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更多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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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更多的不舍

    穀妙語把邵遠往樓上拖。

    樓下業主從地上爬起來衝著邵遠就嚷嚷要報警。邵遠站定, 衝他冷笑:“我等著你,誰不報警誰孫子。”

    樓下業主臉都青了, 罵了句小|逼崽子。

    邵遠掙開穀妙語, 往樓下業主家門口走。穀妙語怕他少年輕狂地,掌握不好出腳力度,萬一真把樓下業主踢壞了, 還得掏錢給他看病,這就是很嘔的一件事了。

    她趕緊快跑兩步繞到邵遠前麵, 背對著他,麵向著樓下業主。

    她用後背抵住邵遠的胸膛,兩腿岔開,使勁擋著邵遠不讓他繼續往前走。

    然後她衝著樓下業主喊:“你適可而止吧, 還罵沒完了?真當你能打過我身後這小子呢?”

    樓下業主嘴上還是不幹淨,但顯然已經認同穀妙語的話。硬來的話, 他真的打不過那小|逼崽子。

    於是他在邵遠繞開穀妙語走達他門口之前, 很及時地關上了門。

    邵遠踹了他的入戶門一腳。

    砰地一聲,驚心動魄。

    而後邵遠扭頭對穀妙語說:“咱們上去吧。”

    他說話的樣子非常平靜, 和他踹在門上那聽起來極致暴力的一腳,氣質非常不吻合。

    穀妙語有點疑惑了。

    他的舉止看上去是很衝動的, 可他的表情又在告訴她, 他其實把自己的情緒控製得很好。

    他們沒有坐電梯,踩著樓梯上樓的時候, 穀妙語對邵遠真誠道謝:“剛剛謝謝你維護我。”

    邵遠扭頭衝她一笑, 那笑容又純粹又帶點孩子氣。

    “我願意維護你。”

    這麽一句話, 表達得直直白白不遮掩,由別人講穀妙語會覺得很肉麻,由邵遠來講她心裏卻有點感動。

    她由衷地說:“謝謝。”然後進入轉折,“但你剛剛還是有點衝動了吧?我覺得你不應該踢他,他推我是他沒理,你一踢他就變得好像是我們沒理了。萬一他真報警,我們應該會比他麻煩多點。”

    “不會的。”邵遠惜字如金地說了三個字。

    穀妙語:“你是說警察來了我們不會比他更麻煩?”

    邵遠說:“我是說,他不會報警的。”

    穀妙語納悶了:“你學過算命嗎?為什麽你這麽肯定他不會報警?”

    邵遠那種未來金融大佬的篤定智慧的樣子又顯露出來了:“我剛才踹門那一腳,是嚇唬他的,就是想讓他明白我是個很暴戾的無賴,我天不怕地不怕。他們家的裝修工人說,他每天中午趕過來檢查一下裝修進度,這說明他有一份很規範的朝九晚五的工作,他是趁著午休過來看看的。這樣的工作很安穩,但也因為安穩,員工如果涉及打架鬥毆鬧到局子裏去,會在單位裏造成很不好的影響,也會很丟人。我讓他認為我是個好戰的無賴,假如他敢報警,我就會和他纏到底,纏到局子裏去,甚至纏到他們單位。我賭他為了維係在單位的形象,不敢和我鬧到局子。所以我賭他不敢報警。”

    穀妙語聽完這一席話,麵孔上有收不住的滿滿的驚。

    “你小子的心眼是螞蜂窩吧?多得有點嚇人啊!”

    邵遠挑挑眉:“所以你別和我作對,不然你會變得很慘。”

    穀妙語愣了愣,差點就吃下他這枚威脅了。

    “我呸!”她及時清醒過來,反擊,“你當我是省油的燈?瞧不起誰呢,作妖誰還不會啊!”

    邵遠翹一翹嘴角,笑了。

    穀妙語在上完最後一級台階的時候,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這麽說,你踢樓下奇葩那一腳,其實不是衝動吧?你是故意踢他的吧?”

    邵遠挑挑眉梢,有點意外穀妙語的發現。

    “你怎麽得出的這個結論?”在宣布答案之前,他想從穀妙語那裏先要到一個答案。

    “你剛才的話給我的啟發啊。我猜你踢他那一腳,是想讓他知道,你不是好惹的,讓他以後對我們、對高大哥也好有點忌憚。”

    邵遠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想不到她真的猜到了。

    隨後他笑了。

    “你猜對了一半。我確實想通過一些手段讓他對我們忌憚一點,這個手段也多半定位在找機會動用一下暴力。我的確是故意踢他的。”

    他本來想製造個無理取鬧的事件,通俗來說就是找茬。找好茬之後他就適當動個手或者動個腳,這樣就會顯得他格外暴戾格外無賴,也能讓樓下業主對他忌憚起來——他可是個不講理的人,一言不合就打人。

    但當他看到樓下業主伸手推穀妙語的時候,那一瞬間他放棄了所有謀劃,決定就在那一刻暴力那個對女人動手的渣滓。

    所以有一半穀妙語猜錯了。她說他踢人不是衝動而為。她錯了,他確實是衝動了。

    “那我猜錯那一半是什麽?”穀妙語一邊咂舌邵遠是個心機男,一邊想知道自己是哪半部分內容沒能達到標準答案。

    邵遠衝她一笑,說:“他不應該叫奇葩,葩是花朵的意思,他不配得到這個意思。他是人渣。”

    穀妙語:“…………”

    這道考題太偏門了,她累死也不會知道自己的錯一半是錯在這。

    回到高大哥家之後,邵遠對穀妙語和高大哥說:“好了,事實證明,樓下那種人,和他講情理法理是講不通的,所以我們隻能使出最毒的兵來治他,治服他。”

    穀妙語和高大哥不約而同貢獻出一副洗耳恭聽和躍躍欲試的表情給他。

    他們都很好奇他打算用什麽樣的毒兵招數。

    “你打算怎麽做?”穀妙語問邵遠。

    邵遠先沒回答這個問題,他反問穀妙語和高大哥:“你們信得過我嗎?”

    穀妙語點頭。他們玩金融的人,連錢都能玩,人還玩不明白嗎?當然選擇相信他啊。

    高大哥對邵遠的雞賊還沒有那麽深入透徹的了解,但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原則,他也點了頭選擇了相信。

    “那好。”邵遠說,“接下來你們要讓工人師傅按我說的做。”

    *

    邵遠告訴穀妙語和高大哥:“接下來可以讓工人師傅繼續開工裝修除了廚房以外的其他房間。廚房暫時停工。”

    他問高大哥:“廚房做過防水了嗎?”

    高大哥說:“做過了。”說到這他歎了一口為自己感到不值的氣,“我問過我那幾個老哥們鄰居,他們隻在衛生間刷了防水,我合計著不差這幾個錢了,把廚房也刷一下吧,別哪天萬一漏水漏到樓下去,那不是給別人添堵嗎。誰知道我他媽為樓下著想,樓下卻把良心都拿去喂狗了!”

    邵遠拍拍高大哥的肩膀。穀妙語以為他在安慰高大哥,結果他拍了拍高大哥的肩膀,說:“高哥,讓工人們把防水層鏟掉。”

    穀妙語:“……???”

    這是什麽有毒的操作?

    她和高大哥全都一臉疑惑。

    邵遠說:“你們剛才說信得過我,那就按我說的做。”

    穀妙語征求高大哥的意見。高大哥說,反正都這樣了,還能更壞到哪裏去?就聽小邵的吧。

    穀妙語叫來工人,讓他們把廚房的防水層鏟掉。

    工人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聽從了設計師的指揮照辦了。

    廚房的防水層被鏟掉以後,邵遠說:“好了,現在,高哥麻煩您,再到樓上去找群租那家和在住宅裏辦公那家,跟他們要之前通下水的費用。語氣壞一點,別奔著能要來錢的方式要,盡量奔著吵架和要不來錢的方式要。”

    高大哥連做好的防水層都鏟了,現在去上樓找個茬而已,對他來說這根本都不叫事了。他正好可以發泄一下心裏的壞情緒。

    他上了樓。

    過了大概十幾分鍾,他又回來了,帶著一臉的爽。

    “我和他們吵吵起來了,我聽你的,奔著要不來的方式,跟他們嗆了一大通,真特麽解氣。”高大哥對邵遠說。

    邵遠笑了:“好了,現在就等那兩家報複性地往下水道裏扔垃圾了。”

    聽完他這句話,穀妙語隱隱覺得她好像有點懂了。

    樓上那兩家沒有辜負邵遠對他們的期望,很快就報複性地在下水道裏投擲了垃圾。高大哥家的下水道又堵了,開始稀裏嘩啦地往上反髒水和穢物。

    高大哥一慌,就要叫工人來幫忙掃水。邵遠製止了他。

    “高大哥,這回咱們別控製,就讓水使勁反,反正防水層已經被我們鏟掉了,我們不掃水這些髒水也會有去處的,我們就坐在這裏看它流好了。”

    穀妙語和高大哥雙雙恍然大悟。

    這些髒水怕是要流到樓下家裏去串門了。

    *

    高大哥家的房門很快震天般地響了起來。來訪者從敲門的狂躁頻率上表達著自己內心的暴躁和怨氣。

    邵遠聽著那暴躁的敲門聲,嘴角嵌上一點帶著壞意的笑。

    “我猜是樓下那一位。”他看著穀妙語說。

    穀妙語被他的壞笑感染,也跟著笑得有點壞壞的。

    “我猜是他裝得跟禦膳房一樣的廚房出事了,那富麗堂皇的吊頂啊,怎麽居然開始往下漏髒水了。”

    高大哥看著他們倆眉來眼去,聽著他們倆的你一言我一語,到這會他也懂了。

    “原來小邵兄弟來的是這招,真他媽漂亮!”

    門口的敲門聲又升了級,已經從剛剛的敲變成了咣咣的砸。

    邵遠在高大哥起身前先起身。

    “我去應付他。”

    *

    邵遠走到門口,打開門。

    門開的那一瞬,穀妙語覺得邵遠身上的氣質驟變。

    他從一個翩翩冷感禁欲美少年,一下變成了有點痞氣的小無賴。

    樓下那人是上來理論的,他說高大哥家漏水漏到他們家了,現在整個吊頂都被染汙了,要高大哥賠償他吊頂錢。

    穀妙語有時覺得厚顏無恥不講理的人的幸福指數一定很高。講理的人時刻都要擔心自己做一件事會不會影響到別人,如果會影響到要怎麽辦。不講理的就完全沒有這個煩惱了,他們的字典裏沒有影響到別人要怎麽辦,隻有別人影響到我是絕對不可以的。

    邵遠用樓下業主之前回饋高大哥的無賴態度,原封不動地回饋樓下。

    “我幫你捋一捋吧。為什麽有水流到你家呢?因為我們這裏廚房下水堵住了。我們這為什麽會堵呢?因為你把水管私自改了。當然了你不認為你改水管有什麽問題,主要問題出在樓上鄰居扔雜物上。那,要不你去樓上挨家通知一下,讓他們別扔?這樣水管就不會堵了,不堵也就沒水流到你家了,你說對嗎?”

    穀妙語發現邵遠想故意氣誰的時候真是能把人氣死。

    她看到樓下那位業主氣得臉都開始發黑了。

    他對著邵遠強詞奪理:“水管堵在你們家,就是你們家的問題!髒水從你們家流到我們家,破壞了我的吊頂,你們就是應該賠償我,別扯那些沒用的推卸責任!”

    邵遠故意氣他:“不,我們不賠。”

    樓下業主咬著後槽牙放狠話:“你不賠我就去告你們!”

    終於把他這句話逼出來了。

    邵遠笑了,笑得邪佞極了:“告,趕緊告,愛去哪告去哪告,嚇唬誰呢?你告贏了算我們輸!”

    邵遠把樓下業主之前對高大哥說的話,原封不動地拿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樓下業主氣到要瘋,兩手握成了拳頭,看樣子想動手。可拳頭又鬆開了。他心裏有數,他打不過麵前這個生命力旺盛腳力也旺盛的年輕小夥。

    於是隻能忍氣吞聲。

    樓下業主放了兩句“你給我等著看我不告死你們的”狠話後,轉身下樓去了。

    目睹了邵遠懟樓下全過程的高大哥,爽得直跺腳拍巴掌。

    “爽!太爽了!丫個王八蛋,就得拿他說過的話臭他!”

    邵遠笑,告訴高大哥:“從現在開始,廚房要是不堵,你也時不時自己往地上澆兩桶水,讓水一直往樓下滲,別停。樓下那人隻要上來找,你就說是下水道堵了,往上反水,這些水可不由你控製。他要告就隨他告去,但在準備告這段期間,不停漏水的廚房棚頂會把他直接逼瘋。他早晚會先向我們妥協的。”

    高大哥像得到高僧點化從此能看透人生一樣,開心地答了句:“得嘞!”

    穀妙語在一旁有點若有所思。

    邵遠留意到了她的微妙神情。他自己都奇怪,他為什麽能把她的表情捕捉得那麽靈敏透徹。

    他剛剛從她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猶疑。

    他問:“你是不是不讚同我告訴高大哥的辦法?”

    穀妙語點點頭:“我們這樣故意往地上倒水,故意讓水流到樓下去,我們算不算是做壞事啊?那我們算不算是和樓下一樣的人啊?”

    邵遠聽懂了穀妙語的糾結點。她怕自己用和惡人一樣的惡招治惡人,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和惡人一樣的人。

    邵遠想了想,這樣告訴穀妙語:“你不會變成和他一樣的人的,因為你講道理,你是好人。但樓下是不講道理的敗類,對待敗類不用講人道,你講了他們也不領情,反而會縱容他們滋生出更多臭毛病,讓他們更加得寸進尺,這樣以後在其他方麵他們就會繼續變本加厲地作惡。從這一點上來看,你不想辦法遏製他們,反而是在縱容他們作惡了。所以我們不是在做壞事,我們隻是在教那些敗類怎麽做個人。”

    穀妙語思索著這些話。她還沒有完全信服,她依然不確定這樣以損害壞人利益的辦法去懲治壞人,本身是不是一件壞事。但她還是決定讓高大哥聽邵遠的,時不時就澆兩桶水在廚房地上。

    既然事前她選擇了相信邵遠,那就相信他的辦法吧。

    *

    高大哥聽邵遠的,時不時就澆兩桶水在廚房地上。

    一桶一桶的水最後都順著樓下業主家的吊頂淌走了。

    幾天後樓下那位終於再一次忍不住了。他找上樓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歇斯底裏,仿佛誰說不好一句話,都能叫他徹底崩潰。

    他扯劈了嗓子地問邵遠:“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邵遠很邪氣地告訴他:“我們想你趕緊把水管改回來。”

    以前談到這個問題,樓下業主都會強硬地說:不改,愛去哪告去哪告,反正我不改。

    他強勢得很。

    可現在,樓下業主居然鬆了口,沒一口咬定說不改回來。

    有戲。

    這是邵遠和穀妙語各自發在心裏的聲音。

    邵遠乘勝追擊:“還有,你得對她道歉。”邵遠一邊說一邊抬手朝穀妙語一指,“你動手推了她。”

    樓下業主臉上又起了橫:“我憑什麽給她道歉?你還踢了我呢,那你向不向我道歉?”

    邵遠笑得邪佞:“朋友,我踢你是因為你活該,誰讓你推她?但你推她就是你手賤,你必須向她道歉。”

    樓下業主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但他依然裝逼地保持耍橫狀態:“如果我不呢?”

    這話他說得充滿挑釁意味。

    邵遠看著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的樓下業主,笑了。

    穀妙語看到這次他是帶著一種誌在必得的笑容,他帶著這種笑容和人講話時,會讓每個和他對話的人都篤定地認為,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

    “你叫張德天,”邵遠看著樓下業主,笑得仿佛早已洞悉一切,“是某某醫院的大夫。如果你們醫院知道你離開工作環境之後是個這麽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為了一己之私,隨意改動共用水管,導致鄰居們蒙受損失卻坐視不理,還對女人動手動腳,你說這樣對你的影響是不是不太好?我願意把上述這些事情寫成實名舉報信投遞到你們醫院去,放心,我會在尊重事實的基礎上寫得盡量精彩和叫人過目難忘。”

    他的話音一落,張德天的臉色發生了巨變,他大驚失色:“你人肉我?!我告你侵犯公民隱私!”

    邵遠盯著他腦充血一般的臉色,一鼓作氣棒打落水狗:“好,你去告。”他牢牢盯住張德天的眼睛,說,“你要是去告,那你連收紅包的隱私可也要一並暴露了。

    張德天的一臉充血色瞬間褪去,變成了慘白色。

    被窺探到秘密的他再也硬實不起來,轉頭灰溜溜地下樓去了。

    *

    張德天走後,穀妙語躥到邵遠旁邊。她身後跟著高大哥。

    她迫不及待地問:“你怎麽知道他叫張德天?還是某某醫院的醫生?”

    高大哥附和:“對,你怎麽知道的?”這也是他心裏的疑問。

    穀妙語:“你是通過你福爾摩斯般的觀察和分析知道的???”

    邵遠剛剛麵對張德天時那一臉的邪佞和無賴不見了,他又變成了一個充滿青春活力的小夥子。

    “其實很簡單,去物業問一下就知道他叫什麽了。再把他的名字拿去網上搜一下,會出來很多個叫張德天的人。其中有一個是大夫,網上有他在某某醫院的出診日期。”

    “可你怎麽知道那麽多張德天裏,那個當醫生的張德天是高大哥樓下那個張德天?”

    邵遠問她:“你還記得我們第二次去樓下敲門,張德天來給我們開門的時候,手上戴著一副膠皮手套嗎?”

    穀妙語回想了一下。他的確帶著膠皮手套,手裏拿著塊瓷磚。

    那手套,是很薄的那種、是醫院專用的膠皮手套。

    “那紅包嗎?”穀妙語又問,“紅包的事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邵遠狡黠一笑,像個壞事得逞的孩子。

    “我亂詐的,沒想到真的詐到點子上了。”

    穀妙語愣了半晌,突然哈哈哈地笑起來。

    “天呢,你怎麽這麽雞賊?好吧你說得對,我以後還是不要和你作對了,就算我這盞燈也不怎麽省油,但肯定燒不過你。”

    第二天一大早,穀妙語和邵遠剛到公司,高大哥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聲音裏那些陰霾不見了,剩下的是難掩的快意和興奮。

    他告訴穀妙語,樓下的張德天妥協了,他答應把水管改回去。

    “張德天還說,自己怎麽說也是個中年人了,不太好意思當著你的麵給你道歉,就拜托我替他對你鄭重說一聲,對不起了。”

    高大哥家又恢複了施工狀態。

    穀妙語很開心。

    邵遠又給她上了一課。道理是跟講理的人講的,跟不講理的人,再指望講理來解決問題就是給自己添麻煩和縱容對方繼續危害社會。要治服不講理的無賴,就要找到能克製他要害的招數,必要時比他更無賴一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會比和他講道理有成效的多。

    收好手機,穀妙語忽然聽到邵遠在一旁很不滿意地咕噥了一聲。

    “當麵道歉他知道不好意思,當麵推你他倒好意思了。”

    穀妙語心往上微微一提。她怕邵遠年輕氣盛,為了置氣非要張德天給她當麵道歉才行。

    “不過算了,落水狗我們已經痛打過了,可以見好就收的,畢竟高大哥以後還是得和他做鄰居。我們放過張德天這一馬,他以後也能對高大哥凡事都客氣一點。”

    穀妙語微微提起的心踏實地放下了。

    這小子不是一味的耍狠,他懂得得饒人處且饒人,也懂得恩威並施。

    她看著他晃蕩著出去接熱水,看著他修長的背影。那副後背擋在她麵前的時候像是一座山。

    那座山撐在她麵前時,她心裏真是踏實得不得了。她想假如以後這座山移動到國外去了,她的屏障就沒有了,她又得自己直麵風霜雨雪了。

    這麽一想,之前對他將要離開的不舍,好像又更多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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