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善良？

    我若善良，應該要體貼明慧才是。

    現在已過兩更天，若是平時，明慧早已睡在溫暖的房中，哪會像現在這般，陪著我挨凍。

    雖說冬日快過，積雪融化。可天氣仍凍得傷人，連吹過的風，都仿若是一把把凜冽的飛刀，刮在臉上疼生生的，寒入骨髓。

    “我可不是什麽善良的人。”我搖搖頭，眼中瞧見的是從我口中呼出的白氣，“明慧，其實我是在打一個賭。我聽太子殿下說過，守在清雲觀的宮人曾是太後娘娘的貼身宮女，楊氏。

    想必就是剛才與我們說話的那位嬤嬤，這位嬤嬤如今雖然在清雲觀當值，但在太後跟前，她卻是能說上幾句話的。我要借用這位嬤嬤的口，見到太後。”

    我正是因為心中沒有底氣，才不敢與明慧直言。

    若是嬤嬤並未將我跪在這裏的事情告訴太後，我豈不是白跪了。

    我也是有自尊的人，白白忙活一場，自然臊得慌，若是與明慧直言，我恐明慧在心中嘲笑。

    明慧瞧著我，眼眸溫潤，她的唇瓣被風吹得有些發白，幹裂。

    “二小姐果真是一個聰慧的女子，”明慧淺笑，“太後不喜瑜貴妃娘娘，若是太後知曉此事，定是會出言警告。瑜貴妃娘娘對太後忌憚，自然不敢再為難夫人與小姐你，

    但小姐卻沒有直接去見太後娘娘，您怕落下話柄，讓宮人恥笑您不懂規矩，給夫人抹黑。所以小姐才想到這個主意，跪在清雲觀前，名為祈福，實為告狀。”

    我大吃一驚，沒想到我隻是說了短短幾句，明慧卻將我的心思分析得如此透徹。正如明慧所言，我心中揣著的正是這個想法。

    “明慧，你可真聰明。”我朝著明慧豎起大拇指，“好在咱們見著了這位楊嬤嬤，她就算不與太後直言，她身後的兩個宮女年紀輕，也會將此事給傳出去，宮中的人悶得慌，就喜歡聽這些閑事。

    一傳十，十傳百，說不定就會傳入太後的耳中。”

    “二小姐，您真的隻有十歲麽？”明慧眨眨眼，語氣詫異。

    “我十一歲了！”我反駁。

    若是加上前世，我已經三十六歲了。

    想到這裏，我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

    真尼瑪恐怖啊！一個三十六歲的老蘿莉。

    我與明慧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對明慧，我真真是有種相見恨晚，想要跟她在元始天尊麵前拜把子的衝動。

    以前怎麽沒有發現明慧是這樣一個能言會道，審時度勢的女子呢。看來我對涎玉宮的宮人真不算了解，若是早早知曉明慧如此有趣，我一定每日拉著明慧談天說地。

    與魏怵廉相處時，我總感覺自己是一個孩子。但與明慧談話，我卻能深刻感覺到自己是一個成人，是一個有二十五年社會經驗的成年人。

    不知過了幾個世紀，天終於翻起白肚皮。清雲觀四周，已有“嘰嘰喳喳”叫早的鳥兒。我與明慧的雙腿已經跪得酸麻，感知不到存在。手中的湯婆子也早早的失去了溫度，變得冰冷。

    我瞧了瞧天色，娘親在此時應該已經抄寫完佛經，準備起身回府。我轉了轉腳，腳已經酸軟得沒了力氣。

    “明慧，我們走吧。”我咬咬牙，站起身子。腿腳酸軟，一屁股又栽回了地麵。

    我疼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直接“哎喲”出聲。

    明慧瞧見我摔倒，慌忙起身想要攙扶我。但她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剛站起身，又踉蹌的坐回地麵。

    此時青雲觀中走入幾人灑掃丫頭。她們驚詫的看著我們，一時間忘記行禮。

    我吐吐舌頭，略感丟人的低垂下頭。明慧的腿腳似乎恢複了些許力氣。她吃力的站起身子，攙扶我從地上坐起。

    待我二人休息片刻，在眾人的膛目結舌的目光下，離開青雲觀。

    我二人不敢歇腳，匆匆趕回涎玉宮。

    好在娘親並未回來，我微鬆一口氣。明慧與我換下大氅，梳洗一番後我躺在床上。

    “啊！有床的滋味真好！”

    軟綿綿的被窩，暖腳的元宵，還有鏤空銅爐中燒得旺盛的炭火，我凍僵的細胞漸漸蘇醒，我安逸的長歎一聲，呈大字躺在朱漆雕花床榻上。

    明慧坐在爐旁為我烘烤著大氅，她身子似乎也回溫了不少，鼻頭冒出細細的汗珠。

    但她的眉眼卻憔悴盡顯，眼角困倦的淚珠子呼之欲出。

    “明慧，你去睡吧。”我偏過頭，輕語道。

    “二小姐，奴婢不困。”明慧拭去眼角的困淚，與我搖頭。

    又是一個口嫌體正直的家夥。我扁嘴，歪著腦袋從床上坐起。

    明慧回頭，詫異的眨眨眼：“二小姐為何還不睡？”

    “你陪著我跪了一晚上，我自然要陪著你熬著。”我拖著腮，笑嘻嘻的盯著她。

    明慧身子微微一怔，她站起身子，將烘烤熱乎的大氅擱在木屏上。

    “二小姐早些休息吧，奴婢這就去睡。”明慧與我行了一禮，說罷，推門而出。

    我自然不相信明慧的話，明慧是瞧出我的困倦，生怕耽誤我休息，這才匆匆離去。她是涎玉宮的掌事宮女，一堆閑事要等著她處理，她怎會真的休息去。

    我穿好鞋襪，穿過雲廊樓閣，來到娘親的院子。如我所料想這般，娘親已經回來，褪去大氅正在盥洗，而伺候娘親盥洗的的正是明慧。

    明慧取下娘親頭上繁雜的珠釵流蘇，手持玉梳篦為娘親梳理著青絲長發。她瞧見我，瞳眸一驚。

    “娘親。”我喚道。

    娘親回頭，攜著我坐到她的身旁：“用膳食了麽？”

    我搖搖頭：“還未用膳。”

    “去用膳吧，吃了早膳去與沂歌習琴，等晚上娘親考考你與沂歌的功課。”娘親的聲音攜著疲憊。

    我頷首，餘光瞄向一旁的明慧：“娘親，明慧昨夜著了風寒，娘親可否允許明慧休息一日？”

    “明慧，身子不適為何不與我說？”娘親擔憂道。j3k5bl1gfwhvzeeinsofvcxk59m4qvzjsopcaamffdwzkxd6wxbcyffalk5jumla==

    明慧神情惶恐，她張張嘴，正要說話時，我卻先一步開口：“娘親，明慧是奴婢，哪裏敢向娘親開口呀。”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