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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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島駐軍增援山東前,獨立營已經把膠州屬於日軍的所有物質都搬了一空,武器彈藥全部搬走,民用物資就散給膠州的百姓,同時還大力宣傳小日本的狠毒,讓膠州的民眾都散出去避難。
但出乎戰士們的預料,這樣的宣傳,效果甚微。在沒有血的事實麵前,膠州的百姓顯然不會為了你給的那一點物資,就聽你的話,放棄當前的生活,跑出城去躲避。小日本凶狠是凶狠了一點,但要說他們殘忍到屠城?民眾就不相信了。
膠縣雖然撤道改縣的時間短,但整個膠縣也總有萬多人,小日本就真的有這麽大膽,敢整城殺光!曆城?那是因為曆城人幫助北伐軍,並且攻擊小日本軍隊,才會招致小日本軍隊的報複!
人都是有僥幸心理的,膠州大多數民眾就是如此。別處的事例有,但那隻是一件兩件罷了,並沒有普遍性和震懾性。總以為那是別人如何如何了,輪到自己,隻要自己不這樣,是不會出事的!
李龍標帶著戰士忙乎了一天一夜,但卻沒有多少民眾肯出城避難,就是那少數肯出城的,也都還是打算跟著獨立營去根據地發展的貧苦人家。
當戰士通報了青島駐軍已經出發後,李龍標沒法,讓發動群眾的戰士轉而處理那些戰鬥過的痕跡。盡量把這些痕跡和膠州城內死亡的日軍屍體處理掉,希望能夠減少對小日本軍的刺激,避免屠城慘案的發生。
但很多時候,事實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由於國民革命軍缺少防空火力,日軍的飛機向來肆無忌憚,這一點,連日軍的偵察機都不例外。偵察縱然需要較低的高度和速度,但偵察機沒必要經常低速掠著樹林邊緣飛過吧!這簡直讓隱蔽在樹林中的山東獨立營戰士們看得目瞪口呆!
當廖柄正聽後方警戒的戰士匯報,有日本偵察機低空低速的向這個方向偵察時,頓時樂了:這麽久了,還沒打過飛機玩玩!這回可以好好的開下洋葷了!
其實,這也不怪小日本的偵察機飛行員警覺性低。他飛得雖然低、速度雖然慢,但卻是以弓字形的航線不停向前偵察。這可是飛機,飛行速度非奔馬可比。縱然這國民革命軍就隱藏在下麵,並且也有防空火力,但要反應過來,組織好防空火力,自己早飛到前麵去了。
隻是,此刻報紙還沒有開始報道,小日本的飛行員實在不知道,下麵的並不是什麽國民革命軍,而是紅麻根據地派出的山東獨立營。是帶了便攜式地對空導彈來的!
而且,山東獨立營以連為單位,每連裝備一台步話機,他還剛靠近外圍警戒線,廖柄正就已經知道了有偵察機。對這麽一個螺旋槳的家夥,廖柄正可不舍得浪費寶貴的便攜式地對空導彈,那可是沒得補充的東西!
於是,就在周圍樹林的邊緣,戰士們迅速支起了防空支架,把重機槍、輕機槍往上一放,數個隱蔽的防空陣地便構築起來,就等著小日本偵察機的到來。
這是離膠州100多公裏的一片丘陵山地,大片的樹林覆蓋在大地上,隻是偶爾有幾個地方有幾片開闊的耕地。河流便在樹林與耕地之間穿行、圍繞,仿佛給樹林與耕地纏上了一條玉帶,緊挨著玉帶,一些村莊點綴其上,中午的陽光下,散發出道道青煙,仿佛玉帶上點綴的明珠。
“山本君!這是多麽美麗的景色!多麽肥沃的土地啊!八格!中華人根本不配擁有這些!”小日本偵察員以一百多米的高度,享受著眼前的景物不斷變化帶來的愉悅,大聲對前方的駕駛員說道。
“龜田君!你看三點鍾方向,似乎有點異常!”駕駛員控製著飛機,發現三點鍾方向似乎有光線閃了一下,提醒道。
待龜田往那邊看過去時,頓時大驚失色,叫道:“山本!把飛機拉起來!拉起來!快!快!……”
但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來不及了。這架小日本的偵察機一頭撞入了獨立營臨時構築的防空陣地中,密集交叉的火力瞬間便把他們淹沒。
下麵,很多民兵都被驚醒了,大家都興高采烈的去看這個“美麗”的景色。隻見正午的陽光下,飛機上火光一閃,一個橙黃色的火球迅速綻開,仿佛天上多了一個光線較淡的太陽。
但這也是瞬間的景象,那個火球一閃而逝,轉眼便化作了滿天的碎片,帶著火光和濃煙隨著慣性向前飛行,便象一朵煙花的綻放,隨即飛入了前方的樹林當中。
廖柄正沒有心情去查看那架飛機的情況,他與周文琴一道站了起來,往膠州的方向望去:這個時候,李龍標政委應該已經撤出了膠州吧!小日本的偵察機過來了,那麽日軍離膠州也應該不遠了。不知道膠州的老百姓還有沒有願意散到鄉下去的?如果還是固執己見,會不會……
此時,李龍標帶著隨後一批戰士,已經離開了膠州。但由於小日本的偵察飛機被擊落,青島的日軍一直小心翼翼的行進,直到第三天中午,才抵達了膠州城。
看到小日本軍隊靠近膠州城,膠州百姓立即躲回了家中,當日軍聯隊指揮官村田大佐進入膠州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安靜、整潔的膠州城,除了大街上沒有一個老百姓,顯得有些詭異外,似乎膠州根本就沒有經曆過戰爭。
村田很奇怪。在他想象中,膠州的“淪陷”應該是國民革命軍在艱苦的戰鬥後,打得膠州滿目瘡痍了,才可能打敗人數雖少,戰鬥力卻強悍的小日本軍隊,傷亡慘重的占領膠州。
怎麽?現在卻全然不是那麽一回事?帶著疑問,他一直到進入原來的膠州駐軍部,這才看到了一些戰鬥過的痕跡,那些牆上稀疏的彈孔,昭顯了這裏的戰鬥並沒有持續多久。
村田進駐了這個原小日本駐軍指揮部,隨後發現,這裏的一切,似乎都被刻意的收拾得非常整潔。許多地方甚至都清洗過了,隻有淡淡的血腥氣表明——那應該是皇軍勇士留下鮮血的位置。
電台已經被搬走了,找不到紙片燃燒過的痕跡,不知道留守士兵是否已經燒掉了密碼本……村田覺得有些煩躁,密碼本假如丟失了,那麽全體駐軍都將要重新設置密碼,而且還可能牽涉到小日本全國,這個責任太大了!
就在他心煩之際,日軍偵察兵已經發現了城外的伏擊場,迅速報告回來。當村田看到那些小日本兵的頭顱,看到那一大堆燒得焦黑如炭的屍體,他簡直就要發狂了!
村田沒有想過,自己是以什麽身份來到中華,也沒有想過,濟南城中的鮮血是不是更濃、更多!隻是看到這不足千具的屍首,他的心中,就已經燃起了滔天的火焰:這就是中華人幹的好事!這就是中華人對於大日本帝國過來幫助他們的報答!這些恩將仇報的中華人!這些低賤的中華人!統統都該死!
看到這樣的情景,小日本人沒有一個不發狂的。在他們看來,中華人是低賤的,甚至,他們根本就沒把中華人當人看,屠殺中華人以泄憤是他們最常用的選擇。
抱著僥幸的心理留下的中華人,總以為小日本應該要講道理。卻不知道,對於禽獸而言,他們不是不講道理,而是他們那種低下的智慧根本就不知道講道理,根本就不會講道理。於是,整個膠州城頓時十室九空,讓中華人徹底認清了小鬼子們的殘暴與凶狠。
此事,經過報紙的披露,在全國再次引起了轟動。國民黨政府乘機利用此事大作文章,說中華共產黨保土無力,任由小日本兵屠殺中華百姓。
但在李龍標匯報膠州居民不肯撤離之後,徐柄權早就預料到這樣的惡果,預料到國民政府會有此招,李錦江等經過深思後,預先向全國公布了中華共產黨山東特遣隊的人數,以及特遣隊與小日本在山東兵力的對比資料。
待國民政府發難之際,李錦江便在報紙上公開聲明:要求國民政府減少對中華共產黨員的迫害,同時提供與山東日軍兵力數量接近的武器裝備,那樣,中華共產黨將在山東與日軍拚死作戰,直至將日軍趕出山東。
但這些,都是國民政府不可能給予中華共產黨的。於是,李錦江鄭重其事的宣布,中華共產黨仍然將以抗擊外敵為己任,但鑒於中華共產黨實力太弱,為防止今後再次出現膠州屠城事件,中華共產黨將以消滅日軍為主,未消滅日軍前,將不再染指山東任一城市。
此時,正值中華反日大會的召開,這個聲明很快把矛頭引向了國民政府。國民政府卻沒法再做辯解了。他聲稱中華共產黨牽扯了太多的國民革命軍力量,但國民革命軍大軍卻都在北方……
這很快掀起中華人對國民政府的責難,中華共產黨則成功的博取了同情。此後,中華共產黨便可以致誌於鞏固與發展抗日根據地,避免了攻打堅城的不必要損失。
攻堅的消耗,實在是太大,如果中華共產黨沒有取得全國政權,無法有效的對部隊進行補給。那麽,攻堅作戰能不進行還是不進行的好,畢竟,小日本兵並不會傻乎乎的跑出城來與你在野外決戰。
膠州城下的一仗,還隻是伏擊對方,竟然都消耗了獨立營接近三分之一的彈藥。尤其是機槍,大量裝備的機槍讓獨立營擁有了對小日本軍隊絕對性的火力,但同時也讓彈藥如倒水一般的潑瀉了出去。統計彈藥消耗的時候,看到那些數據,廖柄正和李龍標簡直就想把那些機槍封存起來。
當然,這也隻是想想罷了,缺乏壓製火力,將來就隻能用戰士的生命來填出一場勝利,這一點廖柄正和李龍標是懂的。盡管他們怎麽恨得牙癢癢的,到了獨立營擴充的時候,那些機槍還是一挺都沒有拉下。
將獨立營擴充為團,廖柄正、李龍標、汪維明等人商量之後,便把武工隊打散,放到各個步兵連當中。三個步兵連補充入武工隊戰士,再從民兵和投靠過來的土匪中擇優選拔了一部分,就擴充為營,下麵的排則擴充為連,班擴充為排。
為了減少後勤壓力,廖柄正主動把武工隊原有的06式步槍和衝鋒槍等小口徑槍械上交紅麻根據地,5.8口徑的彈藥就平均分給了三個遊擊隊,獨立營原有的漢陽造步槍全部淘汰給民兵,獨立團的裝備以6.5口徑的小日本38步槍為基礎,7.62口徑的機槍、56式半自動為輔。
獨立團擴充後,兵力達到2199人,下轄三個步兵營,團屬偵察連、炮兵連、防空中隊(含雷達組)、後勤中隊(含警衛排、工兵排、炊事班)等,步兵營下轄三個步兵連、營偵察排、警衛排、勤務排、炮班(3迫擊炮組、防空組)等,步兵連下轄三個步兵排、尖刀班、偵察班、60迫擊炮組、火箭筒小組、爆破組等,步兵排下轄三個步兵班、一個重機槍組,步兵班火力配備為1支56半(班長使用)、一個輕機槍組、8支三八步槍(由於三八步槍不足,整編完成時,每班隻有5支三八步槍)。
遊擊隊的火力也得到了加強,每個遊擊隊都增加了1門迫擊炮和一批日式的機槍。本來,各遊擊隊都想把拿到手的2門迫擊炮都扣下,但經過商量之後,遊擊隊以“貢獻”人手的代價,換來了1門迫擊炮和炮彈,平分了小日本大隊的日式機槍和擲彈筒。
就在獨立團和各遊擊隊分別進行整編的時候。山東大地上,小日本駐軍在明白過來後,針對進入的山東的中華共產黨特遣隊,開展了聲勢浩大的剿匪行動。
這是一場沒有什麽效果的行動。
說它沒有效果,是因為小日本軍隊兵力不足,隻能在鐵路沿線和各縣城附近展開行動,而獨立團和各遊擊隊忙於整編,並沒有向外進行擴張,小日本軍隊根本就沒法接觸到獨立團和各遊擊隊。
要說有點效果,就是他們所圍剿的,是山東土生土長的土匪們。這些土匪中,有一部分是一心危害百姓的頑匪,他們曾給初進入山東時的遊擊隊和武工隊找了不少麻煩。日本軍隊一圍剿,那些頑匪大部都被殲滅,而那些窮苦百姓出身的土匪,則紛紛被逼到了遊擊隊這邊,平白給獨立團送去了大量優秀的兵員。
洗劫了那輛補給列車後,獨立團和遊擊隊都獲得了大批的糧食,足以支撐長達半年之久。廖柄正便按照李錦江的安排,一麵大力訓練,一麵安排部隊開荒種地,以實現糧食自給自足,為將來的隊伍擴大做準備,同時翹首以待紅麻根據地再次補給。
紅麻根據地接收了德國運來的第一批機械後,工業水平頓時獲得了飛躍式的進步。
麻城重工業基地的建設中,冶煉設備早就在紅安造好了,現在需要的隻是運到麻城來安裝、調試;德國這一批的機械設備,多數都是德國在1917年左右生產的機床,精度上的等級已經能夠滿足56半自動的需要,所需要的便是安裝和生產。
紅麻根據地組織了大量的人力,在短短一周時間內,便把一船的德國設備安裝完畢,讓李錦江看了一輪“人民大會堂的建成速度”。隨後,在把冶煉設備從紅安運過來前,已經升任紅麻根據地重工業局代理局長的周福財便先調配了一批鋼鐵過來,用以製造生產槍械的機床。
這些機床都是紅麻根據地的戰士所設計的,技術水平已經達到了後世五十年代末的水平,運用德國設備製造時,都需要熟練技工進行高精度的作業,采用慢工出細活的方式才一個一個部件的達標。
7月下旬,就在山東獨立團成軍,廖柄正隔三岔五的催要武器裝備和彈藥補給的時候,麻城兵工廠的輕武器生產線正式組裝完畢,並開始了小規模試產。
試產的結果非常喜人,第一批生產的56式半自動步槍全部裝配合格,各項性能指標都達到了原型槍的標準!至此,周福財報告李錦江,紅安兵工廠可以停止製造7.92毫米彈藥,改而全麵生產7.62毫米彈藥。
這是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從此,十七軍開始全麵淘汰漢陽造,換裝56式半自動步槍,在後勤上,結束了十七軍一直存在7.92和7.62毫米兩種口徑的狀況,使得後勤大為簡化。
但同時,令李錦江很不滿的,與克虜伯口頭協議中的“走私”計劃並不能執行,德國船隻隻是送來了文本協議中的各種設備,卻不肯為紅麻根據地“走私”那些武器裝備到山東和湖南、福建等地,使得李錦江的滿腔興致一下化為烏有。
從湘南運送焦炭和煤炭、鐵礦石等物資的木帆船在長江航行時,都會遭遇檢查,無法把根據地生產的或是淘汰下來的裝備及時送往全國各個根據地。
而用陸路運輸,一路上都需要用金錢打通關節,受到軍閥的盤剝嚴重,耗費極大。且這是隱秘的運輸,隻能少量進行,規模受到嚴格的限製,對於各根據地的擴大,無疑是杯水車薪。
有沒有更為隱蔽的方法呢?李錦江把目光瞄向了國民黨的內部爭鬥上。
此時,蔣結石已經主持了一場“祭靈大典”,很是在孫中山靈前表演了一番。通過他的精彩表演,彰顯了他是孫中山繼承人的身份,迅速解決了國民政府內部的定都爭議,國民政府定都南京。
這一來,為蔣結石把持中央政府,獲得正統大義奠定了基礎,同時引起李宗人對蔣結石的深刻警惕。在祭靈大典中,李宗人沒有流一滴眼淚,隻是在冷眼旁觀著蔣結石和馮雨祥、閻西山等人的表演。
這個消息,使得李錦江很是高興。隻要李錦江惡補的曆史中顯示,當年的軍閥混戰,首先燃起戰火的,便是桂係與蔣係之戰。隻要桂係與蔣係開戰了,那麽自己混水摸魚的計劃自然就能實施。
但是,令李錦江感到沮喪的是,補完曆史,他才知道,蔣桂兩係的戰爭,還要等到1929年2月“湘案”之後。桂係利用蔣係將領魯滌平與唐生智舊部何健的矛盾,以武漢政治分會的名義,撤免魯滌平的湖南省政府主席兼第18師師長的職務,任命何健為湖南省主席。與此同時,桂係葉琪的第9師、夏威的第7軍向長沙進兵。蔣介石為首的南京政府才會下命免去李宗仁、李濟深、白崇禧本兼各職及永遠開除黨籍,同時下命討伐李宗仁等。
顯然,現在並沒有可以取巧的捷徑!李錦江隻能從十七軍中抽調戰士,組成了大量的武裝運輸隊,采取螞蟻搬家的方式,多利用夜間隱蔽的向各個根據地運輸彈藥裝備。
尤其是地處幕阜山與九嶺山的武工隊與遊擊隊,進入七月之後,便受到了李錦江的重點照顧,十七軍淘汰下來的大量漢陽造和機槍、迫擊炮都優先的裝備了這兩支隊伍。在李錦江的戰略構思中,他們將起到一個非常重大作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