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這個被九縱攪和的曾經封城搜捕的城市在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之後，早起的喧囂和叫賣聲又把城市從睡夢中喚醒。街道上偶爾排隊走過的荷槍實彈的士兵提醒著人們戰事未消，但這不能改變長久以來養成的生活規律。空氣中散發著叫賣小吃的香氣，雖然是晴天，天空仍舊是灰蒙蒙的，有股煤粉的味道。

    閻長官的心情一如這天空，陰沉沉的。獨二旅被全殲，石樓援兵斷絕，紅匪1軍團林標部又尋機東進，整個呂梁山防線搖搖欲墜。看著地圖上兩股箭頭合一向東推進的態勢，閻西山一陣頭疼。看來單憑自己的力量要想把紅匪擊退已經略顯不足，可要是就此向那個光頭佬求援他又心有不甘。

    中央軍的德行大家都有目共睹，從紅匪流竄各地開始，中央軍就如同狡猾的狼群一樣跟在紅匪的後麵，紅匪到達哪裏，哪裏就成了光頭佬的地盤。原本費勁心機都辦不到的事情，被紅匪這麽一跑，輕易達成。什麽湘軍、桂軍、黔軍、川軍，都被中央軍滲透進去。如今又要輪到東北軍、西北軍、晉綏軍了嗎？原本是想兩不相幹，我不去打你，你也別到我的地盤撒野。沒想到紅匪打著抗戰的旗號來到晉省，自己的手下又是如此的不中用，看來苦心經營的獨立小王國的日子要被紅匪徹底破壞了。

    參謀看見閻西山頭疼不已的樣子，知道這是閻長官還在為請不請中央軍入晉而犯難，連忙上前出主意道：“長官，紅匪勢大，有反客為主的趨勢。若是單靠我們自身的力量，恐怕是力有不逮，不如我們做好兩手準備。一方麵集結兵力，與紅匪決戰。另一方麵，如果決戰形勢於我不利，可立即向蔣委員長求援。這樣一來，可以不放棄任何機會，不知長官意下如何？”

    閻西山覺得這個折中的方法和自己的想法接近，也就同意了這個方案，當即下令調集兩個縱隊共8個旅的兵力，集結於汾陽、孝義、隰縣地區，準備在孝義以西的兌九峪地區與紅匪主力決戰。同時閻西山又嚴令同蒲路沿線晉軍加強防守，日夜巡邏，將東犯之紅匪圍堵於同蒲路以西的呂梁山區，不使匪患成燎原之勢。一時之間三晉大地烽煙再起，大戰一觸即發。

    與15軍團匯合後，看著8軍團兵強馬壯的樣子，15軍團上下都很羨慕。原本覺得和初到陝北的中央紅軍相比，15軍團可謂是財大氣粗、兵強馬壯，如今真的和紅8軍團一比較，才知道自己才是個叫花子。麵對著戰士們羨慕地眼神，徐東有些坐不住了，主動找上8軍團，試圖打打秋風，讓兄弟部隊支援一下。雖然15軍團也打了幾次勝仗，可因為部隊擴充的快，不少戰士還用著老炮筒呢，子彈供應更是和8軍團的戰士們沒法比。

    沒想到在軍團指揮部，徐東並沒有見到張慕癩軍團長，由黃蘇政委負責接待的他。對於徐東的請求，黃蘇政委有些為難，真誠地對他說道：“徐軍團長，你說的這些要求我都能理解並同意，但是我們張總指揮不在，我不好私自做這個決定。而且軍需物資這塊由羅寰主任負責，我也不好越俎代庖。不如你親自跑一趟，到22師那裏當麵問問張總指揮？你知道，他現在還有處分在身，通常不會在軍團指揮部的。”

    徐東當然聽說過張慕癩為了一個女人千裏奔襲救援的事情，雖然中央給了他處分，但在徐東心裏卻不以為然。革命者為了勝利可以拋頭顱灑熱血，但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又有什麽不好？倘若對自己的愛人都不能保護周全，那麽又何來為了千千萬萬受苦百姓呢！所以從心裏他很是佩服張慕癩，真漢子，純爺們！

    徐東帶著警衛人員來到紅22師師部，恰好遇到張慕癩在指點張殿元練武。黃蘇政委早就在電話中通知了張慕癩，因而見到徐東他就停了下來，讓張殿元和沈茵娥一起到一邊再練一個時辰。握著徐東的手，張慕癩連聲道歉道：“徐總指揮，我是為了避嫌所以沒去軍團指揮部，害的你白跑了一趟，又多跑了一段路，罪過罪過！”

    徐東看著這個年輕的總指揮，笑著說道：“張總指揮不用道歉，是我不請自來有些魯莽了，也請你多擔待！”

    兩人說罷，各自哈哈大笑起來，彼此心生好感，一起攜手走進師部。在一張方桌子兩頭做好之後，張慕癩親自給徐東倒了一杯茶水，漸入正題。

    張慕癩很實誠，他對徐東的來意一清二楚，所以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地說道：“您的要求我都知道，本來一個電話就行，還要您親自跑一趟。不過您這一來咱們又多了一次見麵的機會，也算是意外之得。中午就在我這兒簡單對付一口飯菜，但是酒得喝好。您要的物資我已經告訴羅寰主任，現在就給您送到部隊上，回頭您回到15軍團就能看到。現在的任務隻剩下一個，咱們好好嘮嘮嗑，一會兒探探您的酒量！”

    徐東一聽自己話還沒說，人家都把事情安排的妥當，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在感慨張總指揮豪氣爽快的同時，隻好一會兒拿酒表示謝意了。

    這天下午很晚的時候，徐東是趴在馬背上被警衛戰士們護送回軍團指揮部的。迷迷糊糊之中聽到參謀長政委他們高興地說著8軍團送來的槍支彈藥以及各種軍用物資，心裏一放鬆，徹底睡了過去。

    軍團指揮部的其他人忙問警衛人員徐東總指揮這是怎麽了？一打聽才知道是讓紅8軍團張總指揮給灌多了，喝醉了。兩個人喝了3斤汾酒，徐指揮一斤，張指揮2斤，這人家張總指揮還說沒喝好，等著徐東總指揮來日有暇，還要再喝呢！一時之間，在感激張總指揮之餘，大家都對他的酒量有了了解，從此沒人主動和張慕癩提喝酒的事情，即便是徐東也是閉口不提，讓張慕癩很是悻悻。

    一頓大酒讓徐東和張慕癩成了好朋友，第二天一早，兩個人參加政治局擴大會議的時候，張慕癩看見沒精打采的徐東一直偷著樂，讓徐東回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3月6日至8日，茅主席在紅軍東征總部駐地——孝義縣大麥郊主持召開了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茅主席在會議上著重分析了紅軍東渡以來的形勢，認為目前形勢一片大好，在紅軍三路大軍的打擊下，閻西山的軍隊基本上都被紅軍打怕了，可以考慮乘勝擴大戰果，在晉省創造出一片新天地來。為此中央重新調整了東征的作戰部署，決定：“第一期以經營山西為基本戰略方針”；要堅決貫徹“以發展求鞏固的原則。目前是普遍摧毀反動基礎，普遍發動群眾，猛烈擴大紅軍，各個消滅敵人。”

    會議具體討論了兌九峪戰鬥的部署，決定集中優勢兵力，在兌九峪一帶重創閻軍，掃清東進抗日道路上的一切障礙。會議進行到第三天，作戰命令正式下達：紅15軍團主力75師、78師作為右翼，集結於兌九峪東南的魚灣、仲家山一帶；紅8軍主力21、23師作為左翼，布防在兌九峪西北的碾頭、南陽一線；紅22師、婦女獨立團及紅軍總部特務團展開於兌九峪正麵的陽泉曲、柳灣等地；15軍團的81師及黃河遊擊師則分布於主力紅軍的左、右兩側，掩護主力安全，迎擊增援之敵。兩大主力紅軍在長達20裏的兌九峪穀地布下了一個三麵埋伏的袋形陣地，準備讓敵軍自投羅網。

    帶著九縱部隊回到紅8軍團指揮部，張慕癩立即召集軍團師以上成員會議，向他們傳達中央會議精神，同時將領到的任務逐一進行了落實。等到大家散去，張慕癩看見曾參謀長還在那看著地圖皺著眉頭，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問道：“參謀長，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曾複生參謀長看著地圖頭也不抬地說道：“有漏洞，這個計劃不知道是誰做的，對當麵之敵算計的很清楚，但是對背後之敵卻漏算了。如此一來，恐怕會無功而返。”

    張慕癩連忙問道，“是哪裏出了問題？這個背後之敵又是哪支隊伍？”

    曾複生參謀長答道：“以我的我猜測，恐怕製定這個計劃的人隻想到閻西山為了自己的晉省保持獨立王國的地位，算計他不會邀請中央軍來援。不過以我對閻西山的判斷，以及四方麵軍在川省的實戰經驗來看，倘若家都不保的時候，任何人都會放下顧慮，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重新尋找外援。那時候我們麵對的就不隻是當麵的八個旅的敵人，還有一直在晉省外圍伺機進入山西的中央軍部隊。”

    張慕癩一想確實如此，沒見極度排外的川省軍閥麵對攻勢如潮的四方麵軍到後來也不得不向委員長低頭，讓中央軍染指川省。隻是現在作戰計劃已下達，要想變更會很很困難。而且這隻是曾複生參謀長的個人判斷，中央會猜不采納還很難受說。並且這個判斷在製定計劃時肯定有人提出過，但是計劃依然將中央軍排除在外，說明這也是經過軍事委員會成員一致同意的，眼下隻能是打好即將到來的這一仗，爭取盡快將敵人擊潰，不給中央軍來援的機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