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你是我的,我不會讓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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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走林靜的白色轎車正是你助理名下的,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周小渝睜大眼極力搖頭。

    “你以為套了牌,就能瞞得過眾人?找到她是遲早的事,但你知道我最恨別人在我麵前耍心機?”蔣承風突然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哢擦點燃。

    “承風,”周小渝尖叫,嘩啦一下哭了出來,“承風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找人警告她,我沒想對她怎麽樣的?……你饒了我吧!”

    “說你們把她帶哪了?”語氣極度冰冷,眼裏卻跳躍著火光。

    看著火苗貼近自己的頭發,周小渝牙關打顫,“……在,在南博海邊的小屋,他們說找人把她鎖那……”

    蔣承風聽罷,一把推開她,快步往外走,剛想給韓興打電話,對方便先打了過來,“我們在東興森林附近找到了那輛白色的車……”

    “什麽……東興森林?”蔣承風眯起眼,“……南博海邊呢?”

    “天眼追蹤沒看到那邊有可疑。”

    “好,把定位發給我。”

    到那邊的時候,韓興已經在了,小屋旁邊停著輛白色轎車。

    蔣承風瞟了一眼,問,“人呢?”

    “不在,我們在屋裏找到了這個。”韓興把一件帶血的外套遞給蔣承風。“驗過了,是林靜的血。”

    蔣承風一手抓過外套,看著袖口處斑斑血跡,心怦怦直跳。

    韓興道,“我們在周圍搜過,一個人都沒有。”

    他咬緊牙,“找,應該在附近,不管用什麽方式,找她出來。”

    ***

    嘀嗒,嘀嗒,冰涼的水打在林靜的臉上,她噗哧的咳了一聲,慢慢睜開雙眼。

    周圍是密密麻麻的摻天大樹,長長的藤蔓垂落下來,樹葉又高又厚,層層疊疊遮住了大部分的光。

    “這是哪裏?”

    林靜躺在大樹底下,雨水淅淅瀝瀝沿著樹葉往下滴。

    她撐起身體,衣服全濕了,貼在身上冷得她瑟瑟發抖。

    “阿嚏,好冷。”

    忽然驚覺右臂很疼,袖子處是一片幹了的血。

    記憶停頓了好幾秒,隻隱約記得她上了一輛白色的車……

    轟隆隆的雷聲在頭頂響起,林靜眉頭緊皺,“不行,得找個地方避雨,不然會淋壞。”

    她一瘸一拐的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都沒有看到樹木以外的東西,雨越下越大。

    林靜頭發貼在臉上,水滴幾乎讓她看不清路。腳下踩得咯吱咯吱聲響,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她獨自上山找蔣承風的情景。

    身後隱約傳來野獸的吼聲,林靜才驚覺,她傷口上的血可能會吸引野獸襲擊,於是用盡全力往前奔跑。

    然而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直直的往前摔。

    落地一刻,她用前臂護著頭和身體,膝蓋重重的撞在堅硬的石頭上,痛得她眼前黑了幾秒。

    緩了大概幾分鍾才有點知覺。

    趴跪在泥水裏,她發現自己滑下了一個一米多深的大坑裏,坑麵全是泥濘和細石頭,夾雜著枯枝敗葉,濺了她一身髒黑。

    膝蓋處刺痛難當,隔著牛仔褲滲出血來。

    她掙紮著想爬起身,卻突然感覺手上滑膩膩的。

    低頭一看,手邊泥地裏鑽著無數條深褐色的蚯蚓,又長又軟的蚯蚓直往她手上爬。嚇得她想跳起來,一動卻迅速扯到了膝蓋傷口。讓她腳一軟,直接跌在蚯蚓堆裏。

    “嘔……”

    好不容易掙紮起來,林靜忍著痛和噁心甩開蚯蚓,艱難的拖著腿往上爬,花了很長時間才爬出深坑。

    筋疲力竭地躺在地上粗喘著氣,林靜覺得渾身上下刮出無數道細小的傷口,她已經無力再走半步了。

    雨水打在她的臉上,不知為何有種鹹鹹的、苦澀的味道,

    灰色的水珠讓她看不清上方的事物,“好冷,好餓……我是不是要死在這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一動不動躺在那裏,頭頂的樹葉像漩渦,好像要把人的精神卷進去。

    她眼皮很重,意識越來越模糊,可腦袋裏卻有個聲音隱約在喊——

    “林靜——”

    “林靜——”

    “那是誰的聲音?……”林靜閉著眼靜靜的聽。

    “林靜——”

    人說臨死前人會有幻覺,如果真是這樣,她覺得此時她聽到的可能就是那人的幻覺。

    “林靜——你在哪裏?”

    “林靜……林靜!真的是你!!”

    肩膀被人大力的搖晃,林靜睜開眼。是蔣承風擔憂的臉。

    她笑了笑,艱難抬起手,“果然是幻覺呢……”

    “你說什麽?醒醒,我馬上送你去醫院……”蔣承風一把抱起她,往回走。

    然而,沒走出多遠,一道驚雷生生劈向一棵參天大樹,轟隆一下直往他們頭頂倒。

    幸好蔣承風反應夠快,抱著林靜迅速往後跳,躲開了,不然砸下來肯定傷亡慘重。

    大樹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林靜這才清醒了一點,臉貼在蔣承風的前襟,那有力的心跳和炙熱的提問,讓她終於找回了現實感。

    “蔣承風……真的是你!”聲音無力。

    低下頭,蔣承風撥開她臉上的發絲,“是我,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

    原路走不了,蔣承風抱著林靜找躲避的地方。

    他有做過野外生存的訓練。很快便找到了一處可以擋雨的樹洞,把林靜先放下,掏出對講機,跟外頭韓興他們聯係。

    韓興告訴他,“剛剛山泥傾瀉,掩埋了幹道,我們從別的地方過來。”

    樹洞很大,容納兩人綽綽有餘,蔣承風從裏頭撿了些幹枯枝,用隨身打火機生起火。

    “韓興很快來救我們,不用擔心。”

    “嗯,”林靜抱著腿,點點頭。

    微弱的火光在兩人的臉上躍動,映得兩人臉上紅紅的。

    溫暖的感覺讓林靜放鬆了許多。

    沉默了一會兒,蔣承風在林靜身邊坐下,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林靜反射性推開他,“你想做什麽?”

    蔣承風定定的看了她兩秒,似有怒火。“你覺得我要趁人之危嗎?”

    林靜低下頭,發現自己是有點反應過度了。

    對於被誤解,蔣承風是生氣的,但這種時候也不好計較,“你想病得更厲害就繼續穿著濕答答的衣服!”

    林靜也不出聲,好一會兒才道,“對不起……也謝謝你!”

    “哼,”蔣承風沉著臉把她的衣服全脫下來,撐在火堆旁晾幹。

    林靜卷縮在火旁,身體微微顫抖,蔣承風脫下身上的防水外套扔到一旁,又脫下柔軟的襯衣裹在她身上。

    林靜驚訝的仰頭看著蔣承風,似乎對他的友善不敢置信。

    光裸著上身的蔣承風很不爽,傲慢的瞟了她一眼,“穿著,我是你的債主,沒我允許你不準病倒。”

    “謝謝。”林靜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那句“謝謝”聲音很小,卻在樹洞裏盤旋了好一會兒。

    蔣承風的對講機沒電了,不過他沿路做了標記,韓興應該能找到他們。

    稍晚的時候,林靜有點發燒,背上之前的傷口還沒好全,身上又多了很多傷,讓她的病雪上加霜。

    蔣承風將自己的褲腿撕成布條,蹲在她身旁,給她的膝蓋和手臂的傷做簡單包紮。

    她雙手裹緊襯衣,看蔣承風微低的臉,聞著他襯衣上清淡好聞的味道,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閉上眼想睡一會兒,身體卻有點沉,林靜突然向旁邊的火堆滑下去。

    蔣承風嚇得一把撈住她,發現林靜人已經失去意識。

    摟著她摸了摸她的額頭,火辣辣的燙。

    “發高燒了。”

    “喂,林靜,你醒醒。”蔣承風手背輕拍她的臉,卻怎麽都無法將她喚醒。

    “操,”蔣承風暗罵了句。

    放下她的頭,他走出洞口,用手接了點雨水,拍在她額頭上。

    反反複複約莫十幾分鍾,體溫依舊幹熱得很。

    稍晚的時候,洞外冷風裹挾著雨吹了進來,林靜額頭滾燙,身體卻冷得像冰,不住發抖。

    蔣承風沒有辦法,突然拉開林靜身上的襯衣將她整個人裹在自己懷裏,頭靠在自己臂彎,用體溫給她取暖。

    林靜就像個嬰兒一樣陷入沉睡。

    蔣承風看著她的睡顏,眉頭微皺,夢裏應該也不安生。

    大掌輕輕撫上她的左胸,那柔軟的地方在噗通噗通的跳動,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好像對待寶物般小心。

    “如果你能一直這麽乖巧就好了……為什麽不能順著我一點,順著我一點,我會對你很好的。”

    樹洞外的雨像一道水簾,割開了內外兩個世界。

    蔣承風把林靜抱緊了一點,目光看向外頭,思緒不知怎的就飄到了八年前的夏天,班級組織戶外活動,地點也是在森林。

    “同學們我們要第一隊登頂,不能輸給其他幾隊。”副班鬥誌昂揚的呐喊。

    無奈眾人累得不行,紛紛要求休息。

    蔣承風懶洋洋的跟在後麵,他本不想來的,被沈宇拖著才參加,然而沈宇卻被分到和林靜一隊。

    另一條岔路突然走出了沈宇的隊伍,個個臉上神采奕奕,打頭陣的學委說,“冠軍肯定是我們b隊,你們隊等著給大夥做飯支帳篷吧!”

    副班反唇相譏,兩人吵了幾句。

    林靜默默跟在沈宇身後,蔣承風看向她。四目交接,林靜像受驚的小鹿咻的移開視線,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蔣承風看到她的臉有一絲緋紅,不覺冷哼一聲。

    林靜愣了下,有點難堪的低下頭。

    沈宇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承風。我跟他們先走一步,一會山頂集合。”

    蔣承風點點頭,視線有意無意瞥向林靜。

    目送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樹林小路裏,副班恨鐵不成鋼地瞟了身後這群老弱病殘,趕著他們抄近路走。

    蔣承風自覺無聊,調頭想下山,突然滴答滴答下起了小雨,眾人抱頭躲避,沒一會兒,小雨變成了大雨,大雨變成了暴雨。

    這是半山腰,離山頂還遠著呢,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附近正好有個小亭子,大夥縮在裏頭躲雨。

    不知過了多久,陸續有人提議,“下山吧,山頂路滑危險。”

    副班無奈,帶著眾人下山。

    到了山下,森林工作人員緊張的圍著他們清點人數,都齊人了才鬆了口氣。

    蔣承風直覺有些異樣,“發生什麽事了嗎?”

    “哎,剛收到消息,山體滑坡了,幸好你們及時下來,不然……”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b隊的林靜和沈宇不見了?”

    蔣承風心裏咯噔一下。

    工作人員急道,“怎麽會這樣,剛才不是說在嗎?”

    c隊的方心怡忙道,“是啊,但又跑上去了。不知是不是掉了什麽貴重的東西?”

    工作人員氣得捶胸頓足,“有什麽貴重得過自己的命,現在的學生都要錢不要命了?!”

    “我上去找他們!”蔣承風突然站出來。

    “不行,承風,山上那麽危險……”方心怡急了。

    “不能去,我們得等消防隊……”

    “我有急救經驗,也知道這種時候該怎麽救援。”說罷,蔣承風拿過旁邊的救援工具,箭一樣衝了出去。

    眾人攔不住他,工作人員連忙帶著幾個搜救隊員跟在他身後。

    蔣承風找到他們的時候,沈宇已經在懸崖下不省人事了,林靜扯住一根藤蔓懸在半坡,再晚一步,她也可能摔下去。

    眾人急忙把他倆救上來,蔣承風攬住林靜的肩,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膛。她倒在他懷裏遍體鱗傷,人已經不大清醒,嘴唇卻掛著微弱的笑,剛說出一句“蔣承風……”便昏了過去。

    他覺得自己從未如此害怕過,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

    “林靜,林靜……”

    “轟”,一道驚雷讓蔣承風猛的一顫,不知何時他竟睡著了,又是那個夢。

    低下頭,伸手摸了摸林靜的額頭,燒好像退了些了。

    他往火堆裏又扔了些枯枝,幹柴遇上烈火立馬畢畢剝剝的響,火光更亮了。

    洞裏溫暖了起來,他摟著林靜,感覺到她平穩的呼吸,唇角微微翹起,在她額角上輕輕吻了下。

    喃喃道,“……這次我不會放手了……”

    洞外也亮了不少,似乎雨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聽到外頭陸續有人走動的聲音。

    蔣承風豎起耳朵,仔細的又聽了挺。

    “……風……蔣承風……林靜……”

    果然是韓興,蔣承風笑了,正要開口喊他們,忽然猛地住了嘴,以極快的速度扯過撐在一旁晾幹的襯衣褲子,三兩下幫林靜穿好。

    剛扣好紐扣,韓興便帶著救援隊找到了他們。

    平安的救出他們後,林靜被送往醫院接受治療。

    由於救援及時,林靜除了有點虛弱外,身體還好,但為了安全起見,嶽池還是建議她留院觀察幾天。

    林福被安排到蔣氏在鄰市的分公司做中層幹部,這些天已經帶著林母走馬上任。

    林靜鬆了口氣,“幸好他們不知道,否則又要擔心了。”

    蔣季瑤坐在床邊,剛替她削好了一個蘋果遞給她,“放心吧,我們都沒有告訴他們,等出院了再說也不遲。”

    “嗯。”林靜斜靠在床頭。

    “對了,哥哥晚點應該也會過來。”蔣季瑤俏皮的向她使了個眼色。“這兩天找你都快找瘋了。”

    不知怎的林靜臉上一熱,想起在深山野林中蔣承風對她的照顧,原來有點失望的心又逐漸燃起希望的火種。

    為了不讓蔣季瑤取笑她,便岔開話題,“周小渝現在怎樣了?”

    “估計躲在家裏不敢出門吧。”蔣季瑤笑了笑劃開ipad,給林靜看了警方錄的口供,“也不知是誰把這事傳上網的,自從她的助理涉嫌綁架被捕,網上就有人猜測她是主謀,隨後各大新聞網站轉載發酵,標題還是‘當紅女星涉嫌謀殺’。轟動得很,她的形象算是全毀了。”

    “確定是她?”林靜回想起那天見周小渝的情景,始終有點不敢相信。

    “八九不離十了,現在就等完整證據鏈形成後實施公訴。”蔣季瑤撇了下嘴,“不過她也活該,誰讓她多行不義。對了,我聽說她的代言、電影、電視劇全部被撤,原來擔任主角的戲也被臨時換掉。演藝事業全線崩潰,就算不坐牢在這圈子也別想混下去了。”

    林靜一時也不知說什麽好。

    住院的這幾天新聞裏鋪天蓋地的都是有關周小渝的報道,沒有一則是正麵的,網上謾罵聲更是少有的一邊倒。

    “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她那天故意告訴哥哥你在南博海邊,想誤導我們,幸好韓興早一步發現,不然你在森林裏就算不餓死,也會被猛獸毒蛇咬死。太陰毒了,像她這種人,就不該有好結果。”

    “人心隔肚皮,有些人白長了一副好皮囊,內裏卻是敗絮。”

    林靜並不同情周小渝,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沒人可以逃避罪責。隻是看到網上一堆人趁機落井下石,心裏難免有點不舒服。

    忽然想起一事,“對了,那天來接我的滴滴司機找到了嗎?”

    “嗯,找到了,正是周小渝的表哥,一把年紀了不學無術,淨幹些不法勾當。”

    “一把年紀?”林靜眉頭突然一皺,“我記得那人很年輕,白白淨淨看著不超過二十。”

    蔣季瑤愣了下看向她,定了幾秒後突然笑了笑,“可能有些人長得顯嫩吧,不過你也別多想了,好好休養,其他的事就等哥哥處理就好。你不知道,你失蹤那天,哥哥多擔心,恨不得掀了整個g城來找你。他隻是有時候脾氣衝,不太會表達,其實他真的在乎你。”

    一提到蔣承風,林靜就不由想起在樹洞裏兩人緊緊偎依的情景,臉上又忍不住一陣緋紅。

    “喲,是不是想到什麽色色的事情,”蔣季瑤取笑的指著她的臉,“哈哈哈,你還是很喜歡哥哥的對不對,別不承認了!”

    “小靜,”蔣季瑤突然握住她的手,“我的大嫂隻能是你,我會一直站在你和哥哥身邊的,所以,別說什麽放棄的話,相信我,你跟哥哥很配。我還要吃你們的喜酒,抱你們的孩子呢。”

    這話聽得林靜心頭泛起陣陣漣漪,她反握住蔣季瑤的手很輕的點了點頭,“我不知道我跟他能走多遠,但或許你說得對,都堅持了那麽多年了,現在才放棄,真的可惜。我會試著,再努力努力。”

    “嗯,”蔣季瑤欣慰的站起身,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然後拍了拍她的後背,“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來看你。”

    “好,回去路上小心。”

    關了病房門,走出好幾步,確定林靜已經聽不到後,蔣季瑤才掏出手機,“喂,小梁,再幫我仔細查清楚,那天接送林靜的滴滴司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秘密查,別讓其他人知道……嗯,有消息馬上通知我。”

    掛了電話,蔣季瑤的臉上飄過一抹陰雲。

    ***

    “承風,不要這樣對我,我隻是太愛你了,才會一時糊塗做了錯事,你原諒我,原諒我吧!”周小渝跪在地上抱住蔣承風的大腿。

    “滾開,你這個歹毒的女人,不配活在這個世上……”蔣承風一腳踢開她,“對,網上的言論是我找人散布的,我最恨別人耍心機,敢算計到我的頭上,就別想再混下去……”

    蔣承風突然從身後掏出一把匕首,燈光有點暗,但林靜卻清晰的看到刀刃上閃著寒冷的銀光。

    “不要,不要啊。蔣承風你不能殺人。”她想上前阻止,可是腳卻像沾在地麵動也動不了。

    蔣承風很隨意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把匕首扔在周小渝麵前,冷笑一聲說,“你自我了斷吧。”

    周小渝頭發蓬亂跪在地上,顫巍巍的握住刀。

    林靜從她的眼神裏看到了絕望。

    她低著頭,雙眼卻瞟向林靜,“都是你,林靜,都是你害的,你去死吧!”

    在林靜還沒反應過來時,猛的舉起刀插入林靜的小腹。

    林靜隻覺一陣悶痛,握住刀刃,就見周小渝瘋了似的低笑,

    “我要跟你同歸於盡!”

    “啊——”

    林靜掙紮著彈起,才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她做噩夢了。

    大口大口的喘氣,手不自覺的扶住小腹,這是她懷孕時常有的動作,此時卻隻想找點安慰。

    “為什麽我會做這樣的夢?”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隨手拿過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猛的發現陽台邊好像站了個人,她一口水嗆住了,連連咳嗽。

    “誰?誰在那邊?”

    現在是下午五六點,沒開燈的房間有些暗。

    周小渝單手扶著門框站在那裏,透過外頭的光隱約看到她臉色蒼白憔悴,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多歲。

    “你什麽時候到這裏的?”

    林靜戒備似的往後退,手悄悄摸向身後的緊急呼叫鈴。

    周小渝卻沒有回答她,好像自言自語,“承風不要我了,還對我趕盡殺絕,沒有人敢用我,沒有了愛情,沒有了事業,我的人生還剩什麽?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你冷靜點周小渝,沒有這些,你還可以做別的事,不要衝動,不要做傻事……”林靜仔細的看著她。她的右手放在身後,不知拿著什麽。

    “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曾經說喜歡我的人,全部轉過來罵我……為什麽你們變得那麽快?承風,你不是喜歡聽我唱歌嗎?我唱給你聽,不要不理我,不要不接我電話……”

    林靜發現周小渝的樣子有點瘋魔,她不動聲色的把身子慢慢往床邊挪。

    “你聽我說,你那麽年輕,又漂亮,將來還會有很多的機會,沒有蔣承風,也會有很多人喜歡你,所以你不要氣餒,冷靜點,這坎過了,就沒事了。”

    盡量穩住她,林靜一隻腳隔著被子悄悄往地上踩。

    “不會了。沒有了機會了……承風不會讓我好過的……他們寄了很多死貓死老?給我,那血滴得一地都是……我好害怕,下一個待在盒子裏的就是我……渾身是血,脖子斷了,手斷了,腳也斷了……林靜,我不想的,我沒有要殺你,我隻是叫他們教訓你一下,就放了你的……我沒想到他們會把你扔進森林……”

    “我原諒你,隻要你從今以後好好做人,我可以既往不咎……”

    周小渝向前走了一步,“真的嗎?你會這樣跟承風說嗎?”

    “是,我會。”林靜抓住床沿,隨時準備跑開。

    此時,病房門嗙的被踹開,蔣承風帶著幾個保全氣喘籲籲的跑進來。

    “周小渝,我警告你放下武器,別一錯再錯!”

    林靜愕了幾秒。“蔣承風?”

    周小渝突然大喊一聲,“太晚了……”猛的撲向林靜。

    林靜顧不得身上有傷,掀起被單甩向周小渝,周小渝被擋了一下,動作略有遲疑。

    林靜已經及時跳開,蔣承風衝上前摟住她。

    扭頭之際,卻看見周小渝的右手什麽都沒拿。

    她退回陽台,笑嘻嘻的說,“你以為我是來襲擊她的,怎麽會呢?在這裏殺她,我自己也逃不掉,甚至連我的家人、朋友他們也逃不掉……你的威脅我記著呢?”

    林靜睜大眼看向蔣承風,顯然有點不敢置信。

    蔣承風冷聲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麽?”

    “你找人警告我,若敢再動林靜就小心家人性命,我怕死了。”

    “我沒有這樣做。”

    “嗬嗬,不管有沒有,總之,我真的怕了。我死了沒關係,但我爸媽哥哥不能有事。”她轉向林靜,“我真的恨死你,可我又沒有辦法對付你,我心裏很難受,你說該怎麽辦?”

    林靜看著她說不出一句話,就像蔣承風就在她身後,她也無法確定他到底做過什麽?

    她的心亂成一團麻。

    周小渝突然笑了起來,一把扯下自己的外套,裏麵是一件火紅色的連衣長裙,“今生我殺不了你,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似乎意識到她想做什麽,林靜瞳孔微縮,猛的衝過去,卻隻抓到她一片衣角。

    周小渝還是先了一步,從陽台的護欄縱身一躍,從八樓跳了下去。

    “嗙”的一聲巨響,驚得樓下停車場的車狂叫不已。

    林靜趴在護欄上,看到樓下周小渝攤平在地上,背朝天,四肢大開,一動不動,眼睛似乎還睜著。

    鮮血慢慢鋪開,火紅的衣裙和血混在一起,紅得觸目驚心。

    林靜傻傻的看著手裏的一片紅得滴血的衣角,眼前晃了晃,腿突然就軟了下去。

    “林靜。”

    蔣承風接住她。

    “她,她死了?……我害死了她?”林靜的聲音顫抖不已。

    “不是,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林靜茫然的看向蔣承風,蔣承風從她眼裏看到了驚恐無助,除了摟著她的肩,不知還能說什麽。

    樓下圍觀了越來越多的群眾,醫務人員聞訊而至,經過一番搶救,最終確定周小渝不治身亡。

    聽了助理的報告,蔣承風臉色很不好看。

    很快警察趕到清理現場,幾乎是同一時間大批記者蜂擁而至,把醫院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梁助理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蔣承風點了點頭,餘光掃了林靜一眼,跟梁助理走了出去。

    護士們把林靜扶到床邊休息。

    也不知從哪裏收到的消息,蔣承風剛走沒多久,忽然多名記者直接衝上林靜的病房。

    林靜驚魂未定就看到許多人向她圍過來,手裏全是長槍短炮、麥克風,攝像機閃個不停,嚇得她反射性拿手臂擋住雙眼。

    “你們什麽人,趕緊出去……”護士過來阻止,雙方推搡拉扯,病房內亂成一團。

    也不知道是誰,故意拽開林靜的手,讓她的臉完全暴露在鏡頭下。

    林靜避無可避,猛的一個黑色麥克風塞她嘴邊,

    “為什麽周小渝會在你的病房跳樓,當時你們談了什麽?”

    “聽說你和周小渝有很深的積怨,是真的嗎?”

    “有人說你介入她的感情,她才蓄意報複你,是不是這樣?林小姐,請你正麵回答。”

    “我不知道你們說什麽……”

    林靜偏過頭推拒,閃光燈閃得她根本無法睜眼。

    混亂中“哐當”一聲,林靜隻覺額角劇痛,太陽穴被一台攝像機重重撞了一下,痛得她猛吸一口氣。

    伸手捂住額頭,定了十幾秒才緩過神。

    過了好一會兒,嶽池帶著大批保安趕來,才強硬的把他們全趕出去。

    “以後不要讓記者靠近病房,”吩咐完,轉向林靜安慰,“沒事吧?”

    林靜虛弱的搖了搖頭,血卻從她的額角滲出來。

    嶽池眉頭緊皺,“先躺下吧,我幫你處理傷口。”

    周小渝自殺身亡的事以極快的速度傳了開來。

    第二天各大媒體把周小渝的死當成頭條報道,輿論開始轉向,原來對準周小渝的負麵報道,一時間全變成對林靜的指責。

    評論裏各種難聽的咒罵,直指林靜逼死周小渝。

    一大批疑似水軍的人到處轉發和發布對林靜的人身攻擊言論,林靜的照片也清晰的印在報紙雜誌和個大社交平台上。

    蔣承風把報紙狠狠的摔在地上。“哪個傻逼讓他們去采訪的,給我查!把這些相似的謾罵和攻擊壓下去,統統刪掉。”

    “是,”梁助理領命。

    “還有,派人去醫院看著,別讓可疑的人跑進病房。”

    醫院裏,林靜又做噩夢了。

    她夢見周小渝穿著紅裙,頭骨碎了一半,血肉模糊的來找她索命。

    腦漿和血沾在她手上,嚇得她驚叫著醒來。額頭一陣一陣的跳痛,豆大的汗珠讓她的背全濕了。

    陽台邊的窗簾被風吹得翻飛不已,窗簾後仿佛站了個人,那人衣服顏色很深,幾乎融進夜裏。

    “你是誰?”她死死盯著那邊。

    那人輕輕一笑,忽然舉著手猛的衝向她,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喉嚨被扼住發不出一聲,林靜憋紅了臉垂死掙紮。

    “我來找你報仇了……”

    在快要窒息時,她聽到耳邊有個聲音,不斷的喊——

    “林靜!林靜……”

    掙紮著醒過來。蔣承風熟悉的臉離她不足五公分,手按著她的雙肩,好像才把她搖醒。

    她失神的看了他半天,半張著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一句話。

    蔣承風眼神黯然,手指拂過她額角的傷口,

    過了一會兒才說,“睡吧,明天就好了。”

    之後的幾夜林靜都隻能靠安眠藥才能睡著。

    離開病房後,蔣承風給助理打了個電話,“不管用什麽方法,給我找到那個撞傷林靜的人,我要他在g市再也呆不下去!”

    s市的工程項目出了點問題,幾個分公司老總過來匯報情況,會議剛結束,梁助理抱著一個鞋盒大小的紙箱,匆匆趕來有事向蔣承風報告。

    蔣承風看他的樣子有不好的預感,揮手讓幾人先出去。

    關了門梁助理才道。“我們在林靜的病房門口發現了這個。”

    盒子打開,裏頭裝著一隻血淋淋的死貓,頭被擰掉,全身毛發被拔光,皮膚上一個又一個血窟窿,看得人毛骨悚然。

    蔣承風臉色瞬間陰沉,“誰放那的?”

    “是一個清潔工,她說有個不認識的男人給她錢讓放那的。我們查過,她並無可疑。醫院人流量大,我們最後也沒找到她說的那個男人。”梁助理低下頭。

    蔣承風看著那滴血的盒子,顯然不是惡作劇那麽簡單。

    “除了死貓,裏麵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沒有了,此人可能是周小渝的粉絲,而且心理變態,不知會不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畢竟咱們在明,他在暗。”

    “不用多管他……以後加強戒備就是,所有送進去的東西檢查清楚,遇到可疑的人直接帶走。”蔣承風頓了頓,“這玩意兒……林靜知道嗎?”

    “不知道。我們外頭看守的人一發現就攔截了。沒有其他人知道。”

    “嗯……順便看看她什麽時候能出院,盡快把她接出去。”

    “是。”

    ……

    “心怡,你的辦法真管用,一箭雙雕!輕鬆除了情敵。”蘇鳳妮看了好些有關周小渝和林靜的報道後,得意的放下手機,“接下來就輪到林靜了。”

    方心怡仰躺在美容院柔軟的沙發床上,怡然地敷著膠狀麵膜。

    “別小瞧她,林靜不好對付。”

    “有什麽不好對付的,周小渝當初那麽囂張,如今還不是一命嗚呼……”

    方心怡?子哼笑一聲,“你不懂,她上麵有人。”

    蘇鳳妮有些不解,“有什麽人?如果真是這樣,當初我們如何那麽輕易要到林家廠房那塊地?蔣承風隻是對她還有點興趣才會護著她,等興趣過了連她死活都不管,周小渝就是最好的例子。心怡,你不會是怕了她吧?”

    方心怡眼珠子一轉掃了蘇鳳妮一下,才淡淡道,“對付她。要一擊即中,沒有把握,就不要亂出手!對了,那滴滴司機送走了吧?別讓蔣承風發現他,不然你會很麻煩。”

    “放心,早送到毛裏求斯了,誰還找得到。警方都認定是周小渝表哥幹的,他也認了,怎麽會再懷疑到別人頭上。恐怕連周小渝都沒想到他們一開始就接錯了人,成了替死鬼。也多虧你在她身邊安插了眼線,否則,咱們也不能趁機利用她。”

    “所以說出手要有把握,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隻是蔣承風竟然沒去南博海邊,直接去了東興森林。”方心怡心中有恨,不然現在那兩顆眼中釘都除了。

    “水軍和恐嚇的把戲用來對付周小渝是可以,對付林靜,容易暴露,別使了。”

    蘇鳳妮有些瞧不起方心怡的瞻前顧後,怪不得一直贏不過林靜,不過現在還要利用她辦事也不好擺出輕蔑的模樣,便笑道,

    “這事,我自然知道,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總有一天,我會名正言順的住進蔣家,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蘇鳳妮對蔣家有各種怨恨,最大的怨恨來自於她的出身:憑什麽蔣季瑤一出生什麽都有,她就隻能東躲西藏當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女。

    方心怡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跟她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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