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半個時辰前四姑娘讓人送點心來了，小的看您正在午睡，就沒有叫醒您。”

    高晟有午睡的習慣，起身後便看見阿福雙手捧著一個小巧的食盒從外麵走了進來，說是高雋讓人送來的。

    送點心，這倒是稀奇！高晟素來不喜食甜的，高雋自然知道他這個小癖好，可今兒這舉動，看著就覺得古怪，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於是，高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食盒。

    “什麽點心，還值得她巴巴地讓人送來。”

    阿福笑著走上前去，一手拖住食盒的底部，一手將盒蓋打開，湊到主子的麵前。

    “少爺，聽送點心的鈴蘭說，這是徐家大姑娘的手藝。”

    “哦？”

    是徐芸華做的。

    高晟輕輕挑了一下眉，目光順勢下落，遊移到了食盒內部，果然見擺在正中的琉璃碟子上，整齊地放著三塊點心。

    現如今未出閣的姑娘們多喜女紅，琴藝，書畫等，倒是很少有人肯將精力放在做飯上。

    這徐大姑娘，還真是與眾不同！

    “少爺，這餅叫桃花餅，以咱們園子裏的桃花做餡，您不嚐嚐嗎？”阿福詢問。

    桃花做餡，聽著倒是新鮮，隻不過這會兒高晟並沒有胃口。

    “罷了，先放著吧。”

    阿福原本對這桃花餅也是好奇的，但聽了主子的吩咐，也隻好將食盒蓋好蓋子，放到了一邊的小幾上。

    隨後，高晟便前往墨韻堂，給祖母請安去了。

    而他之所以選擇午後，是因為這個時辰，墨韻堂裏的‘閑雜人等’少，正適合說些不宜張揚的悄悄話。

    果然，高晟到時，高老太太正一個人坐在正房的羅漢床上，聽小丫鬟念書，她見來人是長孫，立刻喜笑顏開，伸手招呼高晟來自己身邊坐著。

    “嗯，看著氣色好多了，大夫開得藥，還吃著呢吧？”仔細打量了一番後，高老太太如是說。

    高晟微笑著點頭，“多謝祖母掛念，藥還吃著。”

    聽到滿意的答案，高老太太又伸手摸了摸高晟的小臂，為的是探知他身上的衣服穿得是否暖和。

    “夾襖可不能脫，雖說已是三月，但這天一早一晚的還是挺涼的，你身子弱，千萬不能再受風了。”

    即使去年的殿試未能如願參加，現如今高晟隻能待在家中養病，但在高老太太的眼中，這嫡長孫依然是高家最有出息的人，對她的疼愛未曾減過一分一毫。

    “是，都聽祖母的。”

    高晟溫聲回答，無意間低頭時，恰巧看到橫在羅漢床中間的矮幾上，放了個眼熟的琉璃碟子，碟子裏隻剩了一塊點心。

    高老太太發覺高晟的目光停在桃花餅上，於是立刻解釋道，“這是徐家大姑娘做的，取了咱們桃園的桃花花瓣為餡，我嚐著甚好，晟哥兒，你可要嚐嚐？”

    高晟搖了搖頭，一五一十地答道，“不瞞祖母說，服侍雋兒的丫鬟也往我那兒送了。”

    聽到這個，高老太太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滯，轉而她朝著王嬤嬤使了個眼色，王嬤嬤會意，領著一眾伺候的丫鬟婆子們都退了出去。

    這下，正房隻剩下祖孫二人。

    “晟哥兒，這會兒屋裏一個外人都沒了，你且跟祖母交個實底，徐家那倆丫頭，你更中意哪個？”

    高老太太倒是夠直接，隻不過高晟卻無法實話實說。

    明麵上，他對徐家兩個姑娘的了解並不多，但是，前世徐珮華嫁給高鑫後做的那些事，高晟卻全部牢記於心，潑辣無知如徐珮華，確實不是自己心目中理想妻子的人選，所以比較之下，徐芸華的確更好。

    即使已有偏好，可難就難在，高晟無法直言，所以短暫的思索一二後，他的表情卻得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孫兒的親事終究還需要祖父祖母做主，孫兒自己沒有意見。”

    聞此，高老太太還以為高晟是因為不滿意這樁親事，故意這麽說的。

    “晟哥兒，祖母知道，讓你娶徐家女終究是委屈你了，可你祖父的脾氣，你是了解的，他說定的事，任誰求都沒用，祖母也是沒辦法...”

    祖母臉上漸露難色，高晟生怕老人家憂心，於是趕緊勸解道，“祖母這是誤會孫兒了，婚姻大事由長輩定奪，本就合情合理，孫兒怎會覺得委屈，再者，徐家對咱們家有恩，孫兒就更願意娶徐家女，以償還恩情了。”

    “你能這樣想便好，祖母也就放心了，那...剛才我問你的...”

    說老說去，落腳點還是在更中意誰的問題上，高晟心想若是今兒自己不說出個一二來，隻怕祖母終究會多心，於是也隻好淺笑著暗示道，“孫兒更喜歡性子沉穩些的女子。”

    高晟話一出口，高老太太幾乎立刻在心中做起了比較，若按此二字來甄別，徐家的大姑娘倒是更貼合些。

    “祖母，您先別忙著想這個，孫兒還有一件別的事，想要跟您商量商量。”

    高晟今兒來墨韻堂，當然不是隻為請安來的，他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說與祖母聽。

    “哦？你還有何事，且說就是了。”

    “下個月便是淩侯的壽辰了，祖母可還記得？”

    說起這個，高晟的表情突然變得認真起來。“這個哪能忘了，以前年年都要備禮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隻不過因著淩將軍擢升，這份禮要更厚一些了，怎麽，可有什麽不妥？”

    “孫兒有個不情之請，今年的禮不如讓孫兒來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