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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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答應去一趟醫院, 她想了想, 爬起來先打了個電話請半天假,等顧宜修回來之後, 直接說, “陪我去一趟醫院吧。”

    “什麽事?”顧宜修有些驚訝。

    許嘉容皺著眉, 把事情說了。

    顧宜修想起那天許嘉容同學會時,那個不動聲色藏著情緒的男人, 毫不猶豫地說,“好。”

    許嘉容甜甜一笑, 有顧宜修在, 她總是安心的。

    到了寧銳說的地方,她推開門, 寧銳的視線立刻落到了她的身上, 但當看到站在她身旁的顧宜修時,眼神立刻晦暗難明。

    許嘉容從顧宜修的手中拿過隨手在街邊買的鮮花,放到旁邊的櫃子上, 然後打量了寧銳一眼,嗯, 似乎打得不算很重也不絕對不輕, 下手很有分寸的樣子啊。

    “想說什麽,說吧。”

    寧銳心中一刺。

    他早該知道,許家人似乎都不是省油的燈, 就連溫柔婉轉的許嘉容, 無情起來也是這般決絕的。

    “這件事, 我需要單獨和你說。”他示意讓顧宜修出去。

    許嘉容堅定地搖搖頭,回他一個字,“不。”

    寧銳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他本就因為受傷,臉上沒有半分血色,這會兒這副失了神采的模樣,竟顯出幾分可憐來。

    長得好看的人,總有幾分優勢的,他平時性格強勢一些,幾乎很少有這樣羸弱的時候,反倒比平時看著風姿更好一些。

    人生病的時候,就容易脆弱,對於寧銳而言,身體上的傷痛,其實都不算什麽。

    許嘉容是有些恨他的,他也是後來才想通。

    但其實,那時候拒絕她,他難道沒有受折磨嗎?拒絕一個深深喜歡的人,哪裏是這麽容易的事。

    幾年之後,他到這座城來找她,解決了一切後顧之憂,看著自信,卻也不過是用這種自信來掩蓋內心的不安而已。

    畢竟過了那麽久了,寧銳唯一擁有的,不過是那點執著。

    從小到大,他都是個很理性的人,唯一令他失去理智的,就是許嘉容,幾乎讓他不像自己。

    他是很優秀沒錯,但如果沒有許嘉容站在前方的那點兒執念,怎麽可能在短短幾年裏,就吞下寧家那麽大的版圖,那幾年,他的狠厲連老爺子都有些退避三舍的意思。

    寧銳驕傲到不願意承認,那時他是真的為了許嘉容願意豁出命去的。

    他掃清了一切障礙可以給她無憂無慮的生活了,才將一切捧到她的麵前來,冀望她給予一點兒垂簾,結果不過是被無情地一腳踢開而已。

    她不在乎。

    即便是現在他被她的弟弟打得躺在病床上,也不見她有丁點兒心軟。

    驕傲如他,幾乎是打碎了自己的脊梁,才能做到這樣靠著病痛搖尾乞憐的地步。

    “是你弟弟打的,”寧銳的聲音很疲憊,“不過他不準我找你,我現在違背了他的話,大概還會被教訓吧。”不過他不在乎,這點兒痛苦,和心中的痛苦比,算得了什麽,“你的弟弟不簡單,恐怕不是你平時看到的那樣,他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

    許嘉容眨眨眼睛,一時間沒能理解。

    行走在黑暗中的人,這是什麽意思?

    她的弟弟許嘉行,她從小就和他關係不好的,至今也談不上親密。隻是他素來品學兼優,在學校是老師交口稱讚的優等生,除了大學的時候,去英國當交換生一年,大學又在很遠的城市念的,其餘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啊。

    親朋都說他很好的,小時候雖然肆無忌憚過,但那畢竟是小時候的事了。嗯,許嘉容依稀記得,她剛回許家那會兒,倒也有人說過許嘉行像是綠眼睛的狼崽子,凶得很,像爺爺年輕的時候,有股狠勁,但那不過是中二叛逆期吧?

    他很快就過了那段時期的,慢慢就溫和有禮起來。

    說起來許家的三個孩子除了許嘉容之外,許嘉言和許嘉行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好孩子,他們確實讀書十分厲害,但絕對和書呆子完全沒有關係,許嘉言從小練泰拳,許嘉行也跟著爺爺的一個養子學過散打,表麵再是行事妥帖的高幹子弟,骨子裏卻都不太簡單。

    就連許嘉容,再怎麽溫柔內向靦腆文雅,在這種家庭裏頭長大,其實並不是真的脆弱嬌嫩到時時刻刻需要人保護。

    “你不驚訝嗎?”寧銳發現,連顧宜修看起來都比許嘉容要意外一些,她似乎並沒有多大反應。

    許嘉容搖搖頭,“畢竟是我弟弟,雖然我和他關係不好,但也不是什麽都看不出來的。寧銳,你告訴我這個是想做什麽,我知道他既然要做,是絕對不會留下任何證據的。”

    寧銳怔怔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不像是想象中那樣了解她。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這樣執著地不放棄你。”

    顧宜修看著許嘉容,聽到她吐出一個“是”字,不禁有些得意地翹了翹嘴角。

    寧銳很疲憊,他閉了閉眼睛,“你希望我就此離開嗎?”

    “嗯?”

    他沉默下來,似乎過了很久很久,才說,“如你所願。”

    許嘉容鬆了口氣,臉上這才帶出笑容來,“嗯,希望你也能幸福,師兄。”

    她的聲音溫柔輕快。

    寧銳苦笑,幸福?他早就失去了,也找不回來。

    從醫院離開,顧宜修忍不住問,“你弟弟的事,沒關係嗎?”

    “沒事,他一直是心裏有數的人,”許嘉容不想去管,搖搖頭說,“既然他自己做了決定,就要自己承擔選擇的後果。”而且她覺得,許嘉行……早已經不是那個十來歲的中二青年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吧。

    下午的時候,許嘉容照常去上班,或許是因為解決了寧銳的事,她感到格外輕鬆,見人連笑臉都甜美了許多。

    孔春曉開玩笑,“我們嘉容是有什麽好事啊。”

    許嘉容笑著,“有好事也不告訴你。”開玩笑的口吻。

    孔春曉笑嘻嘻地看著她,“心情不錯啊,怎麽,和男朋友好事將近?”

    許嘉容惱羞成怒,收起笑容瞪了她一眼。

    這想起昨夜裏顧宜修一遍遍地問要什麽樣的求婚她就頭疼,這個問題還沒有解決呢!

    總覺得這幾天都不會好過的,顧宜修那種“虎視眈眈”的感覺,真讓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不過,她想要什麽樣的求婚?

    這……她自己都很茫然啊。

    上午寧銳的話沒有對她造成什麽影響,許嘉容的心思漸漸轉到所謂的“求婚”上來了。

    然後晚上,她接到了張濤的電話。

    “什麽,寧銳快不行了?”許嘉容瞪大眼睛,這開什麽國際玩笑呢?

    想了想還是趕去醫院,果然看到等在外麵的張濤,還有一個滿臉著急的女人,自稱是寧銳的秘書。

    “寧總已經進了icu。”高秘書力圖冷靜,上下掃了許嘉容一眼。

    關於寧銳的事,沒有人比她知道得更多,她完全不理解寧銳這樣的人,怎麽會隻是為了個女孩子,就做出這麽不理智的事。

    當然,這世上為了愛情搞生搞死的實在不少,但不該是寧總啊。

    寧銳平日裏的那種冷靜優秀沉穩睿智,怎麽看都和為了愛情連命都不要了的毛頭小子不搭界吧。

    許嘉容皺著眉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不知道,今天下午,寧總的情況突然惡化——”

    “為什麽會惡化?”許嘉容不理解,明明上午看著還很正常啊。

    高秘書盯著她,淡淡說,“因為下午有了神秘的訪客,醫院的攝像頭都沒有拍到,隻是我知道,確實有人進過寧總的病房。”

    許嘉容一下子愣住了,她知道她的意思了。

    “抱歉,我去打個電話。”許嘉容冷靜地說。

    她打了個電話給許嘉行,“寧銳的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第一次有,現在這樣不是我做的。”許嘉行冷冷說,“下午我確實去了,他不聽我的警告,我確實很生氣,但是,還不至於弄死他。許嘉容,這個人是個瘋子,我都不知道你怎麽會招惹到這樣的人。”

    許嘉容很生氣,“說得好像我故意招惹他一樣。”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招惹他的,但是這個人,不管他這次死不死,我都希望你再也不要和他碰麵。”

    許嘉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遲疑地說,“許嘉行,你的意思是……他這是自殺嗎?”

    自殺和寧銳,她怎麽都沒辦法聯係到一起啊。

    許嘉行那邊卻直接回答,“是的,而且想要嫁禍給我。我隻能說他瘋了,我可沒瘋。”

    這是一個考驗許嘉容信任度的問題,許嘉容歎了口氣。

    “我相信你。”

    雖然她和許嘉行關係不好,但是,在一個家裏生活了十幾年,她知道許嘉行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也是很驕傲的,而且就像許嘉行說的,他又不是瘋子。

    許嘉容看向icu病房,心中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寧銳這是……腦子壞了嗎?

    顧宜修來接她的時候,高秘書和張濤看向他的視線不是很友善。哪怕寧銳並沒有把張濤當成真正的朋友,但是從大學開始的情誼,讓張濤無疑是站在寧銳這一邊的。哪怕張濤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卻隱約知道寧銳這段時間心情的灰暗。

    高秘書知道得更多,甚至心中清楚寧銳為什麽會躺在icu,自然不會對顧宜修有好臉色。

    許嘉容迎上去,露出一絲淺笑,“我們走吧。”

    顧宜修摸摸她的腦袋,擁抱了她一下,“嗯。”

    他們並肩離開,高秘書看著,有些恍惚。

    那兩個人的背影是那樣和諧,他們交握的手那樣緊,旁人根本無法插在他們之間的那種。

    仿佛他們天生就該在一起,連落在他們身上的燈光,都格外溫柔一些。

    她抬頭的時候,他側過頭來微笑。

    兩人的眼睛裏仿佛都在閃著光。

    那才是真正愛情的模樣吧。

    高秘書歎了口氣,看向寧銳的方向。

    心中酸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