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白巫女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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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漸升，若是再晚回去，恐怕川鮫又會起疑心而去查看她是否在石室。
紫晴想到這裏，施展穿行術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祭壇山頂，再望一眼東方的太陽，覺得不論是剛才還是現在，太陽都離她如此的遙遠，好像她窮盡一生也不會到達那個地方。
紫晴躍身下山，剛要進窟，卻看到舞介子正一人站在峽穀盡頭，像是在眺望等待什麽。
紫晴稍一猶疑，最終還是踟躕向舞介子走去。
“舞介子……”
“紫晴，你去哪了？”
“我……我隻是睡不著，四處走走，你有什麽事情嗎？”紫晴看到舞介子十分警惕地看著四周，十分會意地用法術在二人的空間設了結界，在無形的結界之中紫晴又問，“你有什麽話盡管可以了。”
“你有沒有想過莫靖安未死的消息如果傳到壇主那裏，你怎麽交差？”舞介子凝重的神色讓紫晴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一時語噎。
想了片刻，紫晴搖了搖頭，“未想過……”
“那你是該想了想了，如果一旦讓壇主知道你在欺騙她，你也知道壇主的脾氣，她絕對不會讓你好活……也絕不會讓你好死……黑貓的下場不是最嚴重的，壇主有的是辦法逼你出所有的事情。”舞介子到這裏，歎息一聲，“你好自為之，有些事情我能幫，有些事情我蓋莫能助，但今我在這裏想告訴你，我比你想象中更忠於壇主。”
“那……”紫晴的話未落，隻見到舞介子果斷地打破結界走了出去，紫晴立在原地很久，最後隻能默然看著山頂處的巨石像發怔，最後才轉身回到了祭壇。
剛剛入祭壇，珠兒就迎麵走來，“使，右使，你們去哪裏了，讓珠兒好找。”
珠兒笑臉盈盈，但紫晴深知這珠兒並非是看上去那麽簡單。
紫晴正要答話，卻聽到舞介子淡淡答道，“冬要到了，外麵的鳶尾要枯萎，我和使施了些法術以保鳶尾一直開著，以迎接壇主出關。”
“原來如此。珠兒找使和右使也正是為了紫事。昨日左使了，還有三日壇主出關，今日算來，那就是兩日後的事情了。左使，想讓使和右使想些法子，讓壇主高興高興。”珠兒口齒伶俐，話也交待的十分清楚，舞介子回頭看了一眼紫晴，不冷不淡地，“最讓壇主高興的事情，莫過於多捉幾個白巫女交到她老人家的手裏，至於別的，不要也罷，不要弄巧成拙，到時候又會責備左使辦事不利。”
這話戳到珠兒忌諱的地方，一時珠兒臉色變了變，不知道什麽好。
“我看，不如投其所好，既然壇主如此深愛皇上，那不如在祭壇裏為皇上布置一個像樣的書房，這樣皇上來了也不必和巫女一樣同住在清冷的石室裏，皇上高興，壇主必然高興。右使，你呢？”紫晴本無心管這些事情，但太過敷衍，會讓珠兒起疑，況且，如果淩逸辰真的能在祭壇常出入，這也未必是件壞事。
舞介子用不解地目光看了紫晴一眼，似乎對紫晴此種做法有些詫異，但最終還是同意。
“好，就依著使的話去辦。這件事情就交給你，珠兒。”舞介子吩咐完，就徑直往她的石室走去，紫晴的步子稍慢一點，卻看到珠兒走向祭壇外麵，紫晴心裏稍有些擔憂，如果珠兒出去看到的是一堆枯死的鳶尾，不知道會作何想？
正猶豫，卻看到珠兒手裏捧著一束鮮豔欲滴，巨大妖冶的紫色鳶尾走進了石窟。
看到紫晴仍然在原地，笑著，“使和右使法術果然超群，竟然讓這些花兒起死回生不，還不怕初冬冷風，使瞧瞧，這花開得多豔？如果用這花裝點皇上的書房，想必皇上見了也會份外的高興。”
“哦。”紫晴神色不動地應了一聲，心裏卻暗自佩服，舞介子心思的縝密。
看著珠兒拿著那些花進入了石室，紫晴這才轉身回到了自己的石室裏。
石室裏萬籟俱寂，甚至能聽到火焰在石壁裏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紫晴卻在石室裏有如困獸。
身體的傷已經快要痊愈，連傷口處都好的快如當初的皮膚般光滑柔潤，這種事情對黑巫女見怪不怪，可是紫晴卻忽地想到那日狠心將匕首刺進莫靖安身體，又在施穿行術時匆匆用黑巫術替莫靖安療傷。
他本是凡人，那匆忙的巫術也並不能使他的傷口愈合。
那麽，他又是怎麽做到千裏迢迢，短短兩日從靖國京都趕往邊塞，又一次救了她？
一想到這裏，紫晴又一次想到了莫靖安在望歸樓的高台上對她所言的那些話，以及他當時那種冷酷無情的神情，一時之間覺得心紛亂成大風中的飛沙。
嶽紫陽出關在即，莫靖安未死的真相即將被揭開，記憶琥珀毫無蹤跡，嶽虹被困在靖國驅巫師那裏，不論是哪件事情都足可以讓紫晴心神如焚。
但曆經數劫，紫晴如今已經有了麵對眾多紛繁都能鎮定自然的定力。
至少，內心裏的每絲每縷情緒不能被別人看得出來。
事情千頭萬緒，有如一張蜘蛛一般捋不清楚，現如今她卻隻能困在這石室裏寸步難行，想到這裏，紫晴突然憶起嶽虹在靖國千百次懇求她的事情，讓她替**再畫一幅他爹的頭像，這事情現在想起雖然幾近荒唐，可是紫晴卻覺得，現在唯有具體的做一件事情，才能理清心裏的千頭萬緒，不至於盲人摸象，不知所以然。
想到這裏，紫晴果斷轉身出了石室，她找到一個祭壇管事的巫女問道，“我想尋些筆墨，不知道從哪裏能找到？”
“使你怎麽忘記了，現在是右使在管理祭壇事務，想要尋筆墨，自然是去找右使。”巫女完，十分恭敬地躬身，然後離開。
紫晴一時悵然，現在見舞介子不比見川鮫來得清楚。
紫晴覺得知道一個人是友和知道一個是敵都會讓人心安，最讓人難以揣摩的是似敵非敵，似友非友的人，這樣總是讓人模棱兩可的關係很容讓人掉進漩渦裏難以脫身。
現在，舞介子對她來就是一個謎，書一樣的謎。
紫晴定了定神才抬步往舞介子的石室方向走去。
輕輕叩門，石室的門響起一陣悶響。
舞介子在石室內應道，“進來。”
話音剛落，石室門應聲而開，紫晴一眼就看到舞介子坐在一麵雙銜紋銅鏡前畫眉，她將眉毛畫的又黑又重，乍一看，總覺得那眉毛似占了臉的三分之一。
“使有事？”舞介子撩下眉筆，起身向紫晴恭敬行了一個禮，這讓紫晴一時詫異，繼而也回以一個禮，“右使不必多禮……我隻是想來向右使尋些筆墨，閑來無事，想學畫畫！”
“祭壇內部規矩甚嚴，還是遵守為好。”舞介子完，抬眉淡淡掃了一眼紫晴，仿若從不認識，這讓紫晴覺得十分的難辦，忽好忽壞，忽友忽敵……
“也是！”
“想用筆墨，使隨我去庫裏取些來用就好，隻是……”舞介子看了一眼紫晴沒有再多，隻是率先出了石室，帶著紫晴往甬道另一個石室走去。
紫晴雖然來祭壇有些時日，但是一走進錯綜複雜的甬道裏，難免還覺得像是在走迷宮。
四通八達的甬道連接著成千上百的石室，每間石室的用途都不一，紫晴覺得想要記下來非得花些功夫不可。
可是舞介子就從來都不會迷路。
正想著，舞介子突然停步，紫晴幾乎撞到她的後背，勉強收步，才聽到舞介子，“祭壇筆墨與尋常百姓的不同，你事先要有個心理準備，若是能用就拿來用，不能用就去京都市集的鋪子裏買些尋常的回來用，不必勉強。”
“難不成還是用金子做的不成？”紫晴反問，可是舞介子並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揮動衣袖，那石室門應聲而開。
撲入眼簾的，是高達數十米的竹架子，那些架子呈倒三角的形狀，每三個三角架子呈一組，像是一個巨大的三角形的漏鬥。
每個架子上都擺著整齊有序的書籍和類似於皮質的紙張，樣子怪異的叫人覺得心裏十分的不舒服。
尤其是聞到石室裏那種怪異的味道，更叫人想象到一些不好的事物。
“這些是什麽？”紫晴從巨大的三角形門走進那個漏鬥，伸手摸索著架子底層堆房的東西，那些東西摸起來皺皺巴巴的，可是又有一種讓人難以言的柔和感，類似於把某些東西壓縮成紙張樣的東西，雖然有些褶皺，但是又不影響書寫，反而有一種質地上的美感，似像是某種紋路。
見舞介子沒有回答，紫晴又拿起一旁的毛筆，那些筆每支都是毛色光亮，手執起來輕盈不，而且十分的美觀。
“這些筆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