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災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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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陽紫帶著川鮫在靖邊邊境大肆屠殺,血流成河。
望歸樓移為平地,靖國和周國之間的邊界徹底淪為了戰場。
仇恨在兩國百姓裏蔓延,周國商人途徑靖國被殘忍殺害,靖國百姓到邊境狩獵時巫女也不會放過,人間淪為地獄。
紫晴用桃花心木做了假臂,施展巫術後,肌肉迅速將桃花心木做的假臂包裹,看起來與以前的手臂並無區別。
但是紫晴明白,這條手臂成了她永遠的缺失,即便再過一百年,她依然會記得莫靖安揮劍砍去她手臂時的憤怒和絕情。
心底的那點光亮和溫暖一點一點地被黑暗占去,到冬季末的時候,紫晴已然能抱著那條斷臂,用十分坦然的心情麵對祭壇的死寂和陰暗。
“紫晴!”淩逸辰不知道何時站在紫晴的身邊,與她站在祭壇的高峰處一起遠眺周國境內,看起來茫茫一片,毫無生機的周國顯出一種特別的安靜,紫晴的內心裏也如一潭寒湖之水,再無波瀾。
“紫晴見過皇上!”
“我聽紫陽,最近你很不開心,常常一個人站在這山崖頂上發呆。”淩逸辰靠近紫晴,側臉看著她,明顯的關切之情從眼角流露,若在從前,紫晴一定會為這樣的神色怦然心動,但太多的仇恨疊加,讓她此時的心已堅硬如玄鐵。
紫晴緩步離開崖頂,此時,她寧可看到川鮫,也不願意看到淩逸辰。
“紫晴,是莫靖安傷了你,所以你才這樣的難過,是嗎?”淩逸辰黯然的聲音讓紫晴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依舊是墨綠長袍,金帶束腰,可是不知不覺間他鬢角竟然生出一絲白發,紫晴心底萌生出一種念頭,這樣的凡胎**,不到百年的生命,能等到她複仇的那一?
她已經看到了仇恨的力量。
“淩逸辰,此時最不該出現在我麵前的,就是你……”
“紫晴!”淩逸辰痛苦地低吟一聲。
“你不覺得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你嗎?”紫晴用審問的目光看著淩逸辰,眼角處,依稀看到他的皺紋,他沉默片刻,用真誠而懺悔的聲音問,“我無法補救,但我會竭盡全力……”
“嶽紫陽現在就在靖國屠殺百姓,成全你的一統大陸的夢想,合心了?”紫晴聲音微微拔高,手不自覺地放在那條假臂上,心底的淒涼和憤怒用言語不能表達,世上萬事有因有果,若當初她沒有愛上淩逸辰,那藍鶴穀不會遭遇荼毒,那麽多的姐妹都葬送在嶽紫陽的劍下。
淩逸辰痛苦地"shen yin"一聲,輕輕地握著紫晴那條冰冷的假臂,“紫晴,我不知道什麽才好,但是如果能夠重來,我願意用一切換取你不受傷害。”
“若我現在有一把匕首,我一定會將它刺進你的心髒,然後我從這崖上一躍而下,從此兩清。”紫晴目光冷冽,嘴角已經全是冷漠,“休書一封,你簽字好了!”
“我不會在上麵簽字!”淩逸辰堅持自己的決定,他絕對不會再讓紫晴遠離,逃脫這絲牽絆,他要用盡所有來補償,換回她一點點的原諒。
“你到底抱著什麽樣的想法,是不是覺得,我們還會有回轉的可能?”紫晴冷漠地完,看到淩逸辰淒然一笑,“最多四十年,我就不會在這人世了。到時候你恨,你愛,你不原諒都和我沒有關係了,但是,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將這恩怨的溝壑填補一些,至少我死後,你不必在這漫漫的時光長河裏恨意如海,卻無處宣泄。”
很動情的語氣,很感人的表白。
紫晴承認,這話要比之前他所有的話都要深情。
可是黑巫女的劍從來不會停止,四十年足夠黑巫女將靖國和周國統統覆滅,別的國家也難免於災難。
紫晴心底麻木,對此沒有任何的感覺。
她縱身躍向崖底,雙足輕點地進入祭壇,留下淩逸辰一個人在那崖頂看盡冬季的凜冽風光。
年關近,周國上下百姓歡慶。
他們終於覺得周國有黑巫女並非是壞事,至少,可以佑他們不必受別國的侵略,不必飽受戰爭的痛苦。
紫晴緩步行於周國京都的古道上,兩邊的街店盡以打烊。
淡淡的憂傷彌漫,紫晴總是忍不住要去摸那條假臂,自始自終,她都沒有接受手臂冰冷的事實。
這時,隱隱的歌舞聲傳來,紫晴尋聲望去,看到一家歌坊歌舞升平,一片繁華。
在這寂寥的年關,獨顯出一種喧鬧的美麗。
紫晴不由地尋聲走過去,歌坊裏人聲鼎沸,眾多的男子擁著歌女飲酒暢談,一片太平盛世的樣子。
這些日子,嶽紫陽帶著川鮫雲大裂穀尋找育靈樹,而她被嶽紫陽特許呆在祭壇裏休息,以便與那條假臂相適應,變得更加靈活。
平日裏紫晴都是黑巫女衣裝現身,今日她穿著一件玄色的普通衣裙,緩步走在街上。
這些日子,尤為想念在陽石府的日子,那會縱然吃不飽穿不暖,但所麵對的敵人不過是那個言語惡毒,喜歡打人耳光的二夫人和有些矯情的陽石曉月而已。
進入歌坊,紫晴要了一壇陳年老酒,靜靜地坐在角落裏啜飲。
台上歌語彈著琵琶,如玉珠落地,如雨打屋簷。
這時,紫晴看到淩逸辰一身便衣,帶著九成進入了歌坊,他臉上隱著落寞,似也來這裏尋找一片喧囂後的安靜。
紫晴見此,先並不以為意,隻默默啜飲,隻要他不來打擾她就好。
可是突然間感覺一道目光投過來,那目光裏的驚喜交集讓紫晴心底泛起一陣冷意。
紫晴沒有抬頭,隻招呼來老板問,“這裏可有陪我喝酒的男人?”
老板先是一怔,接著諂媚一笑,“有,當然有,我這歌坊裏應有盡有,隻是不知道這位姑娘想尋一位年長的,還是年青的?”
“像他那樣的,請五位來!”紫晴已經有醉意,指著淩逸辰,言語間多了一份灑脫和不羈,在外人看來這是含著幾分浪蕩,幾分輕佻的嫵媚。
淩逸辰眸中閃過一絲愕然,接著是漸漸凝冷的眸光。
那老板應了聲,招呼了五位男子過來,他們個個身穿錦衣,頭戴玉冠,可是言語之前間輕佻有失穩重,也根本沒有淩逸辰身上的那種王者氣息,但這又何妨。
“來,陪我喝酒!”紫晴端起酒杯,與前來的男子對飲一杯,酒水辛辣漸入喉嚨,紫晴此時心酸不已,眸中已然酸澀。
“姑娘貌美如仙,怎麽獨自出來飲酒,莫不是有負心郎傷了姑娘,所以在這裏尋些安慰?”一個男子話,聲音溫潤好聽,如果不看他的容顏裏的那幾分逢場作戲的姿態,紫晴到覺得和他談談也不錯。
“世上男子多薄情,你們也一樣。”紫晴極盡挑逗,不過是為了激怒淩逸辰,激怒後又能怎麽樣,紫晴根本沒有想。
隻想,他當年與嶽紫陽暗度成倉,她的心情是不是與他此時的心情有些類似。
不,她比他痛苦一百倍,一萬倍,因為她用情是如此摯誠,從來沒有防備過。
另一個男子手搭在紫晴的肩膀,動作輕柔地拍著紫晴的肩膀,“我們不一樣,隻要姑娘一心對我們,我們從來不會拋棄誰。況且姑娘貌美如仙,灑脫自在,不像別的姑娘那般扭捏,那我們必會將你侍奉舒服,********。”
“好啊,一會酒喝完了,你們就陪我玩一玩。男人可薄情,女子也可薄義,我們聽歌飲酒,盡享歡快。”紫晴莞爾一笑,風情萬種,在場的所有男人的目光皆被紫晴吸引,完全顧不上聽台上的琵琶,再好聽的曲也比不上紫晴的聲音,再曼妙的舞姿也比不上紫晴此時的嫵媚多情。
九成看著臉色漸陰的皇上,低聲,“皇上若不喜歡,我們換一家!”
淩逸辰臉色鐵青,驀地起身,行至紫晴的身邊,厲聲喝道,“你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作賤自己,難道,這就是你激怒我最好的方式?”
“我不認識你,你走開,不要打擾我!”紫晴醉意朦朧,看到淩逸辰眸中的那絲痛苦,心底有微微的快意,是呢,她就是要他痛苦,而非是愧疚和什麽補償,她要他知道當年那種背叛之苦到底是怎麽樣的折磨。
紫晴任由幾個男子擁著上樓,樓上全是包間,男子們多在這裏一夜歡愉多的是。
“紫晴,你若非如此,那我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算清楚。”淩逸辰大喊一聲,紫晴的心裏微微清醒了一些,他生氣了,憤怒了,這明什麽?明他心裏依舊有她,可是這更加讓紫晴痛苦,有不如無,無不如不相識。
九成微微抬眼,用十分驚訝的目光看著皇上,又看著紫晴,心裏若有所思。
“你簽了休書,我就可以離開這裏。”
“隻為了一封名不副實的休書,你用這樣的方式對自己……”淩逸辰痛苦出聲,走上樓梯將身邊的眾多男子推到一旁,厲聲,“拿來……”
紫晴將早就寫好的休書交還到淩逸辰手裏,淩逸辰抽出匕首割破手指,在休書上清晰寫下淩逸辰三個大字。
“我們成婚時,並非是明媒正娶,紫晴,你又何苦非要如此執著,為了這一紙休書而費勁周折。”淩逸辰眉眼深處,全是深深的痛苦和憐惜,他從未想過當年一步之錯,錯到如今萬事蹉跎。
紫晴握著那張休書,眸光冷澈如寒星,那年洞房花燭,三叩九拜她深記於心,那記憶琥珀保存的記憶時經多年不經未減,反而倍增,也許這是巫術的力量,也許是紫晴心底那份愛太過深沉。
生亦為其妻,死亦為其鬼,巫女成婚曆來是如此盟誓。
這一紙休書結束了那份愛戀,從此往後,她和他隻是仇人,再無婚姻。
“這是你欠我的。我過,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地要回來!”紫晴完,將休書緩慢疊好放入胸口,然後拾階而下,消失在眾人的眼中。
“這是怎麽回事?這不是在玩我們嗎?”
“滾……”淩逸辰怒吼,一旁的九成上前指著那幾個男子,“你們仔細你們的腦袋!”
“你們是誰家這麽大的口氣,我們這是合法做事……”
“皇上,皇上夠不夠大?”淩逸辰第一次如此失態,出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麵色如土,那個老板走到淩逸辰腳下噗通一聲跪下。
淩逸辰卻黯然走下樓梯,與九成先後出了歌坊。
夜色冷寂,淩逸辰默然獨行,九成低聲,“皇上,我們回宮?”
“陪朕雲趟桃花鎮,鎮想喝那裏的青酒,明早早朝前回宮。”
“皇上,那會不會太晚了一些,這些日子靖國與周國交戰,政務繁多,若是這樣奔波,怕皇上身體吃不消呢。”九成勸慰,淩逸辰卻,“一切因朕而起,若是朕死了,這一切是不是能結束?”
九成看到淩逸辰痛苦不堪,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隻道,“皇上若是真不在了,那這下恐怕要黑白顛倒,陷入一片混亂之中了。”
淩逸辰深深吸一口氣,翻身上馬,打馬在寒風裏疾速前往桃花鎮。
騎在馬上,淩逸辰努力追溯記憶裏的一切,當年紫晴從斷生崖下救了他,他跟她回了藍鶴穀,他們彼此相愛絕無半點嫌隙,更不可能有人趁機而入。
那到底,嶽紫陽是用什麽樣的方法讓他改變了初衷,決定要一統下?
在記憶裏苦苦,仍然沒有答案,淩逸辰覺得一切都將他引入了茫茫無際的黑暗之中,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皇上,您好騎慢點,心摔了。”九成打馬在後急追,可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淩逸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