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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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晴出了山洞，迎麵一絲清風，涼爽清冽，讓紫晴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想想雖然此時陽石府內一片困頓，可是比之周子傾，不知道要好過多少。至少，他們是活在這太陽和月亮之下，地之間，不必生活在那幽暗無光的石室之內不見日。
月影淡淡，草木影子疏離。
紫晴若有所思行走在後園徑上，想象著六年前發生的那一場浩劫。
淩逸辰靠著黑巫女篡權奪位，謀害周國先帝，自己如今坐擁下卻毫無愧疚之心，竟然仍然任用周國老臣陽石青城，這點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按道理一朝君王一朝臣……
難道？
紫晴心裏一驚，忽地一個黑影停在眼前，驀地一驚，紫晴抬頭看到似笑非笑的淩逸辰，“在想什麽，這麽專注，莫不是在想明早晨吃什麽？”
“這麽晚了，你來這裏做什麽？這裏又不是你的後宮，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紫晴心裏驚慌，並不是因為他突然出現，而是因為周子傾和陽石青城馬上要從石洞出來，若是迎麵相遇……後果不堪設想。
心裏通通亂跳，心看了身後一眼，好在他們這個時候還沒有出來。
淩逸辰臉上浮出笑意，嶽紫陽一走他就一個人出宮，一路思索也沒有想出一個來陽石府的理由，可最後還是來了這裏，原來隻為了看這個丫頭伶牙俐齒，和她賭氣玩。
“不是後宮，也是朕的內臣府，怎麽就不能來，不能走了？”
“什麽內臣，早就是乞丐世家，來了也不怕髒了皇上的腳，快走快走，別讓人再尋著把柄栽贓陷害我們，我引誘……”話及這裏，紫晴立刻覺得不妥，這些隻是自己隨意揣測，若是出來到顯得有點輕浮，可是在京都之外的那些情形曆曆在目，想起來，仍然叫人心跳怦然，不能自已。
“引誘？”淩逸辰好笑地，看著紫晴低了眉目，不依不饒地，“誰引誘誰？”
“你來這裏到底幹嘛，這時已經到深夜，難不成你這位皇上閑的沒事做，總來瞧我們陽石家落魄的樣子？還是這些情形本就是你預料好的，隻是在等這一的到來。”紫晴心裏焦急，想引開淩逸辰，可是這個人顯然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在南郊外，他為了自在換了護衛服侍躲開黑巫女，就知道他是個難纏的主。
那出言冷厲，本就是想激他走，後來他派宋順送來飯菜，好歹讓二夫人和陽石曉月安然了些日子，心裏到還有些謝意。
隻是今他來的不是時候，若是碰上周子傾……
“晴兒，你在與誰話呢？”紫晴差一點就要高呼救命了，本來是想支走了淩逸辰，萬事平安，現在看來又要費些腦筋了。
紫晴為了提醒陽石青城，忙屈膝行禮，“民女紫晴，見過皇上！”
聲音提高幾分，為的就是讓陽石青城知道這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淩逸辰。
顯然，陽石青城聽明白了紫晴的話，與周子傾愣在原地，不知道進退。
淩逸辰也同時看到了二人，臉色一時有些難堪，一時怔在那裏，也不知道該什麽好。
月光之下，四人凝目注視，相距不過百米，可是氣氛膠著地快要凝固，讓人呼吸之間都感覺那種緊張，叫人全身神經緊繃。
紫晴眸子一轉，厲聲叫道，“周清，不是讓你去打掃廂房了嗎？怎麽還在這裏杵著，這乞丐世家可是容不得閑人，願意呆就呆，不願意呆就回你老家去。”
“周清是誰？”淩逸辰一臉迷惑，看著紫晴問。
“兵部侍郎府裏的家眷，因為被抄家，如今就像是一個喪家之犬，無處謀生，就來陽石府上落腳……要我，應該讓他進宮去皇上那裏落腳才是，我這裏，連粗茶淡飯也不能夠，怎麽養活這種手腳閑慣了的人？”紫晴冷瞥了一眼身後的周清，看到他挪著步子緩慢離開，紫晴督促，“怎麽，不滿意啊，若不然你來挖野菜好了……”
“夠潑辣，之前，你盡管不算溫柔賢淑，可是也不至於這樣不通情理……”
“是啊，之前，我也不是乞丐，也沒有遭人暗害抄家，自然是丞相府千金姐，溫柔委婉，如今我是乞丐世家，做乞丐自然有乞丐的樣子……否則，對不起這名號。”紫晴扒開淩逸辰，徑自往後園去，幾十步後仍然能聽到自己心裏撲通撲通狂跳。
這時聽到陽石青城過來，對淩逸辰屈膝行禮，“草民見過皇上……老眼昏花，未能看得清皇上駕道，拜見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丞相快快請起，抄家之事……”
“皇上不必多加解釋，福兮禍兮，禍兮福兮，草民現在一身自然，不必再膽戰心驚，做個乞丐沒什麽不好。皇上若沒其他事情，草民告退。”陽石青城不卑不亢，言語十分冷淡，對皇上更是無所恃恐，果然是有什麽樣的爹，就有什麽樣的女兒，淩逸辰看著紫晴的背影，抬步追了上去。
陽石青城隨著周清的背影回了前院，後園裏，隻剩下紫晴和淩逸辰兩人的身影。
“這就是你種的地？”淩逸辰詢問，紫晴並沒回答，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看樹影婆娑，這秋就要到了，若這地趕不上時辰，恐怕全要凍死在地裏，到時候……
一陣頭暈，紫晴身子搖搖擺擺，淩逸辰立刻上前扶緊，衣物相觸，兩人卻同時一顫，這幅光景又像是上演了千年萬年熟悉無比，兩人同時抬頭，眸光裏竟然又是那種神情，紫晴略有些厭惡自己不受控製的心緒，躲開眼，努力掙脫開淩逸辰的懷抱。
淩逸辰看到了後園用木頭做的墓碑，突然一震，旋即又將目光投到別處。
紫晴注意到他這樣的動作，對他這樣的表情十分的不滿，“宋順跟在你身邊一定很久了。”
“六年。”
“不去祭拜一下？”紫晴故意激他，虧得他也是帝王，對身邊之人這麽無心，以後誰願意跟他生死相隨。
淩逸辰回頭看了一眼紫晴，似乎明白她這話中話，於是解釋，“朕已經叫人安撫他的家人，賜給金銀良田，夠他們三世衣食無憂……”
“依皇上這麽，一個人的性命是可以由金銀良田來衡量，那皇上的命值多少錢？”人遭遇壞到極致，也就不忌諱什麽，紫晴分明看到淩逸辰的臉色變得青冷，但她也無所畏懼。
淩逸辰臉上肌肉繃緊，眼神裏明顯帶著惱意，“紫晴，你這話裏話外，是在責備朕了？”
“民女不敢，隻是想問皇上為何對黑女巫如此縱容，讓她們僭越皇上權利，竟然殺害了皇上身邊的人。那若以後，升鬥民犯錯，豈不是死的更慘。”不知覺間，兩人來到宋順墓碑前，墓前仍然放著紫晴剪好的花草，雖然隻見過一麵，可是對這個給陽石府送飯食的人，紫晴卻深感同情，如果不是因為陽石府和黑巫女之間的這些恩怨，或許，他也不會死。
淩逸辰向墓碑鞠躬，沉沉歎息一聲，回頭看著紫晴，“你可聽過一個故事……”
“什麽故事？”
“有一個男孩上山砍柴，不心被毒蛇咬了腳趾，情急之下為了保命，他用鐮刀砍了自己腳趾，紫晴你，這樣的做法是對，還是不對。”淩逸辰回眸看著紫晴，等著她的答案。
紫晴思忖一會，痛快答道，“當然是對，不砍腳趾，性命就會不保。雖然失了一個腳趾，可是性命還在。以後少這一根腳趾並不影響人的生活，可是若死了，那人就沒有辦法保家衛國，做更多的事情。”
“的好！”淩逸辰讚揚道，然後聲音一沉，“同樣道理。現在世道不平，人心不穩，眾國皆是動蕩，如果這時朕能征服別國，一統下，這些征戰殺戮會少很多。在這之前，損兵折將再所難免。”
紫晴聽了這話，對淩逸辰這種法並不那麽厭惡。
如果下不平，紛爭四起，那士兵死傷，百姓流亡，到時候損失會更大一些。
“你是，現今你要靠著黑巫女統一下，實現霸業，然後再讓百姓安享太平……”
“不錯，這是我當初奪皇位的初心，也是我一直以來百般忍耐的動機……如果照你的，因為黑巫女害你陽石一家，殺了宋順就將黑巫女趕盡殺絕，那這大業恐怕遙遙無期，一切都成了空談。”淩逸辰的話，像是一顆明星照亮了紫晴的心裏，盡管此時餓得頭暈眼花，但是仿佛，她能看到未來的大好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