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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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揚你看,這是烤魚,很好吃的哦!”
“嗚啊——!!!”年幼的我癡癡地看著母親手裏串著的烤魚,饞的不行。
“多吃魚的話,會變得更聰明。小揚長大以後,也要比別人更聰明哦!”
“嗯!”我開心地接過了母親手裏的烤魚。
母親看著我,也溫柔地笑了起來,用她那柔軟的纖手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
我拿著母親給的魚開心地跑開了,迫不及待地打算拿去跟我那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炫耀一番。
由於父親一直不見蹤影的關係,還懷著小鸚的母親就帶著我一起,住到了鄉下的外婆家裏。雖然母親還懷著身孕,但她依舊會找一些簡單的工作來做,以養活我們這個可憐的家。而我,則常常在外婆家裏自顧自地玩耍著,有時也會跑去外邊的田間地頭裏亂竄。我因此也結識了幾個不會討厭我的朋友。
除卻最後的那幾天,在外婆家的那些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我興奮地朝著空地的方向跑去,心裏想著讓所有人都見識一下我母親的手藝。
就在我滿腦子都回蕩著小夥伴們的讚歎聲的時候,從路旁突然就跳出了一隻野貓,嚇得我連忙停住了腳步。
野貓弓著身子,綠幽幽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我,衝著我齜牙咧嘴。
我害怕地將烤魚舉過頭頂,慢慢地向後挪著步子,小心翼翼地盯著眼前這隻覬覦我手裏的烤魚的野貓。
突然,那隻野貓朝我撲了過來,一口就叼走了我的魚。它鋒利的爪子還狠狠地在我的手上抓出了好幾道血痕。
我一下子就坐倒在了地上,一個人哭了起來。
不是因為傷口疼痛的緣故,也不是因為沒有吃到烤魚的關係,隻是一想到母親特意給我做的烤魚就這樣被我給弄沒了,心裏就有種說不出的委屈。
我在滿是泥濘的小路上不停地大哭著,也沒有人來管我,就隻是坐在那裏哭,哭累了就嚎,一直嚎到嗓子啞掉,直到太陽下山。
終於,我喊累了,我站起來撣了撣沾在褲子上的黃泥。一聲不吭地回到了家裏,也沒好意思把發生的事情跟家裏講,我還特意把手上的傷口給遮起來,隻為的是不讓母親看到。
然而,到了深夜。
我不知怎麽的,渾身開始發熱,嚇得母親連忙把我給送到了醫院裏。
到了醫院之後,雖然外婆不停地勸著母親“身體要緊”、“為肚子裏的小鸚想想”、“這裏有我陪著就夠了”……希望母親能夠睡一會兒,休息一會兒。但是母親始終放心不下我的病情,一直在我身邊陪著。
因為傷口感染的關係,我得了急性破傷風。當時發燒發得非常厲害,高燒持續不退。醫生也說“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隻怕會有生命危險。”
那個時候,我正躺在病床上。已經燒得迷迷糊糊的我,就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兩隻手在一片黑暗中胡亂地摸索著,想要抓住些什麽東西,來尋求些許的安全感。
然而,我什麽都沒有抓到。我的四周是一片虛無,沒有任何的東西可以依靠,沒有……任何人。
好難過,孤獨得想哭。
不知怎的,我一個人躺在床上開始嗚咽起來。我胡亂地想著自己會不會就這樣死掉,是不是就這樣一直都要待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裏了。
這個時候,陪在一旁的母親忽然抱住了我。她輕撫著我的頭,貼著我的臉溫柔地對我說道:
“小揚別怕,媽媽在這兒。”
“媽媽,我會就這樣死掉嗎?”我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奄奄一息。
“不會的小揚,不會的!你隻不過是得了小感冒而已,很快就會好的,很快。”
“媽媽,我想吃烤魚。”
“嗯,等小揚病好了,媽媽就給你做好多好多的烤魚。”
……
聽著母親溫柔的話語,我漸漸地放鬆了下來,安靜地睡著了。
在那之後,我的病就真的好了,簡直就像是奇跡一樣。那以後,我也還是一直住在外婆家裏。一切都和母親說的那樣,每天都有好多好多的烤魚可以吃。
這樣平靜生活一直持續了很久,直到那年夏天。
那一年的暑假,外婆突然就病倒了。平時一直都拒絕去醫院的外婆,等到病情被查處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最嚴重的晚期。全家人帶著外婆跑遍了幾乎所有的大醫院,想盡了所有的辦法,可是,還是沒能治好外婆的病。我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外婆躺在床上,一天天地衰弱下去。
大家決定,在外婆最後的一段時光裏,一起在外婆身邊陪著外婆。然而,就是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發生了那樣的事。
我那個深受長輩們寵愛的表弟,偷偷跟大人們告狀,汙蔑我偷拿了家裏的錢。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他那個時候為什麽要那麽做。偏偏那個時候長輩們還信了他說的話,後來,母親為了維護我就和舅舅他們吵了起來。
外公家是除妖世家,外公還在世的時候,就是一個小有名氣的除妖人。試想一下,在這樣的家族裏一個和妖獸結婚並生子的成員會受到其他人怎樣的嘲諷和冷待。
在那個晚上,大人們之間所有的矛盾都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大家吵得不可開交。我至今還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母親抱著我和小鸚痛哭流涕的樣子。
那次爭吵之後沒多久,外婆就病逝了。辦完外婆的葬禮之後,母親便帶著我和小鸚一起,搬回了自己家。
我們的生活過得很艱辛。母親沒日沒夜地做著工作,辛苦賺來的錢也隻能勉強地填飽我和小鸚的肚子。在我們過著如此困苦的生活的時候,那個妖獸父親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出來露過一次麵。
我看著母親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不免為她感到擔憂。我也曾對母親說希望她能夠歇一歇,好好地休息一下,但她卻仍舊是那麽拚命地做著手裏的活,一刻也沒停下來過。盡管母親總是笑著說沒事,可我始終放心不下。
最後,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母親到底不是鐵打的身體,那一天,她就那樣重重地倒在了工作桌前,在也沒有起來。
在母親的葬禮上,小鸚止不住地哭著,不停地用雙手擦著臉上流下來的眼淚。我看了一眼年幼的小鸚,別過頭去,強忍著不讓淚水從眼眶裏流出來。
我看著葬禮上站著的那一個個用漠視的眼光看著母親靈柩的家夥,不禁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刺進了掌心之中,帶來一股鑽心的疼痛……
都是你們的錯……
這全部都是你們的錯!!!
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們、原諒這個世界……
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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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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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大型畢業的年輕班主任蘇巧然,有些緊張地站在講台上。我想,這多半是因為她跟我這個“問題學生”站在一塊的關係。
不過,盡管如此,她還是非常激動地說道:
“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祝賀秦漢揚同學在這一次的期末考試中,取得了全f市第一的好成績。”
一時間,全班掌聲雷動。
雖然有些人並不是非常情願地在鼓掌,比如伊勢之那家夥。但我其實並不在乎這些,我漠然地看著講台下那些在給我鼓掌的人。
切——!無聊。
不過,這樣一來,也算是完成了那個禿頭校長的條件了。我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那個老狐狸猥瑣的笑容。
一旁的蘇巧然還在不停地說著些什麽,反正也跟我沒有什麽關係,我便沒有去聽她說的。
真是的,既然沒有我什麽事情的話,就索性讓我回到座位上去好了。我一直站在講台上,底下的人不斷地朝我投射來注視的目光,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同學們,接下來我們就……”蘇巧然忽然壓低了說話聲,像是在買什麽關子一樣,但其實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
“放假咯!!!”
全班一起熱烈地歡呼起來,這動靜比起剛才不知道要大了多少。看他們歡呼雀躍的樣子,完全想象不到這是一幫即將麵對高考的高三學生。
“呼~”
我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結束這痛苦的煎熬了。
教室的外麵,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就已經站滿了來接學生的家長。我向著教室外隨意地瞟了一眼,一下子就從人群中發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其中一個,還在朝我興奮地揮手。
外婆,小鸚,她們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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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巧然把事情都講完之後,所有人都各自紛紛走出了教室。
“您其實特地不用來接我的,外婆。”我順手就接過了外婆拎著的包。
雖然我嘴上這麽說,但心裏其實還是挺開心外婆能到學校裏來的。
外婆慈祥地笑著說道,“我就是想過來看看你,而且小鸚也說想過來看看。”
“欸!是真的嗎?”我有些不可思議地朝小鸚看去。這小家夥,居然還知道想我了。
“切!”小鸚不好意思地把頭別過去,嘟著小嘴說道,“我隻是想看你挨罵出糗的樣子而已啦!才不是想你了呢!”
“喔,那可真是抱歉了呢。”我賤賤地一笑,“你大概永遠都見不到我出糗的樣子了呢,不過,我倒是可以常常看到你挨罵的樣子,哈哈!”
“去死啦!臭老哥!”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一個學期就過去了。
隨著天氣一天天地變冷,這座f市的年味也越來越濃。勝利之柱的商場裏,打折促銷的商鋪隨處可見,店家們都紛紛忙著準備回家過年。大街小巷不斷地響起一首又一首新年賀曲的歡快旋律。各處的電子顯示屏上麵也都是反複播放著同一個主題——“賀新年”。就連頂上列車,也沒能逃過這新年的氣氛,它被重新塗裝,刷上了喜慶的中國紅。
“啊,就快要過年了呢!”我感慨著朝身旁的小鸚看去。
咦,小鸚呢?
我轉過身,發現她還撅著嘴站在原地生我的氣。
“好啦,快回家吧,我買桔紅糕給你吃。”我衝她招了招手,賠笑道。
“真的嗎?”一聽到桔紅糕,小鸚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
“嗯!”我認真的點了點頭。
小鸚突然就衝過來抱住了我,黏著我說道:
“我就知道老哥最好了!”
哎,這家夥……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
深夜,
一隻[狌狌]的身影飛快地從狹窄的巷道裏掠過。這大概是f市僅剩的一隻狌狌,它在這陰暗的小路上倉皇地逃竄,想要以此來擺脫在身後的緊跟著的四個人影。
“吱——!”狌狌發出一聲銳利的長嘯。
行動靈活敏捷的它一下子就把那四個身影給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狌狌長籲一口氣,在一個安靜的角落裏停了下來。它此刻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身體不由自主地在瑟瑟發抖,腦海裏不停地回放著自己的同伴被那四個人影殺害時的畫麵。
“噔、噔、噔、噔”
那四個披著月白色道袍的人影,像是陰魂不散的幽靈一樣,從天而降落在了狌狌的麵前。其中一個手裏托著的羅盤針正死死地對準了角落裏的狌狌。
狌狌立刻跳起來,想要再一次的逃跑。但它很快就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逃。以它的智慧,是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是被故意逼到這個死角裏來的,它已然成了甕中之鱉。
“鬆柏!壑清!”四人之中領頭的那個向著身後的兩人叫道。
鬆柏、壑清兩人隨即便心領神會,立刻從懷中取出了黃符,將其夾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間。
兩人掐著指訣,嘴裏念念有詞。忽然,黃符上的朱砂字像是活了一樣,徑自舞動起來。隨後,赤字卷攜著黃符變成了一條細長鎖鏈。長鎖飛快地探出,將躲在角落裏的狌狌給牢牢地捆了起來。
狌狌那原本虛幻的身體,在所有人麵前顯了形。現在,就算是一個普通人也能清楚地看到它的樣子。
那領頭之人提起掛在腰上的佩劍,快步地向著狌狌走了過去。
“嗖——”
利劍劃過,狌狌的鮮血立刻就濺滿了一旁的牆壁。
“這樣一來,最後一隻也解決了。”領頭的人看著癱倒在地上的狌狌,滿意地說道。
接著,他再次提起利劍,切下狌狌的胳膊,抓在手裏,像是啃雞腿一樣直接就吃了起來。然後,他又切下狌狌的另一條胳膊,用劍把它挑到了那個拿著羅盤的人麵前,說道:
“不來一塊麽,江誠師弟?據說,吃了這些狌狌的肉之後,就會變得像它們一樣,行動迅速、身手敏捷。”
洛江誠淡淡地掃了一眼劍上掛著的那條鮮血淋漓的胳膊,臉上閃過一抹陰沉的表情,他禮貌性地笑了笑,然後推開了遞過來的東西。
“多謝未明師兄,我還是不必了。”
白晝未明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收回了遞出去的那條胳膊,自己一個人吃了起來。
這個時候,站在一旁的鬆柏還有壑清兩個人開始嚼起了耳根子。
“能夠得到大師兄的賞賜,簡直就是種榮幸啊。那個洛江誠也太不給大師兄麵子了。”
“噓,小聲點!可別讓他給聽見了,那家夥…”壑清停頓了一下,然後看著鬆柏表情凝重地說道:
“…他先天靈力過人,擁有一雙罕見的[陰陽眼],能夠不用借助外物就看到那些妖獸。不僅如此,他還擁有著極高的天賦,才二十歲就已經獲得了所有師父、師尊的認可,被賜予了[祝融]的尊號。”
鬆柏聽得張大了嘴巴,有些結巴地說道,“你是說被賜予尊…尊號,那可是除妖人裏身份、實力與地位的象征啊!尊號會在所有除妖人之間傳誦,彼此相見時,隻要報出自己的尊號便會受到對方的尊敬和重視。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像師父那樣修行數十載的長者,他才剛滿二十,這…這怎麽可能呢!”
“你以為就隻是這樣了嗎。”壑清看著目瞪口呆的鬆柏,又接著說道,“師父對他格外的器重,甚至將我們[洛江派]僅有的一件[妖獸器]——[雅附]都傳給了他。”
“妖獸器——[雅附]……就是那把寄宿著上級妖獸[負屭{xi}]的劍麽?”
“對,沒錯,[九子]之一的[負屭]就沉睡在那把劍裏麵。”
“這麽說來,那家夥可不簡單啊。師父可從來都沒有把那把劍拿出來給我們看過。”鬆柏此時看向洛江誠的眼神裏明顯多了幾分敬畏。
白晝未明在一旁細心地擦拭起了自己的佩劍。
而洛江誠,這個時候獨自一人走到了死掉的狌狌前麵。
他抱起狌狌看了許久,然後輕聲念動了口訣,狌狌身上的朱砂縛立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隨即,狌狌的身體就化成了幾縷青煙。
壑清看著洛江誠的背影,緩緩說道:
“那家夥…
也許將來會是我們[洛江派]裏最強…
不,應該是整個除妖界裏最強的除妖人!”
//
“山核桃、瓜子、花生……要買的年貨還真是多啊!”
我看著手裏長長一列的購物清單,頓時感覺壓力好大。
除夕將至,外婆便帶著我和小鸚一起,來到了勝利之柱的商場裏,準備置辦過年用的年貨。
果然,當我們來到商場之後,眼前的情景和我預想的一模一樣,商場裏早就擠滿了同樣是來辦年貨的人。
這麽多的人,要是走散了,可就麻煩了啊。得把小鸚看好才行。
欸?!小鸚呢?
我連忙抬起頭找起小鸚這個家夥來。
隻見小鸚推著一輛購物車向著糕點區的方向歡快地衝了過去,簡直就像是一頭跳脫的小母豬興奮地跑向豬食槽一樣,根本攔都攔不住。
“喂!給我稍微克製一下啊!!!”
……
辛苦忙活了一陣子之後,我總算是把單子上的東西全部給拿齊了。
“呼~”我深深地歎了口氣。接下來,就該去找小鸚了。
我快步走到糕點專櫃的前麵,果然,一下子就在那裏找到了小鸚的身影,她正專注地看著一排排貨架上那精致又誘人的蛋糕。
“嗬…”我看著小鸚那嘴饞的樣子,不由得輕輕一笑,然後朝著她喊道,“喂,該回去咯,小…”
正當我打算要喊出她的名字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一隻有著暗紅色皮膚的[夜叉]就站在小鸚的身後。
夜叉露出滿嘴的獠牙,向著小鸚白皙的後頸緩緩地貼了過去,打算要吸食她的精氣。而小鸚卻渾然不知,傻乎乎地站在原地,還在盯著那些該死的蛋糕看個不停。
不敢有片刻的猶豫,我急忙走上前,一把抓起小鸚的手,拉著她就向外麵走去。
小鸚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
“哎呀,哥你幹什麽啊!”
“哥,我不買,你就讓我再看一會兒還不行嗎?”
“哥——”
任憑小鸚怎樣的掙紮,我始終都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腕一刻也不敢鬆開。
“放手啊,哥!你弄疼我了!!!”小鸚突然喊道。
我停下了腳步,轉過頭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隻仍舊緊跟著小鸚的夜叉。憑借著血統的優勢,夜叉被嚇退了。
“哥,你在看什麽?”小鸚看著我凶惡的表情小聲地問道。
“呼~沒什麽,”
我鬆了口氣,努力地撐出了一個笑容,好讓小鸚不去多想。
我放開了小鸚的手,“去把蛋糕拿來吧,我們回去了。”
“好耶!”小鸚欣喜地跑回了貨架。
片刻之後,我看到了麵前滿臉通紅的小鸚。。。
“別給我把整個貨架都搬過來啊喂!!!”
……
//
終於,到了大年三十這一天。
從下午開始就能夠不斷地聽到從外麵傳來的喧鬧聲,家家戶戶都忙成了一團,貼春聯、貼年畫、做年夜飯……人們忙得不亦樂乎。而我們家,自然也不例外。
“嗯…左邊,左邊一點。”
“哎呦不對,是右邊,右邊啦!”
“貼太下麵啦!唉,老哥你好笨呐!”
“嘖,好煩……”
我無視掉小鸚的指揮,直接把“福”字貼在了自己認為最合適的地方。
“唔,還不賴嘛!”
我緩緩向後退去,滿意地欣賞起了自己的“作品”。
一旁的小鸚因為我沒有聽她指揮的緣故,正鼓著腮幫,一臉怨氣地盯著我。
我無視掉她那不滿地眼神,笑嘻嘻地問道,“小鸚啊,你知道今天為什麽要叫除夕嗎?”
“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小鸚生氣地把頭扭到了一邊。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頭叫做[夕]的怪獸,每隔三百六十五天就會出現一次,出來禍害百姓……”
雖然小鸚裝作沒在聽的樣子,但其實我知道她對這種鬼怪傳說這種東西是最感興趣了,於是我就繼續說了下去。
“…最後,人們發現了[夕]的弱點,將它給徹底地去除掉了。於是,那一天便被人們叫做[除夕],並且將這個稱呼一直保留了下來。”我講完故事,得意地看著小鸚。
“少臭美了,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小鸚說著就把一大堆春聯跟年畫扔到了我手裏。
……
晚上
外婆、我還有小鸚,我們三人一起圍坐在一塊兒。家中所有的燈都已經被點亮,微黃的燈光照在擺滿了美味佳肴的飯桌上,整個房間裏顯得暖意融融又溫馨無比,心頭微微一顫,笑容不經意地就從臉上流露出來。我知道,這就是家的感覺。
桌子上盛滿了各色的菜肴,八寶飯、糖醋鯉魚、紅燒肉……看著這桌豐盛的年夜飯,我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下手。這些可都是外婆忙活了一下午才做出來的,不論從哪裏下筷,都有種顧此失彼的感覺。我簡直恨不得能夠一次性把所有的菜都夾進碗裏。
“嘩啦~嘩啦~”
一旁的小鸚正快速地揮動著手裏的筷子,眨眼之間,所有的菜就少了近半。
呃,好吧,看來我得跟小鸚好好學學了。
要說大年三十的晚上會看什麽節目的話,那毫無疑問就是春晚了。
外婆看電視時,有兩個節目是肯定不能落下的。一個是每天都有的新聞聯播,還有一個就是一年一屆的春晚。
和外婆不一樣,我和小鸚其實對看春晚都是抱著一個無所謂的態度,反正就是一個電視節目而已,不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既然外婆想看的話,就幹脆陪她一起開開心心地看好了,也不算是什麽損失。
//
『7、6、5、4…』
隨著午夜的臨近,電視裏響起了倒數的鍾聲。
我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杯子。
『…3、2、1——!!!新年快樂!!!』
“耶!”一聲歡呼,杯子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
……
現在的人過年,大多都已沒有了通宵守歲的習慣。外婆在給我們分完壓歲錢之後,就早早地睡了。小鸚也是拿了壓歲錢就開心地跑回自己的房間裏,立刻就睡下了。外婆和小鸚都睡了,但是,我卻不行。
已經是後半夜了,我悄悄地從家裏溜了出來。
“真是的,除夕晚上還不讓我休息。”我躲在一處樓頂的角落裏,沒好氣地抱怨道。
大冬天的,可真是有夠冷的,連我也不得不在裏麵圍上了一條圍巾。
“喂,臭小鬼,我也是要吃年夜飯的啊!”
“別以為這種貨色就能夠打發我了。”饕餮一邊嚼著嘴裏那隻有著暗紅色皮膚的夜叉,一邊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那張巨醜無比的大臉就這麽堵在我的麵前,我撇撇嘴隻能無奈地把視線轉向別處。
今天晚上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每隔幾幢樓,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一隊除妖人打扮的家夥正佇立在樓頂天台。看這陣勢,大概是全f市的除妖人都在這裏了吧。
其中,最顯眼的是一群披著月白色道袍的家夥,他們將近有十多人,整齊有序地站在了一起。我想這應該就是秋笛所說的那個f市最厲害的除妖師幫派——[洛江派]吧。
而剩下的那些除妖人,則是裝束各異,三三兩兩地站成好幾處,估計是些小流派或者是一些沒有傳承的家夥,也就是秋笛說的[無根者]。
“看來,今天晚上是有個大家夥要出現啊!”我不禁感慨道。
饕餮卻在一旁笑而不語,我隻好斜坐在一旁就這麽靜靜地等著。
雖然什麽都還沒有發生,但我卻可以感覺到有一股壓抑沉悶的氣氛正籠罩著f市。這大概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片刻寧靜,空氣中彌漫著災難的氣息。
大約僅僅隻過了一刻鍾。一刻鍾之後,周圍平靜的空氣突然就發生了劇烈的異變,原本壓抑的氛圍瞬間就被打破。
f市忽然就開始刮起了大風,肉眼可見的黑色煞氣,不斷地由四周向著勝利之柱的最頂層——中央公園聚攏。
所有的除妖人都在一旁緊張地看著,在煞氣尚未凝聚成形之前,所有的攻擊都是無效的。而煞氣凝聚時間的長短,也決定了妖獸的實力強弱。
黑色的煞氣團在中央公園的上方越聚越大,從裏麵隱隱傳來了低沉的雷鳴聲。
“那是……”
這一次就連我也吃了一驚,那隻妖獸的強大,有些超出了我的意料。
“那個妖力巨大的妖獸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不禁坐直了身子。
饕餮睜大了那雙血紅的雙眼死死地盯住了那團充斥著不安與躁動的黑色煞氣。
“啊~我豐盛的年夜飯!!!”
饕餮發出了愉悅的呐喊,興奮得連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它如此強烈的反應。
不遠處的樓頂,
鬆柏不可思議地看著手上瘋狂擺動的羅盤針,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情,他喃喃道:
“這次要祛除的妖獸,到底是什麽樣的怪物啊!”
“哄————!!!”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從煞氣團裏傳出,一下就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漆黑濃重的煞氣團終於凝成了有形的實體,一隻猙獰的利爪慢慢地從煞氣裏探了出來。
洛江誠緩緩抬起頭,睜開了那透著綠芒的深邃雙眸,他朝著勝利之柱的方向望去。旋即,他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那是……妖獸——[夕]。”
妖獸——[夕],也被稱作[年]。傳說中的妖獸,形如獅,獨角。每隔三百六十五天便會現身一次,好食人。
//
一輪新月,高掛在f市晴朗的夜空中。
靛青色的毛皮,在微弱的光源下,發出了耀眼的反光。獵獵鬃毛在寒風中不停地舞動,好似幽藍的火焰一般。
[夕]獸伏下身軀,嗚咽著喉嚨發出了低沉的吼聲,白色的熱氣不斷地從嘴邊冒出來。這是獵食者在預示著進攻的危險信號,是開戰前的號角。
各路的除妖人見狀都紛紛擺好了架勢,開始念咒掐訣。
各門各派的口訣、指訣幾乎在同一時刻被施展出來,場麵甚是壯觀。
白晝未明飛快地拿出柳葉在眼前一抹,大喝一聲道:
“法眼,開!”
法眼一開,白晝未明便暫時的獲得了能夠看到妖獸的本事,[夕]獸的樣子逐漸地在白晝未明的眼前顯現出來。
白晝未明迅速地向前大跨一步,然後喊道,
“鎖妖陣!”
在白晝未明的指揮下,身後數十名[洛江派]的除妖人同時從袖子裏掏出黃符,將其掐在指間上下揮舞,嘴裏念念有詞。
“疾!”
白晝未明一聲令下,所有的符籙便都朝著他所指的方向飛了出去。
其他除妖人見狀,也紛紛將手中的法器擲了出去。
一時間,諸如符籙、咒術箭一類五花八門的法器鋪天蓋地的往[夕]獸的身上砸了過去。
“哼!就讓你們先上吧。”我借機躲到了一旁,看著那些除妖人,不禁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這家夥,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傳說變成了現實,
今晚將是真正的,
除[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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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夕·未完】
這一章的故事和過年有關,和當下這個時節還真是一點都不搭啊。其實想等到過年再把這章給傳上來的,不過這種事情怎麽想想都是不行的吧{笑}。
各位,我想在這裏說兩件事,一件跟小說有關,一件跟小說無關。
1.目前小說裏擁有[陰陽眼]的人隻有三個,洛江誠、秋夜笛還有秦漢揚的母親。
2.春節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節日,這才不是x國的東西呢!!!中華傳統我們可絕對不能忘啊!!!
好了,就這樣。(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