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是在瑜貴妃跟前強裝鎮定。

    我心中不由的有些感動，瑜貴妃出手要教訓我時，我的娘親沒有動，姐姐沒有動，

    最後為我出麵的竟然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

    宮女在宮中的地位最是輕賤的，如同草芥，用指尖就可將其擰碎。

    可是，明慧卻是站出來保護我，讓自己變成瑜貴妃的敵人，眼中的釘子。

    她若是不保護我，我雖會挨這一巴掌，但同時我也獲得在皇上跟前說話反擊的機會。皇上忌憚我爹，瑜貴妃一時衝動教訓我，對瑜貴妃而言，是不利的。

    但我還是感激明慧，感激她的出手相助。

    瑜貴妃長長的順了一口氣，懨懨的將目光對準我：“罷了，罷了。這一巴掌打下去，你這丫頭不知會在陛下跟前如何詆毀我。這一巴掌，看來還是不打為妙。”

    瑜貴妃說罷，嘴角噙著狡黠的笑意，她站起身子，走到娘親身前佇立：“林雲氏，本宮最近常常做噩夢。聽聞你字寫得好，太後曾讚譽你筆若春風，你去佛堂為本宮抄寫一本佛經，讓本宮放在枕下，驅趕擾夢的鬼怪，不知可否？”

    “能為貴妃娘娘效勞，是臣婦的福分。”娘親頷首，恭敬道。

    瑜貴妃聞言，眉頭得意的一揚：“回宮吧，在這裏呆久了，我怕晦氣。”

    說罷，瑜貴妃繞過娘親，繡著牡丹的袖尾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從娘親的臉上橫掃過去，不偏不倚，剛巧打了娘親一巴掌。

    娘親閉著眼，生生受著瑜貴妃的侮辱。待瑜貴妃一走，我連忙跑去將娘親從地上攙扶起來，娘親怔怔的望著我，她額前的青絲被瑜貴妃的雲袖弄得有些紊亂，白皙的臉上，淚漬未消。

    我抿著唇不敢說話。

    我以為娘親又要將我關入黑屋子，沒想到娘親隻是幫我捋了發髻，唇瓣微微一動，發出一聲哽咽，將我擁入懷中。

    娘親將我抱得很用力，似乎要將我嵌入她的懷抱中。我有些呼吸不順暢，但卻不敢推開娘親。

    “沂瑤，對不起……”

    娘親的聲音如浮在空中的薄雲，輕緩的飄入我的耳中。

    “是娘親，沒有能力保護你。”

    娘親說著，扶著我的肩，望著我。她的杏眼微腫，瞳仁被苦澀的淚水浸泡。

    “娘，你不責怪沂瑤麽？”我鼻子一酸，聲音發澀。

    “娘親為何要責怪沂瑤？娘親知曉，沂瑤這麽做是為了保護娘親，但娘親卻沒有保護好你……”娘親說著，為我拂去落下眼角的淚水。

    姐姐在一旁盯著我們，她站立著不動，仿若一尊雕像。

    我覺得自己被娘親傳染了，我本不是那麽愛哭的人，可不知怎地，瞧著娘親的淚水，我也止不住的哭了起來。

    我並不是因為委屈，瑜貴妃給予的侮辱對我而言，不值一提。在前世，我受過的冷待，受過的白眼，早已將我打磨堅硬。

    隻是，我無法保護娘親。

    我太過弱小了，隻能眼睜睜的瞧著娘親被瑜貴妃侮辱，而自己卻毫無辦法。

    我看過不少的，中的女主角麵對反派，總能遊刃有餘的清理，令人讀著酣暢淋漓，痛快不已。

    但我呢，就算有著不平凡的人生，我也依然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麵對權貴，束手無策，並不能給予他們致命一擊。

    我痛恨這樣無能的自己，我如此活著，與上輩子有何不同。我救不了奶娘，也護不了娘親。在如魚飲水的宮中，難道我就要眼睜睜的看著娘親備受侮辱麽。

    夜半。

    我與姐姐隨著娘親來到佛堂抄寫經文。佛堂雖點著燭光，但依然幽深，或明或暗的燭光打在正中的金菩薩上，菩薩慈悲的笑臉瞧著竟也無端生出了幾分恐怖。

    隨著我們而來的還有姐姐，姐姐靠著牆，坐在門檻上一言未發。她的眼望著院子，院中似乎很久沒有打掃過，落滿枯敗的葉子，被風一吹，沙沙作響，形如爬蟲。

    我在心中將瑜貴妃詛咒了一千遍，一萬遍。宮中的佛堂這麽多，她偏偏挑選了最破敗的。

    這裏地處偏僻，靠近冷宮，偶爾還能聽見宮苑牆外傳入的清幽悲愴的哭泣聲，如鬼魅一般。

    娘親的字寫得很好看，一筆一劃，行雲如水，紙上文字規整，鐵畫銀鉤。

    我看得有些發倦，我勸娘親停筆休息，娘親卻是搖頭，讓我去與姐姐玩耍。

    我撇撇嘴，隻好走到屋門。姐姐似乎聽到腳步聲，回頭瞧我一眼。她的眼中澀澀的，似乎剛哭過。

    “你怎麽了？”我坐在門檻上，與她並列。

    姐姐咬著嘴唇，她的唇瓣被她咬得有些發青。姐姐心中有話，卻欲言又止。

    “你若是想要埋怨我，你埋怨便是。”我道。

    姐姐今日雖為幫我說話，但我心中並未責怪。與瑜貴妃的對峙是我的選擇，與姐姐無關，她不幫著我，是她的本分。

    姐姐搖頭，眼中卻閃爍著晦澀的光，她苦笑一聲，道：“沂瑤，瑜貴妃娘娘是三皇子殿下的生母，你可曾想過，你今日與瑜貴妃娘娘鬧了嫌隙，她還會允許三皇子殿下靠近咱們麽？”

    “我若是不與她對持，她依然對我有嫌隙。”我道。人活在這個世上，總會被人莫名其妙討厭，她總有千奇百怪的理由憎惡你，討厭你。你無法選擇，更無法去挽留。

    既然如此，你何必委屈自己，去討好一個憎惡你的人，討厭你的人呢？

    “沂瑤，你真真是自私，你難道就沒有考慮過三皇子殿下的感受？他的處境多尷尬，你能明白？”姐姐的聲音雖壓低，可語氣中的埋怨卻越發濃鬱。

    我頷首不語，我自然是知曉魏怵廉的處境會多尷尬，但我無從選擇。

    我不能因為魏怵廉，而讓瑜貴妃如此欺辱娘親。

    奶娘在世時，曾與我說過，瑜貴妃討厭我們，並非是我們做錯了什麽，而是她討厭皇後。

    她討厭皇後的理由，奶娘雖然沒有與我細說，但我也猜想得明白。

    還不是後宮那點事兒麽。j3k5bl1gfwhvzeeinsofvcxk59m4qvzjsopcaamffdwzkxd6wxbcyffalk5jumla==

    瑜貴妃的出身雖不高，但卻是皇上最為寵愛的妃子。後宮佳麗更新換代，卻絲毫不減瑜貴妃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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