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那個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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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國的周圍是一片廣袤的田野,整齊的田壟上,農民播下的希望剛剛冒出嫩芽。一條寬闊的碎石路穿過田間,筆直地伸向遠方。女兒國國王與驃騎大將軍嫣支玉靜的車駕浦一上路,路上來往的行人紛紛躲避到道路的兩側,躬身行禮。就連田野裏勞作的農人,也都歇了手裏的活計,靜靜地佇立在田間,把頭壓的低低,生恐衝撞了國主和驃騎大將軍的車駕。

    女王有些不忍,對著嫣支玉靜說道:“嫣支將軍,每次出來都給子民造成不便,我心不安,今後一定要減少出行的次數,不能落下耽於享樂的口碑。”

    “陛下說的是,不如咱們加快速度,讓這些人有時間去做他們的事情,咱們也好早些到達子母河。”

    “甚好!”

    服事在一旁的女官得了命令,連忙將消息向羽林軍軍官進行傳達。不多時,整支隊伍突然加速,向著遠方的子母河前進。

    “咱們的女王又漂亮了,果然是鳳臨天下之像!”

    “我看還是驃騎大將軍威風凜凜,相貌堂堂,要是能嫁到她的府上,哪怕是幾天的時間我也願意。”

    “呸,做你的春秋大夢!沒見女王與驃騎大將軍共坐一個禦輦麽?依我看,還是她們兩個最為相配。要是過了今年,女王還沒有自行選擇夫婿的話,依照慣例便要與驃騎大將軍成婚,到那時嫣支將軍就是攝政王了。”

    “哎呀,我自做我的春秋大夢,與你何幹?你個小浪蹄子,莫不是見不得別人好?況且女王根本不喜歡嫣支將軍,哪怕她是驃騎大將軍也不行。要是她願意,前些年允許她自主擇婿的時候便會把嫣支將軍選上了,何必等到現在。她一心想找個相貌堂堂,真正的男人。可惜已經好多年沒有這樣的人來到我們女兒國了。即便如此,你如此亂點鴛鴦譜,當心被巡查暗訪的人聽到告你妄議朝政!”

    一句妄議朝政讓周圍議論紛紛的百姓全都閉了嘴,大家一哄而散,種田的接著下到地裏幹活,進城的則加快腳步,打算到集市上占個好的位置。原本熱鬧的場麵頓時冷清起來。

    四月的原野綠草茵茵,風和日麗。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渾然看不出這是遠離中原的塞外,仿佛置身於江南一般。車隊繼續前行,大約又走了十多裏的路程,已經快到清泉山了。隔著很遠,便能聽見湍急的流水聲。這是從山上一路流淌下來的泉水匯聚成河,滾滾東流而去發出的聲音。一旁的女官盡職盡責地向女王陛下和嫣支將軍解說著子母河的來曆。“陛下,嫣支將軍,這條河離我們的城池最近,又滋養著整片女兒國的田地,就像是我們的母親一樣。更有許多百姓因為經常帶著孩子來到這裏玩耍,因而大家都稱這裏為子母河。”

    嫣支玉靜將軍聽的有趣,女王卻打了一個哈欠。這些掌故初次聽著尚可,可要是常年累月地一遍一遍地聽著,誰都會犯困。女官看見女王陛下極力在遮掩不耐煩的神色,不想給嫣支將軍留下不尊重人的印象,連忙識趣地閉上了嘴。

    女王車駕未到子母河之前,早已經有人過來清理了一遍。所以等女王和驃騎大將軍一到,整個子母河邊已經變得幹幹淨淨,而且再無任何閑雜人員。女官指揮內侍們用整匹的布帛搭建圍欄,將靠近河邊的一塊山坡圍了起來,作為女王的駐蹕之所。浩蕩的羽林軍則駐紮在外圍,守衛著女王及驃騎大將軍的安全。

    一塊巨幅純白地毯鋪在山坡的一塊平地上,遠遠望去,好似天上的白雲落在了草地。兩張精致的桌子放在了地毯上,上麵擺滿了王宮禦廚精心製作的糕餅點心,還有瓜果梨桃等各類幹果。宮女又打開食盒,將一壺葡萄美酒及幾盤小菜擺上。女兒國國王斟滿酒杯,向坐在右手處一張桌子後麵的嫣支玉靜將軍比了比,說道:“嫣支將軍為國操勞,難得有放鬆的機會,我替女兒國的子民敬你一杯,希望將軍能夠保重身體,為我女兒國多多出力!替我和百姓分憂解難,幹杯!”

    “多謝陛下,這都是臣的本分,不敢居功。不過王上敬的這杯酒我一定幹掉它,今後一定還會為王上效力,替百姓謀求福祉。幹杯!”嫣支玉靜仰脖喝下之後,原本英武的臉色多了一絲紅暈讓整個人多了一點柔和的味道,看來更是平添了一絲魅力,可惜女王完全是為了應付她而來,不懂得欣賞,隻是不住地推杯換盞,聊著國中的瑣事。

    君主二人吃著小菜,喝著葡萄美酒,吹著和風,聊著話題,場麵十分融洽。一旁的宮廷樂師趁機奏起應時應景的絲竹之聲,讓人更是愜意!

    就在此時,山坡上的女王忽然睜大了眼睛,看向了子母河的對麵,連嫣支將軍向她敬酒也沒有反應。嫣支玉靜覺得奇怪,連忙回頭順著女王的目光看去,卻見河對岸的大路上出現了一匹白馬,馬上馱著一名身穿月白色僧衣,頭發剃的光光,背著高高書匱的和尚,正向這邊而來。

    “原來是一個和尚!”嫣支玉靜放下心來,還以為女王陛下看見了什麽了不得的事物了呢,隻是一個和尚而已。

    “竟然是一個男人!”女王嘴裏喃喃地說道,小心髒跟著撲通撲通地跳動起來,大異平時的規律,有一種瞬間加速的感覺。

    此時整支負擔守衛任務的羽林軍也都停下了手中各種各樣的工作,專心地注視著對麵的和尚,有好多人平生還是第一次看見和尚,紛紛問道:“好奇怪啊?那個人為什麽要把頭發剃光?不是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嗎?”

    有年紀大,書讀的多的士兵總算逮到顯擺的機會,故意幹咳了一聲,解釋道:“我從書上看到介紹,這樣打扮的人叫做和尚,他們為了表示對佛的虔誠信仰,不惜舍棄父母賜予的東西,剃光頭發,代表舍掉了三千煩惱,以便能更好地得到佛的恩寵。”

    “大姐,你就不要掉書袋了,我就想問一句,這和尚是男人不?”

    一句話提醒了周圍的羽林軍士兵,“對呀!光顧著聽大姐說什麽和尚不和尚的,忘了問這和尚還算不算男人了!要知道整個女兒國已經好多年沒見到過外來的男人了,有些人已經快忘記男人長什麽樣,和女人又有什麽區別?”

    那談性正濃的大姐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機會,正要好好給大夥兒普及一下佛教知識,突然被打斷,心裏很不高興,可是見到群情激憤的樣子,心知這些人目前關心的都是在和尚的性別上了,誰還去管他或者她信仰什麽!眾怒難犯,還是別扯那麽多了,趕緊解釋解釋,這和尚是不是男人為好。

    “夏蟲不可語冰,朽木不可雕也!”這位大姐先在心裏腹誹了一下,然後說道:“和尚當然還算是男人,女人如果剃掉頭發出家,那不叫和尚,而叫尼姑。看這個和尚唇紅齒白,眉目端正的樣子,想必未出家前也是一個俊俏風流的小郎君,怎麽就舍得出家了呢?實在是可惜!”

    周圍的士兵一聽,全部發出了身有同感的歎息聲。有不明白的士兵不服氣地問道:“大姐,這有什麽可惜的,隻要吹熄蠟燭,誰還會在意他有沒有頭發!”

    “你還小,不懂的!對於和尚來說,他們已經把餘生都敬獻給了佛祖,已經拋卻了男女情誼,更不用說男歡女愛了,所以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大姐慢悠悠地說道,有些惆悵,有些傷感。

    一旁也跟著豎起耳朵傾聽的帶隊軍官連忙出聲道:“都別傻愣著,打起精神,別忘了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衛女王陛下,其他什麽和尚男人的,與我們無關!”

    眾人大聲應是,重新挺直了身子,握緊了手中的長槍,隻是那眼神,卻都是跟著那個騎在白馬上的和尚而動,一眨不眨。

    看著河對麵策馬前行的和尚,女王有些不淡定了。“來呀,過去一個人把這和尚給我帶過來,我要問問這和尚來自哪裏,去往何處?怎麽又到了我女兒國的地界?”

    “是,陛下!”女官連忙帶人下了山坡,來到河邊。渡口的船家接到命令,連忙把渡船劃了出來,將女官和侍衛載上船,向對岸劃過去。

    那個騎著白馬的和尚已經到了河邊,隻是因為女王出遊,為了安全這邊的渡船已經被集中到對岸,禁絕了行人。因而和尚來到渡口處卻因為沒有渡船而一籌莫展。恰好此時對岸劃過來一艘渡船,讓馬上的和尚大喜,連忙下得馬來,向著渡船拚命招手道:“船家,船家,可否行個方便,渡我過河?”

    “那和尚,不要著急,我受女王陛下委派,專程過來接你,不要走開,這就過來了。”女官一行人上了岸,來到和尚麵前。那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有勞女施主!”

    女官讓侍衛幫助和尚牽了馬匹、提了箱子在這邊等候,自己則帶著身無長物,兩手空空的和尚上了渡船,又重新回到了對岸的渡口。

    在爬上山坡的當口,和尚邊走邊問道:“這位女施主,不知你家女王如何稱呼?還請提前告知一下,免得失了禮數。”

    “我家女王是西梁女兒國的國主,姓蕭名雲蘿!你就稱呼女王陛下即可。”

    “多謝女施主,你麵美心善,佛祖一定會保佑你長命百歲,阿彌陀佛!”

    上了山坡,自有那侍衛上前搜身。隻是這和尚一眼望去就知道身上根本就什麽東西都藏不下,可還是被兩個女侍衛上下其手,搜的這個仔細。連一旁的女官都看不下眼了,輕咳一聲道:“差不多就行了,陛下還等著呢!”

    侍衛戀戀不舍地將手從和尚身上拿開,象征性地拍打了和尚僧袍兩下,說道:“可以了,過去吧!”

    和尚雙手合十躬身行禮道:“多謝女施主,讓您費心了!”

    “行了,快點走吧,莫讓我家女王陛下等的著急。我可提醒你,上麵還有我們西梁女兒國的護國重臣,驃騎大將軍嫣支玉靜,你也不要忘了問候一聲,聽到沒?”

    “貧僧明白,多謝女施主提醒!”

    兩個人上了山坡,來到早就翹首以盼的女王麵前。

    出現在和尚眼前的,是一位眉如彎月,肌勝羊脂。俏臉猶似桃花瓣,雲鬟如同金鳳絲。眼含秋波,顧盼間顯盡湛湛妖嬈姿態,指若春筍,輕拈中露出纖纖妖媚豐姿。羅衫紅綃飄彩豔,高簪珠翠顯光輝的美豔無雙的女兒國主!

    即便是見識多廣的和尚,一時之間也有些看呆了。女王陛下也是對這個眉目清秀,俊朗風姿的和尚喜不自勝,上下打量著,隻是用眉目傳情。一旁的嫣支玉靜有些不悅地哼了一聲,讓呆看的和尚回過神來,雙手合十道:“貧僧玄奘,來自東土大唐,見過蕭國主,見過嫣支將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