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起初進行的都很順利，但是在28軍第一團這裏，卻出了問題。敵人的206旅一個團因為提前趕到三交鎮，搶先占領了附近的一個製高點，架設好了數挺機關槍，對紅軍展開了壓製。一團由於出發較晚，隻搶占了一個次高點，受到敵人的火力壓製，落在下風，導致進攻不順。

    聽了通訊員的匯報，劉丹再也坐不住了，騰地一下站起來，對著宋窮政委說道：“老宋，我要去前麵看一看，幫助一團想想辦法，你在指揮部替我統籌大局，需要調動部隊的時候，你盡可以做主，我把指揮權放心交給你了！”

    宋窮政委顯然了解他的性格，知道留也留不住，隻好答應，隻是特意叮囑道：“老劉啊，你去前麵陣地可以，不過千萬要注意安全，不能和戰士們一起去衝鋒！要知道你是一軍之長，出了問題，我沒辦法向上級交代。裴玉，你和軍長一起去，幫我看著他，你能保證做到不？”

    “放心吧，政委。我替你照看著劉軍長，堅決不讓他親自去冒險！”裴玉特派員爽快地答應下來，習慣戰鬥節奏的他留在指揮部裏，也覺得憋悶，正好和劉軍長一起到前線看看，重新聞一聞硝煙的味道問，感受一下戰鬥氣息。

    “老宋啊，你這是要給我頭上戴個緊箍，家裏多了一個婆婆嘛！行，都依你。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們幾個馬上出發。”說完話，劉丹當即帶領裴玉、警衛員、一個作戰參謀風風火火地出了軍指揮部，向一團陣地出發。

    一團前敵指揮所裏，團長黃光明、政委王再興這為遇到的困難感到焦急，警衛員一聲報告，劉丹軍長來了。兩個人連忙迎了出去。劉丹也沒有過多客套，進了指揮所就問道：“目前進展如何？有什麽困難？”

    黃光明連忙將簡易的地形圖擺到軍長麵前，指了指附近山頭和三交鎮方向說道：“軍長，我們因為要保證攻擊的突然性，拂曉前才進入陣地。沒想到敵人206旅的一個團後半夜的時候到了，而且將最大的山頭占領。當前咱們所有的進攻路線，都在這個山頭控製之下。敵人架設了多挺機槍對我們進行壓製和封鎖，部隊如果強攻，損失會很大。”

    劉丹看了看地圖，點頭同意他的判斷。當下又說道：“難也要打，隻是怎麽打需要好好考慮下。我覺得可以用一個連繼續襲擾敵人這個製高點，另外兩個連一個迂回，一個直接進攻，敵人的火力肯定不能麵麵俱到，你們覺得這樣如何？”

    黃、王二人點頭同意，隨即又研究了一下具體行動路線，已經快到中午了。一團的炊事人員送上了一盆可口的饃，和一桶菜湯，大家或坐或站，簡單的吃了一口，算是吃了一頓午飯。

    劉丹三口兩口將一個饃吃掉，湯都沒喝，拎著望遠鏡就出了門，頭也不回地說道：“我上前麵看看去，你們慢慢吃！”

    裴玉要阻攔的時候，劉丹已經走遠，連忙叫上參謀和警衛員、通訊員，一起跟著攆了上去。一團二連的陣地就在一個小山包上，和敵人占領的山頭隔著一條清澈的小溪相望，距離不過300米，敵人的機槍很容易地就可以打到這裏。

    沿著小溪一直向南直到與黃河的交匯處，附近便是三交鎮。敵人在山頭上插滿了旗幟，不時地向這裏紅軍的陣地叫囂，顯得十分的囂張。

    等到裴玉幾個人氣喘籲籲地爬上去的時候，劉丹軍長已經爬在那裏，用望遠鏡在觀察敵情了。從這個方向望過去，敵人三交鎮上的房屋、街道、工事以及人員調動清晰可見，紅軍組織的進攻也一覽無餘。隻是時不時從頭頂掠過的機槍子彈，提醒大家這裏的凶險。山頂光禿禿，沒有一絲遮攔，敵人很容易就能把機槍打到這裏。大家都和軍長一樣，伏在山包的下坎處，小心地向外觀察著。

    過了一會兒，劉丹軍長將觀察到的情況和應對辦法口授給通信員，讓他去轉告黃團長。同時拿出一個小本子寫了一封信，讓通訊員火速送給宋窮政委。他開玩笑地說道：“你告訴老宋，如果進展順利，中午過後，我請他進三交鎮，共同暢飲勝利酒！”

    通訊員下去沒多久，一團的新的進攻就開始了。在進攻三交鎮的時候，黃團長用三四十人的部隊發起小股進攻，但是進攻的範圍很大，從不同方向都向三交鎮發起攻擊。然而敵人突然從一座隱蔽起來的碉堡向進攻的部隊開槍，紅軍沒有防備這個火力點，被裏麵的機槍掃射，很多戰士倒在了血泊之中，其餘的戰士們都緊緊伏在地上，一時之間形成僵持。

    就在這時候，又一陣喊殺聲響起，劉丹連忙拿起望遠鏡觀察，卻見大約一個連的兵力從後麵迂回過來，向敵人的碉堡發起攻擊，黃光明團長居然也身在其中。劉丹軍長不可置信，又仔細看了看，發現確實是黃團長，忙把參謀叫過來，叮囑道：“你趕緊下去，告訴黃光明，不能光憑勇敢蠻拚，這樣即使勝利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要講究戰術，以最小的代價，奪取更大的勝利。另外一團之長重要的是指揮部隊，這衝鋒陷陣的事兒不是他應該幹的，趕緊給我回到指揮員的位置上去，明白了了嗎？快去！”

    參謀答應一聲，連忙向山下跑去，接著也隨著部隊的進攻方向去找黃團長。此時，駐守在這片陣地上的二連戰士因為陣地吃虧的原因，在執行襲擾敵人的任務時已經犧牲大半，隻有大約一個班的戰士還在陣地上堅持著。

    劉丹軍長有些著急，一邊用望遠鏡觀察進攻情況，一邊讓謝文祥也去陣地上幫助二連的戰士們向敵人射擊，他知道自己的這個警衛員槍法很準，可以幫助他們減輕一下壓力。山頭上的敵軍看到這邊閃過一道亮光，憑經驗判斷紅匪有高級指揮員在用望遠鏡進行觀察，連忙將分散的數挺機槍集中起來，一聲令下，組成一片彈雨向二連陣地潑灑過來。

    劉丹的身軀猛然一頓，手中的望遠鏡跌落在地，兩手捧胸，搖搖欲墜。警衛員和特派員兩個人同時撲了過來，將他扶住，連忙向山坡下轉移。裴玉看著劉丹的胸口出滲出的血跡，連忙說道：“謝文祥，你快去把醫生找來，軍長胸部中彈了！”

    謝文祥連忙向山下跑去，隻剩下裴玉，找了一塊平坦的地方，將軍長放下躺好。此時的他臉色蠟黃，呼吸微弱，隨即陷入昏迷。裴玉焦急地等待著醫生的到來，不時俯身呼喊著劉丹軍長的名字。不一會兒，劉丹慢慢睜開眼睛，似乎要坐起來，可是這個動作明顯牽動了傷口，力不從心地又放棄了這種打算，對著裴玉說道：“特派員，我不行了，告訴……老宋，繼續……進攻，完成……任務。”這番話說完，他的嘴唇又動了動，輕聲吟誦道：“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裏……故人……長絕。”然後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等部隊的醫生趕到時，劉丹軍長已經完全停止了呼吸。

    特派員裴玉和警衛員謝文祥以及後來趕到的幾名戰士將劉丹抬到軍指揮部所在的陣地上，得到消息的宋窮政委急匆匆地從指揮部趕了過來，跪下身來察看劉丹軍長的心髒和脈搏，隻是這個時候的他因大動脈出血已經溘然長逝。直到犧牲的時候，劉丹軍長仍然戴著右派的帽子，年僅33歲！

    特派員裴玉向宋窮政委講述了劉丹軍長中彈的經過，有些懊悔地說道：“宋政委，是我沒有完成好你交辦的任務，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劉丹軍長，你處分我吧！”

    “這不怪你，這件事完全是個意外。他本可以安全的呆在指揮部，他是為了更好地把戰鬥打好，才上的前線，是敵人造的孽！“宋政委安慰道。宋政委接著對在場的同誌們說道：“劉丹軍長為革命、為黨和紅軍的事業獻出了自己的生命，流盡了最後一滴血。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繼承他的遺誌，完成他未完成的革命事業，更多地消滅敵人，為劉軍長報仇。”

    隨後宋政委將劉丹軍長犧牲的消息立即電告中央，請求中央定奪。茅主席接到電報大為悲痛，連聲說道：“是劉丹領導的陝北紅軍在關鍵的時候挽救了中央紅軍，我們失去了一個好同誌！”張慕癩也知道了這個消息，這才恍然自己遺忘了什麽，隻是這個時候悔之晚矣，恨恨地罵了一句賊老天，一拳將身前的碗口粗的樹木打折，發泄著心頭的悲痛。

    中央很快給28軍發去指示，“立即籌劃船隻，派人護送劉丹同誌的棺櫬渡過黃河，運往中央所在地瓦窯堡。”這時候茅主席、周副主席還在晉省指揮紅軍作戰，中央決定先將將軍的遺體安葬在瓦窯堡，等主席他們回來後再做定奪。

    當東征紅軍轉戰河東之際，駐守於洛陽、潼關及關中一帶的中央軍部隊受陳城的請求也加緊了對陝甘蘇區的圍攻。大隊人馬開始沿河北上，逐次封鎖黃河渡口，包抄東征紅軍後路，企圖與晉軍和到達晉省的中央軍互相配合，將東征紅軍主力圍殲於黃河東岸呂梁山區。

    麵對這一不利形勢，中央先後派遣周副主席、李農前往洛川和延安，與張少帥舉行秘密會談，曉以大義，擺清中央軍要借紅軍之手消耗東北軍的企圖，從而說服了張少帥，達成了東北軍、西北軍與紅軍停止內戰、聯合抗日的協議。同時又利用蔣、閻矛盾，通過多種渠道，對閻西山作了大量統戰工作。為了不激化矛盾，給閻西山一個思考的過程，促使其思想轉變，紅1、8、紅15軍團從4月下旬起逐步轉移到黃河岸邊，準備回師陝北。

    閻西山也偷偷命令駐守黃河沿岸部隊，放開封鎖，讓紅軍過河。同時命令所有晉軍部隊隻允許尾隨，不得開一槍一炮，讓紅軍趕緊回陝北。他也被紅軍折騰怕了，生怕紅軍突然變卦。5月1日至5日，紅軍主力和總部人員先後從延水關、永和關、清水關、鐵羅關一帶渡過黃河，返回陝北。8日，負責斷後的紅8軍團張慕癩部渡過黃河回到了陝北。5月21日，茅主席、周副主席率領紅軍總部回到瓦窯堡，曆時117天的渡河東征勝利結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