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境部辦公室處在二樓左手邊直走，到底的那個小角落裏。

    一扇漆紅的木製辦公室板門正上方，掛著銀製黑字的“過境辦公處”五字。

    門對外大開著，正有幾個妖精排隊在外麵。

    舒越初來乍到（上一次過境的時候舒越本人並沒有來到這裏，而是由襢家派了專人走手續），於是隨波逐流，站在排隊人群的後麵。

    但是陰界的衙門都好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那般，一個個的都那麽的做事麻利，就這過境部而言，辦公人員幾乎是一點廢話都不講，標標準準地十分鍾一個人審核完畢。

    如此一來，共五個辦公人員，第三輪就輪到了舒越。

    ——“為什麽過境？過節還是旅遊？”過境部的紅馬甲低著頭看了舒越一眼，就徑直從身側抽出了一遝新的文件。

    “不是，是讀書。”舒越原本還因為自己是第一次來過境部辦事，不知道說些什麽而感到有些緊張，但是當辦公人員提出問題之後，仿佛該說些什麽就明確下來，也就不緊張了。

    ——“讀書？？？”穿著紅馬甲的辦公人員仿佛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理由，驚詫道。

    “對，我有陽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舒越點了點頭。

    ——“哪所大學？”聽舒越說自己有陽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辦公人員更驚詫了，他抬起頭來問出了從業以來第一句明顯違反執業條例的話。

    陰界衙門執業條例第三例，不得詢問去處。

    “中華聯盟中央洲立學院。”舒越也不清楚這問題是不是過境部的特殊權限，這人問了，他自然也就回答問題。

    中華聯盟是當代世界三大盟之一。

    中華聯盟的中央州立學院，無疑是中華聯盟最好的幾所學院之一。

    辦公人員更驚訝了，一個半妖，居然能得到陽界地位這麽高的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雖然此時陽界對他們這些陰界妖怪們的容納限度，比當初兩界剛剛融合的時候擴大了不少，但這件事情還是不得不引得旁人側目。

    穿著紅馬甲的辦公人員連忙讓自己穩重下來。他意識到自己剛剛問了什麽問題，但是話已出口，也就隻能盡快讓這件事過去。

    ……

    “舒越，從現在開始，身介司允許你擁有留在陽界的權利，但是需要提醒你的是，目前你這份權利隻是臨時性的……”

    短短的問話時間很快過去，辦公人員在對舒越做最後的安排。

    “你必須要記住的是，在從現在開始計時的十年以內，你留在陽界的權利是有限的：首先，你不具備從政的權利；其次，你不能夠利用陽界以外的任何手段攥取利益；其三，三個月後身介司會派人來你的立足之地複核，在這一點上，你需要提前寄信遞交身介司過境部，告知你當時的住址……”

    那辦公人員吩咐的很仔細。

    “另外你必須得記住的是，六個月內你必須回到這裏一次，通過我們為你準備的‘法考’、‘名俗考’、‘曆史考’以及‘地域曆史考’四門基礎考試，這四門考試很重要，它關乎你是否能夠獲得最終的陽界居住權，我希望你能夠予以重視……”

    ——

    ‘（法考——（陽界法律知識考核）’

    ‘名俗考——（陽界地域有名民俗知識考核）’

    ‘曆史考——（陽界五千年曆史常識考核）’

    ‘地域曆史考——（陽界特定地域曆史知識考核）’

    ——

    “另外，”那個穿著紅色馬甲的過境辦公室公務員在吩咐了一大堆之後，從手中的那遝文件夾中抽出其中一份資料，遞給了舒越，“拿著這個，在定居之後，你可以把它清單上列好的資料準備齊全，然後附加一份未來企劃書，一起郵寄給身介司。”

    “當然，這並不是必須條件，但鄙人還是建議你做了好過沒做，就像是陽間那些大學閑著沒事兒布置的暑期調研報告，雖然並不是硬性要求，但是做了之後卻可以加學分。”

    “也許你就差這兩分得到駐留許可了呢？”

    舒越接過那公務員遞過來的文件夾，應下之後道完謝離開了。

    當舒越的腳踏在身介司大門外的馬路邊上的時候，外麵的太陽已經大亮，耳邊恍然傳來鼎沸人聲。

    舒越回頭再往身後他剛走出來的身介司大門一看，卻竟然已經沒有了妖來妖往的、十分顯目的透明厚水晶身介司大門了。

    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賣早餐的店鋪——

    不察之時，一個青年人擦過舒越的肩膀，走到早餐店中年老板的麵前，掏出錢道：“老板，老樣子，兩個饅頭一個肉包。”

    隻見那老板臉笑皺得像他賣的包子上的褶子，接過錢後確認道：“倆饅頭一肉包！馬上就好！”

    十分真實，卻讓一時反應不過來的舒越一種虛幻感。

    “好啦！您的饅頭和包子！”

    老板手腳麻利地裝上青年人要的早餐，眼睛一轉看向了舒越：“早上好！您要點什麽？”

    被眼前環境突變而驚愕住的舒越正愣著呢，老板的問詢喚醒了他的思緒，舒越下意識地搖頭喃喃道：“啊？不，不用……”

    剛下意識地拒絕，舒越才完全清醒過來，他的餘光一瞟，才發現原來自己所站的位置正好就是這家早餐鋪的門口偏左邊一點點——這是一個很尷尬的位置。

    ——一個要是不是為了買吃的而站在這裏的話，就會很尷尬的位置。

    於是舒越話頭一轉：“哦、哦！是的，請給我來兩個菜包和一杯豆漿！是的，菜包和豆漿。”

    心裏剛對這個站在自家店子門口，卻不想買早餐的年輕人產生疑惑，聽見舒越突然改口，老板臉上的褶子又皺了起來，他雖然笑著，但手上卻不停，很快就為舒越打包好他所要的一切：“謝謝，承惠五塊！”

    舒越掏了掏牛仔褲的屁股口袋，從零錢中找出一張五塊的遞給老板，一手接過他的早餐：“謝謝。”

    舒越順勢走出了排隊的人群。

    張目望去，原來天色已經大亮。

    身介司……好手段。

    已經完全反應過來的舒越一口咬在菜包上，嚼巴幾下，逡巡一會兒，轉身朝著路口站牌走。

    他決定打個車先去總統府，那兒有一個黑市情報站，還有他的“家”。

    唔……當然是凡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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