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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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句話的力量太強大。

    一直到我們離開,屋子裏的幾個人都處在震驚中。

    對靳少忱,我是感激的。

    我感激他這一番賣力的表演。

    不論摻了幾分真情,我終歸感激他讓我在最不想丟臉的幾個人麵前為我護住了臉麵。

    也讓我在很久以後,不論受到多大的打擊,都會想起這一天,這個人,為我說過的這樣一句話。

    感激與諷刺共存,那段時日生不如死。

    但那都是後話。

    從小區出來後,我就保持沉默。

    到了車上,靳少忱盯著我看了會,“在想什麽?”

    在想孩子。

    “沒想什麽。”我搖搖頭。

    拐了個彎,等紅燈時,他突然問我,“孩子怎麽回事?”

    他問這個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前方洶湧的車流。

    我誠實看著他,“我不想說。”

    他沒說話,崩起的側臉讓他看起來比窗戶玻璃還要冷漠堅硬。

    我發現他在生氣,可我不明白他突然生什麽氣。

    他把車甩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後停了下來,隨後傾身靠近我,逼仄的氣勢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我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撲騰後仰,“你,要幹什麽?”

    他不由分說抓住我,扯掉我的口罩就吻了過來。

    很突兀。

    很莫名。

    然後我就在這個吻裏慢慢安靜下來。

    我雖然對他的感覺並沒有達到喜歡和愛,但並不排斥他的碰觸,就像他之前那句話,艸都艸過了,或許是這句話的心理作用太大,導致我覺得他隻要不碰我的屁股,碰哪兒都行。

    他很快放開我,用拇指揩了下我唇上的潤澤。

    回過身的瞬間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他說,“楊桃,我吃起醋來很恐怖的。”

    “什麽?”我愣愣地擦嘴,有些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他隻睨了我一眼,便不再說話,繼續開車。

    我整個心神被他攪亂,再也沒有去想孩子的事。

    腦袋歪在車玻璃上,可以看到玻璃上倒映著的他的剪影。

    初冬的天氣,窗外刮著涼瑟的風。

    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了,有幾個保鏢一樣的人站在路邊,看到車子一停就立馬過來開車門。

    我驚疑不定地下車,駕駛座的男人已經在簇擁下走了過來。

    一把攬過我就往醫院走。

    我總覺得此行來勢洶洶,身後的幾個保鏢氣場十足,帶頭的靳少忱更是風姿綽約,鋒不可當,我們一行人簡直就像是一群黑社會來討伐無辜老百姓。

    走進醫院一樓,贏來無數醫生護士激凸的眼球。

    我終於不堪巨壓,側頭輕聲喊他。

    “靳少忱。”

    “嗯。”

    “你,你要做什麽?”

    他的步伐總算慢了下來,聲音卻沒有絲毫起伏,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隻不過把別人欠你的東西,幫你討回來而已。”

    我小學被同班同學欺負,回家不敢告訴我媽,因為她一直教育我,不要和人打架,哪怕是對方的錯,我也不能還手。

    因為,我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我沒有爸爸來替我討公道。

    我就算被打到鼻青臉腫,都不能肆意大哭。

    因為,其他孩子可以躲進父母的臂彎大哭大鬧。

    而我,隻能在我媽的無聲斥責下沉默。

    我們活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像寄居在甲殼裏的螃蟹,一旦被扒開,滿身的傷痕和破綻。

    所以,在聽到靳少忱這句話時,我有一瞬間的怔忪,不知所措,茫然。

    還有一絲喜悅。

    很淺,但沿著心肺一直傳遞到血液裏,混著血液進入了四肢百骸,就連呼吸都感覺有些甜。

    靳少忱一路攬著我直到馬龍的病房前。

    病房外站滿了人,浩浩泱泱的。

    看到我們過來,所有人都轉過身,麵露驚訝地看著我們,哦不我們身後的幾個保鏢。

    我還沒來得及和頭兒打招呼,就看到一個物體衝過來跪在我麵前,嚇得我一個勁往後退。

    定眼一看,才發現是馬龍的媽。

    她跪下後就不停磕頭,嘴裏高聲哭喊,“對不起,我錯了,我給你磕頭道歉,你放過我兒子好不好?他是無辜的啊...”

    她兒子馬龍怎麽了?

    我茫然環顧,就看到頭兒朝我靠近,卻被幾個保鏢攔下了。

    他欲言又止地看著我,最後目光停留在我身邊,異常嚴肅地審視著靳少忱。

    我看到單位的同事幾乎都在,所有人像是看怪物一樣盯著我。

    這是什麽樣的眼神啊。

    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我肯定我現在已經千瘡萬孔。

    “楊桃啊,我真的錯了啊,你原諒我好不好?...”

    麵前馬龍的媽還在嘶聲哭喊,她的嗓子都啞了,整張臉蠟黃淒慘。

    我不禁又往後退了退,想讓她起來。

    身子卻被一隻大掌箍住,靳少忱把我圈進懷裏,攬著我又往前走了幾步,一直站到跪著的人跟前,居高臨下地意味實在是明顯,有些碾壓眾生的報複感讓我身子骨都僵硬顫抖。

    馬龍的媽看我沒有說話,已經從高聲哭喊變成了抽打自己的耳光。

    我抬手想勸阻她,卻被靳少忱攥住了手,他變幻莫測的眸子裏倒映著我看不清的東西,像是故意地,貼著我耳邊問我,“臉上的傷還疼嗎?”

    我僵著身體搖頭。

    他就直接攬著我往前走,像是從馬龍媽的身體上踩過去,碾壓過去一樣。

    我僵著脖子才忍住了回頭的動作。

    大部隊越了過去,走到了馬龍的病房。

    身前所有人都自動開道讓我們進去,然後我就看到馬龍躺在病床上,臉上打著繃帶,嘴唇蒼白。

    本來一開始我還沒發現異樣,仔細看才發現馬龍身邊都沒有儀器,和早晨那一瞥變了。

    他好像被撤掉了所有治療。

    一旁有個醫生走了過來,站在靳少忱麵前很是客氣地說,“靳先生,這位病患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天氣也冷,隻有這個病房沒有開暖氣,這樣下去...情況會很不妙...”

    “是嗎?”靳少忱環顧一圈,挑眉看著我,那意思像是問我滿不滿意。

    這哪是替我討回公道。

    這簡直就是把我往火坑裏推。

    我看著病床上的馬龍,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醫生,“為什麽,為什麽不給他治療?”

    “現在整個溫城沒有哪家醫院敢收這個病人...”醫生特別為難地看著我,“也隻有我們醫院可以暫時給他個病床...”

    “什麽意思?”我啞然了。

    “我的意思。”靳少忱牽起我的手,他的掌心特別暖,我卻冷得發抖。

    馬龍的媽又從外麵衝了進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看著我,又要跪下來給我磕頭道歉,我大聲喊了句,“不要!”

    所有人都轉過目光看向我。

    我重複著那句話,對著靳少忱一字一句,“不要。”

    “你確定?”他笑著問我。

    好像我們在談論今天去高級餐廳還是去大排檔吃飯一樣。

    可,現在明明人命關天。

    他怎麽做到這樣冷沉。

    我不清楚。

    我隻知道,我對他的了解太少。

    他是靳少忱,一個一聲不吭就能毀掉一個家庭的男人。

    “我確定。”

    得到我的肯定,他擺了擺手,站在一旁的醫生立馬動了起來,聽診的翻眼皮的,給馬龍拍筋打針上儀器插各種管子的。

    馬龍的家屬圍在靳少忱麵前,雖然被保鏢牆擋住了,但還是熱情不減地感謝他的大恩大德。

    我像是看了出冷笑話一樣,站在那笑不出來。

    他們知不知道,害馬龍成這樣的就是眼前的這個人啊。

    他們怎麽會對施害者感恩戴德的。

    頭兒和尋.歡總算找了空隙擠過來問我怎麽回事。

    我搖搖頭,“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尋.歡問我怎麽關機了。

    我直覺搖頭,“沒啊,我...”

    再掏出手機一看,確確實實是關機了。

    難怪我說,掛了電話後,怎麽就再沒接到電話,卻原來,靳少忱把我的手機關機了。

    尋.歡跟我說,馬龍他媽聯係不到我,其他醫院也不接收病人,所有人站在這裏足足等了四個小時。

    大家都在祈禱。

    他用了祈禱兩個字。

    我想擠出笑,卻發現嘴邊盡是苦澀,“頭兒,我...”

    “什麽都別說了,我們都看得到。”頭兒和隊長顧肖站在一起商議了幾句,然後集合回單位處理其他的事。

    臨走前跟我說,掃.黃行動出了我們這段岔子,榕市行動組上報了,這次上麵隻懲罰了我和馬龍兩個人,罰我們反思一個月。

    我點點頭,頭兒就拍拍我的肩膀走了。

    我在尋.歡走之前把他拉住,小聲地叮囑他,“尋.歡,頭兒一定會調取他的資料,你...”

    “桃子,這個我阻止不了,該知道的大家都會知道...”尋.歡無奈地低頭歎息,“他可比何山通厲害多了...”

    我剛抬頭瞥了眼靳少忱的方向,剛好錯過尋.歡最後那句話,有些茫然地問,“你說什麽?”

    “沒什麽,你,今天睡在他家?”

    尋.歡有些尷尬,,對比那天他都看過我和靳少忱的活春宮來說,我睡在靳少忱家這件事應該沒什麽可說的。

    下一秒我才知道他為什麽尷尬。

    因為在他問出那句話時,靳少忱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我身邊。

    他很是倨傲地睨著尋.歡說,“我的女人不睡在我家裏,難不成睡你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