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兌九峪的道路上塵土飛揚，排成四列縱隊的晉軍正在向西進發。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坐在停靠在路邊的吉普車內，看著西進的部隊，誌得意滿。車後麵座位上一個年輕副官探過身子，向坐在前麵的軍官問道：“楊司令，咱們還是加快一點和前麵的警衛團匯合吧，這越往西走，離紅匪越近，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這個楊司令就是閻西山手下第二縱隊司令楊效歐，年紀雖然有些年輕，但是資曆很老。在中原大戰的時候作為閻西山的一員悍將，屢立戰功，被閻西山破格提拔為第二縱隊司令。說心裏話，楊效歐對於紅軍很是看不起。他那時候帶兵同蔣委員長的中央軍激戰中原的時候，多次擊敗過委員長的部隊。若不是委員長揮舞著支票到處收買變節者，導致各方勢力被其分化瓦解，僅憑作戰能力，鹿死誰手也未可知。

    這夥紅軍被蔣委員長從贛省追趕萬裏之遙驅趕到陝北，想必不會厲害到哪兒去。隻是聽說紅匪張慕癩部在流竄途中迅速崛起，需要認真對待，但是也隻是需要略加重視而已，對於張慕癩的過往戰績，楊效歐認為是失敗者為了掩飾自己的無能，而誇大其詞罷了。

    對著副官的一番好意，楊效歐雖然有些不以為然，但還是從諫如流，示意司機加速前進，與前麵的警衛團匯合。車子在行進過程中有電文送到，是前鋒部隊探得的情報，據信匪首張慕癩部正集結在大麥郊、陽泉曲一帶。楊效歐一看正好，倒要瞧瞧這個被各方勢力傳的神乎其神的張慕癩究竟是何許人也。當即命令左翼部隊，優先向兌九峪以西之大麥郊、陽泉曲推進，尋機與紅八軍團張慕癩部決戰。與此同時，楊效歐向晉軍右翼李生達第三縱隊發報，要求其協同配合，經三泉鎮進至下堡、杏野一帶做好準備，打算出其不意偷襲紅八軍團。9號深夜，李生達部先頭部隊201旅進占了原莊、羅巴溝一帶山頭陣地，準備於拂曉時分配合楊效歐部發動突然襲擊。

    在一顆高大的樹木上，溜下來一個黑影。在側耳傾聽之後，這個黑影一揮手，旁邊的樹上也溜下來一個人，兩個人碰頭之後，便向西邊退去，除了偶爾踏到枯枝敗葉的聲音外，竟然無半點聲息發出。臨近樹林邊緣，其中一個黑影打出停止前進的手勢之後，兩個人藏在樹後，小心地向前麵打量。

    一個晉軍的流動哨兵正在樹林邊緣晃動，夜色很暗，這個哨兵努力向西方看，生怕那個方向有紅匪冒出來。一個黑影正要上前摸掉這個哨兵，被另外一人一把拉住。兩個人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終於在哨兵旁邊10米的範圍內又找到了一名潛伏的哨兵，直到確定再無其他暗哨之後，兩個黑影才飛快地分了工，很快將晉軍的明暗哨兵解決掉，繼續向外撤去。

    九縱的情報讓張慕癩心中大定，看來敵人這兩個縱隊雖然是一同前來，但是相互之間缺乏配合，對於紅軍很是輕視，這倒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漏洞。指揮部迅速將這一情報上報到茅主席處，並附上了8軍團的分析和建議。茅主席和彭老總完全讚同張慕癩的看法，連夜修改了作戰計劃，從守株待兔改為主動進攻。

    3月10日清晨5時，正當晉軍生火做飯，準備出發之際，紅軍兩大軍團主力突然從左、中、右三麵發起攻擊，張慕癩同時派出第一騎兵師向左右兩翼包抄，試圖切斷晉軍李生達、楊效歐兩部之間的聯係，打算將其分割包抄，各個殲滅。

    晉軍各部雖然是倉促應戰，但這兩夥敵軍應變速度確實很快，紛紛搶占附近高地，負隅頑抗。紅軍雖然是出其不意，可敵人的戰鬥意誌卻也頑強，一時之間打成了相持局麵。這與主席原先的預想有些出入，他預想的敵人潰敗的場麵不但沒有出現，在15軍團的進攻方向，甚至出現了反擊的跡象。“看來敵軍絕不是我們相像中的那麽弱，有些後手過於想當然了！”主席抽著煙，嘴裏喃喃地說道。

    彭老總眉頭一皺，看著地圖沒有吱聲。在他心裏原來是屬意一軍團和八軍團來打這場硬仗的，不過一軍團現在離的過遠，臨時抽調也已經來不及，隻能看15軍團能不能頂住敵人的反撲，至於8軍團，他是不擔心的。

    中午十分，閻西山派出的十餘架轟炸機也飛臨兌九峪上空，對著紅軍的陣地進行狂轟濫炸，輪番助戰。一時之間敵人的士氣大增，抵抗起來愈加強烈。茅主席通過望遠鏡看到了這種狀況，大發雷霆，大聲說道：“這個小張指揮搞什麽名堂？他們8軍團不是有防空武器麽？怎麽不見使用，非得藏起來讓我們的戰士拿血肉之軀對抗敵人的炸彈不成？”

    一旁的彭老總看著周副主席，示意他勸勸老茅，火氣不要那麽大。周副主席上前說道：“主席，你消消氣，這事兒還真怪不到小張指揮身上。為了總部的安全，我特意將他們的那兩挺高射機槍調到了咱們指揮部附近。你要怪，就怪我吧！”

    “你呀！我們這邊隻要注意隱蔽，飛機起不了什麽作用，可前線的戰士們卻急需這東西。有了它，我們能少犧牲多少的紅軍戰士啊，簡直是亂彈琴！”

    雖然沒有了防空機槍，但是張慕癩看見敵人的飛機如此囂張來了氣。他告訴山地團和婦女獨立團的戰士們，仰天排成密集方陣，用射程遠，穿透力強的步槍向飛機來的方向射擊。這個辦法被紅軍戰士們采用後，立刻見了效。有兩架飛機仗著紅軍沒有防空火力降低了高度，打算俯衝掃射的時候，被步槍密集陣打了個正著，冒著濃煙一頭栽到了山後，發生劇烈的爆炸，駕駛員都來不及逃脫，死的不能再死了。其餘的飛機見勢不好，慌忙拉升高度，調轉屁股飛跑了，再也不肯出現。

    茅主席讚道：“好個有勇有謀的張慕癩，這土辦法還真的管用啊！”

    少了飛機的助陣，紅軍攻勢愈加猛烈，在正麵戰場上，婦女獨立團和山地團的進攻更加犀利，這讓敵二縱司令楊效歐大吃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山地團也就罷了，看他們的作戰方式，那就是精銳中的精銳，可連一群女的都打不過，這要是傳了出去，讓他楊效歐的臉往哪兒擱！

    為了遏製婦女獨立團的進攻，他把手裏的最後一支預備隊警衛團也派了出去，務必要擋住紅匪的攻勢，堅持到援軍到來。同時也放下矜持，開始向閻長官求援。閻西山雖然痛罵楊效歐行軍打仗不注意偵察，中了敵人的埋伏，可也不敢就此放手，急調王靖國總預備隊兩個團從太原乘車前往兌九峪增援。同時又命令向中陽關上村一帶進發的孫楚第四縱隊，及駐守隰縣的楊澄源第一縱隊，向紅軍側翼進擊，威脅紅軍後路。

    仗打到這個時候，閻西山已經快把全部家底都用上了。晉軍總兵力就達4個縱隊，15個團之多。兩軍從日出打到午後，一直處於對峙狀態，幾十裏長的山溝裏，到處硝煙彌漫，殺聲震天，戰況十分激烈。

    由於紅軍過黃河不久，在晉省還沒有可靠的根據地為依托，對於糧食物資以及傷員的運輸出現困難。敵人兩個縱隊抄襲紅軍後路，威脅著與河西聯係的通道。加之這種地形對於進攻方相當不利，三五個敵人依托山勢就可以形成有效阻擊。15軍團的武器裝備相對較弱，要想一口吃掉這麽多敵人確有困難。與此同時，隱蔽在敵人內部的同誌發來特急情報，閻西山已經向蔣委員長求援，委員長已經同意，具體部隊數量未知，但預計兵力龐大。

    指揮部裏的茅主席和彭老總經過短暫商議後當機立斷，命令紅軍撤出戰鬥。為保存實力，留一些和中央軍討價還價的資本，閻西山也於當晚命令部隊撤出兌九峪地區，放棄捕捉紅軍主力進行決戰的計劃，將手裏所有的晉軍主力集結布防於汾陽、孝義、靈石、介休一帶，沿同蒲路和汾河堡壘線嚴密設防，防堵紅軍東進北上，等待中央軍援軍的到來。

    兌九峪戰鬥結束之後，紅軍兩大主力撤至大麥郊地區進行休整，伺機再次東進。然而此時蔣委員長應閻西山的請求，從洛陽、徐州、武漢等地抽調七個師的兵力，兵分三路，入晉增援，閻錫山也在積極調兵遣將，企圖配合中央援晉大軍將東征紅軍圍困於晉西一隅的呂梁山區。

    麵對這種不利情勢，紅軍總指揮部於3月12日在孝義縣郭家掌召開了紅軍兩個軍團團以上幹部會議，通報分析了當前敵情，決定再次分兵，以三路紅軍東進、南下，開始放手發動群眾，擴大籌款範圍，籌劃創立河東革命根據地，為抗日救國積蓄力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