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雲靈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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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力遊走,墨淩天在試探著白落羽的反應,回應他的卻是一片混亂,男人心驚地放開,他再度抬起了她的手腕……
墨淩天從未如此這樣替人把過脈,這樣的膽顫心驚,如此的小心翼翼,仿佛是生怕會就此弄傷了眼前的人,又像是怕自己會一時錯手,不小心將她從夢中驚醒。
男人方才所說的搪塞之詞其實並沒有錯,白落羽確實是睡著了,而令她就這麽突然睡過去的原因不是因為什麽毒,也不是什麽藥,而是她自身,她的身體已經疲累到了極致,身心都已經到了極限,就像是一根被繃緊了的弦,若不就這麽睡去的話,可能隨時就會斷裂。
白落羽自己就是一名醫者,她對於自己身體的狀況自然是了解的,她隻是不想要讓墨淩天擔心才硬撐著,白落羽若是眼下不睡,繼續再保持這種狀態的話,甚至隨時都有可能危及到生命,人的身體在下意識之中都會有自我保護和防禦機製,所以即便先前白落羽一直在硬撐著,還是就這麽突然地睡了過去,不受控製。
墨淩天收回了自己手,拿過一旁的被褥,蓋在她的身上,他就坐在那床邊,這個密室之內的燈影有些昏沉,男人的側臉就落在那陰影之中,眼中的神情怕是誰也沒有見過,就連白落羽應該也沒有,這種可怕的神情,會令任何身在此地的人都感覺到後悔,賀雲瀾他們應該要慶幸自己先前就離開了,否則,他們在這一刻難保不會成為男人手寫發泄的對象,難以承受他的怒氣。
桌上的燭影不間斷的跳動著,陰影搖晃了幾下,燭火立即就會發出噗噗的跳動聲,明滅不定,從墨淩天的身上散發出來一股駭人的氣息,就連身在外麵的司徒洛冥都能有所感覺,不由得有幾分憂心,白落羽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他已經許久未見二爺有這般失控的表現了。
此時此刻,在密室之中的墨淩天的確是失去理智的,他甚至連自控力都險些喪失了,男人就坐在那椅子上,一動不動的,一股颶風由緩到急,周圍所放的東西紛紛爆裂,辟裂聲不斷響起,除了墨淩天身邊的桌椅,白落羽所躺的床榻,其他所有的東西都出現裂痕,被卷入颶風之中,分崩離析,支離破碎……
司徒洛冥他們三個人就呆在密室的外頭,自然是察覺到了裏麵的異樣,更是不敢接近,雖然是在密室不怕被人察覺,但是賀雲瀾還是遣走外麵的下人,怕他們會聽見這裏的動靜,這實在是太駭人了,裏麵究竟發生什麽?二爺他究竟是在做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裏頭靜了下來,緊接著就是長久的死寂,毫無聲息,若非是因為知道白落羽此時的身體不適二爺不會輕易的搬動她,司徒洛冥他們幾乎就要以為他們兩個人是不是已經通過密道離開了。
在一片昏暗的光線之中,白落羽從睡夢之中醒來了,她的眼睛看到的就隻有眼前的黑暗,然後她的麵前陡然的多了一雙閃閃生光的眼,冰冷的足以叫人膽寒心驚,白落羽卻是從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溫度,她絲毫都不會覺得懼怕,隻是柔柔地回視著他……
下一刻,白落羽就感覺到自己被鎖入了一雙臂膀之中,那是猶如要將她的四肢都完全捆綁住的擁抱,男人的動作仿佛並不是為了要擁抱她,而是想要讓她窒息一般。
墨淩天低啞的聲音狠狠地說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我若是沒有發現的話,你是不是就準備一個人撐到支持不住下去為止?”眼前的人究竟將他擺放在何處?她可曾有一絲一毫的要依靠他的想法?即便他們已經相處如此之久,她難道依舊是把自己當做孤身一人?
男人粗重的呼吸就落在了白落羽的耳邊,緊接著卻是一陣劇痛,那是墨淩天的吻,他用唇和齒讓白落羽體會他此刻心裏的感受,直到在黑暗之中都能看到白落羽耳際的殷紅如要滴出血來……
墨淩天隻是微微放開了唇齒,抱緊白落羽的雙手卻是沒有放開:“那把該死的刀,是不是因為那把齊刃刀?”
白落羽抬眸望進了男人的眼底,她並沒有出聲回答,但是墨淩天已經從她的反應之中覺察出了答案:“齊刃刀對你的作用不同,就和那天一樣,你無法控製你自己,你正在失控,告訴我,你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樣?難道說從那一天開始你就沒有睡過?你躺在我身邊假裝入睡,但是你一直都是醒著的,醒著控製自己!是不是?所以才會把自己折騰得疲憊至斯!”
墨淩天向來都是寡言的,連白落羽都很少見過男人一口氣說這麽多的話,他質問的怒吼聲中充滿了急切和焦躁,若不是當真是心疼極了,墨淩天幾乎就想要拍醒她,又想將她整個地融入道自己的懷抱之中才能將她保護起來。
就在這時,白落羽的唇動了動……
她的話語聲很輕,這幾個字幾乎是聽不見的,但墨淩天卻是聽見了,他整個人就像是被擊中了一般,瞬間臉色大變,白落羽剛才隻說了三個字——你是誰。
她問他,你是誰?
密室之內此刻靜默得仿佛隻有心跳聲,墨淩天死死地盯著懷中之人,白落羽抬起眼來,一向淡然的眸光此時猶如是寒星讓人看得不真切,而後那雙眼眸之中劃過了一道光亮,她仿佛是一下子從夢中醒來:“二爺,剛才我……”
記起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白落羽倒吸了一口涼氣,在發現自己身無寸縷也沒有覺得奇怪,她坐起身來,聲音有幾分微涼的開口道:“剛才我認不出你了,是嗎?”
空氣之中仿佛有什麽漂浮不定,異樣的靜默仿佛令一切都靜止了。
這一句“是嗎”夾雜著愧疚,夾雜著澀澀的疼意,異常的沉痛,輕輕落音,卻像是兩枚尖的銀針直直地落在了她的心口,心裏頭的感覺一下子翻湧了上來,白落羽甚至忍不住的雙手抓緊了床沿,才能不讓自己顫抖,同時還有心裏冒出的一股寒意……
如果這種情況再惡化下去,她可能終有一天會認不出二爺來,認不出任何一個她曾經認識的人。
“對不起。”明明心裏慌亂不堪,白落羽臉上的神情卻似乎已經恢複了平靜,她歎息了一聲,抬起手抱住了麵前始終僵硬不言不語的身軀:“二爺,對不起,我……”她想要出聲解釋,想要告訴他,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會再這樣了,可是話到了喉嚨口,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驟然襲來的吻如同需要將她整個人都淹沒吞噬,白落羽被墨淩天壓倒在了床上,被他鉗製在了身下,男人深重的吻灼熱的像火,卻又狠厲的似冰,幾近要弄傷她。
白落羽感覺到了,墨淩天和她一樣在輕微地顫抖著……
“不準!”墨淩天終於放開了她的唇,他似咬牙沉聲道:“不準你忘記我!你可以忘記世上所有的人,但你不能認不出我!聽見沒有?!”
兩人靠得極近,墨淩天幾乎是在白落羽的耳邊嘶吼著,男人顯然是被白落羽先前的那三個字給嚇到了,他設想過各種最壞的打算,卻沒有想過她可能會把他忘了,墨淩天自認從來都沒有懼怕過任何,在此時此刻卻是終於知道了何為恐懼:“別嚇我,落羽……我不準你忘了我……”
墨淩天輕吻舔舐過白落羽耳後的吻印,似乎嚐到了些許血腥的味道,男人的話語之中也有種如同是瘋狂的決絕,牢牢的抱緊了懷中之人,不肯鬆手。
雖然白落羽看起來並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但是她心裏的感受並不下於墨淩天,那種不安和恐慌甚至比墨淩天更為深刻和清晰,若是有朝一日,她當真忘了他,那在這異世大陸之中,她就真的成為了一縷無所依傍的遊魂,而二爺呢?他又該怎麽辦?難道冥冥之中這就是最終的定數嗎?她本來就不屬於這裏啊……
“是不是因為齊刃刀?”隻要白落羽並沒有真的忘記他,墨淩天的常性和冷靜就會恢複,他還不知曉白落羽心中那些彎彎繞繞的想法,冷如冰渣的幾個字沉聲問出,白落羽抬眼看向他,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是齊刃刀,但不隻是齊刃刀。”
拉過被褥蓋著二人,將她整個納入懷中,墨淩天眼底的冷芒一閃:“烏儡?”
已經被墨淩天發現了,白落羽便也不想要再隱瞞了,她緩聲開口道:“齊刃刀使我一時內力暴增,也讓我恢複了先前喪失的一種能力……”
墨淩天的眉頭一皺:“能力?”
“嗯……”白落羽歎了口氣,停頓了片刻似在組織自己的語言,不知從何說起:“二爺,其實……我是雲靈族的人。”準確的說,是這副軀體原先的主人是雲靈族的人,但是現在這些事情,關於她的來處,白落羽還不知道要如何同他說。
男人反問道:“雲靈族?”
白落羽點了點頭,她一來到這異世大陸之中,就承接了這具身體裏所有的記憶:“自幼生長在皇宮之中,其實她已經很少跟我提及過雲靈族的事……”白落羽口中的“她”是這具身子的生母夏語芙。
墨淩天並沒有開口,她接著說道:“但我知道的是,雲靈族的人自出生起,有一些就是帶著點異能的,但不是每一個雲靈族的人都有,所以之前狼翼族長所提及的那把齊刃刀的一個用途,是用來檢驗雲靈族出生的嬰孩是否還有內力,準確來說,應該是用來檢驗雲靈族剛出生的嬰孩是否帶有異能……”
男人的眸中閃過抹神色,他問道:“你有?”語氣是肯定。
“嗯……”白落羽輕聲應了聲:“有,不過關於它的記憶已經是停留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能力是隻要和人有肢體上的接觸,我就能夠感受到那人的心中所想,無論是好的壞的我都能看到……”
白落羽這話雖然是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墨淩天的眉頭卻是皺緊了,因為如他所猜測的一般,往往白落羽看到的,觸碰到的都是人性最肮髒最汙穢的陰暗麵,怪不得她先前那麽不喜與人接觸,原來是自小的習慣,因為那些雖然不是白落羽親眼所見到的,但在白落羽進入到這副軀體之時,那些卻是以記憶的形式排山倒海地湧進入她的腦袋,讓她的頭腦幾乎是要炸裂開來的。
她說:“但是後來有一天我的這個能力,忽然就消失了,我猜測是從我的體內有了蠱毒開始,所以這種能力已經喪失了很多年,但是那一日拿起齊刃刀,齊刃刀使我的內力暴增,沒有想到也恢複了那個能力,而且感應力似乎比原來強了不止一倍,在那種情況下和烏儡對掌的結果,是讓我接收了他所見所想的全部……”
烏儡是熊立安手下的人,他本身殺的人自然不少,而那一次對掌,卻令白落羽“看見”了他所有所見的、下意識記住的一切,不知多少複雜,多少黑暗,多少秘密,都被她一起給接收了。
而這種能力的可怕之處就在於,白落羽就像是在瞬間做了數百個噩夢,每一個夢都真實的仿佛是她親身所經曆過的一般。
“二爺,我害怕我一睡去,就會看見那些人,那些事,一切就像是我身在其中發生過的一樣,我會變得不像我自己,然後總有一天,我真的會認不出你。”
在黑暗之中,白落羽抓緊了身前墨淩天的衣襟,她力圖想要讓自己鎮定,卻是終究沒能勾掩飾自己話語之中的苦澀……
被齊刃刀引尋出的更強大能力,讓白落羽開始害怕時間過去,她要麵對的敵人是她自己,所以她並沒有把握能控製得了自己。
誰也不知時間的流逝,擁抱著對方,他們都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令雲靈族與常人不同的能力,實則是異常危險,必須萬分小心。
但這個時候說小心又有什麽用,想到烏儡在死前找的這個麻煩,墨淩天即便有心將他挫骨揚灰,也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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