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改變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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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射出的三顆子彈,一顆擊中魏瑞的腦門,兩顆擊中胸部要害,魏瑞竟沒能留下一句話,當場暴斃。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在場所有人心生恍惚,林赤最先反應,馬上彈跳而起,欲奪錢瑾餘手中之槍,錢瑾餘下意識一揮手,躲過林赤的搶奪,將右手甩到身體右側;工藤反應其次,但他有站立便利,身形一動,已撲到錢瑾餘身後,恰逢錢瑾餘的手臂甩到他的麵前,他不假思索,立即扣住錢瑾餘的虎口。
虎口一麻,五指隨之鬆開,手槍從錢瑾餘的右手墜落,“當啷”一聲跌落地上。
這時,川上憤然斷喝一聲:“把他控製住!”
這聲音不啻於一聲驚雷,錢瑾餘心中震驚,不再猶豫,忽然湧起無盡的勇氣,猛抬膝蓋,用盡全力朝工藤小腹撞去……
工藤受到大力撞擊,頓時抱著小腹蹲在地上。
錢瑾餘借勢撲倒在地,就地一個打滾,手槍複又回到他的手上。
包括渡邊在內,在場的所有人已逼近錢瑾餘,並已把他團團圍住,忽見對方手裏又握著手槍,眾人一愣,即刻刹住了腳步。
可是,令眾人詫異的是,那槍口不是指著大家,而是頂在錢瑾餘自己的腦門上!
“錢桑,你別亂來,千萬別開槍!”川上語氣急促,將後掌擋在身前,極力想喝止錢瑾餘可能的自殘舉動。
川上知道,錢瑾餘在這關鍵時刻擊斃魏瑞,必定是極害怕魏瑞的供述,這顯然是情急之下的滅口之舉,整件事情的脈絡已趨明朗,錢瑾餘絕不清白,他所謂的投誠一直疑點重重,這是他和黑木的共識,可事情會是如此簡單嗎?難道和他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林赤就可以置身度外?這些疑問川上和黑木不止一次討論過,苦於沒有直接證據,然而,這次突發的意外則是揭開他們心中謎團的唯一途徑。
當然,前提是錢瑾餘必須不能死!
想到這兒,川上跨前一步,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和,“錢桑,魏瑞之死已成事實,我知道你們之間必有幹係,但是這並不妨礙你繼續為皇軍效力,隻有你說出知道的一切,我保證你會得到皇軍更進一步的重用!你這麽年輕,怎可如此輕賤自己的生命?”
錢瑾餘冷哼一聲,把槍口忽然塞進自己的嘴裏,可以清楚看到他的手指已搭在扳機上。
川上上前一步,驚惶說道:“錢桑,一定別做傻事!你想想你的老父老母,你死後他們怎麽辦?還有,你有妻子嗎?有孩子嗎?你這是不負責任!你死後他們怎麽辦?這亂世之中,誰來照顧他們?”
林赤趨步上前,先是和川上並排而立,高聲勸慰道:“瑾餘兄弟,死並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我想事情並沒有那麽糟,川上中佐說得很有道理,畢竟生命隻有一次,你我都必須珍惜!”
“是啊,錢桑,人不能一根筋,有時左右旁通一下會海闊天高的……”渡邊跟著附和道。
林赤又跨前一步,緊跟著說道:“時下的中國,死的人已夠多了,你何必湊這份熱鬧?”看錢瑾餘依舊沒有反應,林赤似乎有些惱火,憤怒喝斥道:“你倒是說句話呀!”
錢瑾餘一愣,槍口不知不覺移出嘴裏,喃喃說道:“死有何懼?可以一了百了,我錢瑾餘現在人不人鬼不鬼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麽分別?”
說完這句話,他的眼睛裏忽然遊過一絲堅毅之色,再次把槍口塞到嘴裏,義無反顧扣動了扳機。
眾人失聲驚噓。
隻聽到數聲扳機的空響,再無一顆子彈射出。
川上欣喜若狂,立即朝著錢瑾餘奮力撲了上去。
工藤緊隨其後,與李泉一道將錢瑾餘雙手反扣,並押到燈光下。
川上偷偷瞥了一眼林赤,竟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
“來人,將錢犯收押,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提審!”
獄警上前將錢瑾餘押走,川上如釋重負,掃了一眼眾人,一字一頓說道:“錢瑾餘的案子我會親自向黑木將軍匯報,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說著看了看表,立即麵現焦急,衝出了房間。
……
曲思冬的小隊在中山門一得手,立即和老冒的人馬匯合,登上了一輛繳獲中山門日軍守軍的軍用卡車,取道馬群,在南京城東郊兜了一圈,繞過附近幾處日軍哨卡,朝著棲霞山江邊疾馳而去。
棲霞山倚江而臥,是茅山楔入南京地區之北支,全山峰巒疊嶂。棲霞山山體自南而北由三條山嶺組成,南為景致崗,中為千佛嶺,北由黑石石當、平山頭、三茅峰組成,麵積約為4平方公裏。
在棲霞山西邊數公裏處,迤邐的烏龍山遙遙在望。
車子在棲霞山山腳停好,眾人立即棄車步行穿過明鏡湖,爬上山坡,登上了棲霞寺,在山頂的一座亭子裏,曲思冬掏出手電,麵朝北麵山腳下的江麵,將手電光閃爍了五下。
很快,江邊出現了一道手電光,朝著山頂射來,也是三長兩短。
曲思冬抑不住興奮對老冒說道:“接應的同誌到了,咱們趕緊從後山下到江邊,和他匯合!”
曲思冬一揮手,十餘人無聲跟在曲思冬身後,從棲霞寺的背麵的一條險峻的小徑探身下山。黑暗中,老冒緊隨其後,喘著氣問道:“這位同誌什麽來頭?”
“他不屬於我們組織,是重慶方麵的。”
老冒大感好奇,急問道:“我們什麽時候指使得動軍統的人了?”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我隻是奉鐮刀之命和他在這裏接頭。”
“他準備怎麽幫我們?”
“軍統之中又一名代號‘匕首’的特工,已打入日本人的內部,和我們接頭的人,應該是受匕首指派,據說他是水警部隊的一名小頭目,可以給我們提供快艇。”
“日本人什麽時候成立了水警部隊?”
“尚是雛形,聽說目前還隸屬警察廳。”
“思冬,我們任務的核心是什麽?用這艘船去炸鬼子的貨輪?這難度不小啊!”老冒再問。
曲思冬率先下到山腳,腳一落地,輕輕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站在原地攙扶著老冒,待他落地後說道:“原計劃是這樣的,不過那個計劃太不切實際,要知道在空曠的江麵上想靠近敵船,並設法引爆炸彈,何其艱難!所以在傍晚前後上級調整了計劃,命令我們用這艘船設法改變這片水域的航道!”
老冒不解道:“改變航道?如何改變?”
曲思冬不再答話,擰亮手電,先於眾人沿著江灘向遠處跑去。
五六百米後,江邊的淺灘上依稀可見停泊著一個艇船模樣的陰影,曲思冬他們人還沒到,從岸邊跑來一個人影,遠遠地問道:“你們是鐮刀派來的?”
“是!你是?”曲思冬搶著說道。
“你們叫我老朱,我是受匕首同誌委派……”對方停下腳步,黑暗中拍了一下曲思冬的手臂,急切道:“咱們抓緊時間,剛才我們在南京城製造的動靜太大了,鬼子應該有所警覺,接下來鬼子很有可能會在江邊一帶加強警戒!任務完成後脫身會很麻煩!”
“鬼子沒有按照我們的設想向城南增兵?”
“我並不清楚鬼子的最新部署,不過我們得做最壞的打算。”
“行,老朱同誌,我們全聽你的,我姓曲,你叫我小曲好了!”
曲思冬在岸邊留下六人警戒,自己帶著其餘眾人快速登艇。
是一艘老式快艇,快艇的空間很大,上麵堆滿了航標設施,看得出老朱在前期已做足了準備。
快艇的馬達發出粗重的響聲,在黑壓壓的江麵快速向江中心駛去。
“對了,我老朱有一事不解,我一直想不通破壞航標、改變這片水域的航道,這到底有何用?充其量隻能讓敵貨輪進入我們設定好的區域,最多就是擱淺,可是如何才能消滅它?”老朱一邊駕駛快艇一邊大聲問道。
這也是曲思冬的疑問,他不答反問:“你的上級難道沒告訴你具體原因嗎?”
“沒啊,他們隻給我提供了一條新的航道路線,讓我嚴格按照設計的路線規劃!”
“我們對航道這方麵的知識一無所知,隻能全聽你的使喚,不過我想知道這條新航線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小曲你看……”老朱手指江南岸一處黑黝黝的山峰說道:“那座山叫烏龍山,我知道那座山的附近的水文情況,那裏的江底險奇而凹凸不平,最容易擱淺,新航道的目的就是想把敵貨輪引向那片水域,最終導致其擱淺!”
曲思冬遙望著烏龍山說道:“這座烏龍山山我相當熟悉,上麵就是烏龍山炮台,南京保衛戰打響期間,它和幕府山炮台、富貴山炮台、清涼山炮台等六座炮台同屬江寧要塞部隊,負責對入侵的鬼子進行炮擊……”說到這兒,曲思冬靈感咋現,忙不迭問道:“難道上級是想利用烏龍山的炮台對敵船展開攻擊?”
話一出口曲思冬又想到了一些深層次的原因,連忙自我否定道:“不像啊,據說這座烏龍山炮台被日本人破壞並拆除了?再說,配型的炮彈也成問題!這一點絕無可能做到啊!”
老朱應和道:“沒錯,據我所知,烏龍山炮台已毀壞殆盡,炮擊敵船幾乎是天方夜譚!”
簡短的對話後,快艇已行至江心,眾人立即在老朱的指揮下開始拆移航標設施,試圖給即將而至的加良號重新規劃一條航道。
而這航道所行方向,正是遙遙在望的烏龍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