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給我倒杯水！”一陣痛苦的＂shen　yin＂後，一個聲音有氣無力地說道。

    隨著身子被扶起，一碗清水被大口大口地喝到肚子裏，劉丹才覺得好過些。他在行軍床上爬起來，看了看表，剛剛夜裏2點多。警衛員謝文祥埋怨地說道：“軍長，都怨張總指揮，把你喝的醉成這樣！”

    “你這麽說他，我可不高興啊！”劉丹開玩笑地說道。“你不知道我們的關係，說起來我這條命還是張總指揮救的呢！若不是張總指揮及時趕到把我從學習班裏救出來，我都快被槍斃了！這次會師之後，張總指揮又做主送給咱們28軍大量的武器彈藥，這份情誼，又豈是喝一兩杯酒能感謝完的麽？哪怕是醉死，我也心甘情願啊！”

    “軍長，別說死啊死的，我聽老人們說這樣很不吉利！”警衛員連忙說道，向地上還吐了一口吐沫，以示童言無忌，大風吹去。

    劉丹笑著說道：“呦嗬，看不出來啊！咱們的文祥同誌還是個小迷信呢！放心吧，我這條命硬的很，況且已經被許給紅色革命，不經馬克思他老人家同意，誰也拿不走！”

    從學習班出來之後，雖然是恢複了正常工作，但是劉丹頭上右傾的帽子還沒有拿掉，這讓他感覺很是苦悶。陝北紅軍東征之前，在組建新的隊伍時，關於28軍軍長的人選一直有所爭論，定不下來。是張慕癩無意中向主席建議，可以考慮一下劉丹同誌，說他既有軍事指揮能力，又有群眾威望，可以勝任這項工作。

    主席非常高興，說小張總指揮有識人之明，大有長進。主席把這個人選拿到中央會議上一討論，得到一致讚同。中央派張天、李漢兩個人找劉丹談話，告訴他中央決定讓劉丹出任新組建的紅28軍軍長，宋窮任政治委員。劉丹鬱悶心情一掃而光，高興地接受了中央的認命。

    新組建的紅28軍在陝北活動期間，附近敵人聞風喪膽。很多敵人聽說劉丹領導的28軍來了，沒等紅軍攻打，就連夜逃走，留下空城一座。3月下旬，紅28軍進入神木、府穀，當地百姓聽說劉丹來了，都專門跑來看望。大家不稱呼他的軍長職務，都親昵的叫他‘老劉’。有位雙目失明的老大娘，聽說劉丹來了，非要讓兒媳帶她來看看。兒媳說她，“婆婆，你眼睛有毛病，看不見他，還去幹嘛？”老大娘說我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心能看見，你把我帶去就好！

    等到兒媳帶著老大娘從人群中擠到劉丹麵前時，她十分激動，拉著劉丹從頭上摸到腳下，又從腳下摸到頭上，最後滿意地說道：“大家一直說老劉老劉怎麽怎麽好，如今我總算知道老劉是個什麽樣的人了！”圍觀的群眾哈哈大笑，劉丹也跟著笑起來，說道：“大娘，您這回應該知道，老劉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是敵人做賊心虛，硬說我有三頭六臂，我可沒地方說理去呀！”

    劉丹在神木見到了在這一帶打遊擊的老戰友張秀山，並與他進行了徹夜長談。劉丹動情地對他說：“秀山，我們到底是不是右派，說是沒用的，行動才是最好的證明。等上了前線，在戰場上讓他們看看，我們的這顆心，始終是紅色的！”劉丹、張秀山都沒有想到，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談話。

    陷入沉思之中的劉丹被一陣馬蹄聲驚醒，看著警衛員出去的背影，他疑惑地想到：“這麽早，會是誰呢？”

    房門再次被打開，警衛員謝文祥把張慕癩領了進來。劉丹連忙起身問道：“張總指揮，這麽早你就過來，是不是有情況啊？”

    張慕癩看著一臉倦容的劉丹，知道昨日的酒有些灌多了，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啊，劉軍長。看你這疲倦的樣子，都怪我硬勸你喝酒，半夜頭疼了吧？”

    “沒事兒，看見你們打了那麽多勝仗，替你們感到高興，又支援給我們那麽多槍彈，多喝兩杯也是應該的。你還是先說說有什麽事兒吧，難道這附近又有癮的敵情了麽？”

    “這倒沒有，劉軍長請放心。隻是我們策應28軍過了黃河之後，任務便算完成，部隊馬上就要出發了，特意過來和你告別，道一聲珍重再見。劉軍長，臨別在即，有送你一句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至少茅主席、我張慕癩是相信你的！”說完，張慕癩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的雙手，用力搖了搖。

    劉丹一聽這話，眼淚刷地一下流了下來。受了那麽多委屈，糟了那麽大的罪，有這麽一句貼心的話，有這麽兩個人相信自己的清白，這就足夠。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莫要見笑，我這是高興喜悅的淚，有機會請你轉告主席，我劉丹一心向黨、對敵人從不妥協，會將中央交給我的任務圓滿完成，也期待你們八軍團很多勝利的消息。祝一路平安，珍重！”

    紅八軍團的大隊人馬開拔後，28軍繼續在白文鎮休息了幾天，直到劉丹再次接到中央軍委命令，“為了配合紅軍主力進逼汾陽，威脅太原，並打通晉省前方與陝北之聯係，保證紅軍背靠老蘇區，特令二十八軍即日起向離石以南黃河沿岸地區進擊，並可相機攻占中陽三交鎮，牽製和調動敵人。”

    “三交鎮是黃河的一個重要渡口，河西是就是咱們陝北蘇區的吳堡縣境。這個鎮子屬於閻西山經營多年的黃河防禦體係的一個支點，構築有堅固工事與碉堡，並且有晉軍的一個主力團外加一個地方保安團負責防守，看來並不好啃啊！要是八軍團還在，有他們的大炮支援，這個仗就好打多嘍！”宋窮政委一邊介紹著偵察員搜集的情報，一邊看著劉丹，等待著他拿個主意。

    “難打也要打，這是中央軍委的命令，不能商量，更不能打折扣！命令部隊即刻出發，咱們看看是敵人的碉堡堅固，還是28軍戰士們手中的槍管用！”劉丹一直想用一次痛快淋漓的勝仗來讓那些說自己右傾的人看看，老劉是個什麽樣的人，如今機會來了！

    在28軍從白文鎮向三交鎮方向進軍的同時，晉綏軍也沒閑著。駐防在臨縣的第206旅方克猷部已經發覺了劉丹的28軍渡過黃河，穿越臨縣、離石縣向南運動。旅長方克猷當即決定親自率領兩個團尾隨其後，準備吃掉這股紅軍。行軍途中，方克猷召開營以上長官軍事會議，研究如何采取行動，消滅紅匪劉丹的部隊。方克猷首先發言道：“這夥紅匪雖然號稱一個軍，其實沒多少人，咱們兩個團的兵力對付他們富富有餘。隻是聽說劉丹這個人在陝北打仗很厲害，又有紅匪八軍團張慕癩不的接應，所以咱們並沒有輕舉妄動。現在張慕癩已經率部離開了幾天，根據情報顯示已經到了大麥郊、雙池鎮，正在向隰縣蓬門行進。現在隻剩下孤零零的28軍，正好是咱們動手立功的機會。隻是具體怎麽打，還需要商量一下，諸位有什麽好的建議沒有？”

    2營營長史澤波發言道：“旅長，根據以往與紅匪作戰的經驗，應該是堵其去路，截其來源。堵是怕他們有地方逃竄，截是為了斷絕他們的援軍和後勤補給，迫使他們攻打堅城，與我們決戰！”

    方克猷點頭讚同，又詢問了一下其他人，大家都覺得可行，於是方克猷決定抽出部分兵力趕到黃河岸邊的三交鎮設防，其餘主力繼續追擊紅軍。

    逶迤而行的紅28軍並不知道三交鎮的敵人得到了新的增援，還在不緊不慢地向目標進軍。4月13日，紅28軍到達了三交鎮附近的留譽村。已經連續幾夜都沒合眼的劉丹不顧疲勞，決定爬上西山去觀察三交鎮方向的地形和情況。走在路上，他對28軍特派員裴玉說道:“小裴啊，咱們越向南走，離中央紅軍越近了，一定要打好這一仗，好向茅主席獻禮。”

    “劉軍長，有了八軍團支援咱們的槍支彈藥，加上您的指揮，這次肯定能把敵人打的落花流水，順利完成中央交給28軍的任務！”特派員裴玉興奮地說道。他是從平江參加紅軍的老戰士，長征到達陝北後，受組織委派到新成立的28軍當特派員，也想早日做出一些成績來。

    “但願如此，要是勝利之後，別忘了給張總指揮報個信兒，好好感謝感謝他！”劉丹認真地叮囑著裴玉，心裏對即將到來的戰鬥充滿了樂觀情緒。他的這些情緒也影響著裴玉和隨身的警衛戰士，大家的情緒都有些高漲，登山的腳步也輕快起來。

    經過仔細的觀察，劉丹將三交鎮附近的地形和敵人碉堡分布情況掌握了一個大概，心裏有了底，回到指揮部立即把幾個團長叫來，分配了進攻方向和任務，確定了發起攻擊的時間。幾個團長領受到任務後，迅速組織部隊察看陣地，抓緊時間休息，靜靜地等待即將到來的戰鬥。

    這一天夜裏，在向隰縣蓬門行進途中宿營的張慕癩有些睡不著，一向挨著枕頭就能睡著的他破天荒地失眠了。在數了幾百隻綿羊仍然不奏效的他索性披上衣服起來，在營地附近找了一顆大樹，爬到樹杈之上仰望星空數起了星星。“麻麻的，綿羊太少，老子不相信數了這麽多星星還不困！”

    正在他咬牙切齒的當口，一顆流星從遙遠的天際劃過，在黑色星空的背景下顯得格外的醒目。看著這美麗的景象，張慕癩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仿佛自己遺忘了什麽重要事情，又好像有什麽美好的東西正在悄悄離去，整個心裏空蕩蕩的，顯得異常失落。

    第二天清晨，失眠了一夜的張慕癩回到駐地，開始了一天的忙碌。此時的三交鎮附近，隨著第一縷陽光劃破東方的天際照射在高大的樹冠之上，在拂曉之前就已經進入陣地的紅二十八軍圍攻三交鎮的戰鬥開始了。在指揮部裏的劉丹一邊聽著炒豆一般的槍響，一邊看著地圖上各個部隊的進展情況，嘴裏不時地發布著一些命令。（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