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心神欲碎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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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管家和李嬸不言,隻是十分難過地看著紫晴,對眼下的事情他們已經無能為力。

    紫晴心中茫然,有氣無力地對陽石青城,“爹,你容我想想,明一早我自然會給你們一個答複……”

    “好,我就知道晴兒是一個懂大義的人,必和那些女子不同。”陽石青城咳嗽幾聲,挪著步子到了牆邊,倚著牆角坐下,周子傾也坐在陽石青城的旁邊,閉目假寐。

    石室的柵欄之外,目極之處,隻是那處幽長狹窄的甬道,偶爾能聽到黑巫女來來往往走路的聲音,但聽得並不清晰,仿佛人被困在另一個世界裏,失去了與外界所有的聯係。

    紫晴打開手心,裏麵依舊握著那塊驅巫石,這個石頭再一次地告訴她,眼下的一切事情並非是一場噩夢,而是一場真實的不能再真實的殘酷人生。

    她想到了婆婆的臨死前的叮嚀,想到了玉竹在烈火裏被燒灼時的慘叫,想到了莫靖安躍下崖時看她的不舍的目光,想到黑貓淒慘的叫聲和那渴求活下去的眼神……她的心裏異常淩亂。

    她從陽石霍那裏知道洗靈池是做什麽的,她也知道,一旦進入洗靈池,將靈魂都交由黑巫,從此往後行屍走肉,她隻會是嶽紫陽手下的一個爪牙。

    她不會再記得婆婆,也不會記得婆婆麵前允諾的事情,她見到莫靖安也不會再記得他的幫助和情誼,她會忘記玉竹,忘記黑貓,忘記……淩逸辰。

    想到淩逸辰,紫晴突然一醒,下意識摸向腰間,她突然看到了一絲希望,那是淩逸辰給她的一疊紙鶴,原本以為永遠也不會用這些東西,卻未料到這麽快就要用它們。

    她拿出金色的紙鶴,依著淩逸辰的方式念了咒語,突然,她手中的兩隻紙鶴像活了似的,張開金色的翅膀向石室的柵欄飛去,所倒之處,皆留下一道金色的影子。

    出了柵欄,那幾隻紙鶴就隱去了身影。

    紫晴將剩下的紙鶴接二連三的放出了石室,她希望,淩逸辰在看到這麽多紙鶴一同出現,能知道事情緊急,能知道她需要他。

    她希望,他並非是一個冷血帝王,她希望……那流轉於她和他眉目之間那似曾相識的感覺並非是一廂情願的夢幻,而是彼此心意相通,互為知已,能以性命相抵的心上人……

    當想到心上人這三個字,種種回憶撲麵而來。

    那在桃花鎮前的湖水裏,他為了躲避黑巫女而深情擁吻了她。

    在山洞裏休息,她曾蓋著他墨綠的衣袍酣睡,那荷葉一樣的蜷縮著身體的情形不止一次以幸福的姿態衝撞紫晴的心。

    是的,從那一刻,她似換起了千世萬世的記憶,以不能阻擋的姿態愛上了他。

    愛上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不論自己的身份是如何的卑微。

    就像在那清晨山林裏,一頭眸光純澈的鹿愛上了那個背著弓箭的獵人。

    紫晴帶著全部的希望和期盼,她希望,就算淩逸辰忌諱周子傾活在這個世上,就算已經看清了陽石青城的動機,就算,這些老弱病殘的存在對他來確實是一種危機,但她還是希望,她和他之間的種種能挽回這個局麵,至少他答應過她,會讓嶽紫陽放了陽石一家人,不讓她進入祭壇成為一個行屍走肉的黑巫女。

    “晴兒,你在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一些玩意,我相無需帶著它們進洗靈池。”紫晴略有些傷感,對陽石青城此刻的關切也不再覺得是父女之情,而是覺得,他在警惕著紫晴的變卦。

    坐到石牆邊,紫晴閉上了眼睛,期盼著淩逸辰能快點到來,時間慢長的如同石壁在時光中的腐蝕風化,而她的心,卻在這風化裏以閃電的姿態在凋零。

    祭壇地下百米深處,是祭壇的根基,更是黑巫女所有的靈力所在。

    這裏的基石是由成千上萬的頭骨堆疊,那些頭骨枯目相對,牙齒暴露,森然可怖的姿態卻共同打造了黑巫祭壇的聲勢浩大的氣場,讓人站在這裏,就被眼前這副場景震懾,連靈魂都要被激蕩出體外。

    嶽紫陽十分滿意地仰視著這越來越結實的根基,手掌摩挲著法杖,心底卻是一種石頭落地的安然,“嶽紫晴,你終於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過,我會讓你也嚐嚐那火焰湖烈焰的滋味,不過,現今看來那洗靈池更適合你。我要讓你嚐嚐洗靈的滋味,我要讓你知道背叛白巫也並非是十惡不赦之事……哈哈哈……哈哈哈。”

    嶽紫陽瘋狂的笑聲震蕩著祭壇基石,那些空空如也的骷髏回應著這笑聲,發出陣陣可怖的嗚咽聲,仿佛與萬鬼同窟。

    “壇主,你看這個。”祭壇右使將手掌裏的東西送上讓嶽紫陽過目,東西泛著微弱的金光,在黑暗如地獄的祭壇中心,卻顯得那麽的柔弱,讓人看了心裏生出一種憐愛之感的柔美。

    嶽紫陽收起臉上的興奮,眼底漸漸染上一層憂傷,“是我送給逸辰的相思鶴……它們怎麽會在你這裏?”

    “是從關押陽石一家的石室裏飛出來的,若不是事先在祭壇峽穀施咒設了結界,這些東西可是要壞了壇主大事。”右使俯身,邀功似的陪著笑,她哪裏知道嶽紫陽此時心裏正在滴血,心頭醞釀的恨意足以把地都掀塌。

    嶽紫陽捏著金色紙鶴的翅膀,看著它不遺餘力地在手心裏撲騰,似要掙脫她的控製飛離這個黑暗的地方,嶽紫陽的臉上的表情僵硬,漸漸變得冷酷,“上麵刻著的梵文,你可知道是什麽意思?”

    “屬下不知,還望壇主提醒。”

    “是定不負相思意,定不負相思意……定不負相思意……這些梵文都是我一字一句寫上去的,這紙鶴也是我親手疊的,當初將這紙鶴送於他,是怕我在他地清掃女巫時兩人書信不通,會起相思意心裏傷感。所以親手疊了這些紙鶴,耗費心力施咒……卻不料,他卻把它們送給了那個紫晴。”嶽紫陽悲絕而笑,笑聲淒清,讓一旁的右使聽了好不心顫,每到這時,就代表壇主發狂的預兆,壇主發狂,黑巫女個個都得心行事,否則輕被鞭笞,重被折骨咒折骨,生不如死。

    “壇主,或許隻是那個女人偷盜的,她鬼精的很,上次還用皇上來威脅壇主……”

    “威脅,她是在威脅我……不是利用淩逸辰的命,而利用我對淩逸辰的愛。我知道她不會殺他,可是我就是見不得,別人用我最心愛的人來威脅我,我定要將她碎屍萬斷,讓她受盡折磨,再讓她跳進那洗靈池經曆痛不欲生的折磨,我要讓她痛,讓她生不如死。”嶽紫陽發了瘋一般,她將手裏的金色紙鶴揉碎,踩到腳下,又施以咒語讓那些金色的粉末變成了黑色的泥土,可是恨意並未消失。

    嶽紫陽的步子極快,後麵的黑衣使者隻有極力跟上。

    通往石室的甬道像條黑色的黑龍,依著黑色法丈頂上那微弱的紅光,兩個行走在其中的人就像是爬行的野獸一般,緩慢獨行。

    嶽紫陽來到石室,施了分身咒,兩個嶽紫陽神色舉動都如出一轍,後來而上的黑衣使者看到如此情形驚呼,“壇主,你這是要?”

    “有一場好戲要看,分身會去皇宮告知皇上陽石一家的下場……而且我要加大那些藥量,永遠不能讓淩逸辰回憶起往事,我要讓他永遠忘了她,不留一絲一毫的記憶。”嶽紫陽剛剛完,那個分身身影一閃,完全不見了蹤影。

    嶽紫陽轉身從榻上拿來一件淩逸辰常穿的長袍,遞給使者,“你來扮皇上……”

    “屬下扮不了,皇上言行舉止,屬下都不熟悉,況且聲音難以假扮……”

    “我隻需要你的一個背影,剩下的事情由我來做,我要讓這個丫頭心神欲碎,徹底死心,隻有這樣才解我心頭之恨。”嶽紫陽謀好了一盤棋,眼神裏閃動著一絲得意的笑,她知道這盤棋必定讓紫晴甘願淪落黑巫祭壇,“從此往後,真與假,是與非都不再重要,我將牢牢握住這條線,織成子,將所有的白巫女殘兵敗將統統一打盡,到時候黑巫才算是千秋萬代。”

    “壇主聖明!”使者諂媚鞠躬,接過淩逸辰的墨綠色衣袍穿上,一旁的黑巫又照著淩逸辰的發式梳好,若看背影,完全與淩逸辰一模一樣,嶽紫陽看到如此,懶懶地了一句,“走,去了石室,你盡管給我一個背影,剩下的事情都由我來辦。”

    “是,壇主。”

    嶽紫陽拖著長袍,緩步向石室走去。

    黑巫使者依言行事,絲毫不敢有一點的差錯,行走之時仍然不忘記看著嶽紫陽的臉色,唯恐做錯丁點,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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