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0 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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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泊,我以為你長大了。”李淨柔仰起頭望向樸泊。
“我是長大了。”
“看樣子你不知道怎樣做一個成熟的男人吧,把幼稚不理智的行為都當作成熟。”
“每個人的成長過程都是不同的,關鍵在於和過去的自己是否有所不同,你隻是沒有看出我的變化而已。”
“我不跟你說這些模棱兩可的話,或許你現在想要對喬淨亭負責了,你覺得這是成熟,那麽我呢?在這裏苦苦等了你這麽久,卻等來這麽一個結果,你覺得對我公平嗎?”
“我從沒有讓你等我。”樸泊最厭倦爭執,如果麵對的是喬淨亭,他興許還能耐下性子來解釋,可麵對李淨柔的不依不饒,他實在是焦躁得不得了。
“你從沒讓我等你,可你也從來沒有拒絕過我。我邀請你去舞會的時候,我讓你把我的照片作為朋友圈背景的時候,我每晚找你視頻的時候,你沒有說過一個不字。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可你也不避嫌,難道不是在給我希望嗎?”
樸泊無言,這是事實。一直以來李淨柔表達感情的方式都很"chi luo",他都能真切地感受到,一是顧及情麵,二是為了不惹惱父親,暗示幾次無果之後索性就放棄了拒絕,等待對方知難而退。沒想到正是這樣的“不作為”態度給了李淨柔期待。
“你說啊,我到底做了什麽會讓你如此厭惡?我隻是喜歡你而已。喬淨亭的近況難道是我造成的嗎?”李淨柔說這番話時還是鼓起了勇氣的,她賭樸泊不知道自己和樸景廉的“陰謀”,想用無辜來博得最後的同情和憐惜。
樸泊無力地捶了一下桌子,“你不用裝出壞女人咄咄逼人的樣子,我知道你沒錯,我也從來沒有怪過你。”喬淨亭來到s市是父親的意思,與李淨柔無關,雖然她始終把喬淨亭當情敵看,但她始終沒有給喬淨亭實質性的傷害,甚至還時常照顧喬淨亭、準備禮物。這樣的李淨柔,就算喜歡不起來,也實在沒有什麽可以挑剔的地方。
喬淨亭站在家門口,兩人爭執的聲音很大,一字一句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就算樸泊那句“我知道你沒有錯,我也從來沒有怪過你”很輕,但還是一字不差地傳進了她耳朵裏。
沒有錯?
喬淨亭冷笑了一聲,怕是樸泊太過寬容,竟然可以輕易原諒了這個讓自己背井離鄉的樸景廉的“同謀”。她不想再聽下去,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下午三點的陽光還是很灼熱,鋪天蓋地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她沒有帶鑰匙,也沒有帶錢包,在樓底猶豫了許久,既然已經出來了,索性就讓陽光把自己好好地曬個透徹,把身上潮濕陰暗的味道都蒸發。她邁著緩慢的步伐爬上樓梯,每一步都伴隨著“嘰呱”一聲,好在樓道裏沒有別人,並沒有引來異樣的目光。
李淨柔雙手捂住麵頰,從未表現過的柔弱樣子反而讓樸泊慌了神。
“你別哭,我們心平氣和地說話,好嗎?”
“我是想心平氣和,但是我現在無路可退了,如果你執意要跟喬淨亭在一起的話......”
“那怎麽樣?”
李淨柔抹幹淨眼淚,“那我隻能去告訴我爸爸了。畢竟婚約是我爸跟你爸訂下的,不管怎麽樣都得經過他們同意。”
樸泊咬了咬牙,李淨柔已經搬出了最後的籌碼,本來他還想再隱瞞一陣,等想到了合適的措辭再跟父親解釋,現在卻被逼到了絕境,“淨柔,我們也是成年人了,有什麽事情不能自己解決嗎?感情的事情不是父母可以做主的。”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辦法。”李淨柔表現得很決絕。
“那好吧,等我過兩天回了h市,我跟你一起去跟兩個老人解釋清楚。”樸泊終於下定了決心,他看到李淨柔的目光黯淡了,他知道李淨柔是想以此為借口脅迫他逼他妥協,可這一次他不想再猶豫不決了。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去找淨淨了,她狀態不好,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你可以在這兒坐一會兒。”樸泊穿著拖鞋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大門敞開著,沒幾句話的功夫,喬淨亭應該走不遠。
樸泊在樓外找了一圈,連草叢灌木和建築垃圾的縫隙間都仔仔細細地搜尋過了,還是沒有看到喬淨亭的身影。他後悔得直跺腳,喬淨亭在家裏都能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讓他一通好找,怎麽能讓她一個人出來呢?他重新走進單元樓,喬淨亭曾經躲在底樓的樓洞裏,那個陰暗的角落裏隻能縮得下一個人。他把頭探進去,黑漆漆的一片,灰塵撲了他一臉,並沒有人。
“淨淨?”無人應答。
天鵝湖畔小區的設計在s市不多見,雖然宣傳的是高檔住宅區,但每棟樓都隻有五層,和古老的居民樓沒有什麽區別,隻是外觀古樸典雅一些。樓內也沒有配備電梯,加上三期的住戶並不多,所以不施工的日子裏總是安靜得可怕,好似沒人居住的“鬼城”,就算在白天還是有些陰鬱。
樸泊屏住呼吸,站在樓道裏靜靜聽了一會兒,果然聽到了“嘰呱嘰呱”的聲音,比往日聽到的更加急促猛烈,好像在奔跑一般。
聲音是從上方傳來的。
樸泊毫不猶豫地順著樓梯一層一層往上爬,一直爬到五樓還沒有看到喬淨亭。
這下幾乎能確定喬淨亭在頂樓天台了,樸泊一邊跑上樓一邊想,他和卓皓都知道喬淨亭喜歡天台,隻是她現在精神不穩定,希望去天台不是因為什麽不好的想法。
推開安全門之後見到的一幕卻讓他瞬間急火攻心,雙手顫抖。
一個穿著灰色保安服的中年男人正擒著喬淨亭的兩隻胳膊,將她按在天台邊緣的欄杆上。男人肥胖的身軀遮住了喬淨亭的表情,隻能看到她的雙腿在不斷拚命地瞪地,發出刺耳的“嘰呱”聲,像是在求救。那男人毫不理會,臉幾乎已經和喬淨亭的臉貼在一起,嘴裏含糊地喊著,“別動!別動!再動我弄死你!”
樸泊發瘋一般衝過去,從身後揪住男人的衣領把他向後拖,另一隻手扼住他的脖子。
被鬆開的喬淨亭一下子攤到在地上,她雙眼無神地注視著前方,腳在地上劃拉了幾下,也無力地停住了。
樸泊急紅了眼,掐著男人脖子的手一直沒有鬆開。
“你想弄死誰?你說?”他的聲音很冷酷,在明媚的陽光下也讓人毛骨悚然。
男人身上散發著濃鬱的酒味,他掙紮了幾下後開始求饒,“這位先生,我喝醉了,我喝醉了,你手下留情啊。”
樸泊把男人推到牆邊,一隻手把他按在牆上,男人滿臉的油光在太陽的照射下呈現出令人作嘔的肥膩感,他眼下沉重的黑眼圈和眼袋還有嘴裏錯綜複雜的臭味,無一不在證明他是一個生活頹廢的酒鬼。想到這樣一個男人剛剛壓在喬淨亭身上將他那張不堪入目的嘴巴貼近喬淨亭的臉龐,樸泊再也遏製不住心中的憤怒,拳頭揮起,落在男人鬆弛的左臉上,鮮血順著他青黑的嘴角流下來。
“我去給那位小姐道歉,求您不要再打我了。”那男人刺溜一下滑下去,跪倒在牆邊,雙手合十對樸泊作揖,“我錯了,我錯了。”
樸泊蹲下來,看到男人胸口的掛牌上寫著,“天鵝湖畔物業”,想必是小區的保安偷閑來天台喝得酩酊大醉,正好碰到獨自上來的喬淨亭,然後起了色心。
“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樸泊揪著男人的領子使他不得不站起來,“滾。”
這一聲“滾”冷冽得仿佛是來自地獄的聲音,像又一記重重的拳頭打在那保安的臉上,他揣度著麵前的這個高個子男人肯定大有來頭,又鞠了三個躬,然後跌跌撞撞、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你不該打人,他告你怎麽辦?”喬淨亭被樸泊扶起來,她的胳膊還在顫抖,嘴角也裂開了,頭發淩亂地散在腦後,模樣讓人心疼。
樸泊俯下身將涼鞋的帶子係好,看到喬淨亭的腳趾因為掙紮過度而泛白,甚至破了皮。他溫柔地伸手摸了摸,“疼嗎?”
“沒事兒。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我說你不該打人的。”
“不管,是他最有應得。”樸泊把喬淨亭的一隻胳膊架在肩膀上,一手摟著她的腰,“你嚇壞了吧?”
“還好。”喬淨亭輕描淡寫,但是她明明還在喘著粗氣,腳也沒力,每走兩步就要失去重心一般,膝蓋一軟好像就要倒下去。
“對不起。”
喬淨亭笑笑,“別說對不起啦,你買的這雙鞋還救了我的命。”
“在德國的時候差點讓你被欺負,結果這一次......”樸泊回想起德國街頭的那一幕,心頭又湧起一陣愧疚。
“不怪你,兩次都是因為我自己固執。”
兩人緩慢地走到底樓,正準備開門,李淨柔從裏麵出來了,神色十分緊張。
“你要回去了?”
“對,子清流產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