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梁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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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桌客人之中有一老成持重之人看見雙方起了衝突,慌忙站起,連連拱手到:“軍爺、軍爺,不要動槍,我家小姐脾氣急躁了些,我在這兒給諸位陪個不是,再付些湯藥錢,可否給個薄麵?”
那女子有些不樂意,嬌嗔跺腳道:“王叔叔,你怎麽能這麽說我?都是他們先口出不遜的!”
“閉嘴!”這老者著急地說道,“都是你父親把你慣的,出手不知輕重,回頭讓你爹收拾你。”
複又拱手向張慕癩說道:“長官,給個麵子就此揭過可好?我代川省鹽幫承您的情!”
張慕癩心知這人是個老江湖,察言觀色之中就判斷出自己沒說話之人才是這幾個人的帶頭人,不說別的,光這副眼力就讓人佩服。
其時社會板蕩,草莽英雄輩起,幫會林立。光青幫、紅槍會、大刀會、斧頭幫等亂七八糟的幫會勢力數不勝數。川省黔省等地則以哥老會、鹽幫、排幫、馬幫為主要活動幫會。這些勢力發跡時間較長,在當地頗有名氣,不可小覷。紅軍接下來必將入川,提前和鹽幫打好關係也好。
想到這裏,張慕癩站起身道:“老哥言重了,不過是些誤會,什麽湯藥費不湯藥費的。常言道,江湖事江湖了,我等也不會拿軍人身份壓你。既然事情起因由這茅台美酒引起,那就以酒為了。”
轉身對旁邊惶惶不安的掌櫃說道:“掌櫃的莫擔心,把你這兒的美酒上兩壇來,我若一口幹了一壇,這位小姐向我這屬下道個歉。我若幹不了,我等向小姐道歉,不知意下如何?”
那老者一聽,知道是張慕癩一番好意,關鍵人家是給鹽幫麵子,當即同意。掌櫃趕緊從後麵拿出兩壇子酒來,拍開泥封,放到桌子上,一股濃鬱的醬香味道彌漫了整個飯堂。有識貨的客人說道:“黃掌櫃的偏心啊!光聞著味道就知道這酒年份不小,起碼有30年,比給我們上的酒強多嘍!”
掌櫃的見有人稱讚自家酒好,樂的臉都皺在一起,眼睛眯成一條縫,也不回答,隻是得意地伸出一個巴掌。
“50年?”眾人驚呼,“掌櫃的真是舍得呦!恐怕這酒是你父輩就開始儲存的吧?上了年份的酒堪稱瓊漿啊!不行,一會兒給我們也換上兩壇!”
黃掌櫃一聽,好家夥,這是打算要我的老命麽?還兩壇,滿打滿算從父親那輩兒留下來的酒真沒幾壇了。這次為了不讓這兩夥惹不起的人別砸了門麵,才忍痛拿出兩壇,再多一壇都沒有了。
黃掌櫃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連聲說道:“沒有、沒有了。先前留下的50年以上的酒多數被鎮上薛家給強買走了,這是最後壓箱底的貨色。給多少錢,都拿不出來!”
張慕癩聞著味道就知道這酒極好,暗道一聲可惜了。若能留到後世,不拍出個天價都對不起茅台兩個字。自己也不是好酒之人,敢打這個賭卻是因為自己變態的身體所致,什麽烈酒美酒的都如同白水。
輕輕拿起一壇酒,重約5斤左右,一手向上抓起,微微一傾,一道白練似的酒浪傾瀉而下,落在張慕癩仰起張開的嘴巴裏,咕咚咚喝了下去。
眼看著這一壇酒就要見底,張慕癩一個側身,將酒壇舉到另一側,左手閃電般探出,捉住了一截銀亮亮的鞭頭。原來是那個女子見要輸了賭注,不願意給這夥人道歉,忍不住出手要抽裂酒壇。
女子心想你又沒規定我不可以幹擾,隻要你沒喝完這一壇,還不是算你輸了。沒成想這個年輕的紅軍戰士反應如此迅速,不但避過了自己對酒壇子的攻擊,而且能在電光石火當中捉住自己的鬼影鞭,真是出人意料。
那老者在女子出手之時想喊卻來不及,心下叫糟之際看見張慕癩露了這麽一手,心底一凜,“原來看走眼了,這才是真正厲害的主兒!”
直到一口幹完這壇白酒,倒了倒空壇子再不見一滴落下。旁觀眾人一時鴉雀無聲,隨即高聲喝彩。張慕癩輕輕鬆開捉住鞭子的左手,把壇子向眾人亮了亮,說道:“好酒!多謝黃掌櫃舍得拿出如此美酒。如今我已經幹掉這酒,還請這位小姐向我屬下道歉如何?”
那女子收回鞭子,緊閉著嘴唇,滿臉不情願的樣子。隻是這個時代之人大多重言守諾,雖是個女子,但也不願意被人輕看,移步到穆森和趙新城麵前,微微抱拳道:“對不住,都是我的錯,還請兩位大人有大量,不和小女子計較!”
穆森看向趙新城,見趙新城點了點頭,就說道:“先前也有我的錯,如今你打了我新城哥哥一下,就算扯平了!”
張慕癩雖是被酒氣上湧滿臉通紅,心下卻是清醒的很。這壇酒普通人恐怕會當即醉倒,但對自己來說卻毫無影響,隻在表麵顯得臉色發紅而已。當下對老者說道:“所謂不打不相識,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如今這上等高粱美酒還剩一壇,不如兩桌並一桌,我們一起開懷暢飲如何?”
眾人轟然說好,就連那個女子也展顏微笑,主動上前幫忙。當下兩夥人挪動桌椅並成一處,推杯換盞起來。
通過交談張慕癩得知,原來老者名叫王永年,是川省有名的鹽幫幫主梁天行的心腹,這個女子便是梁幫主唯一的千金,喚作梁紅袖。前些日子押了一批井鹽來黔省販賣,回程時知道梁幫主喜好杯中之物,專程來這茅台鎮為其采購美酒。碰巧趕上紅軍路過茅台鎮,幾個人便滯留這裏。
張慕癩明白這老者話中未競之意,其實哪裏是什麽滯留,不外是替梁幫主觀察一下紅軍,為今後行止做好準備,也不戳破,趁機介紹起紅軍的政策來。
等到老者喝的迷迷糊糊、梁紅袖拽著張慕癩的手臂直叫哥哥的時候,張慕癩才帶著徐老爹、秋生,架著同樣喝多的穆森和趙新城會賬後離開了這家酒肆。
那老者在張慕癩等人離開之後,迷糊的眼睛瞬間變得清明,看著喝多的眾人微微搖頭。隻有梁紅袖依舊盯著漸行漸遠的張慕癩看,腦袋不知琢磨著什麽。
忽然張慕癩猛地轉身,回頭衝她做了個鬼臉,嚇得她一縮頭,手按住胸口撲通撲通的心跳,暗道這人好壞!既不知憐香惜玉,又扮這模樣嚇人,心底不知不覺間多了一個帥氣壞壞的身影。
紅22師師部就駐紮在靠著赤水河邊的一個酒廠旁,安頓好穆森和趙新城兩人,張慕癩帶著徐老爹和秋生出來,打算去酒廠買些酒儲備起來。
遠遠地望見幾個當兵的過來,酒廠的老板很是害怕,從裏麵迎出來時腿還直打哆嗦。畢竟亂世兵荒馬亂,有槍的都是大爺惹不起,心裏盤算著這回又得大大地出血了。
張慕癩道明來意,老板為難地說道:“老總要買酒我們當然歡迎,隻是平時買酒的人都是自備盛酒器具,小廠並不零售,所以無法給您裝酒啊?
張慕癩看老板確實為難,也就不好再說什麽,隻是空手而歸卻又不甘。轉頭看見酒廠院內堆了一大堆碗口粗的竹子,有了主意,指著那竹子問道:“這竹子可否一用?”
老板看著去年起竹樓剩下的一堆竹子,不解地問道:“當然可以,都是一些搭樓剩下的材料,老總您隨便用。隻是不知您打算幹嘛?露天堆放經風浸雪的,恐怕當不了燒柴。”
張慕癩笑而不言,指揮徐老爹和秋生抱來滿滿一捆,向老板借來工具將竹子分成數段半人來長的竹筒,用燒紅的鐵條把中間的竹節通開,隻保留最後一個竹節。遞給老板道:“勞煩您把這竹筒都灌滿酒。”
等十幾根竹筒都灌滿酒後,張慕癩用找來的玉米瓤子把上麵緊緊塞住。一根根簡易的竹筒酒就此誕生,老爹和秋生連聲稱讚,酒廠老板也佩服得直喊要得。
等徐老爹按照市價把30多塊大洋遞到酒廠老板手裏的時候,老板開始並不敢要,直到張慕癩發話後看這夥人是真想給錢,才用顫抖的手接過大洋,激動得不知若何是好,連聲說著謝謝。
張慕癩提出要參觀一下酒廠是怎麽釀酒的,老板當即拍板同意,並自告奮勇地領著三人參觀。幾個人參觀了酒廠大大的酒池,一排排儲酒的酒桶。在釀酒作坊裏麵還看到幾個汗流浹背勞作的工人,外麵天氣雖然冷,但屋子裏溫度卻很高,都隻穿著短褲,露著健壯的身體。
張慕癩心道這都是上好的兵源啊!可惜中央軍委有紀律,不能因為擴紅破壞酒廠正常的生產經營,否則的話這幾個漢子都是警衛連戰士的材料。老板很是高興,從自家儲存的酒池、酒桶裏舀出數種不同美酒讓眾人品嚐,大家喝的盡興,連聲稱讚。
等到幾個人出了酒廠,已經是月朗星稀時節。帶著大堆的竹筒酒的三個人邁著蹣跚的腳步返回師部,徐老爹和秋生再也堅持不住,酒意上湧,各自尋了個鋪位倒頭便睡。(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