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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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鄭鄭在醫院住了兩天,各項檢查通通做了個遍,醫生覺得都ok了,便簽字放人。
過程中時牧都默默陪著,雖然全程和她零交流,問點什麽問題他懟她懟得也挺歡,但不得不說,有他在,她確實安心不少。
出院當天,時牧替司鄭鄭辦好出院手續時,回來就瞧見她正齜牙咧嘴的和脖子上的頸托較勁。
他連忙上前一步,抬手按住她亂動的腦袋,“幹什麽呢?醫生不是囑咐了這頸托暫時不能摘。”
“你讓我選擇一會兒用這造型去電台?接受四麵八方的嘲笑?”司鄭鄭眼珠努力地向前翻,看著他,“沒想到啊,你看著挺正人君子的,心腸居然這麽歹毒。”
時牧重新幫她固定起頸托,眼神涼涼地掃過去。
“再不閉嘴信不信我讓醫生把你纏成木乃伊?”
“……”司鄭鄭沒心思和他瞎扯,掙紮著不讓他碰自己好不容易解開一些的頸托,“你給姑奶奶放開!我的頸托我做主!說拆就得拆!”
他瞧見她又是這副蠻橫潑辣樣,幹脆手肘一曲,也不顧會不會疼,直接頂住了她的肩,讓她不能亂動。身子靠得更近,手下專注地開始固定頸托。
“你放不放開我?不放開我喊了啊!”司鄭鄭說完,嗓音提了八倍,“非禮啊!非禮啊!!快來人啊!”
這時,病房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道女高音:“臭流氓!把我閨女放開!!”
隨著聲音一起飛過來的,還有一隻厚底高跟涼鞋,迅速又結實地砸在了時牧的後腦勺。
朝門口一看,扔鞋的人……是司媽。
顯然司媽看見時牧之後也有些怔愣,她沒鞋的那隻腳踩在另一隻上麵,手裏拎著飯盒,目瞪口呆。
“長這麽帥還來非禮你,不會是瞎子?”
司鄭鄭:“……”
時牧:“……”
一分鍾後。
司媽坐在司鄭鄭旁邊,母女臉的臉色對比非常鮮明,司鄭鄭臉黑的跟羅刹似的,司媽則一臉迷之微笑,像觀音一樣。
司鄭鄭知道她為什麽這樣,自己這個媽呢平時沒什麽別的愛好,除了跳跳廣場舞之外,就愛追劇,看個劇換了老公,一年12個月都不帶重樣的。而現實生活裏,她也非常喜歡長得帥的小鮮肉,隻要碰見看得上眼的,她保準像媒婆似的把司鄭鄭推出去。
所以這會兒,司媽剛開口說了句“小時啊,你……”就被司鄭鄭攔下。
司鄭鄭:“媽,我和他可是死對頭,人家不可能喜歡我,你想說什麽之前三思啊,別說些有的沒的讓人笑話。”
“我知道,長這麽帥怎麽會喜歡你呢?”司媽微笑著怪嗔地看了她一眼,之後又笑著看向時牧,“我是想問小時,他身邊有沒有比他醜的,靠譜的,你能駕馭的了的有為青年。”
“……”這是親媽??
時牧的反應特別自然,除了臉上多了些比平時溫和的笑意之外,沒什麽不同。
“司鄭鄭自身就很優秀,吸引的人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阿姨您不用急,時間到了自然就會找到了。”
……倒是挺能裝的,之前他幾次三番把她懟的冒火時,怎麽沒想起她優秀啊!
司媽笑意更濃,看著時牧問:“你是她電視台的同事對?時牧……時牧……怎麽聽著這名字還有點耳熟呢?”
“他可是我們電視台的金招牌,好多大新聞都是他追到的,你總看電視,聽過他的名字也很正常啊!”司鄭鄭有些不耐,想趕緊結束這種奇怪的氣氛,“媽,我這還病著呢,你能不能別老注意力放到別人身上啊,多關心關心我唄。”
“病死你才活該呢!”司媽瞪了她一眼,“出了這麽大事還瞞著我!要不是你李嬸看到新聞,發現墜樓的是你,我還被你蒙在鼓裏呢!”
話雖這麽說,但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娘啊,司媽到底還是抬手碰了碰司鄭鄭的脖子,又說:“還疼著?剛來病房前我已經先找過醫生了,他說你沒什麽大礙。”
怪不得……她就說司媽怎麽一進門見她傷了也不關心,原來已經從醫生那了解到情況了。
“不過話說回來。”司媽又笑著轉頭看向時牧,“我真覺得時牧這名兒挺熟悉的,小時啊,咱們是不是曾經見過啊?”
司鄭鄭:“……”
她再也受不了了,拽著司媽起身,不停鬧騰著說他們上班要遲到了,不能再閑聊下去了!
司媽最後沒轍,也隻能放他們走人。
在醫院門外送他們上車時,司媽還一臉慈祥的微笑,叫時牧有空可以去家裏坐坐。時牧禮貌的回應了兩句後,就載著司鄭鄭離開了。
司媽看著漸行漸遠的車子,神色開始變得疑惑,“時牧……這名字真的挺耳熟的,在哪聽過來著?”
司鄭鄭上了車還覺得尷尬,剛剛司媽主動攀談的樣子時不時還能閃現在她腦海裏,讓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相較之下,時牧反應卻正常的多,甚至嘴角還微微勾著,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
她裝腔作勢的清了清嗓子,“你千萬別誤會,我媽對誰都這樣,見著帥哥就想搭話,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時牧沒理她,安靜地開著車,眉頭都沒皺一下。
司鄭鄭僵硬地轉過身子,梗著脖子,斜眼看他,“你想笑話我?想笑就笑,反正有這種豬隊友的媽,我也活該被死對頭笑。”
他的食指有規律地敲著方向盤,漫不經心,“身在福中不知福。”
後來二人一起去了電視台,走進黃金檔新聞組的時候,正巧迎麵碰到了吳風與劉主任。
二人一前一後的樣子,在吳風眼裏說不上的和諧。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犯了個大錯,原以為會招進來一塊時牧的絆腳石,但現在看這情形……怎麽越發不對勁了。
他冷嘲的笑了笑,故意大聲對劉主任說:“主任,我說過,有的人呐說過的話就是放過的屁!”
劉主任橫了他一眼,叫他少說兩句。之後看向時牧,又說:“時牧啊,你跟我去趟辦公室。”
他們走後,走廊裏就隻剩下司鄭鄭和吳風,以及一群看上去是在幹活,實則是在專心聽牆角的實習生們。
“知道無故缺席又不請假的後果?”吳風問。
司鄭鄭點點頭。
“那自己收拾東西滾蛋。”
司鄭鄭一聽急了,連忙道:“吳記者!電視台實習製度是無故缺席,不請假的會被開除,但我並非無故缺席,我受傷了!不請假也是因為手機沒電,不是故意為之!”
“受傷?是因為采訪或者追新聞受傷嗎?至於手機沒電……難道是我讓你沒電的?”吳風越看司鄭鄭越不順眼,“趕緊的,我沒功夫再和你廢話。”
司鄭鄭還欲辯解,但這時不遠處的電梯卻“叮”的一聲響,一個年輕的男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他手裏捧著一束嬌豔的紅玫瑰,俊朗帥氣的臉龐上溢滿陽光的氣息,身上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卡其色休閑褲,幹幹淨淨,一絲褶皺也沒有。背後背著一個低調的雙肩包,材質精致,一看就價格不菲。
在周圍所有人的注視下,他款款向這邊走來,站在司鄭鄭前方輕輕推了吳風一下,說了句“麻煩讓讓”,之後又朝前向她貼近。
站定時,他們之間僅有一步之遙。
“你好,我叫舒南與,是你未來的男朋友。”他將玫瑰花向她跟前一遞,笑得燦爛,“以後多多指教。”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司鄭鄭。
她能不驚嗎?自己早上連臉都沒洗,頭發也是胡亂紮起來的,脖子上還套著頸托,這造型任誰看了都會覺得豪放不羈。
然而現在卻有個男人,還是個帥氣的男人,對著這樣的她表白。
她頓了頓,看著他說:“帥哥,你認錯人了。”
似乎料到她會這麽說,舒南與依舊笑著,兩枚小虎牙坦露在空氣間,很自然的回應:“司鄭鄭,我暗戀你這麽久,怎麽會認錯人呢?”
……等等!這聲音!
“你是……維他命?”
剛剛太過緊張,以至於也沒太細聽他的聲音,現在再聽他叫自己的名字,這這……這分明就是自己那個微博上的洋鬼子好友嘛!
“bingo!”他回答時笑意更濃。
真是他!
她一臉措手不及的驚訝,“你怎麽來這裏了?!”
司鄭鄭覺得自己的世界真是玄幻了,人家見網友前都要精心打扮,她倒好,見網友前先跳個樓,再套個頸托……
老天爺真是對她充滿了惡意。
舒南與答得理所當然,“我說了畢業了就馬上來娶你啊,你不肯,那我隻能用迂回戰術,先來找你培養感情嘛。”
司鄭鄭:“……”
四周的議論聲漸漸響起,似乎大家都沒猜到,這從頭到腳都寫著差距的兩個人會是這種關係。
吳風也有些不敢確認,試探著問:“你是……舒總的兒子嗎?”
舒南與的目光一直沒離開司鄭鄭,笑著點點頭,“對。”
吳風頓時露出笑臉,走上前客套地雙手握住他的手,“你好,我是黃金檔新聞組的首席記者兼製片人吳風,同時也是帶你們的人。”
吳風這人非常的識時務,見風使舵的功力也特別強,當初舒家人主動找上門投了幾千萬的廣告給台裏,隻為這個舒南與能來台裏實習,可見他在舒家的地位有多高。
電視台第三季度的招商馬上又開始了,正好還沒有合適的投資商來洽談,如果能從舒南與身上下下功夫,再從舒家那裏撈幾千萬廣告費的話,那他在電視台的地位肯定又會不一樣了。
顯然跟他的重視比起來,舒南與態度敷衍的多,他隻隨便點了點頭,回句“你好”便了事。
接著又看向司鄭鄭,像金毛犬似的,笑著問:“鄭鄭,你的座位旁邊還有空桌子了嗎?我想坐你旁邊!”
司鄭鄭看著他,腦子裏又想起這些年他在微博上大大咧咧沒皮沒臉和自己說的那些話,一時頭痛不已。心裏默默盤算著,不如順著吳風剛剛的話,走人算了。
見她沒動,吳風一改剛剛的態度,臉色溫和不少,說:“南與既然說了,你就快帶他去。”
司鄭鄭像見了鬼似的,心想這人變臉比翻書還快啊,幾番無奈下,隻好帶著這條有些兩顆小虎牙的金毛往自己座位的方向走。
她旁邊原本坐著的是個矮矮胖胖的男同事,像是聽到了剛剛他們在外麵的談話,特別自覺的正在收拾東西。
舒南與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謝了兄弟,等我們喜結連理的那天,一定免你的份子錢。”
司鄭鄭氣得咬牙,瞪著他:“假洋鬼子,你能不能少亂用成語!”
“這可不是亂用。”舒南與從包裏翻出了一本成語詞典,“這詞就是形容相愛的男女走向婚姻殿堂的!我查過的!”
司鄭鄭麵無表情,“哦,那你很棒棒哦。”
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不想再搭理這個神經病了。
而就在這時,時牧回來了。他幾步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挑撿了幾樣那天還未來得及扔的東西,轉身又要走。
司鄭鄭以為他又要辭職走人,一時急了,趕緊小跑到他身前攔住,急問:“賭約你忘了嗎?你不是說過不辭職了嗎?”
時牧的眸光微沉,回:“沒辭職,換組而已。”
說著,腦海中響起剛剛劉主任在辦公室與自己說的話。
“我和吳風談過了,他說就算你再回台裏上班,他也不想和你一個組共事了,除非你和他道歉。不然的話,要麽你換組,要麽他就將你打人的事上報到台領導那,讓他們處理。”
時牧當時帶著嘲諷和冷硬勾了勾嘴角,“他倒是會做夢。”
劉主任似是料到他是這種反應,又苦口婆心的勸道:“你可得想清楚,咱們電視台做社會新聞的欄目組,除了黃金檔就是午夜檔了,那個組常年收視率倒數第一,而且最近還有消息說,台領導似乎要求他們想辦法提高收視,三個月內不見起色,就要整檔欄目砍掉了。”
“三個月夠了。”時牧一臉的閑適輕鬆,“放心,我一定讓它起死回生。”
司鄭鄭聽完時牧的話倒是放心一些,轉而又問:“那你去哪個組啊?”
吳風這時忽然插話,態度轉冷,帶著嘲諷,“咱們台裏做社會新聞的,除了這裏就隻有午夜檔了,嗬,雖然收視上,一個第一,一個墊底。但配時大記者,應該也算可以了。”
時牧懶得搭理他,繞過司鄭鄭便走了。
她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而舒南與從剛剛就一直默默觀察著司鄭鄭,過程中,笑容漸漸淺了。
似乎他不在的時候,有人提前趁虛而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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