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愛恨情仇一念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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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兒提醒的聲音讓紫晴猛得從回憶裏驚醒，她將那塊蔚藍重新包好在一個布囊裏，匆匆出了房間的門。
珠兒跟在紫晴身後，看到紫晴出宮後一直漫無目的地行走，就著急，“姑姑可是有什麽線索？再這麽下去恐怕莫靖安就會逃走了。”
“沒有什麽線索，不知道從何找起。”紫晴看著珠兒回答，她深知珠兒聰明，自然能看出她是在磨時間，可是除了這個辦法延宕時間之外，她想不出還有什麽合適的理由能幫助莫靖安逃走。
珠兒催促，“姑姑可以施展巫術來追尋莫靖安的下落，隻要有些許莫靖安遺留物即可。”
“我沒有他的任何遺留物，那日在地牢匆匆一麵，也沒有想到他會逃跑。”紫晴遺憾地著，可是分明感覺到了那個布囊裏驅巫石有所異樣。
紫晴按在腰間的布囊之上，對身後的珠兒，“這樣，你我分頭去找，你去西方，我去東方！一旦有什麽消息，我們用巫術來互相通知對方，珠兒你覺得呢？”
珠兒略想想，就點頭答應，這讓紫晴稍稍鬆了一口氣。
看著珠兒往西方而去，紫晴才掏出布囊，拿出蔚藍施展巫術。
蔚藍遇到黑巫術立刻變得烏黑，可是與此同時，它就像是某種指導方向的靈物，在某個方向呈現了怪異的藍色，紫晴順著那個藍色迅速地移動，接著，她就來到了淨雲寺。
記得上次初來淨雲寺，這裏雖然不能香火繚繞，但也是莊嚴肅穆。
那一千零八百個漢白玉石階給紫晴無形的震撼，因為那時除了陽石府的後園，她幾乎沒有見過任何這樣宏偉的建築。
當時寺門朱紅，寺內一片安詳，即便不求神拜佛，也讓人感覺受到了某種庇佑而覺得安全。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不見了。
石階上落葉蕭蕭，草莖斜伸，竟然擠出了漢白玉的圍欄，開始竄到了台階上來。
朱紅的廟門因為缺少修護，紅漆脫落，露出了許多斑駁的白底。
秋風夾著秋雨橫掃，片片黃葉沾了泥水死寂地躺在地上，讓人感覺到了無限的淒涼。
紫晴摸著漢白玉台階，拾階而上，她知道莫靖安就在這裏，可是不知道為何越是接近，她的心情越是沉重。
紫晴害怕看到莫靖安那種眼神，更害怕，他如果拒絕她的營救，那她又該怎麽辦？
伸手去推廟門，紫晴聽到那廟門嘎吱做響，突然有所不安。
她用黑帕遮臉，這才抬步進入寺門。
握緊蔚藍，緩步進入淨雲寺，內心裏的轟跳聲遮掩了細細淋漓的雨聲，一抬頭，莫靖安穿著白衣站在雨裏，正靜靜地注視著紫晴的一舉一動。
時間停頓，萬物消停，紫晴靜靜地注視了莫靖安一眼，然後輕聲道，“你跟我走，我送你出周國。”
紫晴轉身，心頭突然堵得慌，此時的雨份外的重，重的每一滴都像有千斤。
“你為什麽要做黑巫女，她們允了你什麽好處？”莫靖安沒有移動，隻是站在那裏質問，每一聲都顯得那麽的痛苦，掩藏不住的痛苦細碎的分散，似乎感染了秋雨一般，淋漓的聲音像是一個人的哭聲。
紫晴雖然遮麵，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了是她。
他心中日夜牽念，一心想救出周國做他妃子的女人，最終還是做了黑巫女，成了祭壇的一個爪牙。
平生，他最恨的就是黑巫女。
紫晴沒有停步，隻是繼續往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要讓你安全離開周國，回你的國家去。你恨我也好，忘記我也好，隨你的便，但我要你活著。”
“你以為，你能控製得了我？”莫靖安的聲音如刺，穿透紫晴心髒，讓她驀地停在原地不知所措，是啊，她以為，她還是誰，能對他發脾氣……還能再讓他稱她******。
紫晴不敢看莫靖安的眼睛，她做黑巫女到底是什麽原因，現在連她也不清楚了。
在祭壇之內，陽石青城雙膝跪到她麵前懇求她救周子清一命，從那一刻起，她似乎就不由自主了。
紫晴的聲音變得清冷，如同這清秋的雨，又如夏日蟬的薄翼，那麽無力脆弱，那麽悲涼無助。
“靖安，等你出了周國，我們彼此不念都好。但現在為了靖國，為了你的子民，我先送你離開這裏，之後的事情來日方長，再計不遲。”紫晴看到山腳下，珠兒正疾速往這邊趕來，而另一邊的黑巫女氣息也越來越濃，顯然，嶽紫陽並不信任她，而是派了另一支人手前來尋找莫靖安。
紫晴來不及多想，施展巫術幻化到莫靖安身邊，拉著莫靖安的手，“靖安，我們先走。”
“你放開我，黑巫女！”莫靖安從身後拔出斷劍莫邪劍抵著紫晴的胸口，身體卻像是躲瘟疫一樣躲著紫晴，他既痛苦又憤恨，同時卻有太多的不舍和依戀，這些複雜的情感讓莫靖安的臉極度的扭曲著，從他的眸子裏能看出他心底太多的猶豫。
“靖安，現在一不是計較你我之間恩怨的時候，縱使你痛恨黑巫女，但我洗靈之後，還從未傷害過任何人……”此語一出，紫晴想到了在山洞之中她親手結果了兩個白巫女的性命，那，她是想讓她們超脫痛苦，以擺脫貫穿在脊髓之中的那鐵劍之苦。當時，她是看到了白巫女眼中的求死渴求，可是她確定，那就是她們渴望的嗎？
紫晴上前一步，莫靖安的莫邪劍十分輕巧地刺進了紫晴的身體，血，順著黑色的鬥篷而下，轉眼，腳下的雨水蜿蜒著血紅，像是一條紅色的蚯蚓一階一階而下，直到最後變成了淡無顏色的粉紅。
莫靖安看到如此，像是再也握不住那把劍，忽地將劍扔到地上，撲上前來，抱著紫晴哭喊，“晴兒，晴兒，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去做黑巫女。你可以逃走，可以來找我，甚至可以去陸地任何別的國家，你為什麽要做黑巫女。”
“莫哥哥，對不起！”紫晴的淚水終於隨著雨水滂沱而起，那兩聲晴兒觸及了紫晴內心裏最深的溫柔，她再也不能忍受這種孤寂和痛苦，心底的許多情感噴薄而出。這種情感的複雜糾纏比肩膀的疼痛更甚，讓她難以承受。
莫靖安抱著紫晴，在她耳朵旁無比悲痛地，“二十年前，靖國與嬰國大戰，我爹娘同時出征，本是想征服嬰國這個邊陲國，從而使兩國百姓過上再無戰火的日子。不料，途中遇到了黑巫女。當時就是嶽紫陽率領十幾個黑巫女，將靖國數十萬大軍一同殺害，她們施展巫術在地上挖出坑，我爹娘和數十萬大數都被埋進了那個坑之中，並以大山蓋之。”
至這裏，莫靖安泣不成聲，“當時，我才八歲！”
“不可能，二十年前，嶽紫陽還在火焰湖受刑，她不可能出現在靖國並且殺害莫靖安的爹娘。”嶽虹在腦海裏提醒紫晴，這其中的蹊蹺紫晴一時也沒有想明白，可是眼前，莫靖安的痛苦真真切切，紫晴忍著肩膀的巨痛想要安慰，可是無從開口。
莫靖安繼續道，“數十萬人一同消失不見，可是我們卻怎麽也找不到蹤跡……直到後來驅巫師憑借法力才看得出那座大山來曆奇特，最後由我派五萬人用了三年的時間才挖出了那個一坑，數十萬具累累白骨在坑裏躺著。那裏有我的爹娘，我的親人，我的子民……靖國父母的孩兒，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爹爹……當時，我十一歲。”
“對不起，靖安。”紫晴無聲哽咽。
“於是我發誓，今生與黑巫女勢不兩立，見一個殺一個。於是我四處尋找驅巫師，和驗靈石，我就是要讓靖國成為黑巫女最大的敵人。我要與黑巫女相抗衡，讓她們知道這世道正義仍存。”莫靖安緩緩推開了紫晴，這時候，他的眼淚已盡，似乎他和紫晴之間的情緣也已經在剛才的訴之中消失殆盡，永不再來。
“靖安！”
“好了，你走，從此往後，我們互不相欠……”莫靖安淡淡完，轉身要往寺廟後的廂房走去，紫晴忍痛拉住莫靖安，“靖安你聽我，黑巫女正在往這邊趕來，如果嶽紫陽捉到你，她會把你做成人彘，讓我幻化成你來去交換黑巫女，到時候，靖國必亡。”
“這些你不必管了，我和你沒有關係了，現在你要做的，是想想不抓我怎麽向嶽紫陽交待，或許，你現在就該把我押到嶽紫陽麵前邀功請賞。”莫靖安的目光突然變冷，再也沒有溫柔，這讓紫晴心痛的一時沒有辦法呼吸，難道，她一直貪戀眼前這個男子的溫柔？難道，過去那麽久，她一直在奢望被人愛著並嗬護？
不，不可能的。
紫晴心裏默默念了一句，回頭看，珠兒已經寺下正拾階而上，如果不是因為有廟門遮擋，莫靖安和她話的情形會被珠兒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