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劃破食指，在這五攻錢幣上逐個點起。隻見這血液剛沾上錢幣，竟一下被吸收，錢幣看著愈發通亮起來。

    接下來老三把自己關在房間，閉門不出。他在裏麵不停地忙活著，一直沒消停，吃過晚飯他才要出去一趟，還信誓旦旦的今晚就能搞定。

    老三比我想象中回來的要快，他看著有些疲憊，我問他怎麽樣了。他卻跟我賣起關子，等明就知道結果了。

    他回來後不久外麵就下起了雨，這雨有些不同尋常，急一陣緩一陣停一陣的。像有人在哭，如泣如訴，嗚嗚咽咽的讓人心裏發悶。

    躺在床上我怎麽也睡不著，就給蘇倩發信息。想不到這次竟然能發通了，她很快回複我。我連忙替我爸媽向她道歉，並老三已經想好了辦法。讓她不用擔心，等明事情解決了我就去找她。

    等了半蘇倩隻回複我了幾個字：好，我等你。

    後半夜我起來上廁所，看到手機上蘇倩剛給我發了消息：“你在嗎？來找我！有些話想對你。”

    我問她什麽事，她卻表示等我去再。

    片刻後我跑到湖邊，遠遠地就看到蘇倩正坐在長椅上，那苗條的身姿怎麽看都醉人。她今特地換了一套新衣服，還是長長的裙子。我們沐浴在月光下，像極了約會中的情侶。

    提到我爸嗎的態度，蘇倩其實她並沒有生氣，為人父母那種反應是正常的。沉默幾秒後她突然認真看著我：“你呢！你介意我是鬼嗎？”

    “有點。”我如實。

    蘇倩馬上就不高興了，嘟著嘴不想理我。我趕緊把她抱住，靠在她肩膀語氣輕柔：“真想這樣一輩子陪著你，和你在一起。我們隻能晚上見麵，白對我來太煎熬……”

    “油嘴滑舌！”蘇倩推了我一把，竟然少見地笑了。她一笑，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煞是迷人。

    “你的酒窩沒有酒，我卻醉得像條狗。”看著她笑靨如花，我如癡如醉無法自拔。

    蘇倩聽了樂不可支，她身子挨著我，讓我心裏一陣悸動。隨著情禦湧起我大膽地把她摟住，她並沒有反抗，反而像個嬌羞的女生。順從地俯在我肩膀上，嘴裏輕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蘇倩，你喜歡我嗎？”我問她。

    “當然喜歡。”蘇倩伸出手，芊芊細指劃過我的臉龐。很快繼續道：“幼時離別，我時常來看你，擔心你身體弱，吃不好飯，被別人欺負。我想來找你，可你年齡還，陽氣不穩，怕不心害了你……每次在寒冷的水中醒來，我心裏都記掛著你。”

    我心頭一暖，她讓我好感動。

    也不知為什麽，感覺今晚相處的氣氛無比愜意，我們聊得很歡樂。可是對於她所的話我很疑惑，詢問之後她隻是淺笑不解釋，還我以後就知道了。

    她很快轉移話題，到以前的時候，到後來我們長大。再到我們相遇，我們在一起生生死死，談論人生無常，生死契闊。談論鬼之淒涼，人鬼殊途。我們一下子有了很多共同語言，一直聊到快微微亮。

    沉浸在幸福和疑惑中的我正出神，耳邊卻傳來她微弱的詢問：“如果你爸媽堅持不讓我們在一起，你怎麽辦，會為了我離開他們嗎？”

    我刹那間愣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一時沒上來。

    “開玩笑的。”蘇倩不以為意，望著東方那抹若隱若現的魚肚色，眸子裏充滿了不舍。

    “你要走了嗎？沒事，今晚上我再來陪你。”我安慰她，反正白很快就過去了。但一想到那嶽霏霏未除，我心裏就不舒服起來。

    “那女鬼自不必擔憂。”蘇倩仿佛看穿我心思，她勉強擠出一絲苦笑。緩緩從旁邊拿出一樣東西，不是別的，正是老三搞的那五帝錢！

    “這，怎麽在你手上？”我疑惑問。

    “她不除，我們不安。”蘇倩蹙著秀美，歎了口氣，輕聲訴道：“我不忍見你這樣難過，你不要怕，我來做那鬼祭，可保你平安。生死輪回，我苦苦等你長大十六年，思念至極唯有摒足遠望。每每心中責悔不已，隻恨不能為你有所付出，今能救你及父母，也是美事一件。”

    著，蘇倩遞給我一把桃木匕首，讓我握著刀柄。我腦子中滿是疑惑不解，直聽她突然嚴肅地問我：“我美嗎？”

    “美！”

    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本能地答了一句，隻覺她抓著我手腕用力一拉，那刀子直直刺進她的身體。刹那間，血光飛濺，灑落在五帝錢上。

    “記住，我很美。”蘇倩露出會意的微笑，我從來沒見過笑容可以這麽舒心，這麽美。

    血染之後，那五帝錢變得紅亮許多，我幾乎蒙了，同時蘇倩掐著我手腕再次用力……

    “不要！”我叫著要阻止她，卻發現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氣。刀子，再次刺進她身體，同樣的血光四濺，觸目驚心。

    “為，為什麽？！”我整個人完全呆住了，腦子根本思考不了，不明白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蘇倩鬆開我，可我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機械地，揮起刀子繼續捅向她。

    蘇倩手中提著五帝錢，努力想讓這錢幣沾上更多的鮮血，每一刀都給她帶來極大的傷害，蘇倩的臉色馬上慘白無力，眼神也迷離起來。

    “蘇倩，不要……”

    可無論我怎麽努力，還是改變不了什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刀子一次次地捅向蘇倩……

    蘇倩無力地倒下，她身體一抽一抽，鮮血瘋狂地從傷口裏湧出來，我連忙抱住她，慌亂地用手捂著她的傷口。

    “恪……”

    血液從她嘴角流出，讓她話都不清楚。昏暗的路燈下，她原本靚麗的美眸，滿是無悔。

    直到最後，蘇倩終於軟綿綿地倒在我懷裏。她手中的那五帝錢已經完全被浸成了血紅色。我恢複過來還沒抓住她的手，卻見她魂魄逐漸流逝。她微睜著眼睛想再看我最後一次，嘴角輕輕蠕動著，好像了三個字。

    我無論如何也抓不到，留不住她。很快，她就一點點地消散在我麵前。

    “蘇倩！”我大吼一聲，卻猛然睜開眼睛。赫然看到自己還在床上，衣服早被汗水浸濕。操，原來是個惡夢！

    第二一早老三就出去了，到了大下午才回來。事情都解決了，那女鬼不會再糾纏我們了。

    我一聽就喜出望外，送走我爸媽，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蘇倩。我今發了很多消息，她卻始終未回。不知為何想到昨晚的噩夢，心中就會被強烈的不安包圍。

    從傍晚到黑，我怎麽也找不到蘇倩。湖邊，長椅，灌木叢中，校園裏……蘇倩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再次想到昨晚那個夢，我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馬上給老三打電話，問她知道不知道蘇倩的去向。

    “我不知道。”老三的聲音很沉悶，聽著很奇怪。

    “老三，你聽我，我昨晚做了個夢……”我把那個夢講了，當時的情形太過真實，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老三隻是平淡地哦了一聲！沉默半晌，我以為他掛斷電話了，才聽他語氣沉重地道：“那不是夢。”

    我腦袋轟的一聲，頓時明白過來，昨晚是真實發生的。老三的搞定，那個原意為我心甘情願去死去做鬼祭去經受一切苦難與折磨的鬼，就是蘇倩。

    她用我的手殺死她自己，用自己的鬼血染紅五帝錢，用最後的鬼命完成了鬼祭。

    “不！這不是真的。”我不敢相信，是我殺了蘇倩，蘇倩就這麽死了。

    “麵對現實！那是真的。蘇倩已經魂飛魄散，她再也回不來了。抱歉我不應該隱瞞你……”老三後麵的什麽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我隻知道我要蘇倩。

    我要找到她，向她道歉，告訴她我也愛她。我發了瘋似地滿校園找她，可她始終未現身，再發短信，卻發現無論如何也發送不了。

    我跑到鬼樓，來到五樓那個教室，裏麵正亮著燈光。我一眼就看到地上那串五帝錢，這上麵已經沒了昨晚的紅潤通透，反而變得烏黑無比，像是被燒過一樣。

    蘇倩真的出事了！

    “出來！都給我出來！雅！嶽老師！蘇倩……”我撕心裂肺的呼喊，一個教室一個教室去找。可最終一個鬼也沒看到，整棟樓都靜悄悄的，早已鬼去樓空。

    我無力地走出鬼樓，外麵又飄起雨，我心中煩悶，一肚子的苦痛無處訴。

    就在這時，我收到一條短信，是老三發來的：長椅下，蘇倩給你留了東西。

    我瘋狂地向湖邊跑去，打電話問老三，蘇倩她會怎麽樣，會不會死。

    “鬼祭五帝錢，陰陽兩相幹。恪子，不要再想了，忘記她！那滋味，生不如死。”老三情緒也很低落，語氣低沉。

    來到湖邊，我找到那把長椅。果然，椅子下麵用芭蕉葉子包著個盒子。拆開一看，裏麵竟是厚厚一摞信封，我數了數，不多不少，一共16封。

    第一封信寫在2000年，那時我剛剛4歲，蘇倩用稚嫩的筆跡寫道：

    李恪，我再也不能找你玩了，對不起，不知道你會不會記得我，但我希望你不要讓別人抱你。今我去找你了，可你戴著那個該死的木墜，我沒辦法靠近你，不能和你一句話，隻能遠遠地看著你。老三又欺負你了，我替你報仇，晚上就去嚇他……哼。

    以後的每一年，蘇倩都會寫上一封信。到今正好16年，整整16封信，信的內容越來越長，她的字跡越來越好看，字裏行間的感情也越來越悲傷，越來越無奈。

    我的眼眶早已濕潤，原來這麽多年，蘇倩一直沒有離開我。她就在我身邊，無時無刻不遠不近地守護著我，隻是如她所言，陰陽兩隔她再也不能接觸我。隻能遠遠地守護著我，在信中與我哭訴衷腸，直到16年期限之後的今。

    逐字讀完，幼時的點點滴滴一齊湧上心頭，念著蘇倩對我的好，淚水黯然灑落。打開最後一封信，我早已泣不成聲，信的落款是在昨晚，上麵的淚痕甚至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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