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國民黨士兵立即接道：“笨！上麵寫的是什麽‘中華人民解放軍第四軍’！大字不識一籮的土包子，還說什麽‘四’，你認識那‘四’字嗎？”

    “怎麽就不認識了！”那名國民黨士兵頓時大聲駁斥道：“一二三四的‘四’，能不認識嘛！那些個什麽‘中華人民解放軍’我都是認識的，隻不過一下沒想到是它們……”心下卻是默默記住了那幾個字的模樣，大聲嚷道：“你再叫我認看看！”

    國民黨兵的那排長起初躺在床上閉目假寐，此時不禁火了，起身罵道：“看！看什麽看！吵得老子想睡都睡不了！”他上前連踢了兩腳，把窗前的兵都踢散了，罵道：“上峰都說了，不要出去惹事，不要理會他們，你們沒聽見啊！還看什麽看！他們是去打小日本的，你們難道活膩了，也想去？滾！都滾！”

    ……

    隻可惜，失去了在中華的耳目，機場又被摧毀，日軍已經沒法看到這一幕。他們隻是憑著動物的本能，從心底感覺到非常的不安。就如一隻瞎了眼又碰傷了鼻子的瘋狗，如果它感到不安的時候，是會不顧一切的狂叫和胡亂撕咬的。

    它們又無法象中華軍隊那般獲得民眾的支持，有數之不盡的耳目。於是，它們便反其道而行，通過更為激烈的燒光、殺光手段，企圖讓中華的軍隊也成為瞎子、聾子！而這些暴行，都被人民解放軍潛入的各個小分隊如實的拍攝了下來。

    日軍並不知道這一切，它們隻是通過電台知道被圍的第九師團狀況，並從這些狀況中分析出，圍攻第九師團的支那軍隊已經大幅度減少，包圍支那軍隊主力的計劃或許已經無法實施。

    甚至，已經有部分清醒的日軍軍官指出，支那軍隊是把第九師團圍而不攻！鄭縣，隻怕已經成為小日本黃軍不得不跳下去的陷阱。

    但即使是陷阱，它們也必須跳下去。否則，在“弱小”的支那一次損失一個主力師團和三個獨立混成旅團，這個責任，不說華北方麵軍或者上海派遣軍，就連陸軍部都不敢承擔這個責任！

    更何況，縱使日軍的機場盡數被毀，日軍中依然有一大部分軍官持樂觀的態度。它們認為，日軍的機場被襲，那確確實實是遭遇了空襲。但這些空襲，是蘇俄聯基於它們的在華利益，出動了空軍幫助支那軍隊作戰，而且，出動空軍也不是很多，隻能夜間偷襲一把。

    至於蘇俄聯的陸軍，日軍並不認為他們已經進入支那參與了對黃軍的作戰。這一點，從間諜在蘇俄聯的活動可以獲悉，除了已知的滿洲地區少量蘇軍陸軍，蘇軍並沒有哪一支陸軍部隊進入了支那。

    甚至，小日本軍部中，對於蘇俄聯派陸軍進入支那作戰也並不是很擔心——對於這位曾經的手下敗將，軍部中持輕視態度的日軍軍官絕不是少數。

    由此，軍部中依然有一種觀點，認為那是支那軍隊悄然設伏，乘黃軍不備打了個措手不及，而吉住良輔那不學無術的蠢貨輕兵冒進，以致被伏，才是此次黃軍失利的主要原因。

    這些軍官們認為，隻要中華軍隊沒有徹底殲滅第九師團，它們依然有能力解第九師團之圍。並且，支那軍隊主力企圖設伏伏擊大日本黃軍，正是黃軍尋機與支那軍隊決戰，一舉擊潰支那軍隊主力的大好良機。

    這一點，有數十萬晉軍不到一月便即潰敗的先例，更有蔣軍未經幾戰即接連丟失上海、浙江、江蘇等大片地區的事例為佐證，小日本軍部的爭吵中，樂觀派隨著時間的延續逐漸占了上風。

    而且，此時的局麵似乎也顯得好了一些，山東的駐守軍在增兵之後，山東頑匪的活動範圍逐漸被壓縮，活動“也就”日益減少。加上小日本黃軍數次重點圍剿，一些“土匪”的窩點被連根拔起，近半月以來，山東頑匪已經銷聲匿跡，困擾了山東駐守軍新任司令官的土匪問題已經解決，山東的治安狀況已經改善，呈現出了一股可喜的“大東亞共榮”局麵。

    西部，華北方麵軍已經依次攻下了朔州、大同、榆林、東勝、集寧、臨汾等地，兵鋒直指西安，如果不是在侯馬、韓城一帶遭遇了“晉軍殘部”的反彈，隻怕西安早已被拿下。

    而日軍所占據的晉陝兩省地盤，經過華北方麵軍的重兵圍剿，那些地麵上殘餘的晉軍潰兵正被逐漸清除幹淨，日占區逐步呈現出一派“安定祥和”的景象。

    南麵，小日本黃軍已經占領了廣東全境，正在梧州與桂軍激戰，攻陷梧州隻是時間上的問題；而海軍陸戰隊的一部甚至已經在合浦一帶登陸，順利的鞏固了灘頭，下一步將攻向欽州、南寧方向，從桂軍的腹背捅上一刀。

    徐蚌地區，在上海派遣軍東西夾擊之下，陳城所率國民黨軍逐步丟失陣地，已經呈現出不支的態勢，勝利的局麵已經向小日本黃軍傾斜，隻要再加一把勁，將徐蚌地區國民黨中央軍的抵抗粉碎，那麽南京就將孤立無援的單處黃軍的包圍圈中，拿不拿下已經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小日本黃軍能夠立即通過徐蚌地區，與南下的關東軍、華北方麵軍及西進的山東駐守軍一道，將鄭州地區的支那李宗人軍隊重創，甚至是圍殲！

    隻要這樣的戰略目的達到，支那將再也沒有任何一支軍隊，可以阻擋小日本黃軍的步伐！將支那收入帝國的囊中，那隻是時間上早晚的問題！

    在這些樂觀派的主持下，小日本軍部重新製訂了作戰計劃，決定以四路大軍圍攻河南河北的支那軍隊，將膽敢捋小日本帝國狗須的李宗人部隊圍殲或者重創。倘若未能在河南河北圍殲李宗人所部，則四路匯合，一舉向湖北發起全麵攻擊，將大東亞共榮的榮光照耀兩湖。

    北路，關東軍第一、四師團與華北方麵軍第六、十師團，及獨立混成第二、三旅團、中華駐屯混成旅團，繼續沿平漢路前進，穩步南下。

    東路，山東駐守軍抽調第二十師團及組建不久的第一0二、一0三、一一六師團，就地修整一日，隨後以第二十師團及一一六師團逐步西進，從旁策應北路攻擊部隊，第一0二、一0三師團則向南支援上海派遣軍攻克徐州，隨後協助包圍南京。

    南路，上海派遣軍必須於12月4日前攻下徐州，將南京國民黨中央軍團團圍困，隨後抽調三至四個師團及部分混成旅團，調集工兵部隊，自淮河北岸向西突進，迅速占領信陽、南陽等要地，切斷鄭縣桂軍的歸路，將之包圍在華北平原；

    西路，華北方麵軍主力盡快攻下西安，並將長治、晉城、運城等地的晉軍清除幹淨，使大東亞的榮光照耀晉陝全境，隨後，主力南下參與對李宗人部隊的圍攻。

    此外，立即搶修聊城、淮陰的機場，務必在3日內修複部分，保證偵察機的起降，恢複對支那的空中偵查。10日內，兩處機場必須全部修複，中華派遣航空兵團重新恢複對支那軍隊的空襲，以支援帝國陸軍的勇士作戰。

    海軍新編“中華方麵艦隊”，增調海軍航空隊飛機，除赤城號航空母艦外，增加加賀、鳳翔兩艦，加強對徐蚌地區及南京的空襲，掩護上海派遣軍對徐蚌的作戰。同時，海軍將加強江陰的掃雷行動，盡快清除殘餘水雷，讓帝國艦隊早日進入長江水域，支援陸軍作戰。

    30日，僅短短的一天，小日本軍部就初步擬定了作戰計劃，調集了四路大軍，磨刀霍霍的殺向他們想象中的“李宗人桂軍主力”。

    但可惜，這不過是他們的想象罷了。

    他們的作戰計劃剛通過電波向各方麵軍傳達完畢，李錦江與張衛的案頭上就擺放了一份完全相同的副本。

    李錦江與張衛開通通訊後，第一句便是不約而同的說道：“看來，小日本在密碼上吃虧的秉性，真的是沒得改了！”兩人相視而笑。“當年”，太平洋戰爭中，小日本就吃盡了密碼被破譯的苦頭。現在，這苦頭隻怕他們要提前吃了！

    張衛笑道：“看來，你的保密工作做得還真是夠好的！十幾萬大軍灑進了日軍的控製區，可這小日本愣是一點都沒法察覺。”

    李錦江不禁笑道：“那是當然！小日本也不看看這是在什麽地方，這可是在我們自己的地盤上！如果這樣他們還能夠發現我的意圖，那我就不用混了！”

    嗬嗬一笑，李錦江續道：“當然，我也不會真的就麻痹大意起來的。這個時候，日軍的上海派遣軍司令部應該也察覺了一些異常了。隻不過，他們就算發現了一些問題，現在也絕對無法判斷出我們的戰略目標——而等到他們判斷出我們的目的時，那時也已經晚了！”

    張衛跟著笑了笑，隨即便正色道：“錦江，如果讓部隊再潛伏一周左右，你看能不能辦到？”

    李錦江頓時斬釘截鐵的道：“能！你是打算修改計劃吧，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專門對當前日占區的情況進行了更深入的了解。以目前日軍對地方疏鬆的掌握程度，如果讓地方上加強配合，潛伏部隊盡可能的減少活動，完全可以辦到。但這要視日軍的部署進行調整，假如日軍上海派遣軍已經集結兵力準備對後方進行清剿，我們就必須改變計劃，立即發起攻擊，一刻也不能拖延。”

    聽到李錦江這麽說，張衛點了點頭，道：“我是這樣想的。關東軍南下和山東駐守軍西進，使敵我實力對比發生變化，當初一口全端的計劃隻怕有些勉強。而且……”張衛頓了頓道：“關東軍和山東駐守軍既然主動跳了進來，放過它們似乎有點不應該。我計劃，根據日軍的部署進行調整，將攻擊時間延後7天，各階段的戰役目標也進行一定的更改。第一階段，目標是南下的華北方麵軍和上海派遣軍，同時調動山東獨立師西進切斷西進的山東駐守軍後路，山東軍區其他各遊擊縱隊展開對山東各交通線的破襲行動，務必將山東駐守軍餘部牢牢的拖在山東。對於華北方麵軍主力，則以……”

    李誌強很快向陳成與衛立惶傳遞了解放軍推遲總攻的消息。這個消息，對於陳成與衛立惶來說有些失望。他們對解放軍並沒有如約在12月1日向日軍發起全麵攻擊，數次向李誌強表示了“深深的”遺憾，並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

    事實上，陳成除了些許的失望之外，並沒有對李誌強有太多的看法——這名所謂的“人民解放軍”高級參謀從在南京開始，就對中央軍“指手畫腳”。

    衛立惶當初企圖示之以軍威，帶著這名“解放軍”的高級參謀，深入視察了一番中央軍的陣地及各種防禦設施，結果，這次視察成了對方“表演”的舞台：防空火力薄弱、火炮陣地設置不合理、步兵陣地不科學等等，挑出了一大堆的毛病。而這些毛病，在隨後兩天徐蚌防禦作戰中，很快得到了證實——缺乏防空經驗的中央軍損失慘重！

    最後，還是李誌強看出了衛立惶與陳成的尷尬，主動請纓到了徐蚌前沿去指導中央軍挖掘戰壕、設置陣地乃至直接進行戰術指導。在李誌強的指導下，徐蚌戰場上中央軍的損失有效降低，敵我傷亡比例從一比五迅速降到了一比二、三，有效的提升了中央軍的士氣，遏製了日軍凶猛的勢頭。

    而11月上旬解放軍對日軍的攻擊成果以及在華北平原上與日軍的戰鬥，還是略為安撫了陳誠和衛立煌等人。而李誌強再三表示日軍機場確實盡數被毀的消息，更使他們在半信半疑之餘，心中也略為安定。

    而對於徐蚌戰場上的普通國民黨中央軍士兵們來說，在29日晚解放軍對小日本機場突襲的成果得到了確認後，他們的士氣頓時為之一振。

    確實，他們有理由振奮起來。在過去的半個月裏，他們是吃盡了小日本飛機的苦頭：白天補給是很難送得上來的。在整個白天裏，國軍士兵不但餓著肚子作戰，連飯吃不上一口，更要麵臨彈藥不足的窘境！而夜間，日軍也不會忘了封鎖，隻要運送補給的小分隊一個不慎，補給行動立即就會演化成為一場災難！

    在日軍大強度的空襲下，中央軍的大口徑火炮陣地已經全部被毀，前沿隻能靠著隱蔽的新82mm迫擊炮提供有限的支援。但即使這樣，迫擊炮在開火之後，依然不斷被日軍飛機發現和摧毀，迫使中央軍不斷的將迫擊炮分散，不斷的投入大量人力挖隱蔽炮位，不斷的將迫擊炮轉移——這樣，對前線的炮火支援強度就不可避免的降低下來。

    機槍火力點加上步兵手上的步槍，這就是國民黨中央軍與武裝到牙齒的日軍戰鬥的主要武器！構成陣地支撐的，主要是中央軍的機槍，尤其是中央軍大量構築的那些土木加強的隱蔽機槍火力點。對著日軍的士兵，這些隱蔽機槍火力點發揮了極大的作用，成了小鬼子的性命收割機！

    但對於沒有大口徑火炮支援的中央軍陣地，日軍一方麵以野炮進行麵打擊，一麵憑著41式75mm山炮方便拖帶轉移的優勢，“點擊”中央軍加固的隱蔽機槍火力點。

    尤其是41式75mm山炮，簡直就成了中央軍機槍火力點的“殺手”——那些前沿構築的隱蔽火力點難以被飛機發現，但在這種日軍大隊一級裝備的直瞄火炮麵前，卻全無招架的能力。此舉，給中央軍帶了極大的威脅，大量的陣地支撐火力點，就是亡於這玩意手下。

    沒有大口徑火炮支援的中央軍，除了數次悄然把迫擊炮隱蔽運動到前沿，利用對方轟擊完機槍火力點未及轉移，抓住幾次機會消滅了幾門外，其他時候都隻能是無可奈何。

    絕大多數陣地的淪陷，就是因為支撐火力被毀，無法壓製日軍的衝鋒，中央軍白天在傷亡慘重之後不得不放棄陣地退往下一線，等到了夜間再發起反攻奪回白天的陣地。

    就在這樣的拉鋸作戰中，中央軍付出了巨大的傷亡。短短幾日，陳成手上除了預備隊，就已經沒有一個完好的，隻能不斷的打散編製湊成一個新的部隊推上前線，然後等過了兩三天再次收攏殘兵打散編製湊成新部隊。

    總算，南京地區衛立惶在不斷支援徐蚌戰場的同時，也尋機夜襲了日軍側翼，給麻痹大意的日軍以有力的殺傷，有效的分散了日軍的注意力，使得日軍被迫分兵提防南京地區的中央軍。

    徐蚌戰場在短期的“相持”之後，日軍獲得了山東派遣軍兩個新編師團的增援，徐蚌戰場再次“失衡”，日軍不斷切斷了南京支援徐蚌的夜間通道，甚至一度攻抵了徐州城下，隻是中央軍夜間組織了不計犧牲的拚死反擊，才總算奪回了陣地。

    但此時徐蚌戰場上的國民黨中央軍已經疲憊不堪，重大的傷亡讓這些部隊已經從師縮為團、團縮為連、連……差不多湊不夠一個班了！

    更重要的，南京對徐蚌的支援已經近乎於停止。植天謙吉再次從各地抽調了上海派遣軍主力，南京的壓力大增，而交通線更是被日軍所掐斷，徐蚌麵臨難以為續的局麵。

    但等到30日一過，就全然不同了！

    當中央軍士兵發現自己頭上那些討厭的“蒼蠅”忽然消失無蹤了，那種心情，就如久雨成災之後，忽然見到了久違的陽光！一些激動的中央軍士兵甚至舉著槍衝著天空瘋狂的叫嚷：“小鬼子，你他媽的再來炸老子啊！來啊！來啊……”

    中央軍迅速清理了自己的倉庫，盡可能的修複手上剩餘能用的火炮，重新構建了炮兵陣地。而在此之前，前沿指揮員更是悄然調整了迫擊炮部署，在日軍未及反應的時候，連續擊毀了數門41式山炮，將日軍囂張的氣焰打壓了下去！

    中央軍的火炮多購自西方，尤其是一批新從西方購買還未應用在兩湖戰場的大口徑火炮，他們在射程上全麵優於日軍火炮，在相互進行壓製之時，輕易就把日軍的炮火給打壓了下去。

    陳成當初因為“解放軍”遲遲不見動作，對李誌強發過一通火，待得空襲得到確認之後，陳成心有愧疚，對李誌強的一些建議便不如當初那麽抵觸。

    等到陳成完全聽從了李誌強的建議，將手上剩餘的火炮分散部署、集中使用，並按照李誌強的建議進行了偽裝和一些掩護布置，中央軍殘餘的“家底”更是得到了有效的保存。

    此時，日軍海軍飛機接過了陸軍航空兵團的班，隻是空襲強度卻低到隻有當初的十分之一。日軍的空襲強度一降低，41式山炮就沒有逞威風的機會。經過兩湖炮火洗禮的中央軍，在步炮配合上有了他們自己的“解釋”——前沿觀察哨直接指揮後方大口徑火炮！

    相對於用大口徑火炮打日軍機槍火力點和步兵，41式山炮無疑是一個很值得打擊的目標，在這樣的戰鬥模式下，隻要日軍敢把41式山炮推到前麵，注定就是有上無下的局麵。（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