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有事我來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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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有事我來頂

    第二天穀妙語和邵遠分別趕往陶大爺的別墅。

    從住地到陶大爺家的地鐵沿線, 早上能把人擠成鬼把鬼擠成一縷青煙。為了撿回一條命, 穀妙語特地早出門了一小時。

    於是她到陶大爺家的時候, 時間剛剛六點半。

    陶大爺迎著門鈴來開門, 他先給穀妙語的早起精神予以極大的肯定,然後說:“想不到你對吃這麽上心, 到這麽早。可惜了了, 大爺還沒把飯做好呢。”

    穀妙語琢磨著要不要解釋一下,自己早起早到真不是為了一口吃的。但看到陶大爺那臉“這饞姑娘可真夠惦記我做的早飯”的得意勁兒, 她決定還是不解釋了。

    要是能讓這個偽孤寡老人高興高興, 她就做一個他眼中的饞貨吧。

    她一邊給陶大爺打下手一邊告訴他:“大爺,等會邵遠也來。”

    陶大爺正煎著蛋,油花滋啦滋啦地躥在蛋清旁邊。他在油花炸開的滋啦聲裏特別開心地說:“這敢情好!等吃完早飯你倆打一架,誰輸誰洗碗, 洗完咱仨正好能鬥會地主。”

    穀妙語:“……”

    穀妙語石化在煎蛋的滋啦聲裏。

    “大爺, 我們是出來工作的,鬥地主屬於玩耍項目, 這個怕不太好!”

    陶大爺用鏟子把煎蛋翻了個麵, 鍋裏的油又開始攻擊蛋的另一麵。

    “跟我談工作是吧?行, 你們要是不陪我鬥會地主,我就給你們公司客服打電話投訴你們不好好服務老大爺。”

    穀妙語:“……”

    這老頭真是她認識的所有老頭裏, 堪稱混不吝之王了。

    穀妙語找了個合適的空當, 問了陶大爺一個她疑惑了好久的問題:“陶老師不住在這嗎?”

    陶大爺用鼻子拱出一聲哼:“這裏隻是他理論上的家, 他實際的家是他那破工作室。”

    陶大爺告訴穀妙語, 陶星宇的破工作室裏藏著個兩居室的格局, 陶星宇經常就住在那裏了。

    “破工作室!”陶大爺解恨似的又說一遍,把煎蛋盛出鍋。

    陶大爺的一大桌早飯是在一個小時以後全部做好的。他前腳剛把十幾個的碟碟碗碗盤盤擺好,門鈴後腳就響起了。

    邵遠到了。

    陶大爺“嘿”一聲:“這孩子真是長了一張及時的好嘴,飯一好他人就到!”

    穀妙語跑過去開門。

    大門被打開,一門寬的天光湧進屋子裏來。

    邵遠就站在那一門寬的天光裏,旭日光輝灑在他頭發上,臉上,身上。那一瞬間他像是從天上下凡來的一樣。真是個帥得不行不行的年輕小夥。

    其實隻有一天沒見麵,但穀妙語隱隱覺得邵遠好像有哪裏變得不太一樣了。

    她一邊把邵遠往門裏讓,一邊思索著他到底是哪裏看起來不太一樣。

    就這麽有點恍著神。

    邵遠也真配合她,她恍神他居然也跟著恍,他就站在那一門寬的天光裏,不進也不出,微低著頭看她。

    最後是陶大爺等得不耐煩,走過來直嚷嚷。

    “不是,怎麽的孩子們,一天沒見你們倆結仇了?互相瞪什麽眼呢,趕緊進屋來吃飯啊我的倆祖宗!”

    邵遠抬腿進了屋。

    穀妙語在他身後關門。

    陶大爺正麵打量了一下邵遠,忽然問:“小子,你往頭上抹那東西,叫發膠還是發蠟還是啫喱水啊?別說,這麽一捯飭還真帥,跟我年輕的時候能pk一下。”

    穀妙語的恍然在陶大爺的話裏終於大悟了。

    邵遠今天的不一樣是他看起來格外騷,他美了發,還武裝了一身模特走秀般的穿搭。他在亮眼但不誇張的騷氣中把自己捯飭出了點成熟範兒。

    在餐桌前落座後,穀妙語問邵遠:“今兒怎麽捯飭成這樣?吃完早飯趕著去跑相親場?”

    邵遠白她一眼,沒理她。

    穀妙語也不尷尬,繼續宣布:“等會吃完飯你刷碗!”

    邵遠瞪了瞪眼:“我刷碗?”

    穀妙語笑彎了眼:“對啊,來了總不能光吃白食吧?也得付出點勞動呀。”

    邵遠:“那你呢?”

    穀妙語:“我在旁邊給你加油。”

    邵遠:“……”

    他有點明白穀妙語昨天給他打電話的時候為什麽笑得有點壞壞的了。她是找他來刷碗的。

    他忍不住撇頭笑了一下。

    他看著一桌子的早餐,問陶大爺:“老陶,你做了這麽多,我們要是吃不了怎麽辦?”

    陶大爺一臉的理所當然:“塑料袋打包帶走啊!”

    邵遠有點遲疑:“粥也……?”

    陶大爺:“對,粥也打包!我這就不缺塑料袋,你要是怕粥漏,那我大出血一下,讓你在粥上套倆袋兒。”

    邵遠:“……”

    穀妙語噗地一聲笑出來。

    陶大爺問她笑什麽呢。

    她說:“您讓我們用塑料袋打包大米粥,這讓我想起來我和我發小楚千淼上高中時候的事兒了,那會我們倆特皮。有一天我倆特別想知道啤酒到底是啥味的,我們就去小賣店買了兩瓶。但玻璃瓶太紮眼,我們就要了兩個方便袋套在一起,把酒倒裏頭了。”

    穀妙語發現邵遠和陶大爺都停下了喝粥的動作,很投入地聽她講著話。

    她憋著笑,繼續:“然後我們拎著一塑料袋啤酒進了教室。有個平時總欠欠的同學跑過來問我們拎的啥,我發小怕他知道是啤酒會跟著要,就特鎮定地說:流浪貓的貓尿,剛在路上強迫兩隻貓劈叉硬接的,準備回家種花用,這是偏方,種啥啥活。她說得特別真,我那同學就信了。後來我們倆趁自習的時候躲在教室後頭把頭埋進塑料袋裏喝啤酒,我那欠欠的同學又看到了,他立刻拍著桌子衝全班同學喊:天啊不好啦!同學們快看穀妙語和楚千淼瘋了,她們在偷喝塑料袋裏的貓尿!”

    她一講完,陶大爺含在嘴裏那口沒來得及咽的粥直接噴了出來。他一邊咳嗽一邊前仰後合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你這倒黴孩子是要笑死我老頭子嗎哈哈咳咳!”

    邵遠前一秒還繃著臉裝鎮定,但後一秒他實在沒忍住破了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趕緊把頭撇到一邊,手握成一個空空的拳擋在嘴巴前,一邊忍笑一邊忍不住笑,肩膀都微微顫抖了。

    大門處有鑰匙插|進鎖眼扭動的聲音。陶星宇進屋後走向餐廳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屋子歡聲笑語的熱鬧景象。

    餐廳裏除了穀妙語,還有上次在礪行裝飾會議室看到的那個小夥子。他今天看起來和那天有點不一樣,看得出他今天是經過打理的,發型很帥,皮膚很白,穿著黑色的高領毛衣,趁得小夥子青春又亮眼。

    餐廳裏的人們終於在笑聲裏發現突然出現的他了。

    穀妙語最先看到的他。她立刻叫出來。

    “陶、陶老師?!”

    她怎麽又結巴了。

    *

    穀妙語的一聲陶、陶老師,把另外兩個人的注意力從塑料袋裝粥或者塑料袋裝酒一起調動到了陶大爺的後腦勺方位上。

    邵遠看到突然出現的陶星宇後,彎著的嘴角漸漸抹平。

    陶星宇穿著藏青色外套,外套裏麵是合體的西裝。他的派頭相貌實在無懈可擊,身上有著文化人的一點雅致,也有著藝術家的一點浪漫,還有著經營者的一點果斷。集合這三種氣質於一身,加上俊朗的外貌,也難怪他那位小姐姐一看見他就要舌頭打結。

    確實是出眾的。

    和陶星宇眼神交匯的一瞬裏,邵遠心中閃過了許許多多對他的評定。這一瞬後,邵遠端出一副成熟男人的腔調,四平八穩地和陶星宇打了聲招呼。

    不能讓他把自己看小了。邵遠想。

    陶大爺猛地扭頭,看到陶星宇後,因為意想不到驚圓了眼珠。

    雖然他做每一頓豐盛的飯菜背後都有著陶星宇能夠出現在飯桌前的期盼,但因為每次期盼都落空了,所以當陶星宇真的出現的時候,他脫口而出的居然是:“你怎麽來了?!”

    穀妙語已經看出來陶大爺說完這句話就很想抽自己嘴巴了。

    陶星宇也是個不讓他爹份的主,順著陶大爺的話往上杠著說:“我來得有點多餘是嗎?那我走了。”

    陶大爺明明很著急,但嘴巴還是硬杠:“還有點自知之明!”

    陶星宇作勢轉身要走。

    穀妙語簡直服了這爺倆。她心裏有點著急,她能看出來陶大爺其實比她更著急。

    邵遠環視屋子裏其餘三個人,他把穀妙語的著急看在眼裏。他覺得這一刻的陶星宇一點都不像個三十歲的人,他在很幼稚地和他父親較勁,累得旁人都跟著難受。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就有點羨慕能和自己父親較勁的陶星宇。

    陶大爺看到陶星宇真的轉身要走,坐不住了,大吼一聲:“你給我站住!這是你家,不是旅館,回來一趟不用管受不受人歡迎好吧?”

    陶星宇定住腳,把身體轉回來。

    明明身體已經不打算走了,可說的話卻還是不肯服一絲的軟。

    “要是沒帶我那份早餐,我就去外麵吃了。”

    陶大爺又跟著往上杠:“那你去唄,外麵飯多好吃啊,雞蛋都是人造的,多新鮮啊!”

    穀妙語:“……”

    她覺得自己必須得冒頭打圓場了,不然再杠幾個回合,他們父子活得好好的,她得先死於突發心髒病。

    “大爺!”穀妙語嗷地一嗓子,“您剛才打算給我們倆用塑料袋打包帶走的粥呢?正好盛出來給陶老師呀!多好,這樣還能省個塑料袋!”

    邵遠在喝水,嗆了一下。

    陶大爺哼哼唧唧地起身去廚房盛粥,盛回來放在陶星宇麵前的時候,他很那麽回事地強調:“我是為了省一個塑料袋!”

    陶星宇坐在餐椅上,瞥了一眼穀妙語,瞥的時候還挑了挑眉梢。

    穀妙語:“……”她默默低下了頭,心裏有了一種教壞老人家的罪惡感。

    邵遠覺得粥很美味,但他一下子就飽了。好像再也不能多吃下一口。

    在陶星宇一勺一勺挖著粥吃的時候,其餘三個人都在各種偷瞄他。

    穀妙語想看又不太敢多看,瞄一眼垂下眼,再瞄一眼再垂下眼。

    陶大爺一副不想看的樣子卻一直找著機會瞄著兒子看。

    隻有邵遠,大大方方目不轉睛地盯著陶星宇看。

    他覺得陶星宇喝粥的樣子,真是斯文得有點叫人莫名心煩。

    他發現自己最近總是容易心煩,不知道是不是生了什麽病。

    好在穀妙語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鈴聲中斷了他的這種心煩。

    穀妙語看了來電顯示後,笑眯眯地告訴他:“是高哥!”

    等她把電話接通,聽到北五環小區的高大哥說了幾句話後,她笑眯眯的樣子漸漸消失了。

    他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且這件事應該還挺棘手,不然穀妙語不會生動上演笑容漸漸消失這個真人gif。

    那一瞬他突然有點期待這件棘手的事,他想它最好足夠棘手,這樣穀妙語為了處理它,就應該會馬上帶著他一起離開這個餐桌了。

    那麽碗就要由陶星宇來洗了。

    *

    穀妙語收線後告訴陶大爺:“大爺,我簽的一個裝修項目,工地現場出了點問題,我得帶著邵遠過去處理一下!”

    邵遠剛聽她說完這句話,就轉身從椅背上撈起自己的外套大衣,穩穩套上。

    陶大爺臉上露出點失望的樣子:“唉,鬥不成地主了。”他眉毛抖了抖,問穀妙語,“工地現場遠不遠啊?”

    穀妙語回他:“在北五環。”

    陶大爺眼珠滴溜溜一轉:“喲,那可挺遠的呢。著急嗎?”

    穀妙語:“挺急的。”

    陶大爺眼珠又是滴溜溜一轉:“事兒挺急的,離著有點遠,哎喲,可我這邊不太好打車啊!”

    穀妙語:“沒事大爺,我們倆坐地鐵過去可以的。”

    陶大爺衝她擠眉弄眼,示意她別說話。

    然後他把音量抬高,把頭調撥到衝著陶星宇的方向,又重複了一遍:“事兒挺急的,離著有點遠,這裏不太好打車啊!”

    陶星宇歎了口氣,放下勺子,從桌上拿起餐巾紙壓壓了嘴角。

    他把用過的紙巾疊好,放回桌麵上,抬頭,看著穀妙語,說:“我開車帶你們一段吧。”

    *

    邵遠聽到陶星宇說開車帶他們一段,一句已經頂到嗓子眼的話慢慢落回了肚子裏。

    他就晚了一秒鍾。

    他轉頭看向穀妙語。

    她一臉求之不得的欣喜。

    邵遠想,好了,他落回肚子那句話應該是派不上用武之地了。

    他等著她在下一秒開口答應陶星宇的友情幫助。他會在她上了陶星宇的車以後說自己還有事,讓他們先去北五環的小區,他隨後就到。

    君子有成人之美,他會幫小姐姐製造她想要的她和陶星宇之間的二人世界。

    下一秒他聽到穀妙語開口了。

    “謝謝陶老師!”她的聲音是受寵若驚的。

    但頓了頓後,她又說:“不過沒關係的陶老師,我們坐地鐵過去很便利,您公司和我們要去的地方完全是兩個方向,就不折騰您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她能給出一個這麽大轉折的回答。而且她居然沒有結巴。

    他發現凡是和工作有關的事情,她麵對陶星宇的時候,講話都不會結巴。

    還是蠻有職業素養的小姐姐。

    因為這轉折實在叫他意外,他轉頭看向她。

    她細膩的肌膚簡直白皙得發光。那副毛孔都看不見的麵孔上,所有情緒一覽無遺。並沒有欲擒故縱,也沒有虛實試探。她是真心地在感謝以及拒絕著陶星宇的幫助。

    他又轉頭看向陶星宇。

    陶大設計師應該沒怎麽被人拒絕過,他眼底眉梢有藏不住的意外。

    ******

    從陶大爺家裏出來,穀妙語掏出手機準備叫車。

    邵遠問她:“不是坐地鐵嗎?”

    穀妙語低著頭在手機上一邊找車一邊說:“那麽說是權宜之計,萬一我說我倆打車,陶大爺一定會說,嗨,打什麽車啊,都是吃汽油的四個輪子,叫陶星宇送你們多好啊!”

    她學陶大爺的語氣學得惟妙惟肖,邵遠忍不住彎嘴角。

    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穀妙語:“你怎麽沒答應陶星宇呢?我以為他送我們你會求之不得。”

    穀妙語抬了抬頭,看向邵遠,一臉的認真:“太容易得到了,以後會不好好珍惜的。”

    邵遠怔了怔,開始快速分析這句沒主語的話到底是什麽內涵。

    “你是覺得陶星宇剛剛對你的示好,你如果輕易答應了,會讓他覺得你很容易得到,以後會不珍惜你?”

    穀妙語左右一擺頭:“不,應該反過來理解:他對我示好來得太快,我怕得到他太容易,將來我會不珍惜他。”

    邵遠:“……”

    所以說,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真是亙古真理。

    穀妙語又埋頭去找車。事實再一次證明,滿嘴跑火車的陶老頭,其實說的每一句聽起來像假話的話都是真話。這裏的確難叫車。

    她有點發愁,對邵遠說:“要不咱倆走個一千五百米,去坐地鐵吧。”

    她說完拔腳先帶路。

    邵遠沒有動腳。甚至在穀妙語和他擦肩過的時候,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那場景忽然就特別像韓劇裏麵的唯美畫麵——一個姑娘要走,她的歐巴很霸道總裁地拉住她的胳膊說卡幾馬。

    但穀妙語一張嘴就破壞了那種唯美。

    “你拉我,要幹啥?”

    “……”

    邵遠鬆開穀妙語,說:“我剛才在屋裏就想跟你說一句話了,沒來得及。”

    穀妙語:“?”

    邵遠:“我今天開車來的。”

    穀妙語:“……哦。”頓了頓,她吼,“那你還跟我在這磨嘰這麽半天?!”隨後她又發出一個疑問,“哎,你不是還上學呢嗎,就有車了?”

    邵遠告訴她:“借的。”

    昨晚知道今早要來陶大爺家吃早餐,他特意回家一趟跟母親借了輛車。

    母親問他要幹什麽,他當著母親的麵第一次撒了謊。

    他說給他們老師幫個忙,去機場取個加急快件。

    母親信了他。

    “你怎麽想起借車來了?”穀妙語在問他。

    “走路,累。”他簡潔到極致地說。

    穀妙語給他翻個白眼。

    “你還真是個少爺喲。”

    邵遠笑一笑。

    上次從陶大爺家離開,他和穀妙語一起擠地鐵,穀妙語吊在地鐵的拉環上,半睡半醒地晃悠來晃悠去,一臉的疲憊樣兒,兩隻腳倒來倒去地抬起放下,以緩解被累到的後腳跟。

    其實剛剛那句簡潔到極致的話完整地說出來,應該是這樣的:走路的話,你會累。

    *

    穀妙語上了邵遠開來的車。

    車標是大眾的。

    上了車,穀妙語覺得座椅感覺非常不錯。

    邵遠不知道從哪裏掏出個蘋果來,遞給她。

    穀妙語一邊接一邊問:“又順路買的?”

    邵遠嗯了一聲。

    穀妙語笑:“你每次一個一個的買啊?賣蘋果的得多煩你!”

    邵遠趁著轉頭看車外撇嘴笑了下。

    “你這台大眾車還真不錯,坐著舒服。”穀妙語一邊吃蘋果一邊說,“車型和高爾夫好像差不多,就是更寬了一點,另外比高爾夫多了一個三廂的車屁股。”

    邵遠嘴角動了動,想說點什麽,但忍住了。他把車子打著了火,開了出去。

    穀妙語:“很穩呀。這車是什麽型號的?”

    邵遠回答她:“輝騰。”

    穀妙語哦了一聲,認真點評:“感覺有點耳熟,不過輝騰這名字樸素了一點,沒有高爾夫這個外國氣質的名字洋氣。”

    邵遠扭頭看了她一眼,又把視線擺正看路。

    “你是不是,對車沒有什麽研究?”邵遠斟酌著,這麽問了穀妙語一句。

    “我知道奔馳寶馬賓利,算有研究嗎?”

    邵遠別過臉悄悄笑了一下。

    “算。”他別回臉,看著前麵的路說。

    穀妙語察覺到了什麽:“不對,你剛才偷笑了,我是不是又鬧了什麽笑話了?”

    邵遠飛快笑了一下又抿平嘴角,他轉頭看了穀妙語一眼,似乎是想要讓她明白,他接下來盡管不會看著她,但他看向前方的路時講的話也是對她說的。

    “小姐姐,給你個建議,如果你打算做大自己的事業,你應該學會看車,學會看各種車的牌子、型號、中低高配等。這樣你就可以通過車子初步判斷你的客戶是屬於哪個收入群體的,你麵對他時應該和他談多少錢的合作。”

    穀妙語覺得邵遠說得非常有道理。

    “我其實之前就是按照你說的這個做的,我看見客戶開大奔來的,就給他推薦中高檔的裝修,看見開奧拓來的,就盡量幫他壓縮裝修成本。”

    邵遠說:“可你隻認識大奔寶馬賓利不太夠,遇到一輛你錯誤估計的車,你可能就會錯誤定位一個客戶。”

    “嗯。”穀妙語覺得邵遠這話很有道理。隨後她反應過來了什麽,不著痕跡地低頭用手機搜索關鍵字輝騰。一搜她嚇了一跳,她再次意識到貧窮又限製了她的想象力——她沒想到長這麽不起眼的、就比高爾夫寬了點多了個三廂車屁股的一台車,價格居然要一二百萬。

    她看到網上有人在說,輝騰的很多器件材料和賓利都是相同的,隻不過組裝好出廠的時候一個掛上了上下w的牌子,一個讓b長上了兩隻翅膀。

    她咂舌:“好吧,我給輝騰道歉,是我狗眼看車低了,原來這車跟賓利是同一條生產線同一個母親大人!”她轉了個念,問邵遠,“這麽貴的車——嗯……雖然它看起來不太起眼吧,但它真是打我臉的貴——這台貴貴的車,車主很大方啊,就這麽輕易借給你開了,所以你跟車主關係很鐵吧?”

    邵遠想了下,說:“還好。”

    穀妙語又低下頭鼓搗手機。

    這回她在搜索:什麽樣的人開輝騰?

    她好奇同等價位,為什車主不買讓人一眼就判斷得出他身價的奔馳寶馬賓利,而要買一輛這麽低調不起眼的車。

    網上有一條回答是這樣的:

    ——一般選擇開輝騰的人,性格往往是低調和孤傲的,也是很有點個性的。這樣的人有時不太是個容易取悅和相處的人。

    “借你車的朋友,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好相處嗎?”穀妙語有點好奇,網上的評價有沒有一點準頭。

    邵遠想了想,說:“她從不與人吵架,也從不嚴厲地訓斥誰,但她身邊人人都敬畏她怕她。她是個不怒而威的人。”

    穀妙語想,前半句聽起來好像挺好相處的,但後半句聽起來又有點像她上學時的教導主任。

    這回輪到邵遠問她問題。

    “北五環那邊怎麽了?”

    穀妙語說:“高哥樓下的鄰居裝修的時候起幺蛾子,影響到了高哥家,兩家吵起來了,據說場麵一度很難控製。現在高哥家不得不停工了。具體情況還得等我們到了現場才能清楚。”

    邵遠穩穩打著方向盤,說:“等下如果場麵還會難控製,你別往前衝。”

    他踩了腳油門,說:

    “你站到我後麵,有事的話我來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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