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來,說些讓我高興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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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進去,林靜看到髒兮兮的木板床上躺著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白色的汗衫染了很多灰褐的汙跡,左腳包著厚厚的紗布,吊在床沿,樣子很可憐,但臉上卻很有精神,一點都看不出軟弱淒慘。
見了來人,他也不客氣的招手,“喂,過來給我倒杯水,渴死我了,媽的,幾天都不來看你爹,想餓死你爹嗎?”
小軒默默的給他倒了杯水,男人咕嚕咕嚕的灌下去,林靜才發現他腳邊堆了幾十個酒瓶,東歪西倒的占了半個床底。
喝完水,中年男人拿手臂擦了下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嗝。
小顏抱著林靜的腿不敢接近他。
男人掃了林靜和女兒一眼,罵罵咧咧的啐了一聲,抓著肚皮慢條斯理的說,
“你就是那臭小子喜歡的啞巴?我知道你來幹什麽。我不會去保釋他的,老子沒錢。告訴你,這是那幫奸商的陰謀,抓了阿宏,逼我答應拆遷。我才不會上當,他要抓就抓,大不了坐幾個月牢,阿宏年輕怕什麽?”
林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真要坐牢,或留了案底,宣宏的前途就完全毀了。
小軒一聽哇的哭出來。死命的搖他爸爸,“爸爸,你救救哥哥啊,哥哥快大學畢業了,他不能坐牢,他還有很多理想要實現……”
林靜也連忙寫個條子勸說他,中年男人看也不看的揮開,抖著沒受傷的腿直說,
“等我拿到那三千萬拆遷款什麽理想實現不了,還讀個屁的書,到時你們幾個崽子一個個跪著感謝我。而且。我這房子底下指不定還有更值錢的東西。”
那一副洋洋得意的懶散樣,看得林靜很生氣,可又無可奈何。
她知道這個人是徹底指望不上了,宣宏是個好哥哥,善良聰明又愛護弟妹,他扛了太多的責任,也受了太多的苦,林靜感激他在自己落魄的時候給自己送粥,也感謝她把自己當成朋友來愛護,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樣被毀。
她決定親自去求蔣承風。
***
蔣承風好像早就料到林靜會去而複返,林靜進門時他正斜坐在正對門口的單人沙發上。筆直修長的腿交叉架在方桌上,樣子傲慢得不可一世。
眼角餘光瞟見牆上的掛鍾,正好過了三個小時。比預想的快了些,蔣承風卻一點也不高興。
“過來。”
簡單直接的命令,讓林靜身體抖了抖,但很快便按著他的意思走進了門。
蔣承風戲謔的看著她一步步靠近,好像在欣賞自投羅網的獵物。
短短的十來米,卻讓她走了好久。站到他麵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林靜恭順的低下頭,
蔣承風注視著她貌似屈服的臉,慢悠悠的挑起食指往下一點。
“跪下。”
林靜垂下的眼眸瞬間一跳,身體卻還是一動不動的站著。
“不想救他,你可以現在就走。”
聲音裏沒有絲毫溫度。
林靜閉上眼,膝蓋一彎,跪了下去。
蔣承風眼裏發射出寒光,勾手讓她跪到腳邊,
林靜挪動膝蓋,始終低下頭不去看他。
在唾手可得的地方,蔣承風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睜開眼,
“你以前可是很倔的,為了個毛頭小子甘願下跪?他在你心中有那麽高地位。”
林靜神色淡然的對上蔣承風冷漠到極致的眼,視線垂了下來。
對於她的順從,蔣承風笑了。
“想救他其實也不難。”
他忽然抬起架在方桌上的長腿,緩慢而又輕蔑的屈起膝蓋伸到她麵前,林靜會意的雙手捧住,這個卑微得像奴隸的姿態讓林靜打從心底厭惡。
蔣承風唇線微翹,“開口求我,興許我就考慮放了他。”
林靜眼眸閃爍著光,似乎在判斷蔣承風話裏的真偽,他以前也曾這麽言之鑿鑿的說放了她的,但結果還是沒有。
他食言了。
“不開口?好,那就等著看他坐牢吧。”
男人移開腳,林靜卻一下抱住不讓他走。
蔣承風勾了勾唇,腳下用力,皮鞋踩在手心的感覺不算痛卻讓人屈辱萬分,
林靜低著頭,在男人的逼視下,半晌才動了動嘴巴,“……”
“聽不清。”
“……求……救救……他……”
聲音很小,透著喑啞,可安靜的房間內,蔣承風還是聽清了,他挑動了一下腳背,將它貼近到林靜的臉不到兩公分的地方。
林靜了然的慢慢脫下他的鞋子,襪子,捧著那小麥色的腳背,低頭親吻。
那一刻蔣承風額上的青筋啪一下斷了,可他卻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我調教了這麽久,動一下就知道我想要什麽姿勢,我發現你真天生適合做這種事。”
林靜從腳背親到腳踝,視線始終集中在腳上,連眼皮都沒抬起過。
男人從上而下欣賞著她的屈服,她越聽話,他就越不爽,“來,說些讓我高興的話。”
“……”
沉默了不知多久,林靜發出極其微弱的聲音,“……我……喜歡你……”
蔣承風眼睛一亮,幾乎同時,又迅速暗了下去。“還有呢?”
“不要……離開我……讓我留在……你身邊……”
“我不能……沒有你……”
“我……愛……”
話還說完整,麵前突如其來的一腳踹開她,林靜身體往後摔在地上。
頭頂傳來涼薄的聲音,“你真夠賤的。”
林靜視線偏在一邊,沒有說話,也沒看蔣承風。
耳邊又想起蔣爺爺的話,“小靜,你要跟他好好的……不要離開他,他會傷心的……”
男人站起身,麥色光裸的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逐漸消失在林靜低垂的視線裏。
腳步聲漸行漸遠,緊接著是臥室門重重合上的聲音。
第二天,蔣承風回g市了,宣宏傍晚也被放了出來,林靜站在警局門口和宣家小兄妹一起接他。殘陽如血中,林靜的笑容淡得仿佛整個人隨時要消失。
****
“鳳妮,收拾好了沒?”蘇眉敲門催促。
“媽媽,很快了。”
“許公子馬上就到了,今天的宴會很重要,不要遲到。”
“我知道,媽媽。”
話音剛落,門鈴就響起了,蘇眉連忙過去開門。
許少禮穿著得體的西裝,手捧一束紅玫瑰站在門口,這是蔣明堂給她女兒物色的夫婿人選。相貌一般,但家底不錯。許家雖然比不上蔣家和齊家,但在g城也是排得上名號的,就身份而言蘇鳳妮算是高攀了。
蘇眉連忙笑逐顏開的迎他進來。
蘇鳳妮才慢悠悠的踩著細高跟鞋走出臥室,精心打扮的結果就是讓許少禮看得目不轉睛,好像魂都丟了。
蘇鳳妮衝他淺淺一笑,他才回過神,訕笑著把玫瑰花遞給她。
兩人挽手出門,蘇眉狀似管教嚴謹的囑咐,“不要玩得太晚了。”
暗裏卻向女兒使了個顏色,蘇鳳妮自然明白她是要自己好好抓住這個男人。
“放心伯母,我一定原璧歸趙。”
宴會設在g市最豪華的酒店頂層,城中每月都有大型的宴請,幾乎各大家族輪流舉辦。上次是蔣家請的宴,可惜正好蔣老爺子當晚病逝了,接下來幾個月都沒辦過什麽大型的宴會。這次輪到齊家,算是幾個月來最大的宴會。半個g城的名流紳仕幾乎都出席了。
這次宴會的主題是齊家小少爺的成人禮,不過什麽名目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借宴會的名義聚在一起,一來,對新政互相通氣,交換意見;二來,可以擴展人脈;三來,也能聯絡感情,感情夠了,辦事就容易了。
很多拿不到邀請函的人,都想方設法混進來,隻要能結識到一個有地位的人,機會可就不愁了。這樣的場合對於急需機會的蘇氏母女來說怎能錯過。
蘇鳳妮和許少禮到的時候,會場已經來了許多人,衣香鬢影。好不熱鬧。
蔣季瑤和幾個女性朋友捧著香檳在中庭休息區閑聊,瞥眼見了入口處的蘇鳳妮,不覺厭惡皺眉。
朋友黃曉曉也看到了,撇嘴說,“許少禮是不是瞎了,怎會看上她?”
蔣季瑤看來看後,冷哼了聲,收回目光,“許家也不是吃素的,自作孽,有她受。”
“什麽?”黃曉曉沒聽清。
“沒事,我去補補妝。”放下杯子,蔣季瑤往化妝間方向走去。
蘇鳳妮也看到了蔣季瑤,但她沒去打招呼,就目前情勢而言她還不敢招惹她。
跟著許少禮認識了一些比較有身份的人後,蘇鳳妮盡量表現得大方得體,心中暗暗記下幾個重要而有用的人,眼神也有意無意的飄向泳池邊站著的那群富家公子身上。
門口的方向忽然騷動了起來,蘇鳳妮跟著眾人視線瞧向那邊。
就見人群中赫然站著個穿黑西裝的年輕男子,腿特別長,五官長得很精致,但看人的眼神隱約透著股天生的傲氣和邪氣。
男子桃花眼一轉,半空中正好對上蘇鳳妮好奇的眼。
那一刻,蘇鳳妮看著他竟然移不開視線,心裏撲通撲通的跳,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忍不住問,“這是誰啊?”
許少禮笑了笑,“還有誰,就是這宴會名義上的主角啊。”
男子被眾人簇擁著,慢慢走進來,蘇鳳妮仿佛看到他身上散發出金光,在經過她身邊時,視線無意的往下瞧了她一眼。
這一眼竟讓蘇鳳妮不禁低下了頭,
齊洛很淺的勾了勾唇角,轉向許少禮,
“表哥,這是你的女伴?”
許少禮攬過蘇鳳妮的肩膀笑得一臉燦爛,“我女朋友,漂亮吧。”
齊洛不置可否,忽然上前一步靠近蘇鳳妮。
他的動作把蘇鳳妮嚇了一跳,正要往旁邊躲開,
卻見對方越過她拿起她身後長桌上的一杯紅酒,慢悠悠的舉起來起了個敬酒的手勢,美目流轉間竟然有種玩世不恭的輕狂氣。
蘇鳳妮的心差點漏跳了一拍。
齊洛輕笑著走開。
許少禮看著他的背影搖頭。“這小子,總愛耍人。”
一個穿戴得珠光寶氣的中年貴婦從人群裏走出來,對著齊洛指責道,“怎麽現在才來?你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你嗎?”
“切,這樣的宴會,有我沒我還不一樣,反正我來了就是!”
“你是這樣跟長輩說話的?”
齊洛白了她一眼,直接把酒杯甩在地上,哐當一聲脆響,會場頓時寂靜了幾秒。
眾人齊刷刷的往這邊看。
齊夫人氣得臉色都變了,齊洛挑釁的哼笑一聲,隨即轉身走出了會場。
底下有人開始竊竊私語,“都說小少爺跟後媽不和,今日看來果然如此。”
“那有什麽,小少爺的生母可是洛家獨生女,手上握了兩家那麽多股份,還能怕她嗎?”
蘇鳳妮聽得清清楚楚。
會場外有個露天的平台,齊洛上身靠著護欄,手夾香煙,用力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個大煙圈。
蔣季瑤推門出來,正好看到他孤零零的站在那,走過去笑道,
“主角怎麽跑到這種地方來了?”
“出來透氣啊,你呢?”
“一樣,”說話間,很順手的拿過他手裏的煙,往嘴裏吸了一口。
煙霧妖嬈,模糊了他們的臉,“味道一般,不夠烈。”
“遇到煩心事了?”
“還好,不過見到隻老?有些礙眼。”
齊洛轉過頭,透過玻璃門看向會場裏的眾人。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正好看見蘇鳳妮的身影,“你那個便宜妹妹,我之前見過她,在蔣家。”
“那天來的人都見到她,丟臉。”
“不,不是在宴會場內,在休息室的走廊上。”
蔣季瑤眼光一下撞向他,“你說什麽?”
“我那天……走錯了地方,正好瞧見她鬼鬼祟祟的溜進一個房間,不知在幹嘛?”
“什麽房間?你有印象嗎?”蔣季瑤心跳慢慢加快。
齊洛有些漫不經心,“一個休息室。那門上好像掛著十字雙刃劍。”
蔣季瑤臉色一變,“那時候大概幾點?”
“八點二十分左右。”
“你確定是她?有沒有認錯人?”
“我仔細看過,是她。認路我不太會,認人我沒問題。”
似乎察覺到異樣,齊洛問,“怎麽了?”
蔣季瑤緩了緩神,微微一笑,“沒什麽?回去看看有沒有丟東西而已。”
然而她的心卻急速的跳動,那房間正是蔣老太爺的私人休息室,也是在那裏,他毫無預兆的溘然長逝。
蔣季瑤至今沒想明白。為什麽爺爺去得那麽突然,就算林靜說了不該說的話刺激到了他,可他一向喜歡林靜,就算怎樣也不可能刺激那麽大。
那天一定有人故意在爺爺麵前說了更嚴重的事情,才足以讓他猝死。
***
宣家兄妹得知林靜原來能說話後,訝異得很,小軒和小顏很高興,宣宏卻有種被人騙了的感覺。
在聽說林靜為了自己,去求蔣氏的老總,宣宏心裏不好受,終於忍不住一個勁兒的勸她:蔣承風不是好東西。最好還是遠離他。
林靜也隻是一笑而過,能遠離他,她早就遠離了。
蔣承風不在s市的這些天,雖然林靜自由了許多,但她依舊被規定了每天必須到蔣承風的房子裏打掃衛生。
梁助理說,“蔣先生會按蔣家傭人的標準付給你工錢,但每個角落都必須打掃幹淨,否則就得重做。”
“我知道了。”林靜拿著抹布,環視這幾百平的房子,也就是說她的下班時間基本上就得耗在這裏了。
這也相當於杜絕她工作以外的所有社交。
梁助理交代完事情後,轉身接了個電話。
林靜看他慢慢走出門,隱約聽到什麽“……不配合,就直接扔出去……”,讓她莫名皺起了眉頭。
房子裏剩下她一人時,林靜覺得空蕩蕩的有點不舒服。
蔣承風很多套房子似乎都是這個布局,豪華、空曠,偏偏他又不喜歡別人侵入,林靜想象不出一個人住在偌大的房子是怎樣的感覺。
在替蔣承風家收拾房間時,林靜被書桌上一份文件吸引了注意,那是一份法院判決書,封麵上有拆遷的字樣。
心中升起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她平時很少會翻蔣承風的東西,但這一次卻忍不住把手伸了過去。從透明文件袋裏取出文書翻開。判決的內容正果然是關於釘子戶那塊地,歸屬權已正式歸蔣氏所有。文件夾裏頭還夾雜了一份補償協議書和房產證明,產權屬人欄赫然寫著“李霞”,房主根本不姓宣。
最讓林靜意外的是,補償協議書已經簽字確認了,落款人正是“李霞”,拆遷截止日期也定了三天後。
想起梁助理離開時說的“扔出去”的話,林靜愣住了,回過神時馬上打電話通知宣宏。
林靜把文書偷了出來,拿到出租屋給宣宏看,“蔣氏這次真的要行動了,你快讓你爸爸搬走吧,不然會有危險。”
宣宏早就希望他父親搬走了,也知道林靜說的有道理,於是便一起過去勸他爸。
林靜雖然對那個中年男人印象很不好,但他現在腳上有傷行動不便,又孤身一人,也頗為可憐。
兩人弓腰進了釘子戶的小平房,林靜上次來的時候比較急,沒太在意,這次進來明顯聞到一股酸臭味和尿騷味。
林靜捂著?子,環顧了房子一周。地上很髒坑坑窪窪,吃完的飯盒、發黴的果皮、破爛雜物扔得到處都是,還有蟑螂在上麵爬,整個房子就是個垃圾堆,而那男人就躺在垃圾堆中間的矮木床上,優哉遊哉的喝酒。
這樣的地方他竟然住了兩年?
宣宏覺得很丟人,拉著林靜站在門口也不願往裏走。
見了有人進來,男人遲鈍的轉過頭,渾濁的凸眼在看清宣宏後猛的砸出個酒瓶,“死兔崽子,舍得過來看你老子喇!媽的。白養你那麽多年。”
宣宏護著林靜連忙跳開,然後也氣得一腳踢開地上的酒瓶,
“你還要這樣賴死到什麽時候?人家手裏有判決書了,過來拆遷時直接把你扔出去!”
男人攤在床上不以為然,“扔啊,大不了跟房子同歸於盡。等老子有錢了,你們一個個跪著求我。”
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宣宏衝過去抓著他的領子,“我算是知道為什麽媽要走,你這副鬼樣,就不配有人對你好。”
好像戳到他的最痛點。中年男人瞬間爆發,“滾,你也不配當我的兒子,跟那個該死的女人一起滾。”
然後一手肘撞向兒子,男人雖然看著精瘦,但喝了酒力氣倒是不小,宣宏被他撞開了兩步。
林靜連忙上前穩住,並分開兩人,勸道,“你們都別吵了,目前情況緊急。都先出去吧,我得到消息,今天他們就來強拆了。這次的拆遷隊都不是等閑之輩,你們都快走吧。”
男人還想教訓兒子,卻忘了腳上有傷,剛彈起幾厘米就一頭栽在地上。
宣宏呸了聲,掏出林靜給他的房產複印本甩在他臉上,“房子又不是你的,你賴死在這裏又有何用,等哪天發臭了,我也不會替你收屍。”
“誰說房子不是我的。我買的,我花的錢。”
“名字寫的是李霞,睜大你的雙眼看清楚,你叫李霞嗎?人家已經把拆遷合約都簽了,你就賴吧。”
“你說什麽?”男人聽到名字後,震驚的看著兒子,
“誰?誰簽了?”
“還有誰?房子的主人李霞。”
男人趴在地上,奮力撈起文件,一頁一頁的翻看,連一個標點都不放過。
在看到那兩個娟秀的字寫著“李霞”時,眼睛睜得銅鈴大。
林靜看到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死灰一樣白,好像一瞬間被抽掉了全身的生氣。
宣宏還在怒氣衝衝的說他,中年男人凹陷的臉龐卻隻動了動,
“……竟然連這點情分都不念……”
門外突然傳來挖掘機轟隆聲,林靜一個激靈,連忙轉身看向外頭。三四輛挖掘出張著大口,從一百來米的地方滾滾而來。
“怎麽這麽快?!”
這個房子周圍都已經被鏟平了,釘子樓就像一座孤島屹立在平地正中間,挖掘機的聲音特別響亮,震得房子地麵都在搖動。
天氣太熱,各位親要小心別身體,別感冒發燒了,那感覺超難受。麽麽噠各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