了,借機把人給遣走。

    屋外墨淩天懷抱著白落羽從房頂上躍下,並沒有多大意外的,在他們的身後,還跟著司徒洛冥和唐嶼二人,唐嶼還不忘停在房梁之下合起了頂上剛才被他們掀起來的屋瓦。

    等到他們幾人落地站在賀雲瀾的麵前,賀雲瀾難以掩飾自己眼中的激動,忙開口讓他們快些坐下。

    墨淩天抱著白落羽先讓她坐下,而後自己坐在她的身邊道:“坐下休息一會兒,你的傷才好。”

    白落羽抬眸看著他,臉上的神情柔和了幾分,開口道:“我的傷是內傷,你的卻是外傷,也不知道誰更嚴重些,不要隻說我。”

    賀雲瀾聽白落羽說她受了內傷,看了看她的麵色,幸好看起來並不虛弱,莫二爺那是不需要他擔心的。

    在外人的眼中,墨淩天似乎總是那種強悍到不會被人會擊倒的存在。

    司徒洛冥和唐嶼卻是沒有坐,似乎隨時都打算離開的樣子,賀雲瀾擔心他們被人發現了蹤跡,會引來危險,立即連聲追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天漓王室會突然開始朝你們下手,我派人送信去問過了,上官景那隻老狐狸卻說此事與他無關,和他無關的話,難道說真的是上官決嗎?他放了風聲出來說想要約二爺你一個月後見麵,如今已經過去七天了,你們有何打算?”

    司徒洛冥笑看著,聽這問題一個接一個的,賀雲瀾看起來倒像是比他們還要緊張似的,墨淩天卻依舊是冷著雙眸,並沒有什麽過多的神情,那雙眼睛似乎隻有在看向白落羽的時候才會流露出明顯的關切。

    知道自己先前問的有些急了,賀雲瀾定了定自己的心神,緩了一口氣,臉上終於也恢複了鎮定:“有二爺在應該沒什麽大礙,就是不知道有誰能傷了你們。”

    “是烏儡和齊刃刀。”司徒洛冥概說了那一日的情形,有些細節隻是一筆帶過,大概地做了解釋,賀雲瀾知曉在如今這種時候告訴他這些也已然是對他的信任,這麽一想便心平了許多,不再說這件事,轉而罵起了上官決來。

    “上官決那小子確實不是個好東西,鳥盡弓藏,他借你們的力量得了勢,這一轉過頭就翻臉不認人了,齊刃刀沒有被他得去了那真是萬幸,否則他在上官厲的麵前這麽一獻,上官景的地位便要名存實亡。”

    賀雲瀾的話剛一說完,就聽見了外麵的腳步聲,是仆從來送吃的。

    不需要他的提醒,在房間內的幾個人誰都沒有開口,等到賀雲瀾出去之後把人給打發走了,賀雲瀾回來的時候神神秘秘的帶他們到了書房裏,他抬手推動書架,機關打開,出現一間密窒,司徒洛冥已經先於賀雲瀾走了進去。

    賀雲瀾在外邊笑著道:“這可是我辛辛苦苦暗中差人建的,我自已都沒用上幾回。”

    白落羽知道他們西南境內的異族多是遊牧式的生活方式,在一個據點建造這種密室,怕的確是很少會用到吧,她笑著開口道:“想必這是你從冷憂樓回來之後讓人開始建的?”

    賀雲瀾接著說道:“果然聰明,那一次在冷憂樓內吃了那麽大的虧,見識過了冷沁建的那些機關密道,回來我就命人也做了一個,隻不過比起那座冷憂樓內的機關來,不值一曬,讓你們見笑了。”

    口中雖是這麽說的,賀雲瀾還是頗為自得,給他們看了密室之中許多的巧妙之處,司徒洛冥頗為感興趣地東看西看,折扇在手中拍了拍,還四處敲了敲,看似隨意,但敲打地極有章法。

    在這裏說話自然不必小心,反正外麵的人一概聽不見,這裏還有密道可通往外麵,要離開這裏十分的容易,這也是當初西南境內亂興起,玄狼族被卷入其中的時候賀雲瀾未雨綢繆所做的準備。

    幾人坐下了之後,賀雲瀾去外麵端了吃的進來,放在桌上:“你們餓了便吃些,我還沒問你們這段日子都在哪裏?”

    這段時日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再加上受了點內傷,白落羽又有些許的消瘦,這個墨淩天自然早就發現了,他端起了麵前的碗看了眼,放到白落羽的麵前:“吃一點?”

    下人送來的是些燉品,裏麵放了些補身的藥材,都是名貴的東西,墨淩天一眼便能識得好壞,這對白落羽的身體有益,喝了並無壞處,知道墨淩天的用意,為了讓他放心,白落羽端起碗略有極度無奈的開口道:“二爺,莫再把我當成病患照顧了,我的內傷早就已經痊愈了。”

    話雖是這麽說的,白落羽還是拿起了銀勺,見她一口一口顯得幾分乖巧地慢慢送到自己的嘴中,賀雲瀾還是覺得有些驚奇,他知道,一般而言,白落羽是不會用外麵的東西的,徜若用,也都是別人特地準備的新餐具,這一回卻是沒有在意這些。莫非是因為身邊有墨淩天?還是她真的被這一團混亂的事弄的心力交瘁,終於不再顧及這些,不像以往那麽講究了?

    司徒洛冥在旁邊看著,心裏的感覺很難描述,眼前曾經所有人眼裏如流雲似風月的白落羽看起來依舊是從容淡然,和暖清冷,從容尊貴之氣依舊,卻不知為什麽,叫人看了會有種莫名的擔憂。

    墨淩天也在定定地看著白落羽,眼中閃過抹莫名複雜的神色,隻不過七日,白落羽便瘦了許多,這不隻是外表的消瘦,而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從她的身上流失……

    不知是感覺到身旁墨淩天的視線有異,還是恰好想起賀雲瀾的問題,白落羽喝了碗裏的東西,把碗放下,取出隨身帶著的白帕,抹淨了嘴和手,出聲說道:“前幾日我們就住在城中的驛站裏。”

    白落羽說的語氣很是隨意,賀雲瀾為他這個回答呆愣半晌,語調拔高:“在驛站?”

    誰能想到被朝廷緝拿的人就在驛站?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去處,驛站是朝廷裏的巡城馬或是途經城鎮的官員所住的地方,官兵雖然不多,出入的卻都是朝廷的人,他們居然住在驛站裏?!

    “真正住在驛站的官員並不多,會在那裏的官階也不高,空房有不少,我們隻不過是換了身衣裳,弄一份文書便是了。”司徒洛冥含笑之間道來,說得隨意,其中的幾番衡量謀算,還是讓司徒洛冥咋舌他們的大膽,誰能想到要抓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混跡於官員之中。

    賀雲瀾出聲問道:“一月之期過了七天,要照上官決的邀約,還有二十多天時間準備,你們來得及召集人手?”

    賀雲瀾算了算日子:“若照你們所說的,這一個月上官厲若是不能得到齊刃刀便要送命的話,徜若能在日期之內將刀送入宮裏,上官厲痊愈之後必然不會再相信上官決加在你們身上的罪責,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個辦法?”

    才問出口賀雲瀾就笑了,他能想到,莫二爺豈會想不到,正在自嘲,司徒洛冥接口道:“二爺已命人去找孟天昊。”

    賀雲瀾,歎了口氣,他想起了從宮裏探回的消息:“大皇子上官景本來是站在你們這一邊的,但這回上官決回來,得了勢,本來看好他的幾位重臣都開始倒向上官決那一方,他怕也是無計可施了。”

    折扇一晃,司徒洛冥笑著說道:“上官景病了多年,照如今的局勢看,徜若上官決奪位成功,就不用上官景費心了,他的這位皇弟就為他分了社稷之憂,他可以落得輕鬆。”

    但上官決隻要登上王位,有一種可能是,為除後患,他會斬草除根,不放過任何一個曾意圖反抗他的人,包括上官景,為君者皆是多疑的,隻要坐上了那個位子,很多事情就變得不再那麽簡單了。

    司徒洛冥雖然這麽開玩笑,卻也知道其中厲害,說完笑完就不再言,原先坐在椅子上的白落羽卻是不知為何地在這時候突然倒下,毫無征兆,倒在墨淩天身旁,被他一把接住:“落羽?!”

    墨淩天忙一把將她抱起,賀雲瀾的第一反應是去看那隻碗:“有毒?”

    “不是毒。”墨淩天冷聲答了句,小心翼翼地抱著懷裏的白落羽:“可有房間?”即便是在問話的時候男人始終看的是白落羽的臉色,一手抬起她的腕來,仔細地把著脈。

    “有,裏麵就有房間。”賀雲瀾不知道這白落羽究竟是怎麽了,打開了裏麵的房間,讓墨淩天抱著她進去:“她是怎麽回事,怎麽會突然……”

    “她沒事,隻是睡著了。”墨淩天口中這麽說,臉色卻並不見輕鬆,旁邊的司徒洛冥瞧著他們,眼中亦是閃過憂色。

    賀雲瀾聞言,驚異地挑眉:“睡著了?”

    墨淩天點頭,眼底冷光如刃,駭人的眼神一動不動地看著白落羽,將她放在了床上,隨後看著身後的幾人,冷冷說道:“出去。”

    白落羽這樣無故地倒下,墨淩天的心情自然是不會好,賀雲瀾他們也不敢再這時候觸怒他,沒有多問,他們走了出去,唐嶼在最後麵合上了門,從密道裏出來,心裏多了一重擔心,這時候白落羽若是出什麽事,他連想都不敢想,二爺會如何做?

    至於墨淩天所說的,白落羽隻是睡著了,賀雲瀾和司徒洛冥他們都是不會相信的,以白落羽的武功和體質,就算是再不濟也不可能夜不成寐,尋致疲累至此,到了會突然倒下睡著的程度,這是先前都不曾有過的。

    房間之內,白落羽正靜靜地躺著,她的呼吸均勻,墨淩天就坐在一旁,目光死死地盯視著床上的人,先點了她的睡穴,然後開始脫下白落羽的外衣,然後是內衫,直到床上之人渾身赤裸躺在他麵前。

    目光從眉眼開始巡視,墨淩天專心的不去看她身上任何一處吸引他目光的地方,隻看眼前,隻看自己掌下,憑著感覺去查驗白落羽此刻的身體狀況。

    所有的新傷舊傷,都在他的督促和白落羽自己的小心之下痊愈得很好,並沒有什麽異樣,外傷無恙,內傷也已愈,唯有一處不太尋常,內息!

    內力遊走,墨淩天試探著白落羽的反應,回應他的卻是一片混亂,男人心驚地放開,他再度抬起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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