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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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鄭銘說了讓他考個案首回來的那話後, 沈淩就覺有了壓力。雖然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就是考不回來案首,鄭銘也會繼續教他,但終歸還是不一樣的。也許鄭銘從此就不再對他抱有希望,這是沈淩所不希望的。
沈淩從第一天聽鄭銘講課就知道,這是一位極難得的先生。不僅是進士出身,而且又會教學生。有這樣的先生,他絕對可以在科舉的路上走的更遠。
如果說之前沈淩是為了積分而努力考取功名,那麽現在在他學習了這麽長時間後,他忽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喜歡上了古代的科舉考試。也許是因為他本身就喜歡古文,也許是因為鄭銘的一步步引導,總之他很享受這樣的過程。
他覺得如果可以的話,他可以這麽一直考下去。
抱著這樣的心態, 沈淩天天讀書到深夜。就是大年三十,外麵鞭炮聲不斷的時候, 他也在書房裏念書。
正月初一那天,鄭棠帶著新婚的妻子來給黃氏拜年, 沈淩這才見到了那位愛俏的胡氏。
和蘭珠說的差不多, 這位胡氏生得並不算很美,橢圓臉, 細眉細眼, 臉頰上一邊一個酒窩,論姿色隻能算是中等。她唯一的優勢就是會打扮,尋常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就是有一種特別的氣質。這個是沈淩不能不承認的。
胡氏去找蘭珠說話後,沈淩將鄭棠讓進了書房。
兩人說了幾句寒暄話, 鄭棠就告訴沈淩,之前出的那本題集在鄰縣賣的很好,年前已經掙了幾十兩銀子,年後估計會掙得更多。鄭棠這次來便將沈淩應得的十幾兩銀子送了來。
沈淩收下銀子後,兩人便出去結伴給族裏的長輩們拜年。
初一在外麵跑了一天,初二又帶著蘭珠回了娘家。之後的幾天不是串親戚就是接待串門來的客人,直到初七那天,來家裏拜年和串門的人才漸漸少了,沈淩這才有了空暇時間念書做文章。
正月十六族學開課,隻是上了沒幾天,便到了縣試的時間。
按照往年的慣例,他們縣的縣試一般都是考五場,今年也不例外。
天還未大亮的時候,沈淩就和族學裏的幾個同窗結伴來到了考試的地點。如鄭銘所料,這次參加縣試的差不多有三百來人。三百來人烏壓壓的站在科考棚外,幾乎沒有人說話,氣氛異常肅穆。
很快就有專門搜身的搜子過來檢查考生的全身,看他們是否攜帶紙張入場。
檢查完考生的全身和攜帶的考籃後,三百多名考生依次被點名,被點到的考生穿過一個過道,就到了一個有許多簡易座位的地方。
沈淩被分到的是靠後的位置,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的名字,便像之前被點到的考生一樣,去一個大廳領了試卷。
第一天考的是墨義。
這對記憶力比較好的沈淩來說,非常簡單。隻花了半個時辰,他就將上麵出的題目答完,再看看周圍的考生,已經有幾人交了卷子。沈淩又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方上前交了卷。
第二天考的是詩賦,題目是“山山黃葉飛”。
沈淩記得這是王勃的一首詩,便先將全詩默寫出來,細細揣摩了一番這首詩表達的情感,才動筆作詩。
第三天考的是八股,題目摘自《中庸》上的一句話。沈淩看到那句話時,先揉揉眼睛,再定睛細看,竟然是鄭銘作為題目考過他們的一句經文。沈淩放假的期間,已經將那些修改過的文章全部背誦完畢。如今看到這篇題目,他不由輕輕彎了彎嘴角,若是這樣都考不回來一個案首,不用鄭銘說,恐怕他自己都再無顏麵繼續跟著鄭銘念書了。
沈淩將記得的那篇文章仔細默寫下來,前後檢查了三遍,發現沒有錯字或者疏漏之處,便第一個交了卷。
接下來的兩天考的是策問和雜文,這個對沈淩也不甚難,早早的就將卷子交了上去。
這天,考完最後一場,沈淩回到家裏就聽墜兒說他的嶽父來了。沈淩進到堂屋,就見周父坐在炕上。蘭珠和黃氏都在一邊陪著,幾人正在說著家常的話。周父看見女婿進門,第一個問他考的怎麽樣。
沈淩如實道:“能做的題目都做了,應該是能過的。”
周父這才露出一絲微笑:“你能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幾人又說了會兒話,看看臨近中午,黃氏便吩咐墜兒告訴李婆子多做幾個菜,又留周父在這裏吃飯。吃中飯之前,翁婿兩個到了書房,沈淩將自己寫的那篇八股文又默寫了一遍。周父看完連連稱讚,臉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些。
吃中飯的時候,周父因為高興,破例多吃了幾杯酒。沈淩也喝了不少酒,不過這具身體的酒量很好,而且古代的酒水酒精度數真的不高。是以,沈淩喝了差不多半斤酒,也沒有任何不適,扶著周父將其送回了家。
接下來就是等候發榜了,沈淩這個時候也不再勉強自己靜下心去讀書,先是在家裏好好休息了兩天,然後又覺得這樣整日呆坐也挺無聊的,便又去了鄭棠的書店。
鄭棠正坐在店裏算賬,看見沈淩便道:“今日你不來,我也要去你家的。”
沈淩看他臉上一直帶著微笑,便知道那本題集賣的不錯。
兩人去了書店的樓上說話,鄭棠說的果然是那本題集的事:“那本題集一共掙了兩百多兩銀子。聽那些書商們說,鄰縣的考生們看見這本題集,幾下就給搶光了。要是當時再多印些就好了。”
沈淩笑道:“縣試過後便是府試,還有明年的院試。以後隻怕你數錢數煩了的時候都有。”
鄭棠道:“那倒是。”又問他這次縣試考的怎麽樣。
沈淩便說還可以,又說了一會兒話。鄭棠看看將近午時,便說要請他吃飯。從店裏出來前,鄭棠將他應得的那三成利潤加上之前借他的三十兩銀子湊了個整數,交給了他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兩人就近找了家酒樓坐下,鄭棠點了幾樣菜,等菜上齊便道:“我看你成親這麽長時間,從未向我訴苦過。是不是弟媳和嬸子從未有過口角?”
沈淩看他神情便知他家裏有事,當下淡淡道:“也許有過,但我整日都在外麵,她們二人到底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
鄭棠就歎口氣道:“我到你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看其情形,平日裏兩人定然相處的不錯。”
沈淩這才道:“好好的,你怎麽說起這話來了?”
鄭棠給自己斟了杯酒,一飲而盡後方道:“我也不瞞你。從你嫂子進門起,家裏的口角就不斷。我娘節儉了一輩子,就算現在家裏有了些餘錢,還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而你嫂子偏偏在家裏嬌慣熟了,在這裏一個月都見不到葷腥自然就不高興。然後平日裏做件新衣服,我娘又嘮叨個沒完。你說可怎生好才是?”
沈淩回憶自己當初成親的時候,蘭珠也曾吃不慣家裏的飯菜,為此小兩口吵了一架。後來黃氏知道了,便命李婆子做飯的時候,稍微照顧一下蘭珠的口味。
後來沒多少日子,蘭珠便懷孕了。對了,懷孕。沈淩想到這裏不由微微笑道:“這有何難,隻要嫂子有了身孕,這一切便都可以迎刃可解。到時伯母看在孫子麵上,也會對嫂子遷就一二。”
鄭棠聽他這樣一說,細細一想還真是那麽回事,不由舉起酒杯敬了他一杯:“不愧是馬上要成為童生的人,果然比我們普通人有辦法。”
沈淩也舉起杯來:“先別急著說這話,一切等放榜再說。”
當下兩人吃完飯,便在樓下分開。鄭棠回了自己的店裏。沈淩則去了錢莊,將銀票換成了白花花的銀子。
他將那一百兩銀子拿回家,擺在黃氏和蘭珠麵前,又說了銀子的來處。黃氏是驚大於喜,蘭珠則看著那堆銀子笑容不斷。
好半天,黃氏才道:“這銀子既是你掙得,自然由你拿著。娘分毫不要,你們自己收著吧!”
沈淩不說好也不說不好,想了一會兒卻問道:“娘,我們家裏除了兩間鋪子外,鄉下可還有什麽田地?”
黃氏道:“家裏早先是有幾十畝地的,隻是你爹死得早,你那時還小,家裏沒有個管事的,又怕那些佃農糊弄我們,所以族裏有人來問那些地時,我就把那幾十畝地都賣了。”
沈淩沉吟道:“娘,我看這些銀子與其在家放著,不如拿去買地。到時我們再建個莊子,夏天的時候去那裏避暑。”
黃氏笑道:“娘說過了,這是你掙得銀子,自然由你做主。而且買地建房這是好事,娘自然願意。”
沈淩又問蘭珠,蘭珠自然也沒有反對的道理。於是一家三口便通過了這個買地的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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