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刻骨銘心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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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紫陽離開了皇宮,剛剛出了正陽殿,殿內的燈火就熄了。
看著陷入一片黑暗的正陽殿,嶽紫陽出了一會神,自言自語地,“你已經被搶走過一次,這一次,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再得逞,哪怕這個紫晴不是她,我也會讓你徹底死心,逸辰,你是我的,永生永世都是。”
邁步台階,一個內監執著燈籠過來,了一聲,“紫陽壇主慢走。”
這一聲卻把嶽紫陽的心才喊回來,嶽紫陽應也沒應,隻步履匆匆地往祭壇趕去。所謂分身咒,也不過是一柱香的光景,晚了,這縷靈恐怕要永遠遊蕩於這地之間找不到歸宿了。
這也是黑巫使者看到嶽紫陽施分身咒時大為驚訝的原因,可是隻有嶽紫陽自己心裏清楚,她為了淩逸辰,可以命都不要。
祭壇甬道裏越發黑暗,嶽紫陽和黑巫假扮的淩逸辰就站在甬道盡頭,嶽紫陽故意大聲,“紫陽見過皇上,沒想到這麽晚皇上會來,紫陽失禮了。”
“陽石一家呢?”嶽紫陽一人兩聲,模仿淩逸辰的聲音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連那個假扮淩逸辰的黑巫左使都大吃了一驚,不過,她隻負責假扮,別餘的事情都交由壇主負責。
“回皇上的話,陽石一家被我關在石室之中,本來紫陽還想問問皇上的意思,隻覺得今時間太晚,所以才沒有叫人去打擾皇上休息。”嶽紫陽與平日裏話時的表情聲音都一模一樣,這讓人更覺得毫無瑕疵。
石室裏,紫晴心急如焚,突然聽到淩逸辰的聲音,忙地起身伏在石室的鐵柵欄上,她看到淩逸辰背對著石室,正在與嶽紫陽話,心裏突突直跳,他真的來了,他真的為了她來到了祭壇。
一定是那些紙鶴傳遞了信息,所以淩逸辰急急趕來,連嶽紫陽也出乎意料。
“紫晴,你在看什麽?”
“爹,是皇上來了,他會救我們的,他一定會救我們的。”紫晴欣喜,想到可以不必再進入洗靈池,眼角都泛起淚光,她並不是害怕死亡,隻是怕,一入洗靈池從此往後她將不是她。
一聽皇上二字,陽石青城神色巨變,身子往後退了幾步,“皇上來了,皇上來了,紫晴你糊塗,現今周公子已經暴露身份,皇上來了也隻能殺不能放,你在這裏歡喜什麽?”
“不會的爹,周公子雖然為前朝太子,可是他必竟沒有做什麽傷害理的事情,即便是爹爹,也隻是有所意圖,並沒有發起真正的軍變。皇上不會責罪於陽石家的。”紫晴抱著美好的期盼,她一直覺得,淩逸辰從未怪罪過陽石一家,有的,也隻是他內心裏一展宏圖的宏願以及讓陽石青城用勢力牽製黑巫女的想法。
“晴兒……你糊塗……”陽石青城突然巨咳,打斷了他下麵的話,紫晴也不再解釋,她想事實勝過於所有的辯解,她相信,淩逸辰一定會來救她們的。
紫晴的注意力又放到了石室之外的談話上,她要知道,淩逸辰接下來要做什麽,她想,他一定會命令嶽紫陽放了他們,然後,他們就可以離開周國,遠走他鄉。
她仿佛看到了淩逸辰看到了那些紙鶴後焦急的神態,以及匆匆趕來時的身影,她明白,他心裏一定會有著她,正如那在陽石府內他所的那一切一樣真誠。
“紫陽,你打算拿陽石一家怎麽辦?”
“這……這全聽憑皇上定奪,陽石青城私藏前朝太子六年,並且有犯上作亂的意圖,本應斬殺,可是陽石霍如今在邊關作戰,若是在這個時候斬殺陽石一家,恐怕會讓陽石霍失去對皇上的忠誠……”嶽紫陽伏身,裝出等待淩逸辰作出的決定。
“好一個亂臣賊子,他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背著我做出這等事情……按照周國律法,如此犯上作亂理應誅殺九族……”淩逸辰勃然大怒,身子劇烈顫抖,顯然是怒火中燒,這樣的情形完全是在紫晴的預料之外,她雙手抓住石室窗口的柵欄,直到關節都泛了白,全身都僵硬無比,她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就是從淩逸辰嘴裏出來的話,更不願意相信,這就是她期盼了幾個時辰等來的結果。
嶽紫陽回頭看了一眼石室這邊,明明看到了紫晴的雙眸卻裝作視而不見,隻是十分憂慮地,“皇上息怒,皇上本是仁慈之君,前些日子不是還上陽石府去送飯菜,處處關照,可是這陽石青城真是不知好歹,竟然用這樣的法子來針對皇上……”
“朕去陽石府送飯菜,本就是做給下人看的。這陽石青城好歹是三朝元老,身邊的親信無數,若朕做的太絕情,未免失人心。”淩逸辰歎息一聲,搖著頭道,“朕本是看著紫晴那丫頭機靈,打算立她為妃,一來可以借此理由控製陽石霍,讓他好好替朕效勞,二來也是讓陽石青城知道,他們永遠隻是朕手裏的一顆棋子,兒子也好,女兒也好,全都是憑由朕擺弄的奴才。不管他三頭六臂,幾朝元老,朕想要殺他,隨時隨地就可以讓他人頭落地。”
紫晴心裏如崩地裂,所有的希望都化作了泡影。
心底的痛苦有如用數以萬計的箭頭刺進來,血流如注。
紫晴搖著頭,哭著道,“不可能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桃花鎮前的約定,石洞裏的真誠言語,他背上的溫暖和衣服的香味依舊縈繞身旁不散,他對黑巫女的評價和對陽石府的內疚仍然充斥耳邊,他怎麽可以出這樣有違心意的話?
難道,那一切全是假的?
難道,他真的隻是為了更好的控製哥哥,讓哥哥替他賣命,攻打靖國,拋頭顱灑熱血替他打江山?
紫晴心裏混亂,但她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或者,這純屬是黑巫女變出來的戲法,畢竟,黑巫女巫術高強,想要做一場假戲騙她,那簡直太容易了。
就在紫晴懷疑的時候,突然聽到淩逸辰,“這些紙鶴本是朕奪得那個嫡女信任的手段,不料她今突然將紙鶴全部放飛,若不是朕收的及時,到要白白可惜了紫陽的辛苦。”
紫晴看不清楚淩逸辰的臉,但她看清楚了那些金色的紙鶴,是他過,那些紙鶴是獨一無二的,是隻認施咒人和收信人的,可是現在他明明將那些紙鶴好端端擺在嶽紫陽麵前,甚至,她聽到他在冷笑,那是嘲諷,是譏笑,是在笑她的愚不可及……
淚水模糊了視線,內心最後一點的希望像波光裏的泡泡一樣幻滅,紫晴離開了石室的鐵柵欄,她再也不願意聽他們之間的談話,那些似真似假,非真非假,永遠讓她分辨不清楚的話,她聽夠了,也不願意再聽。
明明心痛的快要窒息,可是紫晴在萬念俱空的時候卻突然沒有了眼淚。
白巫女如何,人如何,黑巫女又如何?隻要不受人欺淩,不受人欺騙,可以保護家人永遠不受傷害,可以將看不慣的事情扭轉乾坤,可以對那些可恨可憎的人都視若草芥,什麽黑與白,什麽對與錯,殺戮與慈悲之間不也在時時變換著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