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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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活躍在幕阜山脈和九嶺山脈的兩支隊伍,一支由幕阜山武工隊及其下轄的白嶺、楓林和楊林三支遊擊隊組成,一支由九嶺山武工隊和仙源、黃岡和大杞山遊擊隊組成。
這兩支隊伍由於離紅麻根據地很近,曆來都很容易接收紅麻根據地的裝備。一般是在下午,補給的彈藥由麻城裝船,乘夜間運到楓林。此時已是白天,便由由楓林遊擊隊幫助將船隱蔽起來,到了夜間再運到楊林,楊林遊擊隊接收後,再由幕阜山武工隊負責向白嶺遊擊隊和九嶺山方向轉運。
這是一條隱秘的運輸通道,過去,便是靠著這一條隱秘的運輸通道的存在,幕阜山和九嶺山的兩支隊伍挺過了幾次圍剿,並逐漸壯大起來。
到了2008年7月10日,幕阜山武工隊已經發展到接近1000人,編為一個團,下轄兩個不滿編的營外加一個迫擊炮連;下屬的三支遊擊隊也均達到了3、4百人,均編為不滿編的營,擁有一定數量的迫擊炮。
九嶺山武工隊和遊擊隊的實力與幕阜山這邊相仿,兩地的隊伍經常聯合作戰,共同對付進剿的國民黨軍。兩支部隊均采取了精兵的策略,人數雖少,戰鬥力卻要強於國民黨地方雜牌軍數倍,他們一旦聯合,實力便不容忽視。周邊的國民黨軍閥在數次吃虧之後,出於保存實力的需要,便沒有再向幕阜山和九嶺山發起進攻。根據地在這樣的情況下不斷的鞏固,初步完成了李錦江的戰略預想。
幕阜山武工隊的隊長是岑文坤,副隊長馮汝灣,指導員嚴春榮。1928年7月14日,嚴春榮親自率團屬警衛排35人,換上了國民革命軍服裝,護送著湘鄂贛邊界特委書記滕待遠前往平江。在他們後麵,馮汝灣帶領團屬偵察連,隱蔽的尾隨並暗中保護。
隨著幕阜山、九嶺山兩支隊伍的崛起與壯大,中華共產黨在湘鄂贛一帶的局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最明顯的,便是湘鄂贛邊界特委設在了幕阜山武工隊範圍內的南嶽。
同時,由於幕阜山一帶中華共產黨勢力的擴大,新調防平江的國民革命軍獨立第五師的任務中,增加了嚴密監視幕阜山中華共產黨動向的一條。同時獨立第五師第一團的駐防區,改成了在平江東北一帶,平江駐入了獨立第五師師部,同時在官塘還有第五師第二團,浯口有第五師第三團。
這給彭德淮率部起義設下了巨大的障礙。清楚曆史的李錦江等人便指示幕阜山武工隊和九嶺山武工隊,讓他們在起義前夕,秘密派遣精銳力量潛入平江,協助平江起義的舉行。
7月17日,滕待遠抵達了平江。同期抵達的,還有幕阜山武工隊下屬的偵察連,以及九嶺山武工隊。
偵察連將會配合彭德淮、黃工略等人,參與到平江起義中去。而九嶺山武工隊則作為一支奇兵,在官塘以東潛伏下來,把獨立第五師的第二團、第三團等各部人馬都分別監視起來。
曆史記載,南華安特委曾被破壞,進而導致了起義的提前。因此,九嶺山武工隊不宜過早暴露出來,以防叛徒泄密。隻待平江起義打響,九嶺山武工隊便會直撲官塘和浯口的獨立第五師第二團、第三團等各部,在對方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將對方全部繳械。
7月17日晚,滕待遠便與一團黨組織取得了聯係,隨即聯絡地方黨組織,準備協同一團共同起義。接下來曆史便再次產生了偏差。在馮汝灣率領的偵察連監視下,國民黨反動派在叛徒由帶領,企圖破壞南華安特委時,被占據優勢力量的偵察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拿下,並擊斃了叛徒楊友誌。
隨即在7月18日下午,馮汝灣向彭德淮通報了情況。彭德淮迅即返回一團營地,召開一團黨組織舉行緊急會議,決定與偵察連一道,於18日晚發動起義。
計劃起義事項時,彭德淮看了看馮汝灣,便道:“馮汝灣同誌,幕阜山偵察連很好的保護了南華安特委的安全,已經立了一大功。你們遠道而來,連續作戰,也確實辛苦了。今晚的行動,你們就先休息休息,等一團打下平江城後,你們再過來協助看守俘虜的敵軍吧。”
馮汝灣看了看彭德淮的模樣,頓時知道,彭德淮是把自己當作了雜牌軍了。經過幾次接觸,馮汝灣確實發現,一團的幾個頭頭,對偵察連都有一定的輕視,認為:武工隊的偵察連不過是遊擊隊出身,而一團是國民革命軍的正規軍出身,且一貫來的訓練比普通正規軍還要嚴格,軍事素質高!理所應當衝在最前麵,率先攻打平江城。
與會眾人對此都比較讚同。對於一團的指戰員們,他們是新調防過來的,雖然聽說過幕阜山隊伍的厲害,但畢竟沒有真正見識過,自然還是對自己的實力較為認同。他們認為,縱然不能詐開城門,以一團的實力,半小時就能拿下城門,迅速突入平江城,解決城內駐軍。
但馮汝灣卻不是這麽想的。一團有些看不起偵察連,偵察連卻更看不起一團。縱然一團是國民革命軍正規軍出身,但對於武工隊來說,國民革命軍的正規軍他們什麽時候又放在過眼裏?更不用說這偵察連還是武工隊中的精銳!
於是馮汝灣說道:“彭德淮同誌,高強度的連續作戰我們已經進行過許多次,目前的作戰強度遠沒有達到累的程度,我希望把拿下平江城門的這第一仗交給我們來打。”
彭德淮皺了皺眉頭,道:“馮汝灣同誌,城門的戰鬥關係到隨後對平江城內敵軍攻襲,要求盡可能的在短時間內拿下城門,對戰士素質的要求很高。你們還是先休整好來,等一團拿下城門後,你們再跟隨進入,擴大戰果。”
馮汝灣堅持道:“正因為城門的戰鬥非常重要,所以,這攻堅的第一場戰鬥才應該交給我們的偵察連。”他頓了頓,覺得自己語氣似乎有些重,便半開玩笑的說道:“就當作一團照顧我們,讓我們偵察連立一個首功吧。”
彭德淮聽罷,頓時有些惱火,語氣便帶上了幾分火氣:“馮汝灣同誌,這不僅僅是誰打第一仗立不立頭功的問題。你必須從戰鬥需要的角度出發,不能把戰鬥當作兒戲!”
彭德淮是從戰鬥的需要出發,馮汝灣又何嚐不是這樣。他提出這樣的建議,實際上並不是抱著什麽爭功的念頭。隻是他深知,偵察連在素質絕對不比一團差,而在夜戰和潛伏、突擊作戰上更是專門進行過訓練,戰鬥技能要優於一團。前兩天在夜間,他還親自帶著戰士去偵察過平江城門的情況,對於悄無聲息的拿下平江城門至少已經有九成的把握。
當即,馮汝灣正色道:“我並不沒有把戰鬥當兒戲!彭德淮同誌,你所構思的,或許是打算先詐城門,詐不開之後便改為強攻吧!但你想過沒有,縱然你能去詐城門,但城門守軍難道不會通知城內駐軍?而且,強攻一旦打響,會不會驚動敵人?”
彭德淮道:“難道你想偷襲?但偷襲哪裏有這麽容易!你考慮過城牆的高度了嗎?想過城頭駐軍數量了嗎?東門駐紮的是一個加強排的兵力,偷襲一旦被發現,你難道能夠以不具有優勢的兵力在進攻中拿下對方?”
兩人堅持不下,便把目光轉向了滕待遠,希望由他一言而決。滕待遠也覺得有些頭痛,武工隊的戰鬥力,他是深知的。這可是3、5百人就敢捋國民黨一個團的胡須,最後幾乎吃掉了一個整團的彪悍隊伍!如果馮汝灣能有把握,自然有馮汝灣的道理。但他與馮汝灣過來,是為了配合一團的行動,這樣與一團起了糾紛,似乎不利於革命同誌的團結!
思索片刻,從革命需要的角度出發,滕待遠還是把心中的妥協心理丟到了一邊,道:“我認為,進攻平江城頭的戰鬥,還是由遊擊隊來進行比較妥當。”
彭德淮與黃工略等人頓時大吃一驚!難道說,偵察連的戰鬥力比一團更為強悍?滕待遠對偵察連更有信心?還是……滕待遠並不知道,迅速攻占城門對於這一場戰役的重要性?
彭德淮頓即正色道:“滕待遠同誌,攻占城門這一場戰鬥非常重要!我們必須用最精銳的戰士,在最短的時間內攻下城門,迅速讓大部隊進入城內,在敵人還不明所以的時候,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如果,城門的戰鬥進入膠著狀態的話,敵人一旦反應過來,我們就無法再攻入城內,並且還要預防官塘、浯口的敵人反撲——如果起義演化到這麽一個狀態,那麽起義就失敗了。”
滕待遠思索片刻,還是說道:“到了此刻,我可以向大家通報一下:這一次為了配合起義,除了幕阜山武工隊的偵察連,九嶺山武工隊已經整隊開了過來,他們將在起義戰鬥打響之際,解決官塘和浯口等位置的敵人。大家隻要解決當前平江城內這股最大的敵人就行了。”
彭德淮和鄧坪、黃工略等人頓時麵露喜色。雖然他們並不相信,九嶺山武工隊一支人馬就能解決第二團和第三團,但隻要九嶺山武工隊能夠牽製這兩支敵軍一會,一團騰出手來,就能把第二團和第三團逐個擊破了。
彭德淮喜道:“上級還派了兄弟部隊過來協助起義嗎?那真的是太好了!不過,騰代表,攻占城門口這一場戰鬥還是由我們團來吧?”
滕待遠堅持道:“這場戰鬥,我還是提議讓偵察連的戰士進行。但為了預防可能的變化,一團可以做好防範,隨時展開攻擊。”
彭德淮等人見到滕待遠如此堅持,當下隻能同意讓偵察連開始首攻,但卻在戰鬥前對一團官兵做好了戰鬥動員,隨時準備接替攻擊受阻的偵察連發起進攻。
按照馮汝灣的建議,7月19日淩晨2時許,一團的1700餘官兵全副武裝集合完畢,並乘夜潛入平江城東門外一裏許的位置。今天是初一,沒有月亮。看著黑黝黝的平江城牆,彭德淮、黃工略、鄧坪等人均感到了幾分後悔。
黃純壹看了旁邊的滕待遠一樣,輕聲道:“如果由我們一團現在去詐開城門,說不定還真有幾分把握。即使不能詐開城門,我們可以乘著夜色隱蔽的運動到城牆下,詐門不成立即展開強攻,說不定十分鍾後就能攻下東城門。”
彭德淮放輕聲音,卻語氣嚴厲的說道:“黃純壹同誌,你們不要再說了。現在不是說後悔話的時候!現在,應該回去,迅速讓主攻的一營戰士做好準備。隻等幕阜山的偵察連攻城不下,立即接替發起攻擊。盡可能在敵人未明白情況前突入城內,襲擊城內駐軍。”
鄧坪補充道:“記住!攻入城內後,黃純壹同誌必須立即率一營攻擊城內民防團駐地,黃工略與李璨同誌率二營、三營突襲第五師師部,動作一定要快,我們必須和敵人搶時間!”
然而,過了半個多小時,東城門那裏依然全無動靜。就在彭德淮、鄧坪等人越來越擔心,心中那根弦即將斷裂的時候,城樓上一個光點亮起,隨即由左至右花了三個大圈——這是約定的信號,說明城門已經被控製,一團戰士可以入城。
這就解決了?彭德淮與鄧坪對視一眼,都把目光投向了旁邊的滕待遠。滕待遠看到他們的目光,心下微微一笑,也有一點得意,起身笑道:“好了。別看了。走!咱們進城!”
城門已經打開了,便如一個野獸張著一個深不可測的大口。警衛排的戰士迅速衝了進去,組織了警戒線,滕待遠沒有絲毫猶豫,施施然的走了進去。彭德淮與鄧坪對視一眼,便跟了進去,後麵,是黑壓壓的一團戰士,他們頸上都係了一根紅帶。
城門下沒有任何戰鬥過的痕跡,但隱隱的血腥味還是暴露了這裏曾經有過的殺戮。登上城樓,漆黑的夜晚仍然可以看到有幾具黑乎乎的影子躺在地上。城樓內,刺鼻的血腥氣傳來,即使是在夜空中,微微有風的牆頭上,血腥氣依然未能完全彌散開。
彭德淮與鄧坪對視了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閃閃的光芒——為偵察連實力感到震驚的光芒,和為我黨有這樣的精銳力量而感到喜悅的光芒。
城下,各部按計劃行動,偵察連沿城牆向四門運動,迅速控製了四門,布設了防線;而一團戰士則乘平江縣城內軍警睡夢正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分兵突入城內軍警駐地,一舉解除了城內反動軍警3600多人的武裝,繳獲步槍2400餘支、重機槍4挺,輕機槍27挺,子彈200餘萬發,活捉了獨立第五師師長在內的整個師部,以及縣長劉作柱等地方軍政人員200多人。
與此同時,九嶺山武工隊已經乘夜運動到平江周圍的官塘、浯口等敵人各部駐軍的眼皮底下,以所屬偵察連戰士為先導,潛入解決了官塘崗哨之後,迅速突入敵人駐地。駐守官塘、浯口的獨立第五師第二團、第三團各部共計2700餘人還在睡夢中,便被集體繳械,共獲槍支2500餘支,子彈近50萬發。
隨後,依照事先與幕阜山武工隊預定的作戰計劃。九嶺山武工隊將這些俘虜和繳獲的裝備移交一團,迅速向東北方向行進,利用平江守軍全殲後露出來的防線漏洞,聯合幕阜山武工隊及白嶺遊擊隊,對長壽、虹橋、南江的敵人駐軍展開突襲。
麵對從後方來的敵軍大隊人馬偷襲,三地駐軍措不及防。在指揮部被打掉,缺乏統一指揮的情況下,這一個旅的人馬很快便在前後夾擊之下崩潰。
此役,斃、俘敵軍2000多人,繳獲槍支3100餘支,輕重機槍12挺,子彈100多萬發,使得國民黨軍對幕阜山、九嶺山的封鎖出現了空隙,逼迫國民黨收縮防線,放棄了分割幕阜山和九嶺山戰略企圖,幕阜山、九嶺山根據地從此連成一片。
而平江這邊,起義部隊占領縣城後,第二天即宣布建立平江縣工農兵蘇維埃政府,隨後成立中華工農紅軍第五軍,下轄第十三師、第十四師,合計可以擴編至6200餘人,彭德槐任第五軍軍長兼十三師師長,滕待遠任軍黨代表,鄧坪任參謀長。
曆史上,平江縣城駐紮的國民革命軍兵力隻有一個團,因此起義後繳獲的武器裝備並不多,中華工農紅軍第五軍成立並擴充後,依然隻有2500多人的實力。
現在,由於幕阜山和九嶺山被紅麻根據地派出的戰士牢牢占據了,並且還有隱隱擴大的趨勢,基於這樣的威脅,平江縣城的駐軍便由一個團變成了一個師。
而幕阜山和九嶺山兩支隊伍派出部隊支援起義,更是進一步擾亂了曆史。如果幕阜山和九嶺山武工隊不出兵,可以預見的,以彭德槐率領的一個團兵力,是無法輕易拿下平江縣城,俘虜獨立第五師師部的。
縱使一團可以通過偷襲的手段,拿下平江縣城,俘虜獨立第五師師部,但隨之,待獨立第五師第二團、第三團和其他殘部糾合起來,對平江縣城發起進攻,一團也決計難以抵擋,起義麵臨失敗的危險。
但在李錦江的指示下,幕阜山和九嶺山武工隊都派出了部隊支援平江起義。幕阜山和九嶺山的隊伍均秉承了原第九師的傳統,均采取了精兵強軍的方式,兵力雖少,戰鬥力卻遠非國民革命軍的雜牌師能比。
在他們的參與下,便使得獨立第五師被全殲,平江起義繳獲多達4900餘支步槍,輕重機槍31挺,全部充實了中華工農紅軍第五軍。
這年頭,中華人組建部隊,習慣便是有多少支步槍就拉過多少人,組建多大的隊伍。成立中華工農紅軍第五軍時,便能夠勉強組建了兩個師。
這是時代背景下的產物,中華人向來尊崇大而多即是強。你的隊伍人數越多,槍支越多,就意味著你的實力越強,別人越不敢來惹你。因此,中華共產黨的曆次起義,往往是有一個師的槍支人馬,便會打出一個軍的旗號,有一個軍的槍支人馬,便會打出兩個軍的旗號。這並不是中華共產黨先輩們官癮大,而是他們迫於形勢的需要而不得不這麽做。
不久,平江起義遭到湘、鄂、贛三省國民黨軍的聯合進攻,紅五軍主動撤出平江,在滕待遠的提議下,進入了九嶺山。初進入湘鄂贛根據地,彭德淮、鄧坪、黃工略等人便大為奇怪。
整個根據地擁有步槍近7000支,輕重機槍100多挺,迫擊炮40多門,卻依然隻編成了1個獨立師,下轄6個營,1個偵察連,1個炮兵連,1個機槍連和1個後勤大隊,合計6400多人。這個師人數,甚至比根據地所擁有的步槍數量都還要少!
總不可能一名士兵用兩支步槍吧!問罷根據地發展情況,彭德淮等人才知道,原來湘鄂贛根據地周邊竟然建立了10多個遊擊隊,這些遊擊隊和根據地的民兵便掌握了多達1500多支步槍。
獨立師手上掌握的步槍,實際隻有5400多支,但都統一製式的采用了漢陽造步槍,且槍況好。而第五軍手上的步槍與之相比之下,便顯得品類繁雜、新舊不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