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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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衛嗬嗬一笑,道:“你現在才想到啊!放心吧!早在28年,我就開始了對機組人員、空勤、地勤人員的培訓,設備、跑道也在年初就一一整理齊備,現在隨時都可以拉出去。”
當下,李錦江與張衛就地麵偵查、引導等空襲的一些細節進行了協商,擬定了主次目標,陳向升與廖柄正等迅即製訂了空襲的計劃。
當晚,太行根據地,18架轟六分成9隊,乘著夜色向各自的目標撲了過去。
有著無線電的聯係,在轟六即將抵達的時候,日軍的機場北麵忽然燃起了數堆大火,呈一條直線指向了日軍的機場。
日軍很快就發現了這些火堆。這令它們非常震驚!要知道,機場周圍幾公裏的範圍,都是日軍的戒備區。這些火堆所用的這麽多禾柴,是怎麽運送過來的?又是什麽人,居然在小日本黃軍的眼皮底下,點著了這些禾柴?這些人現在跑到哪裏去了?他們為什麽要點燃這些禾柴?
對此,日軍反應還是挺快的,它們迅速加強了機場的戒備,同時驅趕做苦力的戰俘前去滅火。對於它們來說,所擔心的並不是會遭遇中華軍隊的空中攻擊,而是中華軍隊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偷襲。
畢竟,中華有飛機的軍閥部隊並沒有幾支。晉軍已跨,中央軍的機場早已被炸毀,南方桂係離得遠,有僅有幾架小飛機,根本夠不上威脅!
但它們失算了。當守衛機場的日軍聽到空中隱約傳來的發動機轟鳴聲,它們依然難以置信,以為,這是它們自己的飛機。甚至,直到它們聽到了空中尖厲的嘯叫時,第一反應仍是——不可能!
等到這些小日本兵醒悟過來,便有軍官淒厲叫道:“空襲!空襲!臥倒!臥倒!”於是,所有的小日本兵就如看到地上有骨頭的狗一樣,集體往地上撲去。
但除了近乎一致的一連串沉悶的落地聲,小日本兵預料中的爆炸並沒有發生。它們疑惑的抬起頭來,空中晃動著數個巨大的影子,正伴隨著呼呼的風聲向著機場落下來。
往日疏於防範中華軍隊的空襲,導致日軍沒有來得及做任何的反應,便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巨大的家夥轟然落到了地上。
一些小日本士兵迅速向著有東西落下的地方奔跑過去,打算查看什麽東西落到了機場上。它們都沒有注意到,此時的機場,已經彌散了一片片少見的氣體,在它們奔跑之時,這些氣體還在逐步的擴散,充分的與空氣混合。
那些大家夥分得很散,機場上東一個西一個的,有一個甚至就落在停機區旁,離邊上的日軍掩體隻有幾步之隔。
幾個小日本兵打著手電筒,跳出了掩體。在它們眼前,是一片飄落而下的降落傘。降落傘隨著風,微微向著東南的方向傾斜著落下,就如小日本兵操典裏所說的空投補給操作時的場景一般。
一名小日本兵嗅了嗅,道:“這是什麽味道?好像有點古怪!支那人投下的這是什麽東西?”
一個小日本兵當即訓斥道:“本田,你們家是不是做玩具車做壞了腦子!支那人會有大飛機嗎?他們的小飛機能投下這麽大的東西嗎?”
旁邊便有附庸風雅的小日本兵轉頭對旁邊說道:“諸君,這應該是軍部搞的演習和物資空投吧,就象是天照大嬸給我們落下的菊花,炫目而多彩。就象我們小日本帝國的國運,繁榮而昌……”
它的話猶未盡,燃料空氣炸彈的定時計到了終點,這些小日本兵的眼前,一團火光忽然爆發起來,在它們眼中迅速擴大,隨即就把他們吞噬了進去。
如果從空中看下去,此刻日軍的機場,就如同綻開了數朵巨大而絢麗的花朵,火光伴隨著衝擊波迅速向四周肆虐。在光線隱約能夠照耀到的地方,可以看到小日本兵如送祭時的紙人一般,輕易的被一吹便是近十米之遠,仿佛上天降下懲罰,將這些在中華犯下累累惡行的罪犯獻祭於中華亡靈之前。
機場的油庫、彈藥庫很快便被引燃,震耳欲聾的爆炸和突發衝天的火焰在十幾公裏外都能耳聞目睹,日軍的飛機已經盡數被毀,而剩下那些苟息殘喘的小日本兵也在一陣陣的窒息中絕望的死去。
28日、29日連續兩晚的轟炸,破壞了日軍在關內的所有機場。使得日軍隻有在沿海一帶可以獲得海軍飛機的支援,一旦進入中華內陸稍遠的距離,它們的飛機就夠不上了。
這直接體現在了徐州戰場上,盡管小日本海軍的飛機已經跑斷了腿,但對國民黨中央軍的空襲無論是次數、還是強度,都已經不及當初的十分之一。
更為重要的,它們失去了空中偵查!
30日晨,績溪東北,“難民營”中。
趙老太爺與幾名老人坐在執事廳當中,正閉著眼睛聽著下麵青壯計數。這是一個坐北朝南的大廳,幾位老人端坐在北麵高椅之上,廳中青壯正在處罰幾名偷工怠懶之人。
“難民營”建立之後,趙家莊的青壯最有組織,而趙老太爺年紀也最長,便被公推為難民營之長,與其他幾位德高望重之人共同承擔起了“難民營”的管理。
這座執事廳,便是在這幾位老人的安排之下所建,平日專門用作處理難民營事務的場所。當初廖元彪看了,頗為肉痛那些材料,企圖讓幾位老人打消念頭。但老人很是認真的跟廖元彪擺了一通什麽“上下尊卑”、“執事威嚴”的道理,最終是廖元彪被幾位老人說得打消了念頭。
不過,馬榮勇可沒有放棄這個機會,利用這一點,就讓幾位老人答應了幾個條件,例如夜間約束“難民營”的民眾不得外出,允許“難民營”中青壯自願參軍等。
幾位老人也確實沒有令馬榮勇失望,在他們的管理下,“難民營”井井有條,就連部隊招募的那些民工出工管理事宜,老人也一並管了,使部隊省下了不少麻煩。
今早,幾位老人便是在處罰這幾日出工偷懶之人。
負責棍打的青壯打過二十棍,便即收棍占到一邊,趙老太爺睜開眼睛,問道:“這頓棍子,你們可服了不服?”
廳中趴著的四人素來偷懶混日,都是那種慣會察言觀色、望風使舵之輩,聞言之後,忍著臀部猶是火辣辣的疼痛,趕緊連聲說道“服了!服了!”
趙老太爺又問道:“那你們今後上工之時,還偷工是不偷,懶是不懶?”
四人又急忙答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趙老太爺這才把臉一板,說道:“你們一路西來,不就是靠了這‘人民解放軍’,才有了安身之處?解放軍還供給你們糧食,保護你等的安危,如今隻是讓你們為抗擊倭寇出出力,修修路、平平場子什麽的,你們便整日推說身體不適,出工怠懶,可對得起別人?”
四人見趙老太爺聲音一頓,便趕緊答道:“老太爺,是我們錯了!我們知錯了!”
趙老太爺仿佛對他們態度很滿意,頷了頷首道:“你們可是知道,你們如今所做的修橋鋪路,都是為了抗擊倭寇,是出兵打仗所為之事。你們消極怠工,便是延誤軍事,如果按照古時的律法,便是殺頭之罪!如今,你們又不是第一次犯了,便是立即將你等杖斃,也是合乎律法軍紀的,我如今隻打你等二十棍,可知道是為何啊?”
四人中一人較為醒覺,便立即答道:“知道,知道,太爺是給我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其餘三人也連忙指天咒誓的表示悔過自新。
趙老太爺虛咳一聲,正要說話,忽然大廳外湧進十多個小孩子,都是連聲喊道:“太公、太公,快去看,外麵好多、好多、好多的兵!”
這些小孩子,大的有十歲左右,小的也就是五六歲,為首的便有幾位老人的曾孫,平時受老人寵溺,便沒多少顧忌,進來就七嘴八舌各自述說自己所見的情形,嘰嘰喳喳的,吵得仿佛把整個執事廳都抬了起來。
看到小孩子直闖執事廳,趙老太爺眉頭皺了起來,正待嗬斥,忽然聽到“兵”字,頓時吃了一驚。
這支部隊“押”著眾多難民,在這個地方一停便是將近半月,期間除了出操訓練,便是組織難民去修路、整平場地。一些地方修好之後,方圓近十裏乃至周圍的山頭,都會被嚴密的封鎖起來;或者今日嚴密的封鎖著,明日又不封鎖了,整個透露著一股子的詭異。
趙老太爺知道,難民營中流傳著數個版本的傳言,有說這是國民黨潰軍故布疑陣,準備拿他們作替死鬼的;有說這是真的抗日隊伍的;更有甚者,還懷疑這是小日本裝扮的。
說他們是國民黨潰軍的,是富陽的幾個鄉民,他們看到了當年被拉壯丁去了國民黨部隊的同鄉,知道他們去年還給家裏捎過信,說是在蔣結石的中央軍裏麵。
說他們真是抗日隊伍的人最多,一是因為這支部隊看起來和藹可親,心理上就傾向於這是自己的隊伍;其二,則是事實!
修整道路以及各種設施的民工很多,當到了早上開工的時候,他們就會看到,修整好的道路上一夜之間,就留下了密密麻麻、重重疊疊的腳印和入土頗深的車轍。在腳印密集的地方,已經看不出腳印前往的方向,但在一些腳印稀疏的位置,卻是可以清楚的看到,這些腳印,都是向東而去的!
隻是,他們看到的以及能夠看到的,除了腳印還是腳印,那些部隊嚴密看守的地方,雖然每日炊煙成片,並隱隱有馬嘶聲傳來,裏麵的風景卻是不為人知了。
探不到情況,日子久了,老百姓就不免心下忐忑:小日本當初可是幾乎攆在自己身後追著的!如今,自己在這裏一停半月有餘,那小日本可不是有了足夠的時間追上了嗎?
於是乎,各種傳言就逐漸流傳了起來,甚至,還有人開始流傳這支部隊是小日本假扮的,它們押著二鬼子,扮作抗日軍隊,將自己這些人誑來修路,好為將來小日本攻進江西、兩湖打下基礎……
這些趙老太爺都是不信的。做為一個在紅塵中打滾了大半輩子的人,他寧可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自己現在和將來眼睛看到的一切。
此刻,聽得如此,一行老人那裏很坐得住!顫顫巍巍的跟著小孩子爬上了山頭,一看之下,頓時都愣住了。
在他們子弟修建出來的道路上,此刻正揚起了滾滾的煙塵,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隊伍正在源源不斷的向著東方而去。
從老人所在的高處看下去,隊伍裏的人就像螞蟻,小小一個、密密麻麻的,卻非常的整齊,一行行一列列的井然有序,看在老人的眼裏,仿佛就有一陣陣齊整腳步聲踏在老人的心上。
隊伍旁邊,有一輛輛的馬車、驢車,拉著滿滿的糧食、物資,有一些馬車後麵還拖著一根根長長的棍子,隨風而來的,是偶爾傳來的一聲聲馬嘶,和一道道揚起的煙塵,但隨即,這些都被北風吹散在空中……
半響,趙老太爺一駐拐杖,毅然道:“走!我們去找廖團長!”
廖元彪和馬榮勇正忙著各種出發的事宜。
做為閩浙贛的主力團,他們團配備了一定量的防空導彈,並經過了係統的防空訓練。前出至績溪一帶之後,便承擔了反製日軍的滲透及偵察、協助建設雷達陣地和防空陣地、修建設施、掩護並保衛交通線、管理及組織民工等任務,與先期前往蔣統區展開遊擊作戰的軍區特種作戰分隊溝通上之後,還多了一個掩護大部隊隱蔽進入績溪,以便滲透入淪陷區的任務。
任務多了,現在需要交接的工作便多,雷達站及保衛任務交接給了紅麻過來的雷達部隊,防空任務逐步移交給了軍區防空支隊,保衛任務交接給562和563團,民工的組織及管理工作移交給了後勤總隊……
由於日軍的機場在昨晚已經破壞殆盡,部隊現在已經不必忌肆日軍的偵察機,可以毫無顧忌的在大白天集結、行軍。廖元彪所帶的501團收攏、集結之後,下午就會隨著經過的師主力,向淪陷區進發!
軍區特種作戰旅早已經在淪陷區開辟了數條隱蔽的通道,進入淪陷區之後,他們將在牛頭山一帶再次與師部分散,放棄重裝備,攜帶半個月的彈藥,潛入到各自預定的地點。
廖元彪和馬榮勇知道,分配給501團的位置大約是在無錫以西宜興以東的位置。這裏,大片都是日軍的控製區,必須要夜間行軍。而且,過了牛頭山之後,就要進入太湖,即使特種作戰分隊能夠搜集到船隻,想必也不會很多,要想將整個團度過太湖,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軍區給501團的時間,卻隻有短短的5天,時間非常之緊張!
此時,趙老太爺卻找了過來,看到軍營內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模樣,心中頓時了然:這支軍隊和自己所料的果然不差,是一支抗日的隊伍,他們現在,隻怕就要向東開拔而去!
看到趙老太爺,廖元彪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熱切。這段時間以來,廖元彪知道,趙老太爺在部隊請民工上,那是肯定配合的,但要讓趙老太爺同意趙家莊的青壯年參軍,那是談也不用再談的。現在,部隊即將出發,那些民工的事宜已經移交給了後勤總隊,趙老太爺來找自己,隻怕就是為了詢問與後勤總隊配合的事宜吧!
但趙老太爺的頭一句話,便大出廖元彪的意外:“廖團長,我想讓我趙莊的青壯也隨貴軍前去打鬼子,不知可否……”
此時,如果日軍的偵察機還能夠在中華大地上滿天下的亂轉,那麽,不單單是在績溪這裏,他們還將會許許多多的地方,看到一幕幕令他們難以相信的場景。
在商城,這裏與績溪相同,大別山脈的高處已經修建了雷達站,紅麻地區生產的一種還顯得很粗糙的大型長波雷達已經聳立在了山頭上,大量的部隊集結在了這裏,更有不少部隊散成了小股,悄然向東潛去……
西安,這裏早在11中旬就已經改換了旗幟,一支紅旗插在西安城樓上。古老的西安城,早已經一改小日本入侵以來的死氣沉沉,煥發出了勃勃的生機!
城內,商鋪開張、工坊依然繁忙有序的生產,而車馬行更是比平日繁忙了數倍,不少物資經過他們的手,從四川經過新修的川陝公路源源不斷的輸往西安,成了軍隊與民兵外物資運輸的一大補充。
不但是車馬行,西安城內一下多了許多四川來客,看他們裹著頭巾、中間總有幾人背著一杆長槍的模樣。這些不是四川來的民兵就是四川的馱馬隊——他們也是從四川運輸物資過來的。
對於這些四川的馱馬隊和民兵,西安城內沒有一絲的不安。他們來了,沒有給西安帶來動亂,隻給西安人民帶來了大量的飲食、住宿等方麵的收入。
除了這些馱馬隊,西安街頭還可以看到巡邏的士兵。他們或三人或五人一隊,穿著一種染成一塊塊仿佛亂七八糟一般的衣服,背著長短不一的家夥,隊列整齊的在街頭巡邏,一些小孩子還嬉鬧著在後麵跟隨……
城外,已經多了一大片軍營,軍營中不斷的迎來送走一批批的部隊。常駐的,除了那些一隊隊正在站姿、走隊集訓的人民解放軍新兵,就是一群群從北麵潰散下來的晉軍,他們正被打亂了重新整編。隻是,這些被打亂了重新整編的晉軍卻一改當初的頹氣,胸脯挺直了,頭也抬起來了,精神煥發的全然不象曾經有過一潰千裏的慘敗……
西安火車站,這裏是整個西安最繁忙的地方!
這裏有些地方人頭挨著人頭,似乎擁擠不堪,有些地方卻又是一個又一個方隊整齊的排列著;看似雜亂,卻又沒有什麽人喧嘩,隻有腳步聲和一聲聲仿佛永不停歇的整齊報數聲回響在空中。
那些堆積如山的物資、一門門排列有序的火炮正在裝車,上麵插著的,不是人民解放軍第七軍就是第八軍的旗幟。於此同時,一列列火車滿載著士兵,在一陣陣嗚嗚的長鳴中,源源不斷的向東駛去……
在孝感,一群武漢國民黨士兵正趴在窗前,一五一十的數著數。半晌,一名國民黨士兵苦著臉離開了窗台,說道:“不數了!不數了!我都把我的腳趾頭都算上了,可這什麽解放軍的大炮還是沒裝完,再數下去,我頭都要數亂了!”
一名國民黨士兵回頭問道:“排長!排長!這解放軍究竟是咋回事的啊?咋就一下冒出了這麽一支隊伍?”
這句話當即得到了旁邊國民黨的響應,另一名國民黨士兵隨即問道:“頭,上頭怎麽命令我們讓出火車站呢?看他們的大炮,比師裏的那些家夥強多了,還這麽多,不會跟我們爭地盤吧?”
正在此時,一聲長鳴傳來,趴在窗前的一人便道:“快看,又一輛從湖南過來的火車開過來了!上麵也是兵!好像是什麽‘四’的兵。武漢那邊怎麽會放他們過來的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